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石之軒本想利用祝玉妍,達到入情以出情的境界,可沒想到三年前,對他着迷的祝玉妍突然幡然醒悟,而後看他的眼神也帶着幾分憐憫。
她還時常說一些話,但奇怪的是這些話通常能夠成真。
誰也沒想到三年後,他真的做了花間派的閣主。
石之軒化身的裴矩,乃是朝中的大臣。因為接到楊廣的命令,這才來到盈川,想要解決瘟疫,把那些個感染了瘟疫的村民統統圍困死。
他正在茶樓喝茶的時候,竟然偶然間看到了君羽墨,便對他生出了些興趣。
現在看來,他的直覺沒有錯。
石之軒的眼中帶着興奮,就像遇到了獵物的獵人一樣。
微風吹亂了發絲,入眼的是一片綠。光看盈川這裏的景色,很難确定現在已經是深秋了。
君羽墨發現他和石之軒不知來到了什麽地方,心中的戒備一點都沒減輕,反而更重了。
看着天色漸漸晚了下來,石之軒又問:“你路過這條道,是想去哪兒嗎?”
“揚州。”其實他想去的是洛陽。
石之軒的臉上帶起淡淡的笑意:“那正巧,我也是去揚州,不若我們一起結伴而行吧。”
君羽墨眼眸一閃,飛快的應承下來:“好。”
随後,他們便沿路一起走着。君羽墨一直背着蕭緒之,他發燒了,很多時候都不太清醒。
入夜過後,濕氣更重了。
郊外不宜蕭緒之這樣重病在身的人露宿,可他們趕路太急,也只好在這裏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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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之人不懼嚴寒,石之軒和君羽墨都沒事,蕭緒之卻凍得瑟瑟發抖。君羽墨看他一直這樣,忍不住把他圈在懷裏:“緒之,好些了嗎?”
蕭緒之感受到溫暖,才慢慢的停止了顫抖。
石之軒看着異常親密的兩個人,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感:“羽墨很寵小孩子嘛。”
君羽墨連眼睛都沒擡:“只限緒之。”
石之軒的臉色有些不大好,他長相俊美,氣質卓然,在衆人面前從未遭受過冷待。可今日不知怎麽了,這一大一小好像都排擠他似得。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我這兒有外袍,給緒之搭上吧。”
蕭緒之聽到他的話,眼眸冷了下去,他一點都沒顯露出來,只是在君羽墨懷裏蹭了蹭,像是尋求溫暖一樣。
君羽墨看他的樣子,便知蕭緒之不樂意,于是替他回絕:“多謝石兄好意,緒之除了我不愛親近他人。”
石之軒的眼皮一跳。
……這個小鬼!
他如果是成年人的話,石之軒能把他當成情敵對付!
可他現在只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或許剛剛那些動作全然是無心的。
石之軒熄了火氣,重新挂上笑容:“總不能讓緒之凍着吧。”
君羽墨想了想,覺得石之軒說得對,于是脫了自己的外袍,給蕭緒之搭上:“緒之,別生病了。”
他脫得只剩下白色的裏衣,蕭緒之看到石之軒貪婪打量君羽墨的眼神,忽然站了起來,擋在君羽墨面前:“哥哥,你這樣不冷嗎?”
君羽墨如何猜不出他的想法,無非是對石之軒警戒,害怕他吃虧。
“不冷,別擔心。”
蕭緒之卻覺得自己瘸了腿,而感到意外的煩躁。
這樣小小的身體,又已經殘缺了,如何能配得上阿墨?他會不會也嫌棄自己……?
蕭緒之忽然有些害怕,不敢擡頭去看君羽墨的眼神。而君羽墨看到蕭緒之臉色發白,因為他又腿疼了,便把他抱住:“緒之,我說過會治好你的。”
蕭緒之将雙手搭在君羽墨的脖子上,狠狠的抱緊了他。
在君羽墨和石之軒看不到的地方,倒是勾起一個笑容。
他倒是魔怔了,有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
反倒是越挂念越好,越放心不下越妙!
“哥哥,別丢下我。”這句話不知道是真心還是演戲,可蕭緒之把能利用上的統統都利用上了,他不想再和他分開,一秒也不要。
君羽墨的疏遠的聲音變得柔和:“很晚了,睡吧。”
他小小年紀被人追打,又在瘟疫的地方長大,看過太多生死,所以才時時刻刻恐懼着他會離開嗎?
君羽墨的手放在了蕭緒之的頭發上,語氣溫和而寵溺。
看到這一切的石之軒心頭郁悶極了,這小孩也太會讨君羽墨喜歡了。
說的每一句話,都緊緊的揪着君羽墨的心,讓君羽墨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功夫理自己。
若他不是個孩子,石之軒還真的覺得他成精了!
