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醉酒
突然他就這樣湊了過來,眼前一暗,辛月明腦袋裏只剩下一片空白,待江水寒的腦袋移開,他獨獨記得唇上一陣柔軟的觸感,還有點酒精的苦味。江水寒只是輕觸了一下,很快便分開,卻讓辛月明渾身上下備受煎熬,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
更讓他崩潰的是,江水寒趴在他身上嘟囔道,“果然這樣才舒服。”
“小師兄。”
江水寒嘴裏又呢喃着,像只毛茸茸的大型寵物蹭了蹭辛月明的胸口,才安穩地不再動彈。所以他是把他當成人肉墊子了嗎?辛月明的五感終于回到自己身上,看着眼前閉眸沉睡的江水寒,一時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不過真正該羞愧的該是江水寒吧。
辛月明突然反應過來,他可是受害者,這麽說來。辛月明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這樣沒事的時候還可以拿這個來逗逗江水寒。只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将江水寒推開,不然這麽一個大活人趴在他胸口整夜,恐怕他還沒來得及逗江水寒,就要英年早逝。
辛月明不敢直接推開江水寒,避免動靜太大惹得江水寒又做出什麽來,只好提氣凝神,微微起身将江水寒往一旁推了推。可惜江水寒的手抓得太緊,即使從辛月明身上滑落,依舊與他貼得極近。不過江水寒終于落在身側不再壓迫他的呼吸,辛月明忍不住松了口氣。
見江水寒沒有反應,辛月明小心翼翼伸手準備将江水寒的手指掰開,他可不能陪着江水寒躺在床上一夜。蕭玉卿那邊要等他答複,他也有些事情要問蕭玉卿。這麽想着,辛月明的視線落在江水寒的臉上,一時間卻移不開了。
可能是酒勁上頭還難受着,江水寒輕蹙眉頭,側躺在他身邊。白玉無瑕的臉龐在燭火的映照下越發瑩潤,在辛月明眼裏,他仿佛變了些,又仿佛一點都沒有變。他的眉眼變得溫潤,相比年少時的稚氣單純,多了分沉靜的味道。
哪怕江水寒閉上雙眸,看不見那琉璃般清澈的眸子,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辛月明也明白,江水寒待他會一如從前,沒有絲毫因他加入無為宗而改變。但就是這樣,讓辛月明更加愧疚,面對江水寒感到惶惶不安,不敢對上江水寒清澈的視線。
辛月明回過神,還是決定離開。剛動了江水寒一根食指,沒想到這樣就能将他驚醒,江水寒皺眉,直接将腿搭在辛月明的膝蓋上,嘟囔了句,“別想跑。”
江水寒原本就将他堵在了裏間,眼下又将他的雙腿壓住,辛月明根本動彈不得,哭笑不得。不過轉念想想,要是一早江水寒酒醒,發現了這狀況,指不定要羞愧個幾天。蕭玉卿要等,便讓他等吧。
隔壁木兮的屋內并沒有辛月明想象中淡然平靜。江芊芊被木兮随手扔到床上,整個人都難受的不行,頭暈,又漲,渾身乏力根本站不起來。她試着直起身好多次,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別吵。”
江芊芊使勁睜開沉重的眼皮,這才發現木兮躺在她的身邊。
“你怎麽在這?”江芊芊大着舌頭推搡身邊的木兮,“這是我的床,你到隔壁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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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從未有人這麽個态度對木兮說話,木兮皺眉道,“閉嘴。”
她原本想着将江芊芊放在床上便去另一間屋裏睡覺,可沒想到自己酒量也不高,将江芊芊扔在床上後就沒了力氣。再也顧不上嫌棄,她幹脆躺在江芊芊身邊睡了過去。但好景不長,江芊芊睡了會便開始鬧騰起來,她根本無法閉眼。
江芊芊本來就對她有意見,想也不想便回嘴道,“你才吵呢!你不讓我吵,我偏要吵死你!”
