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盤事物以後連個贊許的眼神都沒給,一把操起托盤扔給門口的羅莎,她是蘇埃倫的女仆,也是從小就在奧哈拉家的黑奴,不過不是埃倫帶來的,是傑拉爾德賣回來的,連同另外一個給卡麗恩做女仆的蒂娜一起從黑奴市場上花了五塊錢領回來的。她們兩個人的忠誠度可沒法跟黑媽媽波克或者是迪爾茜相比,就連山姆這種地裏黑奴也不如,蘇埃倫至今還記得,當年戰争才剛開始沒多久,這兩個混蛋就串通一氣,偷了她和卡麗恩的珠寶匣子跟着北佬逃跑了。
看着黑媽媽的胖屁股一扭一扭的消失在通往斯嘉麗房間的過道上,蘇埃倫憤憤的把襯裙都抓皺了,一樣是奧哈拉家的小姐,她有哪裏比不上斯嘉麗的?黑媽媽怎麽就能冠名堂皇的做出縱容斯嘉麗搶走她未婚夫的劣行?連說都不跟她說一聲,卻幫着斯嘉麗從各個方面讨好弗蘭克,哄得他頭昏腦漲,兩個禮拜就倒戈了。一對該死的!
幸好斯嘉麗很快就嘗到了哄着黑媽媽偏向她的苦果,她精心挑選的坦胸露乳裝遭到了埃倫的大力反對,埃倫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在下午三點鐘以前露出胸口,在上午的燒烤宴上公然穿起下午的衣服,端莊的埃倫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斯嘉麗竭力狡辯:“媽,我的其他衣服都不合适,我只能穿這個了,而且你看,爸已經在催了,我們快遲到了。就這一次,媽,就一次。”
在禮教問題上,埃倫毫不通融:“奧哈拉先生,請你帶蘇埃倫和卡麗恩先到威爾克斯家去,替我道聲歉,就說我随後就到,我陪斯嘉麗去換衣服,之後讓波克趕馬車送我們去。黑媽媽,帶斯嘉麗上樓,我來給她選衣服。”
蘇埃倫差點兒爆笑出來,這真是太好了,斯嘉麗的如意算盤沒打成,埃倫鐵面無私,一定不會由着她随意勾引男人,她別想再有機會大賣風情,而且更妙的是,在她處心積慮吸引瑞特的視線的時候,不必擔心有一個斯嘉麗來添亂了。蘇埃倫深知女人換衣服會有多麻煩,還要重新梳頭,穿裙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以埃倫的品位,斯嘉麗一定會心急跟她纏磨,好能穿更暴露些的衣服,這就又要耽誤不少時間了,上天保佑,如果順利的話,這個時候她應該能拐着瑞特陪她去吃燒烤了,他就再見不到斯嘉麗了。蘇埃倫越想越興奮,差一點兒不顧體統的高唱“哈利路亞”。可憐的、頭腦簡單的奧哈拉二小姐,她就一點也沒想過該怎麽吸引瑞特的注意,該如何向她搭讪,如何引着他邀請她去參加燒烤宴……她什麽都沒想到,唯一想的就只有怎麽把斯嘉麗從瑞特的眼前拉開,好像只要沒有斯嘉麗,瑞特就會對她一見鐘情似的。從這裏完全可以看出,上輩子從各種意義上栽在斯嘉麗的手上,着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智力不足,頭腦也不甚清楚的緣故。
