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李錦餘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
遲鐘鳴?!
他為什麽會在太後那邊?他不是應該在邊關嗎?
這次叛亂還有他的事?
李錦餘下意識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霍采瑜。
霍采瑜沖他微微一笑, 示意他不用擔憂。
太後端坐在慈寧宮的主位上,蒼老的臉上一片冷漠,垂首看了李錦餘一眼, 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了些冷意:“到底還是你贏了。”
李錦餘再傻也知道這次叛亂的主使者就是太後了。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皺着眉問:“太後, 您為何要做出這等事?”
如今太後已經是整個大荻最為尊貴的女人, 哪怕景昌帝與她關系生疏,依然俸她為母後,從未有過苛待;韓氏作為太後的母族更成為世家的領頭人。
太後這麽多年以來都在慈寧宮裏默默地吃齋念佛, 緣何突然對他起了殺心?
太後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上象征着太後之位的青鳳琉璃戒, 冷笑了一聲:“哀家為了什麽, 皇帝竟會不知?”
李錦餘搖搖頭:“朕确實不知。”
“皇帝何必裝傻。”太後目光掠過護在李錦餘身邊的霍采瑜, 最終落在一旁正無所謂地逗着貓的遲鐘鳴身上, “哀家只是想讓自己真正的兒子坐上皇位罷了。”
與看向李錦餘的冰冷目光不同,看着遲鐘鳴的時候,太後的眼神沁透了慈祥,柔軟得幾乎能暖化人心。
李錦餘穿過來一年多, 幾乎每次沐休都要來太後這裏請安, 卻從未見過如此溫和的目光。
他愣了愣, 目光放在了遲鐘鳴身上:“遲鐘鳴是太後的兒子?”
難道是當年那個被調包的皇子?
可是不是說那個皇子三歲便殁了麽?
“當年鐘氏病死在宮裏,竟然叫她的下人将哀家的親兒子悄悄帶走!”提起當年之事, 太後神色冷然,蒼老的手掌重重拍了一下椅背, “害得哀家只能暫且将你立為太子!眼睜睜看着她的血脈坐上這至高無上的皇位!”
李錦餘還是頭一次看到吃齋念佛的太後如此激動, 張了張嘴, 還未說話便被太後激動地打斷。
“哀家辛辛苦苦找了這麽多年, 總算把哀家的血脈骨肉找了回來!十八年了!哀家日日夜夜都在佛祖面前為你祈福, 盼着你能無病無災地長大、盼着能夠早日找到你……”太後說到最後已經有些哽咽,抓過遲鐘鳴的手,眼淚幾乎要流下來,“是哀家無能,不能把你的東西還給你……”
李錦餘看看太後、又看看遲鐘鳴,完全明白過來。
太後之前隐忍不發,只是在尋找她的親生骨肉。先帝的血脈只剩下景昌帝和遲鐘鳴兩人,若沒有将遲鐘鳴找回來,太後縱然想叛亂也沒有用——且不說孟大将軍是否支持,單說叛亂成功之後誰來做皇帝呢?
也許正是遲鐘鳴被黑貓打發到軍隊去後,與孟大将軍接觸的過程中被孟大将軍發現了身世的秘密,上報到了太後那裏,這才得以母子相認。
既然找回了真正的太子,那如今占據着皇位的“貍貓”自然就失去了全部的價值。
慈寧宮裏那些佛像裏的武器、不知從哪兒來的青衣軍隊顯然都不是一日兩日的準備。
太後籌劃了這麽久,挑了他離開京城的時候突然控制皇宮等他回來自投羅網……若非霍采瑜黃雀在後,哪怕他有點法力,也只能自己悄悄逃走,皇位自然是保不住的。
至于孟大将軍為什麽會支持……孟大将軍不只是朝廷的大将軍,還是世家貴族的代表。
孟氏與韓氏同氣連枝,太後同時許以利益和讓真正的太子上位的理由,想必最終還是能讓孟大将軍屈服。
李錦餘眼神有些複雜,擡頭看了眼身旁的霍采瑜。
霍采瑜依然是那副溫和而沉穩的笑容。
不知為何,李錦餘忽然想起來,除夕之夜霍采瑜千裏迢迢從邊關回到京城、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
——“不論陛下是何人,臣一定會護住陛下。”
原來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倉鼠精身份,而是為了這件事。
李錦餘內心悄然松了口氣,卻不知為何微微有些失落。
他心裏考慮着完全不相幹的事情,忽略了太後那邊的反應。
太後看李錦餘只顧着和一旁的攝政王對視,內心有些不爽,松開遲鐘鳴的手,重新矜持地昂起了頭:“皇帝,哀家和你做個交易吧。”
李錦餘愣了一下,看向了太後:“什麽交易?”
