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裏面的聲音停止了一陣,然後莫清寒就披着一件衣服走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仿佛在說:現在人贓并獲,你有什麽好說的?
程以墨臉色灰白:“……”
他根本不敢擡頭,害怕莫清寒此時看他的眼神是智障,變态,傻瓜。
“我……我剛好路過。”平時伶牙俐齒的他,說話都結巴了。
莫清寒顯然是不相信的,哼了一聲:“路過為什麽蹲着?”
程以墨的腦子裏飛快閃過幾個理由,都覺得不能消散莫清寒心中的怒火和鄙夷,他結結巴巴的解釋:“我腿酸。”
“呵。”
莫清寒見他仍然低着頭不敢看他,于是若有所思的彎下腰,然後用冰涼的手指勾住他的下巴,狠狠的給了他一個吻。
程以墨被吓得懵逼了好久,直到莫清寒離開了他的唇,程以墨忽然覺得這個吻的滋味竟然是甜的。
甜的,于是他眯起眼舔了一下嘴唇。
莫清寒的眼眸幽深,眼神一直落在程以墨的嘴唇上,仿佛他每一個動作都在變慢。
他的唇色變得紅,沾染了水漬,看上去嬌豔欲滴。
莫清寒呼吸都重了,問他:“喜歡?”
程以墨:“……”是什麽讓你感覺良好,認為我喜歡?
于是他很真誠的回答:“我們都是男人。”
莫清寒眯起眼,看上去十分危險。
“所以你并不喜歡?”
程以墨咳嗽了兩下,裝模作樣的說:“是啊。”
聽到這句話,莫清寒輕輕的露出一個微笑。他的笑容很假,但看上去完美無瑕。程以墨是真的很喜歡他這張臉,莫清寒一笑,他的腦子就轉不過彎來。
莫清寒湊近了他,在程以墨耳邊咬牙切齒的說:“我就是讓你故意聽見的,不然你什麽時候才開竅,嗯?”
故意聽見?聽見他在撸的時候叫他的名字嗎?
程以墨的心頭一抖,臉色忽然紅成了一片。
程以墨現在滿腦子都是——窩草窩草窩草,他好變态,可是我好喜歡腫麽辦?!
“我我我開竅什麽?”程以墨哆嗦了老半天。
他這個樣子十分可愛,莫清寒這下爽了,把程以墨拉了起來,然後右手放到了程以墨的腰上。
程以墨不敢擡頭,只是盯着他的右手皺眉。
這只手剛才幹過什麽?
·
自從那天過後,不知道他什麽地方惹到了莫清寒,連續好幾天莫清寒都沒回過書廬。
莫清寒走後,程以墨也不到處搗蛋了,每天都坐在窗前讀書,就是每次看書都得嘆息好久。
這才剛剛進入春天,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程以墨覺得這幾天自己真乖啊,乖得他都打寒顫了:“……我什麽時候這麽愛讀書了。”
他心中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讓他無時無刻不去想着莫清寒。
程以墨覺得這樣下去很不好,他終于站起身子,放下手上的書,喚來了小厮:“走着,跟本少爺去看看方立新那小子。”
小厮可不敢和程以墨鬼混了,程老爺特地打了招呼,說要是哪個吓人敢帶少爺出去,回來就是一頓打。
小厮哆嗦着:“少爺,你怎麽不再書廬多讀讀書了?”
程以墨有點傷心:“這不是先生沒在嗎。”
小厮:“……”敢情少爺是想莫先生了!
程以墨盯着他:“再不走天都黑了。”
小厮小心翼翼的問:“少爺怎麽突然想起要去看方家少爺了?”
程以墨笑彎了眼,那雙眼睛裏滿是狡黠:“方立新一回去就被他爹打了屁股,我就去看看他屁股怎麽樣了。”
小厮:“……”我覺得方少爺肯定不想讓別人看他屁股的。
小厮咳嗽了兩聲:“少爺,我聽說莫先生今晚就回來了,不如您就別去方家了,我在外邊給您把把風,等莫先生回來的時候您就大聲讀書,也好在莫先生面前留個好印象呀。”
程以墨本來一聽莫清寒晚上會回來,還覺着挺開心的,可那小厮的話卻讓他的臉色沉了幾分:“我為什麽要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哼。”
說着,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就連小厮也不帶了。
小厮滿臉糾結,他剛剛到底說錯了什麽話?怎麽少爺前幾句還挺高興的,到了後面就鬧別扭了?