傑拉爾德有些困惑,他并不覺得斯嘉麗的衣服有什麽不妥,可是看到埃倫明顯皺起的秀眉,他咽下了到嘴邊的疑問,順從的朝埃倫揮了揮帽子,十分聽話的帶着打着滑稽小陽傘坐在車上的蘇埃倫和卡麗恩先走了,車後還帶着迪爾茜,她懷裏抱着的是姑娘們的舞衣。
在路上,他們如常的遇見了興致高昂的塔爾頓太太帶着的四個女兒,她們熱情的打着招呼,從馬車上探出半個身子來和蘇埃倫、卡恩裏親吻,同時好奇的打聽斯嘉麗為什麽不在。蘇埃倫便得意洋洋的講了今早斯嘉麗是如何穿着不體面的裙子被埃倫勒令必須換掉的,赫蒂、卡米拉、蘭達和貝特西都聽得非常開心,叽叽喳喳的附和着,這令傑拉爾德很不快,斯嘉麗是他心愛的女兒,他最不高興聽到有人講她的壞話,為此,他狠狠瞪了蘇埃倫好幾眼。
蘇埃倫對此毫不在意,斯嘉麗馬上就要遭到報應了,不到下午,全縣的人都将知道斯嘉麗奧哈拉是怎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妄圖勾引別人馬上就要結婚的未婚夫的騷貨,那些老太太們又有笑話可以講了,這時候被傑拉爾德瞪幾眼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很快就會抓起馬鞭去恨抽斯嘉麗的脊梁骨了,被瞪幾眼卻不會少塊肉,蘇埃倫昂起頭,不客氣的把遮陽傘擋在臉前,遮住傑拉爾德的不滿,繼續和塔爾頓家的姑娘談論斯嘉麗的不守婦道,并不遺餘力的宣揚自己和她的不同之處。
過了河,威爾克斯家的“十二橡樹”莊園便遙遙在望了。那法國式的高高的圓柱,寬闊的游廊,平坦的屋頂使得這座白房子透着一種塔拉所沒有的雍容大方,只可惜這種堂皇的美麗,柔和的莊嚴是那麽的脆弱,謝爾頓的一把火就能将之化為虛有。
站在走廊臺階上的約翰威爾克斯一看見奧哈拉家的馬車便立刻走下臺階,伸出手臂去攙扶蘇埃倫,可是不等蘇埃倫微笑着把手臂搭上去,弗蘭克肯尼迪就不知怎麽一下子冒了出來,殷勤的伸出雙手要攙扶蘇埃倫。約翰威爾克斯見狀,微微一笑,順勢扶住笑得甜甜的朝他問好的卡麗恩,把小姑娘半扶半抱下馬車,親昵的吻了吻她的手背,卡麗恩被這大人般的禮節弄得又害羞又驚喜,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蘇埃倫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審視着弗蘭克,重活一世,她不禁萬分想不通她當年到底為什麽會看上弗蘭克,他可能擁有比縣裏任何人都多的土地,而且可能心地很好,可這些在一個年滿四十的男人身上是毫無吸引力的,何況他既瘦小又神經質,長着幾根稀稀拉拉的黃胡子,婆婆媽媽又唯唯諾諾。越看越生氣的蘇埃倫毫不客氣的推開他殷勤伸過來的手臂,高傲的瞪退他委屈的詢問,順勢把手臂搭在一看到奧哈拉家馬車便沖過來想找斯嘉麗的斯圖爾特和布倫特兩兄弟肩上,用淑女文雅的小跳蹦下馬車,随口敷衍了他們兩句,就攥緊手絹,義無反顧的朝客廳沖進去,瑞特就在那裏,她今天的全部目标正無所事事的站在旋轉樓梯旁邊呢,她哪裏還有心思應付外面這群已經被死神登記在冊的傻小子?!
