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格愛戀

第5章

IX.

十月二號這天，湯伽楠買了返程的高鐵票，不過由于節假日票有點難買，湯伽楠只搶到了淩晨的那一班。

回到公寓已經是淩晨三點多，湯伽楠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車上颠簸不停睡不好覺，有些累，回來把行禮放好後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想調個鬧鐘時發現手機落洗手臺了，于是又起身去廁所拿。

湯伽楠剛出房門，忽然看見廚房燈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飲水機前，聽見聲音轉過了頭。

廚房燈很亮，把這人的五官照得十分清晰，湯伽楠看清這人是陸演。

他還沒離開？

“陸演？”湯伽楠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陸演看了湯伽楠一眼後繼續喝水，喝完把水杯放回原位才回，“工作做了調整，暫時要在這邊待上一陣。”

待上一陣？這意思是還會和他合租？

湯伽楠愣了愣。

陸演把燈關了，朝湯伽楠這邊走來，視線在湯伽楠驚訝的臉上停留幾秒，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眼中多了一絲冷意，語氣也連着不怎麽好，“湯伽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湯伽楠呆了呆，直到陸演關上房門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自己答應請他吃一頓飯。

湯伽楠積攢了很多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加班到很晚才把那幾天的量補回來，陸演卻像是放假了一樣，湯伽楠出門時他坐在餐廳喝咖啡，回到家他坐在客廳看新聞，與忙到晚的湯伽楠對比起來相當休閑。

十月六號這天，湯伽楠終于把之前落下的工作補完了，國慶假期還剩一天，部長看他這麽辛苦于是給他放了一天假，讓他回去好好休息調整一下，說國慶上來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着他。

湯伽楠本想趁着假日把欠陸演的那頓飯補了，但七號早上起來後發現客廳沒人，鼓足勇氣去敲陸演卧室也發現沒人，幾番下來最終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鈴聲響了兩秒就被接通。

“湯伽楠。”陸演的聲音總是十分低沉，聽起來能讓人耳邊一顫，湯伽楠每次跟他通話都會感覺像是聽他在耳邊低語。

“......你今天不在家？”湯伽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有點事要忙。”陸演說。

湯伽楠本想問他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但這樣好像會顯得他想快點解決這件事，一點請客吃飯的誠意都沒有，于是斟酌片刻後問，“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電話那邊人沉默了兩秒，湯伽楠靜靜等待陸演回答，卻聽見那邊背景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打電話？誰啊？”

陸演拿開手機回了一句‘朋友’，女人隐約說了什麽，之後湯伽楠沒再聽見她的聲音。随後，陸演聲音重新響起，“這邊有事走不開，晚上會回來。”

“......哦。”湯伽楠視線落在陽臺上的一盆綠植上，看見日光照在葉片上，混着水漬反射出金黃色的光澤。電話中兩人又同時陷入沉默，陸演應該是等着湯伽楠開口說明來意，但湯伽楠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一會後只好道：“那你先忙，我挂了。”

陸演默了一秒，應了聲，“好。”

通話結束，顯示兩分零八秒。

湯伽楠走到沙發旁，在陸演昨天看新聞時坐的位置坐下，坐下去時好像還能感受到陸演留下的餘溫。

剛才聽見那個女人的聲音後，一股失戀般的情愫瞬間湧上心頭，讓湯伽楠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湯伽楠知道自己和陸演不會有可能，陸演總有一天會結婚生子，會和別人相守一生，但湯伽楠總是會控制不住難過，這種感情甚至比大學期間目睹陸演被女生告白還要強烈。

明明只是單戀，卻如此痛苦，湯伽楠感覺自己真的失敗。他心裏悶悶的，視線在室內胡亂掃了一圈，目之所及都是陸演的影子。他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整日惶惶不安痛徹心扉，腦子裏都是陸演。

不行。

絕對不能再變成那樣。

湯伽楠告訴自己，如果他們注定會相見，那他必須以另一種方式和陸演告別，徹底結束這場心如刀絞的暗戀才能恢複正常的生活。

X.

