第31章 心魔
笑面人愕然看着他,眼神露出一絲怯意:“你不是神?”
玉涼蘅甩了下草葉劍:“原本是,但現在不是。”
說完,玉涼蘅便提劍沖了上去,手腕一翻,大臂猛地橫向一揮,一道陰邪至極的劍光自近而遠,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朝笑面人飛去。
笑面人執劍格擋,但兩廂撞擊下,笑面人的劍直接被斬成了兩半。
眼見草葉劍已經懸至笑面人頭顱上空,玉涼蘅突然收腕一轉,只是劈碎了他臉上的白色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張跟藍無衣一模一樣的臉,但臉上卻出現了許多令人心生惡寒的魔紋。
笑面人還沒反應過來,玉涼蘅就伸手攥住了他的領口,并以極快的速度推着他向前移動,在即将靠近牆面時,猛地擡掌一推。
一道黑影從笑面人身後彈了出來,硬生生砸在了牆面上,牆面嘩啦塌了一地,将他埋在了其中。
而玉涼蘅手中,還抓着一個人,柳葉眉,桃花眼,面色蒼白,看起來十分的虛弱。
雖然長相同方才無差,但臉上的魔紋卻消失了,這個才是真正的藍無衣。
“玉仙君。”藍無衣凄然笑了聲,“多謝了。”
玉涼蘅并未理他,将他放到地上之後,便提劍漠然走向那片磚瓦廢墟。
他距廢墟還有幾步之遙時,磚瓦之下,伸出了一只手,緊接着,一個人從中爬了出來。
玉涼蘅看着那張跟藍無衣完全不同,卻并不算陌生的臉,聲音冷的讓人心顫:“水雲霁?”
玉涼蘅見過水雲霁,而眼前這個人,撇開臉上的魔紋不說,跟水雲霁長得一模一樣。
那人抹了下嘴角的血,将身上的擦傷迅速治好,陰笑道:“不是。”
藍無衣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虛弱道:“他是水雲霁的心魔,我的神格已經被他侵蝕的差不多了,實力不可小觑,仙君當心。”
“不用。”玉涼蘅跟心魔面對面,慢慢揚起了劍,朝他胸口劈去。
心魔見黑血對玉涼蘅已經全然無用,只能奮力去擋,可剛擡手聚完力,就被玉涼蘅手起劍落,砍掉了一只手。
他的靈力在玉涼蘅的草葉劍面前,不過是渺小蚍蜉,根本不值一提。
心魔震驚的看着那條滾在地上的斷臂,驚恐道:“不可能,我是六界之主的心魔,還吞了當年先天第一神的神格,不可能會這樣。”
“那你知道,當年反噬水雲霁的那股沖天邪氣是誰引來的嗎?是本君。”玉涼蘅冷冷看着他,陰聲不屑道,“在本君面前,六界之主算個屁。”
“這條手臂,是你欠朝黎的。”玉涼蘅說完,再次提劍砍斷了心魔的左腿,心魔想阻止,但兩方實力懸殊太大,除了慘叫哀嚎,根本無計可施,“這條腿,是你欠我心愛之人的。”
心魔試圖給自己療傷,但不知為何,草葉劍砍出的傷口他不僅無法令其快速痊愈,甚至還在自動惡化。
玉涼蘅看着像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的心魔,眼中毫無波動,他拂手收了草葉劍,擡腳踩在了心魔右腿上,腳尖一擰,骨頭斷裂的嘎吱聲頻頻從心魔右腿傳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心魔除了慘叫,還是慘叫。
玉涼蘅收起腳上的力道,漠然看着他:“疼嗎?”
心魔臉色慘白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麽?”
“不想做什麽,只是問問你疼不疼,不疼的話,本君再用點力。”玉涼蘅又猛地下腳一踩,直接将他的右腿骨踩成了粉碎。
“啊——”心魔疼的要瘋了。
玉涼蘅冷漠看着他:“這就受不了了嗎?本君還沒剖你的靈識呢。”
心魔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玉涼蘅。
人盡皆知,生剖靈識的痛比千刀萬剮還難熬,要殺便殺了,他實在不懂,玉涼蘅為何要如此折磨他。
“你直接殺了我吧!”心魔大聲道。
玉涼蘅冷笑:“別着急,本君肯定會殺了你,但不是現在。”
說着,他眼神一凜,手沖着心魔的頭顱虛空一抓,一縷黑氣環繞的靈識沖破心魔的天靈蓋,冉冉飛出。
心魔撕心裂肺的慘叫根本沒換得玉涼蘅一絲的情緒波動,他只是靜靜站着,看蝼蟻一般睥睨着心魔,不斷收攏飛出的靈識。
約莫一炷香後,靈識被完全掏空的心魔嗓子已經因為過度嘶喊而裂開,此刻一張口,就會嘔出血來。
他狼狽的倒在地上,玉涼蘅并沒多看他一眼,右手虛空一托,掌心出現了一只琉璃燈,他将心魔的靈識做成了燈芯。
僅僅這些,還不夠。
玉涼蘅拂袖一揮,只剩一口氣的心魔漂浮到了半空,玉涼蘅突然瞬移向前,徒手捅穿了心魔的心口,從中掏出了一只黑色的魔珠。
魔珠是魔族積存靈力的地方,沒了魔珠,就相當于一個廢人,再加上心魔此刻沒了靈識,本就油盡燈枯,魔珠離體的那一刻,他的身體便化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慢慢消失了。
他消失後,水池中的黑色液體也自動褪去,月光灑在清澈的水面上,安靜中夾雜着幾分悲涼。
玉涼蘅手指一動,拳頭大的魔珠瞬間爆碎,強大的靈力肆虐開來,不過在其完全擴散前,玉涼蘅已經掐訣,将其引入了琉璃燈中,做成了燈油。
燈油填滿的那一刻,續命燈便亮了起來,幽幽的火光雖無法與日月相提并論,但其光亮卻能照進人的記憶深處。
續命燈随着玉涼蘅的腳步,自動飄去了朝黎身旁。
藍無衣看着那盞續命燈,虛弱的笑了聲:“我就說,仙君此行必然是別有所圖。”
玉涼蘅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把本君引來神祠,難道就不是別有所圖嗎?”