看到了!一進到內廳,無需尋找,蘇埃倫一眼就鎖定了瑞特,他個子高高的,體格很強壯,臉膛黑得像個海盜,一雙黑眼睛閃爍着帶有惡意的嘲諷,淡漠而無禮,和其他的男人是那麽的不同,蘇埃倫不禁疑惑,這樣特別的人,為什麽她上一輩子居然沒有注意到?不過很快她就自己找到了答案,瑞特那副腰圓膀闊、肌肉結實、粗壯得幾乎有失體面的身材實在太具有壓迫感了,讓膽子不大的蘇埃倫幾乎不敢靠近。
被瑞特的氣勢壓迫在當地的蘇埃倫又氣又急,她從來沒有計算過自己不敢靠近瑞特的可能性,眼看着瑞特近在眼前,而她不争氣的雙腿卻吓得酸軟,一步也挪動不了,氣急敗壞的蘇埃倫不自覺的流露出兇狠的憤怒。
瑞特只覺得背後一陣不舒服,好像被猛獸盯上似的,又好像幾年前那個要跟他決鬥的男人仇視的目光,他敏銳的轉過身去,淩厲的目光在廳中掃視,想找出……瑞特驚訝的托住下巴,他看到了什麽?一個明顯的上等人家教養出來的規規矩矩的小丫頭,穿着得體的裙子,一臉狂熱的注視着他,是他吧?瑞特不太确定的左右搖晃了一下身子,看到小丫頭的目光黏在他身上移動,這才确定了她的确是在看他,而不是越過他的身份體面的愚蠢紳士。不過她為什麽那樣看他呢?瑞特摸着下巴用力回憶,這是自己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而看那小丫頭一臉鄉村女孩特有的淳樸和傻氣,大概也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和他見過面,那麽結論有了,他們素未謀面,而瑞特又有自知之明,他清楚的知道依照當今社會的标準,他絕對不符合這些禮貌的、體面的、古板的人家規定出不可動搖的擇偶标準,連就後面那個一臉焦慮的黃胡子神經質老男人都要比他更受到這些上等女孩兒的青睐,可是為什麽這個小丫頭會這麽專注的看着他呢?那表情熱烈的似乎下一秒就會撲過來,噗~~瑞特差一點兒噴酒,她還真過來了!
瑞特好笑的扭動了一下,給自己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倚靠在扶手上,他現在非常好奇這個女孩兒會跟他說什麽。他頭一次這麽認真的猜測一個無趣的上等女人,近了,更近了,瑞特判斷,再走三步,不,兩步,這個女孩就該開口了,他不自覺的摒起呼吸,生怕待會兒她聲音太小會聽不清楚。
Advertisement
兩步,一步……蘇埃倫突然一個大轉身,風一樣從瑞特身邊擦過,提起裙子朝樓梯上的迪米蒂芒羅跑去。瑞特的下巴徹底掉下來了,天啊,這到底是一種怎樣前所未見的精神……病啊!
蘇埃倫奧哈拉,憑借着她混亂的思維、沒頭沒腦的作風和倒三不着兩的行動方案以及無可匹敵的個人風格,成功的在瑞特巴特勒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第一印象。
作者有話要說:
☆、了解與接近
匆匆的芒羅家的幾個姑娘以及查爾斯頓來的卡羅·雷特親吻臉頰之後,蘇埃倫疾步奔進随便一間沒人的卧室,重重摔上了門,靠在牆邊用力喘氣,憤恨的跺着可憐的高跟舞鞋。都怪讨厭的老弗蘭克,要不是他讨人嫌的朝她湊過來,她絕對可以嬌滴滴的跟瑞特搭上話的,可是就在她馬上要開口的時候,卻從餘光瞥見弗蘭克又是困惑又是焦慮的朝她擠過來,她當然知道弗蘭克過來是要說什麽,無非是問她這一個月來為什麽冷淡他之類的。這話可不能叫瑞特聽見,萬一他認為她有了男朋友還要搭讪他,把她當成風流的浪□□人可就糟糕了,蘇埃倫自始至終也不知道,最初吸引着瑞特的正是斯嘉麗不守規矩的大膽作風,瑞特本人更曾親口說過:淑女對他毫無吸引力。傻乎乎的蘇埃倫,還打算用力在瑞特面前表現她乖巧聽話柔順的貴族女孩兒禮儀呢,試圖用母親和黑媽媽教導的那種不能自立的、依戀別人的、軟軟弱弱的小兔子模樣來吸引瑞特的憐愛呢!可以預想,她的失敗完全可以開始倒計時了。
樓梯上響起紛沓的腳步聲,伴随着姑娘們誇張的尖叫大笑,蘇埃倫知道,燒烤宴馬上就要開始了,這些女孩子都要來房間對自己的妝容做最後的檢查。她急忙擰開門鎖,方便外面的人進來,自己則匆匆走到裏間,對着鏡子整理表情,以免被人看出什麽破綻來。
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摟着腰挽着肩擠進門來,互相笑着親熱,每個人的語速都放的飛快,蘇埃倫在鏡子前漫不經心的聽着飄過來的只言片語,驚訝的發現她們似乎在談論瑞特。
“凱瑟琳,你認識下面那個個子高高、穿黑衣服的陌生人嗎?”蘇埃倫驚訝極了,想不到除她以外竟然還有別的姑娘認識瑞特,這讓她不能不把警戒心提升到最高,要是其他人也看上這個金龜婿就麻煩了。
突如其來的詢問把擁在門口的姑娘們都吓了一跳,黑臉的喬方丹那活潑漂亮未婚妻薩莉·芒羅最先找到了聲源,她大笑着提起裙子跑近蘇埃倫,伸手攬住她的腰,兩人互相親吻了面孔,其他的姑娘這時候才陸陸續續的進來,都親熱的挽着蘇埃倫的手笑問:“你是專門躲在這裏想吓我們的嗎?”蘇埃倫笑着不語,似是而非的默認了下來,随即又想繼續問瑞特的問題,可是凱瑟琳擠過來高聲問道:“蘇埃倫,斯嘉麗怎麽沒來?我在下面沒有看到她啊!”