木兮伸出手指搭在眉骨處,冷聲道,“你煩不煩?”說着,她翻過身背對江芊芊小聲道,“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麽忍得了你。”
雖然沒指明是誰,但江芊芊就直覺是辛月明,心底對木兮的不滿簡直瞬間上升到頂峰。
“怎麽樣!嫉妒啊!”江芊芊爬起身,可惜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根本分不清方向,也提不起力氣,支撐的胳膊歪了歪,整個人都撞到了木兮的身上。就這樣,她還不願示弱,大聲嚷嚷道,“我就是這樣,可小師兄就是願意忍受我!”
木兮的心裏仿佛一團火在燒,想到辛月明對江芊芊無窮無盡的包容,滿腹的委屈都沖到了腦袋裏。但她一向不是江芊芊這種有委屈就一定要說出口的性子,可能潛意識裏,江芊芊有人可以忍受,所以才能如此嚣張;她并不可能有人願意包容她的任性,便習慣将委屈全部咽進肚裏。
不過習慣将委屈往肚裏咽,并不代表她此刻能夠忍受江芊芊。她反手推開江芊芊,想起床離開這裏,不願再與江芊芊呆在一個屋子裏。可江芊芊卻誤以為木兮想與她動手,想也不想便抓住木兮不讓她走。兩人抓在一起,又在床上翻滾着,一頭長發都亂成一團,如墨般潑在床鋪上。
也不知道怎麽地,兩人并沒有注意到床的大小不足以支持兩人這麽大動靜的大鬧。木兮為了躲開江芊芊的手,特意朝後退了點,沒想到這麽一退,卻直接踏空失去平衡,她控制不住身形,朝後仰去。
木兮松了手,可江芊芊卻沒有松開,她也沒有反應過來,便被木兮帶到了床底。砰地一聲重響,江芊芊一點事也沒有,可木兮墊在江芊芊身下疼地逼出了淚花。掉下床的那一剎那,她下意識想起辛月明對江芊芊的維護,所以有意護住了她。
但此刻并不是該擔憂有事無事的時候,木兮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可她卻顧不上背部的劇痛,瞪大眼睛盯着江芊芊僵住了身子。而江芊芊也在這一瞬間清醒了過來,趴在木兮身上愣愣地與她大眼瞪小眼。
墜落的過程中江芊芊沒有反應,可落在地面時唇齒間的重重相碰卻讓她無法忽視。她從樓上掉下來過,從樹上掉下來過,被江水寒接住過,被辛月明接住過,卻從未經歷過這這種情況。
木兮眼底的水光越來越明顯,一時間江芊芊看愣了,她的眼眸比起江水寒毫不遜色,如果說江水寒的眸子像是一塊溫潤的明玉,那麽木兮的眸子就更像是玲珑剔透的水晶,能從她的眼裏清楚看見自己的倒影。
江芊芊身上沒有任何損傷,自然愣在那裏也沒什麽動靜。可木兮卻再也忍受不住,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她伸手狠狠将江芊芊推開,甩掉腦袋裏混沌的念頭,站起身朝門外沖去。木兮晃了回神,這才反應過來,心底升起些許愧疚。
木兮一掌拍開房門,出門便撞到聽見動靜前來查看情況的辛月明身上。
“你怎麽了?”
