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夫人不知身邊的郎君就是那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言語和動作間皆是仰慕與依賴,只把自己的夫君當成普通的世家子。
但沈家一家四口卻是心知肚明的知情人,因此怎敢叨擾兩位貴人,自是說了一會兒閑話就收住了話頭。
見沈淮謙這般識趣,容王難得對他笑了笑,然後便帶着秦嫀離開了這處院子,回去歇息。
對于古代的人情往來,秦嫀不是十分老練,凡事還是要征求趙允承的意見:“夫君,大伯一家回洛陽,咱們要給他們回禮嗎?”
她想着,多少應該還是要準備的。
“不用。”男人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用?”真的嗎?秦嫀問。
“嗯。”容王拍了拍攬在掌中的肩膀,圓潤的手感令他眼神眯了眯。
秦嫀沒發覺男人的變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怎麽說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的夫君有種孤高感,誰都不鳥?
可是旁人對他,又好像恭敬得很?
搞不懂。
“好。”既然當家做主的男人都說了不用,秦嫀也笑笑聽他的:“夫君說不用就不用,不過,如果我有纰漏的地方,還請夫君提醒。”
她柔柔地依偎進容王懷裏,眼波明媚,笑靥如花。
容王颔首輕應:“不必擔心。”
新婚次日,見完沈家的親戚,就沒有什麽要安排的。
秦嫀被容王扶回房中,然後一人坐在鏡前,卸下滿頭珠翠,一人坐在靠窗的榻上,煮水泡茶,順便偷看自家小娘子,那曼妙優美的背影。
Advertisement
秦嫀拆下滿頭珠翠,只留下雙腕上的一對手镯,以及一根白玉簪子。
“過來。”趙允承對她輕輕喚道。
此刻的他,坐姿灑脫地靠在榻上,手邊是一張小幾,上面擺着一套茶具,和一個棋盤。
茶剛泡好,容王徑自端了一杯,眉眼風流,在那靜待媳婦兒。
“嗯。”秦嫀擡眸看了一眼他,唇邊含笑,然後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坐下之前,她垂眸瞧見,座位好像被人加了軟墊。
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這是夫君的傑作,弄得她又甜又窘。
在趙允承的注視下,秦嫀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坐下。
倒是不難受,就是身上酸得緊。
思忖間,一杯茶遞了過來,秦嫀笑了一笑,真擡手去取,那冤家卻躲了一下。
這是幹嘛?
迎上秦嫀的眼神,趙允承挑唇輕笑,再次把白玉杯子湊到她嘴邊。
這一次,秦嫀終于懂了他的意圖。
那有何難呢?
秦嫀如了他意,順從地湊上唇去,一雙含情脈脈的杏眼,一邊瞧着他的臉,一邊慢慢地吸取完杯中的茶水。
趙允承定定望着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光漸漸一片暗沉,呼吸綿長。
喝水的小娘子,清晰地瞧見,夫君的臉紅了。
可是怎麽會呢?
只是喝個茶罷了。
“夫君在想什麽?”秦嫀心如明鏡,卻裝作不知地問。
趙允承收回玉白的茶杯,在指尖把玩着,語氣不溫不火,叫人聽不出情緒:“沒什麽。”
他竟也有退的時候麽?
秦嫀明明感覺到,這個人的呼吸都變了,但對方不承認,她便淡淡哦了聲。
靜靜對坐了半晌之後,秦嫀托着香腮淺笑:“夫君,你還消得起嗎?”
“……”這話問得,容王擡眸看着她,深深望進她眼裏去,燙得她心一顫:“消得起如何,消不起如何?”
秦嫀撩了他,反倒是不敢回答了,只是攤開手,把杯子要回來,然後倒了一杯茶,送到男人唇邊。
趙允承沒有拒絕,順從地喝了茶,眼睛在女郎微傾的身上流連。
最後,他擡起手,把茶幾上的茶具放下去,空出棋盤:“娘子,我教你下棋可好?”
“啊?”秦嫀還以為那只手會落到自己身上,沒想到趙允承只是去清棋盤,她頓時臉上一熱,為自己的自作多情。
“下棋……”說真的,秦嫀不太會,于是小聲提議道:“夫君想要打發時間,不若畫畫?”