姑娘們全都不易察覺的皺起了眉頭,縣裏的姑娘沒有一個喜歡斯嘉麗的,她們要麽被她搶過男朋友,要麽被她傷過兄弟們的心,每一個人看到斯嘉麗都會矜持的表示隐晦的厭惡,只除了這個頭腦簡單的凱瑟琳。
蘇埃倫沉浸在人緣遠超斯嘉麗的自得當中,一邊同印蒂亞打招呼,一邊随口道:“她非要穿下午的衣裳參加燒烤宴不可,在家裏跟媽媽争執呢!”姑娘們驚訝的大吸涼氣,議論紛紛。蘇埃倫用一席飽含技巧的話給斯嘉麗扣上了兩大帽子,一,放蕩;二,不孝。公然在上午穿下午才能穿的低胸露背裸肩裝,明顯是又要勾搭別家男人了;對母親的合理幹涉加以反抗,在那個年代被放狗咬都不為過,兩條大罪一出,姑娘們的警惕心和鄙視度全提升到最高,可以預見,斯嘉麗今天的引誘計劃就別想順順當當,就算沒有蘇埃倫的惡意添亂也一樣。
不過對于今天的蘇埃倫來說,就連破壞斯嘉麗的好事也只能排在第二位,眼下她最關心的非瑞特巴特勒先生莫屬。“凱瑟琳,現在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你認識樓下那個人嗎?”蘇埃倫側身靠在門邊,攏起手中的羽毛扇輕點換了個姿勢卻仍然靠在樓梯扶手上的瑞特。
“唔,親愛的,你不知道嗎?”凱瑟琳興奮地低聲說,留心不讓在隔壁房間閑聊的迪爾茜和威爾克斯家姑娘們的黑媽媽聽見,其他已經聽過這段八卦的姑娘們也都非常默契的圍攏在一起,懷着再聽一遍的興趣和自己知道而有人不知道的優越感興奮莫名。莊重的印蒂亞則認為不應該再聽下去,于是向她們打了個招呼,借口要去款待客人,緩緩退出了房間,順便幫她們半掩起房門,盡量擋住凱瑟琳的誇誇其談:“我真想不到威爾克斯先生怎麽會讓他到這裏來了,不過他本來就在瓊斯博羅同肯尼迪先生商談買棉花的事。當然了,肯尼迪先生要把他帶在身邊,就一起來了。畢竟他不能丢下他就走嘛!”
蘇埃倫一聽到這裏面還有弗蘭克的事就生氣,原來是他把瑞特帶到斯嘉麗的生命中來的,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背叛者,蘇埃倫在心中狠狠的把弗蘭克的名字畫上了一道大紅叉,随即不耐煩的撇在一旁:“那他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人家誰也沒有招待過他呢!親愛的。”凱瑟琳激動的滿面通紅。
蘇埃倫不相信,“真的沒有嗎?”
