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5)
道:“我說我想和你結婚。”
她心裏一驚,霎時紅了半張臉,結結巴巴的怨他:“你、你、你,你吓死我不夠,還想把他們都吓死啊。”
他一本正經的說:“他們對此一點都不驚訝,而且紛紛表示了贊同。”
她忍不住偷偷笑了笑,但又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嬌羞模樣,于是低了頭低聲嘀咕:“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
他也不是非要即刻強迫她答應嫁給自己,只提出一條要求:“反正戒指不可以摘。”
因為無名指上戴了戒指,喻寶昀一整個上午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無論是在例會上還是與同事一道處理工作,她都萬分注意遮擋住左手,以免引人遐想。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阮紹祁打電話叫她吃午餐。
往常,一周五個工作日,她大約與他共進兩到三次午餐,有時在公司附近的餐館,有時是外賣。所以吃頓飯這種事不太會引起旁觀,可現在的她很心虛,拒絕了他的邀請。
他猜到她會如此,早就做了打算。他告訴她:“還有廖廷輝和莎莎。”又威脅道,“你要是不去,我就去買回來到你辦公室吃。”
她連忙答應:“我去我去。”
廖廷輝是個踏實工作、安分守己的好下屬,輕易不會去詢問自己老板的私事,但李莎莎與他不同。她周六沒等到阮紹祁,今天上午也一直沒有單獨和他說上話,好不容易有了這共進午餐的機會,她當然要提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BOSS,你是不是準備結婚了?”
阮紹祁正在切餐盤裏的銀鳕魚。他沒有擡眼看李莎莎,但給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是的。”
喻寶昀有些吃力的咽下嘴裏的食物,感覺不妙。
聽到阮紹祁親口承認婚訊,廖廷輝和李莎莎同時出聲嘆氣。
阮紹祁這才擡頭,分別看了二人一眼。
廖廷輝勉強打了精神請示阮紹祁:“下周五的年會還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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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莎莎則問:“什麽時間走呢?需不需要我馬上去籌辦一個盛大的告別會?”
阮紹祁笑了一笑,側頭點了喻寶昀的名:“寶。”
喻寶昀飛快的瞟了阮紹祁一眼。
阮紹祁對她說:“出現這個情況,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解釋一下?”
廖廷輝和李莎莎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喻寶昀。
喻寶昀向他們露出了十分尴尬的笑容,細細聲說:“對不起啊,我之前傳播了錯誤消息。”
李莎莎不懂:“什麽意思?”
廖廷輝很快意會過來。他推了推李莎莎的胳膊,笑說:“你可以安安心心繼續當秘書了。”
李莎莎立馬高興起來,向喻寶昀求證:“真的嗎?”
喻寶昀點點頭。
阮紹祁很快交代李莎莎:“你負責在今天下班之前把我不回紐約的消息傳播到公司的每一個角落。”
李莎莎欣然受領這一任務:“明白!”
阮紹祁又說:“把我和孫文蓁解除婚約的消息也傳播出去。”
李莎莎猛點頭,笑嘻嘻道:“我就說嘛。BOSS你前陣子明明說過和孫小姐分手了,怎麽又會突然要結婚呢!”說罷,她想起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見氣氛融洽,她壯了膽子問阮紹祁,“不是和孫小姐結婚,那是準備和誰結婚?”
廖廷輝亦不解。
阮紹祁仿佛正在等人發現這個漏洞。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喻寶昀,聲音裏有掩不住的愉悅:“幹嗎一直藏着左手?放到餐桌上來。”
被三個人從三個方向盯住看,喻寶昀無處遁逃。在狠狠睨了阮紹祁一眼後,她乖乖把一直藏在餐桌下的左手亮了出來。
看到喻寶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廖廷輝和李莎莎既驚訝又高興。
阮紹祁很滿意這與人分享的感覺,他又打算交代李莎莎:“這個消息。”
喻寶昀高聲打斷:“先不要傳播!”