國慶假期上來，公司對上班時間做了調整，下班提前了半個小時，不過對于加班成習慣的湯伽楠他們部門來說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那天陸演晚上确實回來了，不過湯伽楠早早上了床，并沒有和陸演打照面，第二天湯伽楠也因為趕車一大早出了門，陸演起來的時候公寓已經不見湯伽楠身影。

之後，湯伽楠和李偉接了好幾個重要的客戶，連着兩個星期都忙于交涉和出差，早八晚九，等到湯伽楠終于有時間請陸演吃飯已經到了十月下旬。

湯伽楠重逢來第一次在陸演前邊把澡洗完，出來的時候看見陸演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擺着臺筆記本電腦。

“我洗好了，你進去吧。”湯伽楠邊擦頭發邊說。

陸演擡頭看了他一眼，湯伽楠身上穿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寬松的版型顯得他的身板更加精瘦，下身一條及膝蓋的運動短褲，兩條白花花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腿型好看且細長，腳上那雙mini小黃人拖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回到了年少時候的樣子。

陸演目光在湯伽楠身上掃了幾眼，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合上電腦，起身路過湯伽楠往卧室走去。

即使湯伽楠已經做好不要再喜歡陸演的準備，但當陸演視線看過來時還是會感到緊張，湯伽楠有些自暴自棄，暗暗罵了自己一句，走進房間關上門。

工作上的事情忙完，湯伽楠這周末終于得了兩天假，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他決定待會問問陸演有沒有時間，明天中午一起吃個飯。

下定決心後，湯伽楠便去廚房接了杯水，視線往浴室那邊掃，想等陸演出來和他當面商量商量，卻忽然聽見浴室傳出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湯伽楠驚了一下，腳比腦子快，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浴室門口。浴室裏邊沒有任何聲音，湯伽楠遲疑一會，正準備問陸演需不需要幫助時，浴室門忽然打開了。

陸演頭發滴着水，一只手抓着浴巾，另一只手推開門，差點和門口的湯伽楠撞上。

陸演比湯伽楠稍稍高出一截，此刻兩人距離不過二十公分遠，能夠清楚地看清湯伽楠臉上所有的表情，以及他那半張着的、紅潤飽滿的唇。

陸演視線在湯伽楠唇上掃過，然後一路往上，越過他高挺的鼻梁，抵達湯伽楠那雙帶着驚訝和一絲無措的眼睛。

湯伽楠滿臉詫異，鼻息間都是陸演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他愣了一會，慌忙解釋：“剛剛我聽見好大一聲動靜，就想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陸演居高臨下盯着湯伽楠，沉默不語，湯伽楠被他看着有點不自在，正想退開讓出位置讓陸演過去，陸演開口了：“我打碎了你的沐浴露。”

打碎了沐浴露？

湯伽楠越過陸演的肩朝浴室內看了一眼，果然看見地上有一攤白色乳濁液，他又低頭，看見陸演腳掌半擡着，地板上沾了一小片猩紅的血漬。

血？

難道他受傷了？

“你的腳......我去給你拿藥。”湯伽楠眼中多了一絲擔憂，說完不等陸演回答，自顧自往卧室跑去。這給陸演一種錯覺，好像受傷的不是他，而是湯伽楠。

湯伽楠找來酒精和棉簽，陸演已經坐到了沙發上，受傷的腳像沒事一樣踩在地板上，湯伽楠看到驚了一下，連忙說：“小心你的腳，還在流血呢......”

一句話說完，陸演的視線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時湯伽楠心裏忽然一悸，有點心虛，最後實在擔心他傷口感染，只好蹲下身，“你把腳擡擡，我幫你上藥。”

陸演看着他，嘴唇動了一下，然後十分配合地擡起腳。

湯伽楠的沐浴露是玻璃瓶外裝，陸演腳掌踩中了碎片進入了肉裏，傷口有點深，虧他還能忍到現在，湯伽楠趕緊用鑷子把玻璃弄出來，幫他把傷口清理一遍，最後上藥。

把藥瓶打開後，湯伽楠拿過一根棉簽，沾了藥水就要往陸演腳上塗，只是手剛伸出去，一雙強勁有力的手忽然扼住了湯伽楠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