“沒有。”芒羅家的姑娘也幫着敲磚角表達肯定。
蘇埃倫默默地尋思這件事,如果瑞特是這樣一個不受招待的人的話,那她今天就不能明目張膽的和他一起去吃燒烤宴了,畢竟今天埃倫也會出席,她可不想成為幫斯嘉麗轉移注意力的目标。這倒是一種讓人棘手的局面。
“他幹過什麽不好事嗎?”蘇埃倫想确定一下瑞特的名聲指數。
“唔,他的名聲壞極了!他叫瑞德·巴特勒,是查爾斯頓人,他的朋友本來都是那裏最上等的人,可是他們現在都不理他了。去年夏天卡羅·雷特跟我談了他的情形。她跟他的家庭并沒有親屬關系,可是她了解他的一切,而且誰都了解。”
凱瑟琳的啰嗦讓蘇埃倫厭煩極了,她對誰了解瑞特并不關心,事實上,越多人了解他她就越不高興,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什麽也不知道。凱瑟琳似乎看出蘇埃倫的不以為然,便轉過她不感興趣的話題,繼續說瑞特:“他是從西點軍校開除出來的。你想想吧!他還些事情實在太糟糕了,卡羅也不全知道。此外就是關于他沒有娶那個姑娘的事——”
姑娘的事?他還和別的姑娘有事?蘇埃倫警惕心大起:“快告訴我!”
凱瑟琳和芒羅家的幾個姑娘看到蘇埃倫這樣着迷于她們的故事都興奮極了:“親愛的,你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卡羅去年夏天全都告訴我了,可要是她媽聽說她居然知道這種事,恐怕會氣得要死呢。唔,這位巴特勒先生帶着一個查爾斯頓姑娘坐馬車出去玩。我刻薄不知道她究竟是誰,不過我能猜到一點。她一定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姑娘,否則也不會在下午那麽晚的時候連沒個伴都沒有就跟他出去了。而且親愛的,他們在外面幾乎待了個通宵,最後才步行回家,據說是馬跑了,車也給摔壞了,他們在樹林裏迷了路。後來你猜怎麽樣——”
蘇埃倫氣得想大叫:“你說吧,我猜不着。”她這裏都急得要燒起來了,凱瑟琳那個傻瓜居然還故作神秘來掉她的胃口,真是壞透了,難怪能跟斯嘉麗一拍即合呢。
心直口快的赫蒂也受不了凱瑟琳的拖沓了,她迫不及待的宣布了剛剛才聽來的八卦:“第二天他居然拒絕同她結婚!”
“哦,這樣啊!”蘇埃倫放下了懸得老高的心,沒結婚就好。
凱瑟琳被赫蒂搶了風頭十分不快,急忙吐露更多的□□想挽回優勢:“他說他沒——嗯——沒跟她有過什麽,看不出為什麽就該娶她。于是,當然喽,她哥哥把他叫出來,這時巴特勒先生稱他寧願給槍打死也不要娶一個蠢貨。這樣一來,他們就只有進行決鬥,結果巴特勒先生擊中了那姑娘的哥哥,他死了,所以巴特勒先生也只好離開查爾斯頓,到今天也沒能再回去。”凱瑟琳得意地結束了她的故事,而且很及時,因為這時迪爾茜剛巧回到房間來找蘇埃倫,告訴她埃倫帶着斯嘉麗到了。
蘇埃倫一聽斯嘉麗到了,當即跳起來:“我要下去了。”說完也不等等女伴們,提起裙子,以不超出淑女規範的最快速度朝扶梯跑去,絕對要在斯嘉麗進門前把瑞特領開!絕對絕對不能讓瑞特看到招蜂惹蝶的斯嘉麗!!
瑞特在看到招蜂惹蝶姐姐之前先看到了莫名其妙妹妹,蘇埃倫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第一眼看到眼神嚴肅決絕地跟要去炸碉堡似的蘇埃倫之後,敢于偷越封鎖線的未來巴特勒船長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大步,差點兒就退到客廳牆上去了。上帝,這小女孩又想幹嘛了?