辛月明還是第一次看見木兮臉上露出如此脆弱的神色,看來是暫且問不出緣由的,只好看向她身後,剛剛從地上爬起身又一臉不知所措的江芊芊。
“芊芊,你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辛月明幹脆抱住木兮,扶着她的肩膀,察覺到她氣息不穩,身子又不停地顫抖,看向江芊芊的視線變得凜然。
“這。”
江芊芊雙手握在一起,糾結着看向辛月明,卻什麽也說不出口。她總不能說,是她剛剛耍酒瘋,然後還騎在人家身上強吻人家吧。雖說,這強吻,也是有點原因的。
見江芊芊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辛月明心頭一沉,能讓江芊芊這丫頭感到愧疚,那麽木兮受到的委屈肯定不淺。
他嘆了口氣,拍拍木兮的肩膀,“沒事了。”
木兮撲到辛月明懷裏,本來還沒覺着什麽。可是聽着辛月明溫柔卻又不失嚴肅的聲音後,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委屈,哇的一聲将所有的委屈全部哭了出來。
這下辛月明抱着她更是手忙腳亂,他何時見過木兮哭鼻子?她一向在人前都是鎮定平靜的模樣,連受傷時都不願露出脆弱的模樣,此刻卻哭得稀裏嘩啦,簡直像個被欺負卻又無處訴冤的小孩。
他忍不住瞪了眼江芊芊,你看你,到底在搞什麽?
江芊芊是委屈也委屈不得,畢竟是她弄出的事端,自己耍的酒瘋,後果哭着也要承擔。但說白了她也不明白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她只好低頭看自己的鞋尖,一句話也不說。
隔壁聽到吵鬧的江水寒推開房門,看清眼前情形後愣在原地,“什麽情況?”
此時看見江水寒,辛月明耳朵一紅,忽然就想起之前他躺在床上閉眸的畫面,要不是聽到隔壁的動靜他松了手,讓自己有機會起身,不然只能陪他睡到醒。辛月明連忙低頭看向懷裏的木兮,但他沒有想到,這一舉動讓江水寒誤解,面色微沉。
“到底怎麽回事?”江水寒穩住心弦,看向默不作聲的江芊芊,“剛剛動靜搞得這麽大,樓下都能聽見。”
木兮哭累了,已經在辛月明懷裏睡了過去。辛月明小心将其抱回房裏,反手關上房門,坐在江水寒身邊,一起詢問江芊芊事情的緣由。
持續低壓的氣氛中,江芊芊縮着脖頸一句話也不說。這麽折騰了半天,窗外已大半變亮,辛月明側過臉,看清了江水寒眉間的紋路,很想伸手幫他揉開,但最終忍住了雙手,規規矩矩坐在一旁。
“好了。”江水寒嘆了口氣,用指關節按住太陽穴,待精神稍微好些,他看向江芊芊,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麽把人家弄哭了?”
辛月明補充道,“木兮可從來沒哭過。”
面對兩人這麽一唱一和,江芊芊低頭躊躇道,“我也不清楚啊。”她晃了晃混亂的腦袋,疑惑道,“難道說,那是她的初吻?”
辛月明正端起茶碗,聽了她的話差點一口茶噴出來,目瞪口呆道,“你說什麽?”
江水寒也差點被她這後半句話吓得沒喘過來氣,“什麽意思?”
“我這是喝醉了酒腦袋昏了頭。”江芊芊老神在在地解釋,還一本正經道,“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見江芊芊這麽淡定,辛月明哭笑不得,還說是木兮的初吻,這丫頭,自己有經驗嗎就這麽說人家。
“什麽喝醉酒。”辛月明道,“你做錯事就是做錯事,不能随便一句喝醉酒就過去。”
“沒錯。”江水寒很是贊同辛月明的觀點。
“那我親了她又能怎麽樣,負責嗎?”江芊芊幹脆耍起無賴,只是被江水寒與辛月明齊齊瞪了一眼,無法嚣張,可心底又有點委屈,只好嘟囔道,“我又不是男的,沒什麽大不了吧。”
“可是你親她的時候想過她願不願意嗎?你這是強迫。”辛月明道,“做錯事,就要道歉。”
“等等。”江水寒終于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芊芊,你為什麽要親她?”
江芊芊腦袋還是渾得,歪着頭想道,“好像,好像是因為我們打起來了。”
“打起來?”辛月明開始冒汗,“你不會把木兮給打了吧。”
“哪有。”江芊芊對辛月明不站在自己這邊很是氣憤,“我根本打不過她!”