“成王敗寇,哀家錯估了攝政王的心思,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敢放棄前線的幾十萬大軍一直隐身在京城。”太後冷冷掃了霍采瑜一眼,諷刺道,“也不知道狡國知曉這件事會有多麽高興。”
出征狡國的大軍是目前荻朝能拿出來的最多的軍隊,物資支援也竭盡全力,只求能夠畢功于一役。
太後萬萬沒想到這樣大的包袱,霍采瑜竟然也敢甩下來。
霍采瑜聽出了太後的挑撥之意,淡淡笑了笑:“太後不必擔憂,如今我大荻大軍依然在向着狡國進發,假以時日,定然能夠完全拿下狡國。”
太後完全不信,冷笑一聲:“你不在,還有誰能帶兵?攝政王可莫要拿我大荻百年基業開玩笑。”
霍采瑜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李錦餘打量了一圈大殿——原著裏帶兵能力強的人,孟大将軍捆在門外,霍采瑜和遲鐘鳴正在這裏對峙,好像只剩下那位戰術奇特的“鬼面将軍”霍采瑾了。
但是霍采瑾不是前幾日還陪在自己身邊麽?總不至于插上翅膀直接飛去邊關了吧?
李錦餘目光落在霍采瑜身上,略有所悟。
那邊太後已經不想跟他繼續扯皮,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哀家留在宮中任你處置,皇位也給了你……只一條,将皇兒登記造冊、開府封王,讓皇兒能安逸一生。”
聽了這句話,一直不說話的遲鐘鳴臉上微微流露出一絲古怪之色,卻強行忍住繼續裝啞巴。
霍采瑜看了李錦餘一眼,忽然開口替李錦餘回答:“太後娘娘,如今誰為刀俎、誰為魚肉一目了然,娘娘想保全遲鐘鳴的姓名,不知能拿出什麽做交易?”
太後冷冷看了他一眼:“哀家手裏有傳國玉玺。”
李錦餘抿了抿唇。
果然是太後拿走的。
霍采瑜似乎早有預料,神色不變:“若将太後與遲鐘鳴擒下,縱然太後和遲鐘鳴守得住秘密,慈寧宮裏這麽多的宮女太監,總不會各各都嘴硬?”
“皇帝若肯放過皇兒,哀家還有一個籌碼。”太後沉默片刻,緩緩放下手,“哀家可以解除皇帝身上絕子的一部分效果。”
李錦餘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頭,脫口而出:“朕身上的絕子是太後下的?”
太後臉上閃過一絲冷意:“哀家辛辛苦苦爬上了後位,如何甘心将皇位拱手讓給鐘氏之子?”
所以就在景昌帝身上下了絕子?