蘇埃倫很緊張,她鼓足了勇氣,左右偷瞄到沒有人注意,便邁着飛快的小碎步朝五米之外的瑞特走去,一邊走一邊用驚恐的眼神一眼一眼偷看埃倫是不是已經進來了。結果走了半天,她崩潰的發現自己和瑞特的間距仍然保持在五米——她前進瑞特就後退,他已經退到環形樓梯下面的陰影裏去了。蘇埃倫莫名的想起剛才凱瑟琳跟她講過的那個讓瑞特寧願挨槍子兒也不肯娶的查爾斯頓女孩兒。
無獨有偶,瑞特和蘇埃倫想到一塊兒去了,只不過他想的可不是那個連面孔都記不清了的姑娘,而是那個站在二十碼之外舉着槍要和他決鬥的姑娘的哥哥,蘇埃倫的眼神和他太像了。而瑞特不打女人,所以他只能退避三舍。不過貌似現在他無路可退了啊,背抵着樓梯支撐柱的瑞特摸着下巴思索,接下來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呢?
他思考的時間有點兒長,長的足以讓蘇埃倫用小碎步挪到他跟前五英尺,瑞特無語的看着緊張的快抽過去的蘇埃倫,無奈的盤算待會兒要是這小女孩真昏了,自己該怎麽樣禮貌的在不引起衆人注意的情況下把她安頓到房間裏去,而不是被外頭那群狂熱分子圍攻他欺淩弱女。
蘇埃倫不知道瑞特在想什麽,但是他明顯停止了躲避的動作顯然讓蘇埃倫增加了不少勇氣,用力點點頭給自己以鼓勵,蘇埃倫的雙手在衣袖下握的死緊,微閉雙眼,用盡身上殘存的力氣大聲說道:“巴特勒先生,可以和我一起去吃燒烤宴嗎?”
瑞特眼角一抽:“小姐,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嗎?”
蘇埃倫用力點頭。
瑞特的嘴角也抽了,他想再做一次确認:“從你一進門的時候,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嗎?”
蘇埃倫用力用力再用力點頭。
瑞特擡起抽搐的手扶高蘇埃倫的下巴,免得她把脖子點斷了:“可以請問一下是為什麽嗎?”瑞特審視了一下自己,再次肯定自己并不具備吸引乖巧聽話小兔子般容易受驚的上等家庭女孩兒的特征,這讓他再次對蘇埃倫升起了十二分的好奇。
嘎?蘇埃倫卡殼了,在她受過的教育中,從來就不包括回答男人的問題。通常,當女方主動邀請的時候,男人們都會立馬答應,即使這個姑娘不是他們的意中人,但是只要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在身邊,男人們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展現自己魅力的機會。
這時候,門廳處傳來一陣喧嘩,一大群男人熱情洋溢的谄媚聲攪的蘇埃倫忘了剛剛憋出來的答案,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只能意味着一種情況——斯嘉麗來了!蘇埃倫更緊張也更混亂了,情急之下,最真實的答案不受控制脫口而出:“因為不能讓你被斯嘉麗搶走。”話一出口,蘇埃倫就懊惱的恨不能抽自己一個耳光,見鬼的,這不是主動讓他去注意斯嘉麗嗎?