少爺心,海底針,他們這群做下人的,很多時候都揣測不好。
小厮嘆了口氣,拿起掃把慢慢的掃着院子。
而這一邊,程以墨出來以後就直奔了方家。
方家老爺就方立新一個兒子,對他的期待不比程老爺對程以墨的期待小。所以前些日子他聽說兩個孩子結伴去怡紅院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把自己兒子抓回來狠狠打了一頓。
讓他更氣人的是,那個死對頭程老爺天天在他耳邊晃悠,說程以墨最近愛上了讀書,他家乖乖天天都在書廬,十分刻苦。
方老爺每次聽到這種話,都忍不住內心的酸:“你兒子多大了,你還叫他乖乖。”
程老爺斜了他一眼:“我兒子我樂意。”
在莫清寒沒來鎮子之前,程以墨就是鎮子上長得最好的。
十六歲的少年,五官極其精致,就連捉弄人的時候,只要他是笑着的,別人都能掏出心窩子給他。
程老爺雖然對程以墨總是嘴上不饒人,可當別人誇他兒子儀表堂堂,豐神俊朗的時候,他的嘴都能笑歪。
看看,我兒子!我生的!
至此以後方老爺對程以墨的印象其實很複雜,一種好的一半來自于他的那張臉,壞的一半就太多了。
程以墨看到方老爺之後,便微笑着施了一禮:“方伯伯,許久不見了,近來天涼可得多加點衣服。”
方老爺眼神一亮,滿臉的詫異。
眼前這……還是程家那位愛搗蛋的小少爺嗎?
這溫潤如玉的氣質,還有進退得當的禮數,無一不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特別是他幹淨清澈的眼眸,無論是不是恭維的話,這種态度都讓人覺得很是真誠。
人就是這樣,那張臉真的太好了,一看就能忘記之前程以墨的調皮。方老爺臉上的冷凝都少了,還刻意輕緩了聲音:“可是來看立新的?”
程以墨點了點頭。
方老爺微微合眼:“去吧。”
程以墨這才抱拳告辭了,走到外面他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嘴裏哼着奇怪的旋律,看上起十分活潑。
“看來我爹那一輩人都喜歡先生那一套,啧。”程以墨剛剛那完全是按着莫清寒來做的。
他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方立新的屋子,在外面剛剛有一個丫環端着水走了出來。
見到程以墨之後,她的眼神一亮,滿臉羞澀的叫了一句:“程公子安好。”
程以墨倒是沒在意,點了點頭就徑直的走到了方立新的屋子裏面。
方立新看到他以後,還有些心虛,畢竟當時去怡紅院,自己把他也抖了出來。
他尴尬的笑了兩聲:“阿墨,你來啦?”
程以墨站在他床邊,找了個凳子坐下來:“來了。”
方立新覺着兄弟肯定是生氣了,一時之間想要打自己兩下,怪他嘴賤,一不小心把程以墨也說了出來。
“兄弟,你回家沒事吧?”
程以墨似笑非笑的說:“我有事還能過來看你?”
方立新一臉菜色:“那有事的人是我!”
程以墨哼了兩聲:“有你這麽當兄弟的?”
方立新自知理虧,一直低垂着眼眸,害怕看到程以墨眼裏的指責。
過了好半天,程以墨才悠悠的開了口:“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
方立新眼神一亮,重新看向程以墨:“那敢情好!要不我下次補償你,帶你去找更好的姑娘?”
程以墨連忙搖了搖頭:“不用了。”
他自從知道自己只能對男人硬之後,就歇了娶妻生子的心,不想去禍害其他姑娘,那些姑娘嬌滴滴的,合該是捧在手心裏好好疼的。
程以墨的目光幽深,欲言又止,想要問問方立新一些私事。可到最後,竟然一句話也沒有問出口。
方立新滿是疑惑:“阿墨,你到底想說什麽?這樣可不像你!”
程以墨支支吾吾的轉移話題:“我想離開這個小鎮。”
方立新睜大了眼:“離開?你家老頭子放心讓你離開嗎?”
程以墨抓了抓頭發,覺得有點煩。他當然知道爹不會讓他離開小鎮的,剛剛的話只是脫口而出。要是被人發現了,他不要緊,可程家就沒有臉面了。
一想到這裏,程以墨的臉色發白。
方立新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比自己還病得厲害,于是擺了擺手:“阿墨,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看你這樣,就像失了魂似的。”
程以墨有些心虛:“要是我哪天喜歡上……”
方立新疑惑:“喜歡啥?”
程以墨連忙擺手:“沒事沒事,你休息你的,我先走了。”
方立新只能呆呆的點了一下頭。
等程以墨走了老遠,他才意識到程以墨那句話後面的話,喜歡啥,肯定是喜歡上哪家姑娘了呀!
難怪他不和他去那種地方了,原來是這層原因。
方立新眯起眼,在床上大笑起來,這還牽制到自己的傷口,他的臉色又轉向發白:“哎喲,疼死本少爺了。”
·
程以墨走出方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白天的時候還有一些暖意,到了夜裏就只剩下寒冷了。程以墨拉緊了身上的衣服,因為是白天正暖和的時候過來的,他穿得略微有些單薄。
程以墨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有幾分沉重。
忽然刮來一陣寒風,讓他從自己的思緒裏拔了出來:“……真他媽冷。”
一輛馬車正好從他身邊駛過,這個小鎮人本來就少,夜裏出門的人就更少了。
程以墨沒走多久,就看到剛剛路過他身邊的馬車又駛回來了,正好停在他身邊。
程以墨有些疑惑,卻看見從雕花的馬車裏走下來一個人。他穿着杏色的衣物,清隽又溫雅。見到程以墨之後,他的眼神便一直落在程以墨身上,有些不悅的抿着唇:“怎麽穿得這麽薄?”
