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格愛戀

第4章

VII.

第二天，湯伽楠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眼眶周圍腫了一圈，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他用冰水敷了一會，等到眼睛不适感減退一些後蹑手蹑腳地看了眼客廳，看見沒人才敢回卧室。

昨天晚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還夢到了大學時期的陸演，所有往事像電影一樣在腦子裏放映了一遍，醒來後像是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分別，心裏五味雜陳。

中午，李偉約湯伽楠出去吃飯，說方誠考公上岸請客，讓他去蹭一頓。湯伽楠不想白蹭，于是提着一袋他媽從老家帶來的特産給方誠捎了過去。

吃飯的地點在湯伽楠公司附近的一個餐館，今天周六，餐館人沒工作日多，湯伽楠一進去就朝人最滿的那桌看，一下子就看到了李偉他們。

一桌六七個人，有說有笑，湯伽楠把東西遞給方誠，祝賀：“方誠，恭喜啊，以後就是有鐵飯碗的人了，羨慕不來。”

“你看你，來就來，還拿什麽東西。”方誠笑着接過湯伽楠手裏的東西，讓他坐到李偉旁邊，然後叫來服務員上菜。

吃完飯已經是下午一點多，方誠接了個電話，是他老婆打來的，然後就回去了，剩下的幾人也紛紛離場，李偉開了車過來，說可以捎湯伽楠一程。

“對了，大後天我要參加一哥們婚禮，還沒有一套合适的衣服，楠子你下午有事沒，陪我去趟服裝店呗？”李偉說。

湯伽楠一整天都沒事，于是和李偉一起往回走。

九月下旬平均氣溫達到了38℃，整個購物城跟個大蒸籠一樣，走到哪熱到哪，只有進了門店才稍稍緩和一些。

李偉逛了好幾家男裝店，挑挑選選，不是覺得這件領結太醜，就是覺得那件顏色太深，兩人逛了半個多小時還沒一件看上眼的。

湯伽楠選衣服從來不像李偉那樣挑三揀四，覺得合适就買，而李偉十分不同意湯伽楠這種說法，勾住他的肩一本正經道：“楠子，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謹慎，西裝可是要穿好久的，總不可能草率付錢吧，到時候要是後悔了怎麽辦。”

“行了行了，你這喜歡摟人肩膀的毛病什麽時候改......”李偉靠近後，周身熱氣都傳到了湯伽楠身上，湯伽楠忍不住推了李偉一把，李偉卻唱起反調來，硬是把腦袋往湯伽楠肩膀上湊。

這時，商場自動扶梯上走下來一男一女，湯伽楠被李偉鬧得煩了，別過臉時正好與這兩人對視上。

“唉，楠子，那不是你室友嗎？”李偉驚訝道。

湯伽楠出神期間，李偉已經松開了他的肩，陸演也和那個女人走了過來。女人畫着淡淡的妝，沒做什麽打扮，卻很有氣質，跟陸演走在一起莫名讓人覺得很搭。

很搭。

湯伽楠嘴邊的笑意逐漸淡下去，幾秒後又很快重新露出來，笑着看向陸演，裝作不經意道：“陸演，真巧啊，你也出來逛街？”

看向旁邊的女人時，女人朝湯伽楠淡淡一笑，然後問陸演：“你朋友？”

陸演輕輕‘嗯’了一聲，視線在李偉身上打量了一遍，李偉知道陸演是之前和他們公司合作的甲方，禮貌打招呼，“你好，我是楠子同事，之前咱們見過。”

陸演：“你好。”

湯伽楠感覺打個招呼就差不多了，馬上告辭，然後拉着李偉就往陸演來的方向走。

“湯伽楠。”

這時，陸演對着湯伽楠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句，聲音不大，但在三米距離內足夠能讓湯伽楠聽見。湯伽楠确實也聽見了，卻只是頓了一下，然後選擇忽視般徑直上了扶梯。

李偉有些不明白，“楠子，你舍友好像在叫你.....”

湯伽楠不說話也不回頭，沉着臉，像是後方有洪水猛獸一般，直到上樓轉了一個拐角，确定身後沒有陸演的身影才停下。

“我們在那待着算什麽？”湯伽楠語氣很奇怪，低着頭，悶着聲。

李偉忽然有種錯覺，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哭出聲。

李偉的西裝最終沒買成，湯伽楠有些抱歉，說今天有點不舒服，明天再陪他去看，李偉也答應了，讓他好好休息。

湯伽楠回去後在床上躺了一會，腦子裏一直徘徊陸演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的樣子，覺得自己是着魔了，幹脆打開電腦想找部鬼片看轉移一下注意力，手機鈴聲這時響了。

是他小姨打來的。

VIII.