瑞特果然對斯嘉麗十分好奇:“這位斯嘉麗小姐是……?”他的語氣中帶着圓滑的調笑意味,這讓氣惱的蘇埃倫更想磨牙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賭氣回道:“是我的仇人。”瑞特含笑追問:“什麽仇?難道是她搶走了你的漂亮衣服?”蘇埃倫無精打采的放棄了胡謅:“她搶我男朋友。”瑞特合理建議:“那你應該去搶她男朋友。”蘇埃倫誠實的回答道:“所以我才來邀請你,先生,在場的小夥子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可是你不會,我了解斯嘉麗,她今天一定會勾的這裏所有男人對她神魂颠倒的,我不想丢臉,先生,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好嗎?”到最後,她設想的所有高貴冷豔妩媚風情全沒派上用場,反而像個在魅力戰場上被打擊的喪魂落魄的可憐蟲一樣,只能靠好心人的同情來翻身。
瑞特從來就不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在他看來,一個女人留不住男人的心就像一個男人管不了自己的妻子外遇一樣丢臉,不過今天,他願意破例幫這個忙。因為蘇埃倫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展露出超乎他理解的憎恨和不甘,為此,瑞特願意花上一些時間來參加這個無聊的聚會,只為了能在第一時間看到不無聊的後續。他打賭,這個小女孩對那個斯嘉麗必有後招。
作者有話要說:
☆、引誘與戲弄
引起整場燒烤宴公憤的斯嘉麗坐在屋後那株大橡樹樹蔭下一張高高的木靠背椅上,她穿着一件綠方格絲紋綢裙袍,裙擺和腰間都裝飾着深綠色的荷葉邊,每條荷葉邊上還都縫着墨綠色的天鵝絨蝴蝶結,這件衣服使斯嘉麗不同于奧哈拉家其他人的綠眼睛顯得黝黑,像綠寶石一樣耀眼。
而且這件衣服雖然符合上午服裝的标準,遮蓋住了她豐腴動人的兩臂,但是卻更加凸顯出她被緊身胸衣襯托得隆然的胸脯,并露出了大片白膩的脖頸。斯嘉麗豐滿的發育狀況也是令蘇埃倫妒忌的因素之一,她從來不用像大多數十五六歲的姑娘們那樣,在胸衣的襯裏中縫上成排的褶皺來顯得豐滿和曲線分明。這還不算完,斯嘉麗又刻意摘掉了手套,露出那雙繼承自愛倫的纖細白嫩的雙手。而蘇埃倫和卡麗恩的手雖然也符合貴族小姐的審美标準,但是卻都不如她的手指修長。更別提斯嘉麗的袅袅纖腰,那可是在費耶特維爾、瓊斯博羅以及其他三個附近縣裏公認最纖細的。唯一能讓蘇埃倫高興一點兒的是斯嘉麗那件衣服不但是舊的,而且去年在方丹家舉行的燒烤宴上還給那條緊身上衣的胸口留下了一塊顯而易見的油漬。她當然也用了碩大的寶石胸針來遮掩,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很明顯的。明顯到蘇埃倫即使背對着她而坐也能想象出那滑稽的缺漏。
瑞特好笑的看着眼前傻乎乎捧着一個幾乎沒有動過的盤子奸笑的女孩兒,她那明顯的小女人似的嫉妒展露無疑,這讓瑞特覺得十分有趣,一個合格的淑女,是不應該嫉妒的,當然,她們也不該虛榮、虛僞和虛情假意,就像身後那個吸引了滿場男人目光卻山鷹般兇狠的盯着威爾克斯家年輕的男主人的斯嘉麗小姐一樣。瑞特端起高腳杯抵在長着短短的黑髭須的唇上,輕輕抿了一口,真是一對有趣的姐妹,他開始好奇她們的父母了,兩個完美的上流社會莊園主和貴婦人究竟是怎樣教養出一雙表裏不一的女兒來的?當他知道還有第三個截然不同的卡麗恩之後會更驚訝,并因此對傑拉爾德和埃倫報以崇高敬意,能把三個女兒養成三種模樣而且都不是标準淑女模板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斯嘉麗太虛僞,蘇埃倫太陰暗,卡麗恩太夢幻,傑拉爾德太好騙,埃倫太不容易!瑞特再次舉杯,默默向奇葩的奧哈拉全家致敬。