李錦餘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太後。
從前和太後說話時太後說過,景昌帝之前的願望是能夠青史留名。而李錦餘扮演了這麽久的皇帝,從景昌帝留下的各種痕跡中猜測過,最初最初的景昌帝也許是想要做一個好皇帝的。
想要青史留名大約是每一個皇帝畢生的夢想。
為此他們兢兢業業、認認真真地處理國家大事、平衡朝堂局勢、守衛國家領土。
年少時的景昌帝也是被先帝教導着長大,內心想必也充滿了野心和動力。
然而登基之後,他就忽然變成了殘暴不仁、昏庸無能的暴君。
也許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竟然是他一直愛戴的母親給他下了絕戶的毒藥。
李錦餘最初的震驚慢慢消散,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不稀罕絕子的解藥——霍夫人那邊只差一味狡國出産的藥材就能研究出解藥,更何況他本人根本不在意能不能留下後代。
但李錦餘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遲鐘鳴。
他本以為解開了黑貓的矛盾,霍采瑜和遲鐘鳴的沖突便不複存在了;沒想到現在他們再次站到了對立面。
李錦餘求助地看向了霍采瑜。
霍采瑜站在一旁,将李錦餘臉上的震驚和傷感盡收眼底,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他的左手,表示自己的安慰。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向前一步:“太後如此心計,當年調換皇子時,想必沒有遺漏手尾,緣何還被發現了呢?”
太後不知道霍采瑜為何突然這麽問,輕輕皺了皺眉:“哀家自然将人都處理了。只是鐘氏當時底子尚在,發現哀家的動作也不奇怪。”
“太後已經将當時的人都處理了。”霍采瑜慢慢重複了一遍,側頭看了眼李錦餘。
李錦餘還有些迷糊地看着他。
霍采瑜拍了拍手:“請上來。”
随着霍采瑜的動作,慈寧宮外緩緩走進一個年逾半百的老人,花白頭發高高挽起,一身金貴的錦白長袍。
一直站在太後身邊裝啞巴的遲鐘鳴忽然像找回了聲音,向前一步,恭敬地喚了一聲:“父親。”
那老人點點頭接受了遲鐘鳴的問候,随後對着鳳座上的太後輕輕施禮:“見過太後。”
太後在遲鐘鳴喊出那聲“父親”的時候臉上便有些不滿,待這老人行禮之後方才忍不住,聲音像淬了冰:“你帶走了哀家的兒子,還敢出現在哀家面前。”
那老人沉默着沒有說話。
霍采瑜淡淡地道:“太後娘娘應當感激遲老先生——當年鐘太妃對遲老先生的要求可是将那個孩子直接殺死、徹底将所有的痕跡抹掉。遲老先生于心不忍,帶着孩子遠走他鄉,還将遲鐘鳴教導得這樣好。”
“那也是釀成我母子分離十八年的悲劇的兇手!”太後臉色微微脹紅,怒氣沖沖地一拍鳳座,大喝道,“哀家恨不得将那個賤人拖出來鞭屍揚灰!”
“太後莫急。”霍采瑜淡然笑了笑,又拍了拍手,“帶上來。”
李錦餘正疑惑着還有什麽人要上來,目光看向殿門,發現再次進來的人竟然是個熟面孔。
一身灰撲撲的太監官服、滿是皺紋的臉龐、粗糙的雙手。
竟然是在永世皇陵見過的鐘安。
太後顯然不認識這個老太監,掃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霍采瑜身上:“攝政王這是何意?”
霍采瑜不答,只看向了鐘安,緩緩地道:“鐘安,将你的身份、當年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鐘安有些畏懼地看了霍采瑜一眼,跪在那裏乖乖地道:“禀陛下、太後、攝政王,老奴是當年鐘太妃娘娘身邊的內侍鐘安。當年太妃娘娘犯了聖怒,在冷宮誕下皇子,擔憂皇子殿下得不到好的教養,聽聞太後娘娘同樣誕下皇子,便指派老奴偷偷将兩位皇子調包。老奴做下此等罪大惡極之事,罪該萬死,還請陛下、太後責罰。”
這些內容都是李錦餘在永世皇陵便已經知曉的事情。
然而太後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鐘安,不自覺地站起身,嘴裏發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瘆人:“你說什麽?鐘氏當年也調換了皇子?”