蕭緒之仍然有些擔心,卻聽君羽墨說:“石兄,我聽你說想去揚州。其實早上的時候是我記錯了,我奉了家師的命令,要去洛陽一趟。”
石之軒的嘴角一抽。
而蕭緒之卻真的閉上眼睛,露出一個微笑。
那樣掩蓋不住自己心思的阿墨,也變得會保護自己了。
聽到君羽墨的話,石之軒只覺得自己極好的涵養都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氣:“既然是這樣,那明日我們就好分開走了。”
前面去揚州和洛陽的路完全不同,明天肯定會分開走。
聽到石之軒這麽說,君羽墨對他疏遠的态度才稍稍轉暖:“自然。”
蕭緒之的聲音輕而緩的說:“阿墨,你救我的時候是不是也被那些村民打了一棍?”
他隐約間記得是被打在背部,君羽墨從昨天開始那塊地方就有些疼,自己一直沒有注意。早上又發生了那麽多事,若不是蕭緒之問起,君羽墨更加不會說了。
他這才感受到有些疼,卻淡漠的說:“沒事。”
石之軒聽到了君羽墨受傷的事情,從懷裏拿出一瓶傷藥:“這藥可以消腫,止疼,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蕭緒之忍不住在心頭冷哼,他竟然還不放棄?
不過這荒山野嶺的,他又受了傷,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藥給阿墨用。蕭緒之縱使心裏不太舒服,也不會拿君羽墨的身體開玩笑。
君羽墨仍然想要拒絕,卻被蕭緒之慢慢的替他接過了傷藥,甚至不想讓石之軒碰到君羽墨的任何一個地方。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石之軒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這句話。
他覺得太詭異了,明明對方只是個孩子。
蕭緒之拿過傷藥,便對君羽墨說:“我幫你上藥吧。”
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君羽墨嘆了一口氣。他現在估計又欠了石之軒一個人情,于是君羽墨輕聲的在蕭緒之耳旁說:“緒之,下次不可以要別人的東西。”
‘別人’兩個人取悅了蕭緒之,他看向君羽墨的眼神含笑。
“好。”
他終于可以安心的睡了。這具身體全身的傷口都在疼,根本不像蕭緒之表現出來那樣,若是沒有驚人的意志力,他早就昏迷過去了。
能堅持到這裏,也全然是因為蕭緒之擔心君羽墨,寶貝得不得了。
夜晚,輪到石之軒守夜,蕭緒之在火堆前睡着了。可君羽墨卻閉着眼睛,根本沒有心情入睡。
腦子裏的系統一直在質問他,為什麽不和石之軒一道走。
君羽墨冷哼:[自然是不想攻略他。]
因為強制性的被删除記憶,他對這個系統忍不住升起一股怨氣來。就連心裏那一點點的抵抗心理被無限擴大。
君羽墨自己都忍不住冷笑,不知道是和誰沾染上的壞毛病,他竟然也有反抗心理了?
[宿主攻略不下來,就必須得重啓。]
……這是在威脅他?君羽墨忍不住冷笑起來。
他這具身體能活好久好久,只要不自殺,就不會重啓,系統又能奈他如何?
[看來我就是那塊刀俎下的魚肉,你們想讓我怎麽做,就怎麽做了?]
[上面并沒有這個意思,宿主慎言。]
[那這麽逼我,就是你的意思?消除我的記憶,還廢棄上一個任務,我可不是你手中的傀儡!]君羽墨抓住它口中的漏洞,狠狠的怼了一通。
[叮——追加懲罰:宿主如果攻略不下來,這個周目的記憶就會廢除。]
[呵……現在變成一個周目一個周目的删除我的記憶了?]
而系統卻再也不說話了,仿佛是把條件擺在君羽墨面前,讓他自己去做選擇。
可這次……君羽墨就是想要反抗。
第二天的時候,君羽墨如願以償的和石之軒分道揚镳。
他走的時候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就連蕭緒之也受到感染,和君羽墨四目相對之後,笑出了聲。
“緒之,昨天你是不是故意的?”
蕭緒之無辜的看着他:“哥哥說什麽呢?”
小狐貍!
不過君羽墨一點兒也沒揭穿,反而一路背着他:“等到了洛陽,我就去找那個大夫在紙條上寫的那些藥材,洛陽是如今的首都,十分繁華,定能治好你的。”
“嗯。”
君羽墨害怕那些村民給蕭緒之留下了陰影,便問:“緒之,你害怕去洛陽嗎?那裏的人會很多。”
蕭緒之趴在君羽墨的背上:“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去哪兒我都不怕。”
他這麽說,讓君羽墨更加狠不下心了。
“好,我們一直在一起。”
蕭緒之聽到這話,眼中快速的閃過什麽。他的心頭充滿了酸脹,在君羽墨耳邊悶悶的說:“約好了。”
蕭緒之望着君羽墨的時候,充滿着眷念和執念。
他狠狠的抓住君羽墨肩膀上的衣服,眼裏發狠。
——阿墨,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違約的話,上天入地,我都不放過你。
君羽墨感受到了異樣,停下腳步問他:“緒之,很疼嗎?”
蕭緒之笑了出來,雲淡風輕:“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