太不容易的埃倫正坐在涼亭裏,蹙眉看着遠處被衆多小夥子包圍着的斯嘉麗,她端坐的模樣倒是規矩,衣裙上的荷葉邊即使刻意掀起也沒有讓草綠色的羊皮軟鞋露出超過兩英寸;她低頭咀嚼一口熱餅的樣子顯得斯文而沒有胃口也值得稱贊;可是她誇張的搖晃着耳墜子,咯咯大笑,露骨的和十幾個男人調情,甚至連別的姑娘、包括自己妹妹的情人都不放過可實在讓埃倫無法容忍。
出身薩凡納豪門的埃倫從小接受教導,在這種宴席上,文雅端莊的年輕小姐們應該同她們的男伴坐在餐桌兩旁長長的條凳上,最多只能兩邊各坐一個男人,再多就不體面了,可是斯嘉麗坐的那個位置,前後左右四面八方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男人,要不是因為涼亭位于半山腰,埃倫壓根兒就無法看到自己的女兒了。
由于受到斯嘉麗突如其來的青睐,來自亞特蘭大的查爾斯漢密爾頓牢牢地站在她右邊,任憑塔爾頓家的孿生兄弟合力擠他也不挪動一步。他一只手拿着她的扇子,另一只手端着自己那盤連碰也沒碰的烤肉,把自己幾乎訂婚了的未婚妻撇在腦後。埃倫用力撫摸着胸口好讓自己不至于昏倒,因為在斯嘉麗的左邊,凱德懶洋洋地待在那裏,不時拉拉她的衣角讓她注意,同時用一雙怒氣沖沖的眼睛瞪着斯圖爾特,這讓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幾乎已經靠在了斯嘉麗的腿上。而雖然因為離得遠,讓埃倫聽不見他已經開始和塔爾頓家孿生兄弟鬥起嘴來,但是那挑釁的目光也足以說明氣氛是多麽的一觸即發。埃倫的扇子扇的又急又快,刮起的風讓她整整齊齊罩在發網裏的鬓角都有些淩亂了,不這樣做她沒法讓自己冷靜,因為弗蘭克肯尼迪正像一只帶着小雞的老母雞一樣在瞎忙着,從橡樹樹蔭下到餐桌旁來回奔跑,殷勤的替斯嘉麗挑揀好吃的東西,仿佛那兒的十幾個仆人都不中用似的。埃倫帶着花邊長手套的修長玉手捏緊了裙角,他這樣做,把可憐的蘇埃倫置于何地啊?埃倫擔心的四下尋找蘇埃倫的蹤影,可是只看到了扁着小嘴看向斯嘉麗方向馬上就要哭出來了的卡麗恩。埃倫驚的差點兒站起來,更加焦急的想找到蘇埃倫,結果下一秒,她連卡麗恩都看不到了,因為方丹家的托尼和亞歷克斯晃來晃去的擠在圈子外面,頻繁的推來搡去,随時準備只要一有人站起來他倆就立刻擠到斯嘉麗身邊去。埃倫面色慘白,呼吸微弱,手上的扇子無力的垂落在膝頭,心中打定主意,今晚一回家就要和斯嘉麗好好談一談。
斯嘉麗還沒發現自己的即将面臨的困境,事實上,眼前所遭遇的不可理喻已經占據了她本來也不算豐豐富的全部大腦空間。盡管周圍有了那麽多向她獻殷勤的小夥子,可是她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過。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昨天昨上她想好的那些計劃至少在艾希禮身上已經徹底完了。她吸引來幾十個旁的男人,偏偏艾希禮沒有來。因此昨天下午她所感到的那些恐懼現在又都卷土重來,籠罩在她身上了,使她的心髒時緊時慢地跳得很不正常,臉色也紅一陣白一陣,難看得很。
蘇埃倫十分欣賞她那紅紅白白的焦急惱火神情,可是她沒法欣賞瑞特那漫不經心的漠然表情,自從确定完斯嘉麗計劃慘敗之後,蘇埃倫就高高興興的把她抛在腦後,開始一門心思的奉承起瑞特來了,力争在晚上的舞會開始前圈定瑞特的所有權。不過十分鐘之後她就自我降低了要求,只要瑞特能開口邀請她做舞伴就可以了。然後再過十分鐘,蘇埃倫不得不把目标設定的更低一些——只要瑞特不拒絕陪她去參加舞會就可以了。
蘇埃倫不得不氣餒,她使出渾身解數想吸引瑞特,毫無保留的施展出這些年從埃倫和黑媽媽的教導中學來的一切手段——埃倫告訴她,要使男人感興趣并抓住他的興趣,最好的辦法是拿他做談話的中心,然後漸漸把話題引到你身上來,并且保持下去。蘇埃倫虔誠的照辦,她做出羞澀的微笑,嬌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