辛月明想想也是,江芊芊要是能打得過木兮,那他就是天下第一了。
“那你怎麽就親上了?”
“我。”江芊芊不好意思地撓撓額角,道,“我把她推到地上,然後就不小心。”
辛月明總算松了口氣,還好,江芊芊不是故意就好。身邊江水寒忽然站起身,朝外走去。
辛月明連忙叫住他,問道,“小寒,你做什麽去?”
“幫芊芊買解酒藥。”他回身無奈地看了眼腦袋重的都快趴到地上的江芊芊,“不然怎麽跟木姑娘道歉?”
“這個時候太早,藥房還沒開。”辛月明将他拉回原位,輕輕将他按在椅子上,笑道,“你的酒勁也沒有過去,先休息會吧。再過會,我下去幫你們買。”
辛月明的手剛要從江水寒肩膀上離開,卻被江水寒反手握住,“你不會走吧。”他低垂着睫毛,聲音輕得不能再輕,“會不會?”
即便江水寒沒有擡頭,辛月明也能想象到他臉上露出的擔憂和失落,胸口憑空蒙上一層愧疚,“我不走。”
見江水寒沒有什麽反應,辛月明手上用了些勁,鄭重地回應他道,“我不走。”
夜蝶仙與霓裳夫人不過是餌,暫時還釣不上來什麽大魚,這段時間,還是留下來先陪陪他們吧。
江水寒不敢擡頭去看辛月明的臉色,他說完就後悔了。在他看來要求辛月明不離開實在強人所難,沒想到辛月明回應了他,還答應他不走。他一時間愣在原地,一個巨大的假設在他心底騰空而起,可是不确定性讓他左右搖擺,在興奮與失落間來回交替。
也許在辛月明心裏,青山的一切對他來說還很重要,所以他願意為了這種重要停下腳步;或者說,這段期間他本來就有時間與空閑,所以他才答應留下,并不是因為其他緣由。
畢竟,辛月明沒有答應過芊芊要立刻回青山,而是說事情辦完才回。
江水寒心底的天平漸漸朝失落的方向傾斜,對辛月明來說,恐怕要辦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報仇。
這幾年逍遙派也在查這件事,結果發現莫問宗被人當了靶子,合歡宗與一股暗中的勢力合作,滅辛家滿門就是為了森羅萬象。想起這兩年合歡宗的各種消息,原來辛月明從未放棄過找合歡宗複仇。
他這幾年斷斷續續閉關,空閑的時候便随大師兄下山,四處打探辛家與森羅萬象的消息。無為宗的勢力範圍不小,消息也更為靈通,辛月明稍微有些心,不可能不知道青山上下的近況。他知道他們有多悲傷,卻從不回來,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江水寒半天沒有說話,辛月明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放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就失了底氣。辛月明知道,這幾年關于青山的一切變化他都知道,只是他不敢回去。他現在是無為宗的人,借用的是無為宗的力量。
哪怕無為宗隐世多年,在所有人眼中,都屬于邪魔歪道。逍遙派雖然從未表明過立場,可基本上是歸為名門正道的存在,他很清楚師父不會在乎這些,大師兄也不會在乎這些,但他在乎。他不想為逍遙派蒙上不光彩的一面,也不想逍遙派淪落到人人喊打的局面。
在辛家的時候,他就做不到什麽為家族添光的事,到現在也不能光明正大為辛家複仇,他不想再這樣窩窩囊囊牽扯到逍遙派,牽扯到江水寒他們。
“相信我,我會回去的。”辛月明低聲道,“這麽多年,我很想你們。”
江水寒身子一顫,良久才點點頭,只要是他說的,他便願意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在糾結要不要把木兮和江芊芊湊一對,,,下周更新時間估計會更加亂七八糟了,終于找到工作,但是上司很嚴厲,做不好不認真恐怕就要被pass喽。這三天會努力寫很多然後經常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