趙允承輕笑,因為他下棋不是為了打發時間,而是為了,清神醒腦。
“那我給娘子講書吧?”容王說着,從旁邊拿來一本書,是前朝野史。
秦嫀就更為難了,晃着腦袋說:“奴家也不喜歡聽講書。”她是個理科生,後來輾轉當了演員,也是為了混口飯吃,倒沒有什麽藝術理想,頂多愛看兩本才子佳人的話本兒,消磨消磨時間。
說完之後,她心中略一咯噔,仔細去看趙允承的神色,因為她害怕趙允承覺得,和興趣愛好都不同步的商戶小娘子,沒有共同話題。
趙允承神色無異,放下書本面露無奈,因為他知道小娘子并不是對這些不敢興趣,只是新婚當前,無心別的消遣而已。
他心想,傻娘子,為夫消得起,你卻未必消得起。
但這般拒着也不是事,趙允承起來,将小幾挪到旁邊,人坐在秦嫀身邊,将她攬到自己身上。
離開了軟墊,坐在夫君身上,秦嫀的心跳不由地開始加快,身子也變得越發無力起來。
趙允承親了一下她的臉,如抱嬰兒一般,讓她靠着自己。
秦嫀的睫毛微微一顫,心裏泛起絲絲甜意,可是夫君不累嗎?自己怎麽說,也有一百零幾斤。
趙允承不累,他是習武的人,別說只是抱着秦嫀什麽都不做。
要不是小娘子消不起,他怎麽都可以。
“睡吧。”容王的手輕輕在秦嫀臉上摸了摸,然後放在背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
秦嫀心都化了,不由攀上他的肩,主動與他貼了下唇。
男人的漆黑鳳眼,靜靜看着她,感覺到對方的隐忍,秦嫀紅着臉退了開去,閉上眼睛順從地睡覺。
然而滿腦子仍是沈郎的俊臉,在心底徘徊不去。
連着幾場消耗,秦嫀累得不輕,所以靠在容王懷裏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容王想要她睡得好一點,便将她放到大床上,然後自己也沒走,就在旁邊待着。
丫鬟在外邊出差,也不敢進來打擾。
時間便這樣靜靜地流淌。
秦嫀這一覺,足足睡了兩三個時辰,醒來的時候渾身酥懶,有一種精神和身體都得到了修複的感覺,就像滿血複活。
不過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經晚了,秦嫀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挑開了床幔,然後就見到了趙允承,對方正坐在榻上看書,旁邊立起的銅鶴燭臺,點着燈,燈火照得男人,修眉俊眼,輪廓清隽,臉龐在燭火下,呈現出玉一般的光澤。
秦嫀看愣了神,反應過來的時候,已聽到一聲促狹的低笑。
小娘子窘迫,連忙移開了眼神。
“你睡了許久。”容王放下書本,走了過來,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夏衣,卻掩蓋不住肌肉線條分明的身材,充滿男子氣概。
“現在好多了嗎?”
被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秦嫀點點頭,穿上繡鞋起來:“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酉時末。”趙允承回答着,眼睛卻在秦嫀臉上游走,發現媳婦兒的肌膚白裏透粉,精神不錯,嘴角便往上挑:“娘子餓嗎?”
酉時末那就是快七點了,尋常人家這個時候正在吃晚飯。
秦嫀一陣愧疚,要不是因為自己睡遲了,也不會耽擱了飯點,于是說道:“夫君肯定餓了吧,我去叫人傳膳。”
而趙允承卻攔住了她,虛虛抱住:“不忙。”見她養回了精神,男人喉嚨微動,不由言語試探,輕咳:“笑笑若是不太餓,可以先吃些別的。”
秦嫀朝他看去,他便抿嘴躲了躲眼神,顯然還不是很熟練當流氓。
但是又不想被秦嫀看扁,便轉了回來,眼神挑釁。
秦嫀一開始覺得他很俊帥,現在卻覺得他可愛:“咳。”擡手掩了下唇,點頭嗯了聲,答應了他的邀歡。
秦嫀點頭的瞬間,趙允承向她欺身過去,然後兩人進了帳。
又是小半個時辰。
因着擔心秦嫀會餓,趙允承有意加緊了事,酉時過後,帳中事了,男人還算餍足地起身去叫水,以及傳膳。
秦嫀好不容易才養回來的精神,就這樣又耗了一半,等她梳洗出來,坐在圓桌邊,發現自己連擡手執箸都嫌累。
趙允承見狀,捧着飯碗相喂,秦嫀本來挺感激他的,但是耳邊卻聽到一句:“娘子有空多紮紮馬步,就不會這麽累了。”
“……”秦嫀咬着他的筷子,杏眼圓瞪。
趙允承不慌,反而好笑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什麽稀罕寶貝:“不過牙口倒是挺好……”
“呸,就調戲起我來了?”秦嫀笑罵了一句,便自己拿起箸,不想再靠趙允承吃飯。
“你反應倒快。”容王說道。
這話聽着怎麽酸溜溜的,秦嫀摸不着頭腦,索性給他舀了一勺豆腐:“喏,郎君快吃。”
容王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會兒,淡淡問:“你喜歡我之前,可曾喜歡過別的男人?”
秦嫀經歷了兩輩子,上輩子死的時候也二十好幾了,自是喜歡過幾個男的,她瞧着趙允承,突然明白了對方的酸意何來。
卻原來是吃醋了。
“沈郎的問題好生奇怪,我自是只喜歡過你。”她擡起眸子,奇怪地道。
前世雖然喜歡過,但都沒走在一起,也不算說謊。
趙允承眸光閃了閃,恢複原來的樣子:“那就好。”然後夾菜喂給秦嫀吃,眉眼帶笑:“那你能否答應我,以後也只喜歡我一個?”
秦嫀以為他剛才在炸自己,正覺得沒好氣兒,忽地對上趙允承那雙平靜中帶着執拗的眼睛,她便沒由來地心頭一悸,然後點頭承諾道:“夫君不必擔心,我以後也只喜歡你。”
“好。”容王高興地挑起唇,眉眼溫柔地繼續投喂秦嫀:“娘子張嘴。”
怕這樣兩個人都吃不飽,秦嫀心領了他的好意,笑道:“好了,你自己吃。”
回想起這一天,實在過得荒唐。
秦嫀一邊吃飯一邊下決心,明天切不可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