藍無衣說讓他們來欣賞東西,真正目的,不過是想借他之手,殺了心魔罷了。
藍無衣輕笑:“不論如何,我已經做好了與心魔同歸于盡的準備,仙君卻沒殺我,多謝了。”
玉涼蘅單膝跪在朝黎身邊,一邊幫他療傷,一邊道:“本君雖沒殺你,但你所剩的神格寥寥無幾,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藍無衣坦然道:“無妨,我只是想做幾天正常人而已。”
等朝黎身上的外傷好的差不多了,玉涼蘅撩起袖子,将那條發帶重新系在了手腕上:“外面那些百姓怎麽辦?”
“心魔一死,他們的壽命自然會回來,但……”藍無衣頓了頓,“那些已經死掉的人,已經無力回天了。”
“此事過後,你有何打算?”玉涼蘅用帕子幫朝黎臉上的髒東西擦掉。
藍無衣想了想,道:“贖罪吧,留在青遙鎮贖罪,畢竟我欠了他們不少人命。”
玉涼蘅嗯了聲,突然扭頭冷聲道:“有個問題,本君想問你。”
藍無衣儒雅一笑:“仙君請講。”
玉涼蘅:“誰将你從冰牢放出來的?”
藍無衣搖頭:“不知。”
玉涼蘅眼神冷峻道:“你知道騙我的下場。”
藍無衣輕笑搖頭:“仙君于我有恩,我自然不會騙仙君。不過我覺得那個人想放的并不是我,而是我體內的心魔。因為所謂的笑面鼓神,以及一年一次的祭祀,都只是為心魔集中力量所設的局。也正因此,來青遙鎮之前,我還能勉強抵禦一下心魔,但來此之後,我便被完全壓制了。之前能以幻影出現在仙君面前,也不過是僥幸鑽了個空子。但可以确定,放我出來之人,絕對是個六界少有的幻術高手。”
“多謝告知。”玉涼蘅淡淡道。
“仙君客氣了。”藍無衣目光落在沉睡的朝黎身上,輕笑了聲,“仙君可是喜歡他?”
玉涼蘅冷冷道:“不關你的事。”
藍無衣并未顧及玉涼蘅的語氣,繼續道:“是喜歡的吧,不然也不會将自己的一半神識都放于他體內,去護他周天運轉。真羨慕他有個這麽珍惜他的人。”
“你說錯了。”玉涼蘅小心翼翼的将朝黎抱進懷裏,輕輕碰了下他的鼻尖,眼底流露出一抹溫柔笑意,“他能喜歡我,是我的福氣。”
藍無衣愣怔片刻後,溫潤一笑。
“我在這裏等他醒來,你先走吧。”玉涼蘅淡淡道。
眼下的情形,藍無衣也不便多留,再次道了句多謝,就從虛實橋走了。
藍無衣走後,玉涼蘅又将另一半神識送回了太虛水境,繼續維護朝黎的周天運轉,順便将續命燈也送進了太虛水境,然後低頭,吻了朝黎一下。
就在雙唇分離的一剎那,朝黎突然咬住了他。
玉涼蘅吃痛嘶——了聲,但朝黎不松口,他就只能保持着這個姿勢。
但朝黎有點得寸進尺,他保持這個姿勢不動,朝黎的嘴巴卻一刻都沒閑着,小貓喝水一樣甜了了起來。
草仙君愕然看着眼前這個大膽的小東西,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間峰回路轉。
他方才差點氣瘋了,還擔心的要死,這小東西卻還有心思做這種事,仗着自己昏迷,就很了不起?
過了好一會兒,朝黎才松開玉涼蘅,剛松開,就喃喃喊了句:“玉涼蘅。”
聲音又軟又糯,跟蜜糖似得。
興許是光棍打太久了,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差,聽不得這種調調,素日高冷無雙的草仙君耳朵尖不禁紅了。
玉涼蘅咽了下口水:“嗯,本君在。”聲音溫柔的不像個人。
朝黎興許是聽到了他的回應,朝他身上蹭了蹭,然後又糯糯小聲道:“你別弄我那裏,疼。”
“!!!”玉涼蘅眼睛倏地瞪大,被小野貓的狼言狼語沖擊的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