李錦餘又愣了一下,敏銳地捕捉到那個關鍵的字眼。
——也?
鐘安臉上都是冷汗,內心正惶恐不安,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只下意識回答:“是,老奴罪該萬死……”
太後打斷他,直愣愣地問:“是哪一日換的?”
“老奴記得……大約是十月初二。”
“十月初二……”太後有些不可置信,向後一步跌坐在鳳座上,口中喃喃地道,“比哀家的人晚了一個月……”
李錦餘望着太後煞白的面容,雙眸驀然睜大,內心瞬間明白了過來。
當年不光是鐘太妃使手段将景昌帝和遲鐘鳴換了一次。
太後也叫人換了一次?
所以換了兩次之後,其實景昌帝就是太後的親生兒子?
腦袋裏還震驚于這個事實,忽然一雙溫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李錦餘愣愣地擡頭,正對上霍采瑜堅毅信任的眼神。
“陛下,從一開始,您就是大荻正統的繼承人,當之無愧的天下之主。”
那邊太後卻猛然站起身,指着霍采瑜,手指微微顫抖:“不可能!你在騙哀家!哀家怎麽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太後若不信,可自己來問。”
太後瞪着跪在下面的鐘安,聲音帶着一絲淩厲和恐慌:“哀家問你,你既然當年調換了皇子,可還記得哀家的皇子穿的襁褓上是什麽花紋?”
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年,鐘安遲疑了很久,才小聲道:“太後恕罪,老奴記不清了。”
太後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臉色回血,大喝道:“看吧,哀家就說……”
“但是老奴記得太後這邊的皇子只穿一條玄黑色的肚兜,連長命鎖也無,不似太妃娘娘那裏的皇子小心呵護。”
太後臉色瞬間煞白。
霍采瑜擡頭與遲鐘鳴對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當年太後先換了皇子,把鐘太妃的兒子拿到自己這裏來,竟連面上的功夫都不願做,長命鎖都未給。
太後有些迷茫、又有些絕望地看了看遲鐘鳴、又看了看站在霍采瑜身邊的李錦餘,嘴唇輕輕哆嗦了兩下,喃喃道:“哀家、哀家都做了什麽……?”
一切真相大白。
霍采瑜輕輕嘆了口氣,看了眼遲鐘鳴。
一直沒有說話的遲鐘鳴抱着黑貓忽然走了過來。
太後下意識道:“你做什麽?”
遲鐘鳴在小黑貓背上輕輕撸了一把,娃娃臉上浮現出一絲同情:“既然我不是太後的親子,自然也沒必要站在這裏了。”
太後看看遲鐘鳴毫不留戀的動作、又看看霍采瑜默契地讓開路讓遲鐘鳴離開,瞳孔驀然收縮:“攝政王好手段。”
難怪她這次叛亂開局順風順水,中途形勢卻鬥轉急下——她還排查過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沒想到卻是她最不設防的人!
“不及太後。”霍采瑜淡淡地道,“若非太後鐵了心想要謀殺陛下,本王也不至于請遲兄幫忙。說起來,太後還應該感謝本王不是嗎?否則太後若當真謀害了陛下才得知真相,只怕悔之已晚。”
太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荻朝最為尊貴的女人如今跌坐在慈寧宮的鳳座上,只愣愣地看着李錦餘,一只手撐在鳳座扶手支撐着自己不要倒下,嘴唇輕輕顫抖,最終只吐出一句話:“陛下,可否與哀家單獨說幾句話?”
李錦餘沉默了片刻,擡頭看了眼霍采瑜,随後點點頭:“好。”
……
其他多餘的人都撤了出去,就連霍采瑜最後都退到了殿外,将空間完全留給了裏面的母子二人。
少了那麽多人,華美的慈寧宮裏瞬間變得冷冷清清。
太後支撐着從鳳座上站起來,慢慢走到李錦餘兩三步遠的距離,擡頭凝視着這個自己忽視了十幾年的孩子,心頭悲楚、痛恨、後悔交雜,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都做了什麽?