程以墨睜大了眼,呆呆的叫出他的名字:“莫清寒?”
誰知道莫清寒更不高興了,那股氣勢讓車夫都打了下寒顫。
程以墨立馬乖乖改了口:“先生。”
莫清寒微微颔首,接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程以墨身上。
他的眼中才隐約閃現幾分笑意,用冰冷的手指撫摸他的右臉:“白色……還是穿在你身上最好看。”
程以墨本來就冷,莫清寒的手指放到他臉上的時候,程以墨還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可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麽溫柔,小心翼翼的觸碰着他,讓程以墨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臉上手指的觸感像玉,即使冰冷,也依舊溫潤。
程以墨只覺得這個感覺很熟悉,正在回味着。而此時莫清寒的手放到了程以墨的腰上,把他朝着車上一拉,又清清冷冷的對外面的人說:“回程家。”
馬車又開始動了,這一系列的動作太快,讓程以墨還有點懵。
不過看到莫清寒過後,他剛剛的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先生,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莫清寒沒有說話,而是燙了一杯酒給他:“喝點,驅寒。”
程以墨順手拿過酒杯,輕輕一抿,只覺得這酒和之前喝的完全不一樣,有一種甜膩的味道:“這是什麽酒?真好喝!”
莫清寒的眼裏帶着幾分笑意:“我加了藥材。”
程以墨睜大了眼:“藥酒啊!補什麽的?”
莫清寒:“補腦的。”
程以墨聽完,發覺是他在損自己,本來還想要一杯來喝的,結果喝了一杯之後就有些生氣了:“我才不用補腦。”
不過那滋味太好了,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上遺留下來的酒。
莫清寒笑着看他,不由笑出了聲:“好喝嗎?再來一杯?”
程以墨哼了一聲,十分有骨氣:“不喝!”
而莫清寒的笑聲更大了。
在外面的車夫瞪大了眼睛,他服侍莫清寒算久的了,第一次聽見莫清寒笑得這麽開心。
……對,是真的開心的笑,而不是習慣的勾起嘴角。
馬車很快就到了程家,而這一路上程以墨也始終沒能問出莫清寒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他糾結了一會兒很快就放開了。
管他呢,莫清寒去什麽地方好像也跟他沒什麽關系。
不過喝了那杯酒之後,程以墨的瞌睡蟲就上來了,他在馬車上的時候就一直半眯着眼,到程家的時候就徹底睡着了。
莫清寒把他的頭放到自己肩上,免得東倒西倒的。
他深深的凝望着程以墨,見他睡得香甜,放棄了再給他喝那酒的想法。
這酒的名字,一夢前生。
“不記得也沒關系。”莫清寒忍住心頭的苦澀,“我記得你就行了。”
只要阿墨一直這麽快樂,不記得也沒關系。
莫清寒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緩緩勾起一個笑容。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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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以墨做了一個夢,他躺在柔軟的雲層上面。天空藍的一望無垠,而這裏的陽光竟然一點都不刺眼。
他像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意識變得模糊不清。
[叮——正在加載數據,請稍後。]
程以墨眨了眨眼,慢半拍才問了一句:“誰?”
而腦子裏的聲音帶着幾分咬牙切齒:[有情人終成眷屬……系統。]
程以墨完全醒了,哈哈哈的嘲笑了半天:“哈哈哈,你什麽東西,能再說一次嗎?”
系統:[……]
孩子輪回轉世以後變得這麽不乖,呵呵。
它從上面辦了手續,專門為了君羽墨降職,成了那個羞恥的名字。
系統內心滄桑,很想抽個煙:[程以墨,今後我就是你的系統了,不完成任務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程以墨:“……啊?”
系統:[啊你個鬼,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蠢了。]
這話程以墨不愛聽了:“你誰啊你!”
系統:[……]它現在終于明白莫清寒的感受了,想把程以墨抓起來打一頓,簡直又愛又恨。
“什麽任務啊?我才不想和一個怪東西綁定呢。”程以墨又說。
系統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鐵青了:[對象是莫清寒。]
程以墨的腦子呆愣了幾秒之後,忽然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要我和先生有情人終成眷屬嗎?你你你瘋了吧!!”
[呵呵。]
程以墨的心頭一跳,最近很多人喜歡跟他說這兩個字嘛。
“你還沒回答我呢!”
[叮——主線任務一:送莫清寒兩屋子紅豆。]
程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