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軌跡

第25章 破局法

回到流砂星球，又是一夜未眠。

白凫坐在床沿，望着窗外日光漸升，輕輕抵唇咳了一聲。

嗓子好幹。

他起身去洗漱，簡單換好衣服，徒步出門。

做任何事都沒有欲.望，連水都不想喝，于是沿着街道往前走，不知不覺，停在了悄咖啡館前。

望着門上的黑白色招牌，他想起什麽，雙眸黯淡下去。

正出神間，忽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喚他一聲：“白先生。”

白凫回首過去，望見一位長發披散、胡茬發青的中年男人。

他怔了一瞬，随即彎了彎唇：“肖老板。”

——對方不是別人，正是悄咖啡館的創立者，他的熟識，肖揚飛。

肖揚飛示意他往咖啡館內走，一邊笑着道：“好巧，白先生今天怎麽得空來我這裏？”

白凫頓了一瞬，随即答：“昨晚沒休息好，想來喝杯咖啡提神。”

“失眠了？”

二人往二樓VIP單間走，一齊坐下，白凫點點頭。

“嗯。”他道，“最近有點煩心事。”

“煩心事？”肖揚飛揚起眉梢，“那，我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麽？”

“有啊。”白凫勾起唇，“麻煩肖老板請我喝一百杯咖啡，怎麽樣？”

肖揚飛與他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兩人正聊着，忽而，聽得樓下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着，爆發了幾句争吵聲。

兩人皆是一頓。

白凫放下咖啡杯，跟着肖揚飛循聲下樓，方一走進一樓廳堂，便看到工作吧臺那側一片混亂。

咖啡館裏的所有員工都圍在了那裏，而其正中間，站着一名男客人，正高聲大喝：

“……我再問一遍，你們老板在哪裏？！我說了不要跟我廢話！我只要見你們老板！”

員工們一片慌亂，正無措間，男客人不耐煩又要拿起一只杯子砸下，這時，肖揚飛走上前，溫聲開口道：“老板在這裏。”

男人動作一滞，扭頭望過來。

“我就是這家咖啡館的老板。”肖揚飛道，“這位客人，您有什麽事不妨先冷靜下來，我們可以談談。”

眼見他帶着客氣的笑意，男人緩緩放下了陶瓷杯。

“沒什麽好談的。”男人語氣依舊生硬，但較之前已經緩和很多，“就一句話，你們這裏的咖啡有衛生問題，直接導致我太太昨晚得了急性胃炎，所以，你是想被告上法院，還是想直接賠錢？”

“嗯？”肖揚飛露出詫異神色，“急性胃炎？有醫院證明麽？”

“有。”男人見他問得直接，也不含糊，甩過來一張流砂醫院的診斷書。

肖揚飛細細地看了，沉吟片刻，他道：“這樣，這位先生，我立刻聯系食品衛生檢查部門來查驗我們的咖啡，如果證明确實是有問題，那麽我們将按照您的索賠金額給予您全額賠償。”

頓了頓，他轉向身側的服務員，道：“還有，你們幫我查一下這兩天的所有訂單，短訊聯系客人，詢問他們是否有出現腸胃不适，如有，我也願意承擔賠償。另外，由于打擾到了現在在這裏的客人，他們的咖啡餐點全部免單。”

“這樣一來，這位先生。”肖揚飛重新望向男人，“您如果還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給我提。”

言畢，他彬彬有禮地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我……”

男人張了張口，似是沒想到他會處理得如此果斷迅速，态度誠懇得挑不出半點錯處，又想到他方才話語中的“打擾”二字，于是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咳，我沒什麽其他要求，麻煩給我一下你的聯系方式，我要去上班了。”

“好的，可以。”

眼見一場風波被迅速平息，站在一旁的白凫松了口氣。

半刻鐘後。

二人重新坐在二樓單間裏，肖揚飛這才嘆了口氣。

“唉。”他道，“真是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

“沒關系。”白凫安慰他，“你方才處理得很好。”

肖揚飛勉強笑了笑，轉移話題，和他聊了起來。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一名服務員走上來，同肖揚飛報告情況。

“老板。”服務員遞過來一張化驗單，“檢查結果出來了，含菌量超标，我們的咖啡确實出了問題。”

白凫眉心一跳。

“是原料問題？”肖揚飛蹙起眉。

“不是。”服務員搖頭，“是咖啡機。”

“咖啡機？”肖揚飛訝異地望向他。

“是的，老板。”服務員颔首，加快了語速，“目前使用的這款自動咖啡機是前幾日新購進的新款，使用起來效率較之前那款更高，但，經過剛才的檢查，我們發現，咖啡機的自動清潔模塊出現了問題。”