這麽多年一直無視了自己的親子、給自己的親子下了那等絕戶之毒、甚至還想誅殺他!
她想怨鐘氏,卻無法心安理得地洗清自己。
如今的局面,當年她亦作了一半的孽。
李錦餘臉上的沉默讓她更加痛苦。
隔了半晌,太後才顫抖着道:“是哀家對不起你。”
李錦餘凝視着太後眼中的愧疚,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對除了霍采瑜之外的人的感情都很有限,也沒有原身的記憶,很難對太後的情緒産生共鳴。
他只是有些可憐景昌帝。
明明是正兒八經的中宮嫡子、大荻皇帝,卻陰差陽錯蒙受這麽多年的折磨。
若是景昌帝還在,會原諒太後嗎?
李錦餘想起景昌帝每到沐休必定去慈寧宮問安、哪怕吃閉門羹也從未間斷的記錄,心中微微恻然。
太後看出李錦餘臉上的疏離,心中痛楚更甚,卻不敢多說什麽,低聲道:“是哀家的錯……哀家不求陛下原諒,只望陛下能好好的。”
李錦餘抿了抿唇,忽然問:“太後,當年鐘太妃失了君心,已經被打入冷宮,為何你誕下皇子後要調換呢?”
如今窺探,當初的太後已經是宮鬥的勝利者,為何要把自己的親子送到鐘太妃那裏去?
太後臉上閃過一絲愧疚與憎恨:“當年鐘氏給哀家暗中使手段,讓哀家險些難産,誕下陛下後,太醫說可能活不過一個月……而且還說哀家以後都不能再有孕了。”
這對一個後宮女人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那時鐘氏已經被打入冷宮,先帝正在考慮封哀家為後以平息宗親之口,若無皇子傍身,如何使得?與哀家同期有孕的只有鐘氏一人,哀家沒辦法……”說到最後,太後掩面,聲音哽咽,“哀家真的沒辦法……”
李錦餘又抿了抿唇。
宮中記載鐘氏的皇子出生後身體虛弱,鐘太妃與太醫院日夜看護才勉強搶救了回來。據說當年鐘太妃盯着自己的皇子幾日幾夜未曾阖眼,皇子身體稍稍恢複,鐘太妃便一病不起。
太後當年難産是鐘太妃的手段、難産之後太後便去調換了鐘太妃的健康皇子……
如今看來,竟然都是各自的因果。
太後哭了兩聲,情緒稍稍收斂,忽然轉身,從鳳座後面拿出一個精致的玉盒,顫抖着放在李錦餘手中:“這是傳國玉玺,一直都是陛下的東西,陛下拿回去吧。”
看着李錦餘把傳國玉玺收起,太後似乎整個人都振奮了許多,“絕子的緩解之藥,陛下可去太醫院找韓太醫……要他好好研制真正的解藥。”
李錦餘下意識道:“不必了,霍采瑜那邊已找到解除絕子的法子。”
太後之前對霍采瑜恨得咬牙切齒,現在卻萬般感激陛下身邊有這麽一個能幹的攝政王,連說了幾句“好、好、好”。
此後相顧無言。
李錦餘與太後獨處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見太後不再說話,低聲道:“那朕先走了。”
“陛下……去吧。”太後想要挽留卻強行忍住,“韓氏與孟氏都不會對陛下有所威脅了……陛下想如何處置都由陛下決定。”
李錦餘點點頭,沉默着轉身離開。
太後追着走了兩步,怔怔停住。
她忽然發現,李錦餘身上這件外袍,竟是自己前些日子為了拿走傳國玉玺而命慈寧宮姑姑帶去、假稱“太後親手縫制”的衣服。
年幼時期的皇兒那孺慕崇敬的目光與如今陛下的冷漠排斥交雜,終于讓她忍不住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