湯伽楠坐上車的時候有種天意使然的感覺，前腳剛看見陸演陪一個女人逛街，讓他徹底死心，後腳小姨就來電話，說他媽做事的時候摔了一跤，住院了，讓他抽時間回去一趟。

湯媽媽前幾年查出心髒病，加上常年勞累加班，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又一直不肯退休，湯伽楠知道他媽性子倔，說服不了只能随她，沒想到最終還是出了事，看來讓她一個人待在老家是不行的了，這次回去得跟她商量商量讓她來宜市的事。

湯伽楠連夜坐了五個小時的高鐵回了B城，下車時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幸好他帶了幾百塊的零錢，于是打了個的去醫院。

到達醫院的時候是淩晨，他媽在躺在病床上，小姨趴在床邊。湯伽楠流了一身汗，胸脯起伏很劇烈，見到他媽後一顆吊起來的心才終于放回肚子裏。

他輕輕走向前，拍了拍小姨，“小姨。”

小姨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湯伽楠後十分驚訝，“伽楠？”

湯伽楠把行李箱放到一邊，“小姨，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守着。”

聽湯伽楠說完這句，小姨完全清醒了，“你怎麽回來了？明天不上班？”

“我提前請了假，國慶的時候回去加個班就行。”湯伽楠寬慰一笑。

既然湯伽楠人已經回來了，小姨也不好說什麽，把位置讓出來，跟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離開，湯伽楠于是在他媽床邊趴着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湯伽楠去醫生那裏了解了一下他媽的病情，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養養就能痊愈。湯媽媽本來想讓湯伽楠第二天就回去的，怕耽誤他工作，湯伽楠于是把請假的事跟他媽說了，她才沒繼續趕人。

昨天約了陸演今天吃飯，看來是沒法赴約了。湯伽楠忙了一個上午，中午的時候才有時間拿出手機，打算跟房東要陸演的聯系方式跟陸演打個電話，沒想到打開手機就看到四個未接來電，號碼顯示A市，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湯伽楠怕是工作上的事情，于是回撥了一個，剛打出去就接通。

“喂，你好？”

那邊沉默一陣，傳來沉沉的一聲，夾雜着複雜的情緒，“湯伽楠。”

竟然是陸演。

湯伽楠頓了一下，随後壓制住心中那抹悸動，回：“是你啊......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今天恐怕是沒辦法和你吃飯了，我這邊臨時出了點狀況......”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陸演忽然打斷他，語氣說不出來的奇怪，像在隐忍，又像是責備，湯伽楠感覺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過了一會，陸演像是知道湯伽楠不會回答，于是換了一個問題，“你在哪裏。”

問他在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

湯伽楠低低回：“B城。”

陸演聽到‘B城’兩個字，沉默了好一會，當湯伽楠以為他會挂電話的時候，陸演又開口，“B城哪裏。”

湯伽楠搞不清陸演究竟想做什麽，不過由于之前的種種，湯伽楠始終對陸演有虧欠，于是誠實答，“在xxx醫院......我媽摔了一跤，我回來看看她，這次我不是故意不說的，事發突然......”

“......”

之後兩人又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湯伽楠感受到陸演好像沒那麽生氣了，最後說了一句知道了後就挂了電話。

湯伽楠看着屏幕上面顯示的那串數字發了會呆，然後點擊編輯，把陸演名字打了上去，保存進了通訊錄。

本來還想問問陸演什麽時候離開，但發現好像沒什麽可問的，問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麽。

他們終究是要分別。

湯伽楠陪他媽在醫院待了一周，湯媽媽好了一點之後就吵着要出院，湯伽楠擰不過他媽的脾氣，只好給她辦了出院手續。

湯媽媽雖然想念兒子，但老家還有很多事要操心，不能說走就走，而且她怕去了新環境住不習慣，會給湯伽楠惹麻煩，各種理由堵得湯伽楠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通。

小姨知道姐姐的脾氣，勸完湯媽媽就來勸湯伽楠，讓湯伽楠先把這事放一放，湯媽媽她會幫忙照看，等過一陣子湯媽媽想通了，自然就會跟他走，要他慢慢來，還有時間。湯伽楠只好聽他小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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