“這是怎麽回事。”肖揚飛沉下聲，“咖啡機出了故障，你們竟然都沒發現？”

“抱歉，老板，但……”服務員頓了頓，“這确實不是我們的問題，因為自始至終，咖啡機都沒有任何報錯記錄。”

“那就是生産廠家出了問題。”肖揚飛捏了捏眉心，“我記得，這款咖啡機是訂購自……”

“江氏集團。”服務員補充道。

一旁的白凫倏地擡頭，望了過來。

“江氏？”他忽而開口，“是江言洲名下的江氏？”

“呃……”服務員被吓了一跳，這才看向他，又得到肖揚飛的點頭示意，答，“沒錯，是他。”

白凫沉默下去。

須臾之後，他再次擡首，卻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同肖揚飛道：“肖老板，這件事，我想我可以幫你解決。”

半小時後。

白凫回到家中，打開全息電腦，點進每日熱搜網頁版，而後劃開了其中一個來自ID“凫嶼安然”的聊天框。

他猶豫一瞬，發了一條“你好”過去。

幾乎是不到一秒，對面立刻彈回一條消息：“啊啊啊啊啊啊！”

緊接着是狂轟濫炸：“天吶白老師給我發消息了！”“我不是在做夢吧！”“（掐一下自己）（嘶）（好疼）（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夢）（清一下嗓子）（恢複正常）白老師您好！”“請問您有什麽事麽嗎？”

唔。好熱情。

白凫抿了抿唇，敲字：“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有空有空，絕對有空！”

“你……有認識的金V博主麽？”

“有哇有哇！好多個呢！”

“那麽，我想讓你找到其中粉絲數最多的一個，幫我發一條配圖博文，标題是——”

#避雷江氏菲達咖啡機#

這條熱搜悄無聲息地登上榜首，霎時間，轉發量破億。

點進去，首發是一位ID為“影評人金陽”的金V博主，抱怨她的朋友喝完用菲達咖啡機制作的咖啡後患上急性腸胃炎并住院的事，配上打碼之後的三甲醫院診斷證明，圖文并茂，将菲達這個品牌狠狠批了一頓。

于是緊跟着，不出片刻，第二條熱搜出現——#江氏集團國民信譽度狂跌#，後面跟着一個火紅的“爆”字。

軒然大波霎時湧起，白凫勾了勾唇角，合上了全息電腦。

翌日。

MG商場對面，萬鼎大酒店的老包間外，白仰山一邊挂斷通訊，一邊推門走進去。

白凫雙手交叉，正若有所思地坐在那裏，見他進來，笑着喚他一聲：“叔叔。”

白仰山應了句，在他身側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小凫啊。”他緩聲道，“之前還不願意的，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不瞞您說。”白凫笑了笑，“其實是為了一個人。”

“哦？”白仰山頗為感興趣地眯起眼，“是誰？”

“我的……”他踟蹰一瞬，末了定了定神，“我的愛人，江汀。”

“江汀……”白仰山思忖片刻，“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江氏董事長江言洲的兒子。”

“江氏。”白仰山蹙起眉，“哦，我記起來了，是昨天新聞裏出了事的那個江氏？”

“嗯。”

白仰山見他颔首，滞了滞：“可他兒子……我記得不是跟萬世集團的千金訂婚了麽？”

“沒錯。”白凫溫聲道，“所以我想，把他搶回來。”

白仰山一揚眉，看他半晌，疑惑道：“那，這跟你今天來找我，讓我托人替你宣傳你做公益的事，有什麽關系？”

“叔叔方才說了，江氏最近出了事，而那件事，背後有我的手筆。”白凫不疾不徐地敲了敲桌沿，微笑着垂下眸，“所以，我想成為公益大使，然後借用這個身份，‘幫助’江氏，挽回信譽。”

這話落下，許久，白仰山才回過神。

“小凫。”他道，“本來你說你有喜歡的人，叔叔該為你高興，但，別怪叔叔多嘴，你可別為此走上歪路。”

“不會的，叔叔。”白凫輕輕搖頭，說着，似是想起來什麽，他淡淡地勾了勾唇。

白仰山看着他，頓了頓，正要再說些什麽，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請進。”他道。

下一瞬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是一位頗為年輕的男人，肩上背着斜跨背包，落落大方地道：

“二位好。”

“是小聲啊。”白仰山笑起來，“來來來，快來坐。”

男人依言走過來坐下，望向白凫，笑意盎然地道：“您好，您就是畫家白凫先生吧。”

白凫微一點頭。

“久仰白先生大名。”他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梁聲，是一名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