李莎莎和廖廷輝被喻寶昀的姿态吓了一跳,阮紹祁則是笑起來,寵溺的投降:“聽她的。”
(10)
(10)
晚上的大餐,阮紹祁還邀請了喻旭良、張英怡和喻小超。
把張英怡和外婆、楊嬌枝安排在一桌吃飯,喻寶昀心存疑慮:“我不曉得這樣是否和諧。”
阮紹祁笑着說:“我已先征詢過外婆的意見,她覺得沒問題。至于王心潔,我想她大概暫時不會願意和我們見面。過些時間,等她平複下來,我們再想辦法修複裂痕。”
喻寶昀笑嘆:“這肯定是個特別巨大的工程。”
結果,張英怡因勞累過度再次入院,王心潔在家中不得出門,喻小超便跟去醫院陪護,來赴這頓晚餐的人只有喻旭良。
喻旭良之前聽說過阮紹祁與喻寶昀關系匪淺,所以突然得到他想與她結婚的消息後并不是特別驚詫,也恍然明白了為什麽自己的女兒堅稱與旬言再無可能。
作為父親,喻旭良其實并不太希望喻寶昀嫁到阮家這種超級富豪的家族。他希望她這一生過得無風無浪、簡單快樂,遠離權謀和紙醉金迷的虛情假意。可他也相信她的眼光和判斷,決不會幹預她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
晚餐在一片歡樂融洽的氣氛中開始,因為是衆人期盼已久的好事,又有好酒助興,結束時,楊嬌枝、鐘雷達、薛聰和徐哲陽都醉倒了,外婆微醺,尚處在哺乳期的吳愛麗和妊娠期的鐘小艾也高興的語無倫次。
喻旭良還要去醫院照看張英怡,所以只喝了三小杯酒。
喻寶昀在喻旭良離開前征詢他的意見:“我明天想去看看阿姨。”
喻旭良看了阮紹祁一眼,笑着說:“你們一起去,她肯定會更高興。”
晚餐結束後,喻寶昀開車送阮紹祁回公寓。
阮紹祁喝了不少酒,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他窩在副駕駛位上,一直面朝着喻寶昀,睜着迷離的雙眼看她,還時不時發出輕笑聲。
喻寶昀曉得他這是真高興,她也很高興,為他能得到她身邊所有人的喜歡和認可。
他拉長了綿綿的聲音喚她:“寶。”
她應聲:“嗯?”
他笑笑的說:“沒事,我就是想喊你一聲。”
她看了他一眼,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與他聊聊心中一事。她說:“他們想讓我去粵誠。”
他蹙起眉頭來,先是自己琢磨了一陣,然後問她:“接旬言的位子?”
她點了點頭,坦言:“阿姨這麽信任我,真的讓我感到很意外。”
他遇事想的周全,早也料想過這一可能。他問她:“你想去嗎?”
她反問他:“你想我去嗎?”
他稍稍怔了一怔,酒也已醒了兩分。從內心來說,他是絕不願意她去粵誠的,他不僅需要她的愛,也需要她的聰明才智為自己分憂解難。她的存在,讓他心安,可他聽出了她的為難和點點動搖,所以他只肯開玩笑的說:“別的我猜不到,但如果你的身份被公布出來,肯定會有人說你是粵誠安插在我身邊的‘商業間諜’。”
她呵呵笑起來,旋即又低沉了語氣,說:“我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但我不知道還能拒絕幾次。阿姨的身體果然還是撐不住的,即便有旬言在背後幫忙,她也很難完成一個木偶表演的全套動作。”
他感覺她內心的動搖已不止一點點,他問:“你是為了小超?”
她答:“也為了自己。”
他搖搖頭:“我可不相信你對粵誠有這麽大的野心。你如果想要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馬上嫁給我就行了。”
她當然不是貪圖錢財,她說:“我想放下這麽多年的成見,真心實意的去幫助他們一次。”
他到理解她的想法。
她又說:“當然,我的能力有限,不見得真的可以幫上忙。”
他立馬給她打氣:“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要是真想幹,只會比旬言更出色。”說罷,他笑起來,很有些霸道總裁的風範:“況且你還有我給你撐腰啊。遇到什麽困難,找我來撒個嬌,我肯定會幫你的。”
她忍俊不禁:“說的好像我明天就要去粵誠了似的。”
他心裏其實是不太願意的,但卻告訴她:“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她又看了他一眼,柔聲道:“謝謝。”
他紳士的回答:“不客氣。”
彼此靜默了一會兒,她說:“我以為你會不開心。”
他很誇張的承認:“嗯,我非常不開心。所以你要想辦法好好哄哄我。”
她笑着說:“帶一大包衣服去你公寓常住還不算哄你開心啊?”
他提醒她實際情況是:“這是善解人意的小艾擅作主張收拾了你的衣服丢上車的,不屬于你的主動行為。”
她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仍哭笑不得。一大家子人都意見一致的要求她搬去和阮紹祁同住,還堂而皇之的告訴她這是現下最流行的‘試婚’,有助于增進對彼此的了解并能檢驗出是否适合結婚,而吳愛麗更是直白的說:“祝你們早點搞出人命!”
搞出人命這種事,喻寶昀暫時沒有計劃。雖然阮紹祁總催她答應嫁給他,可她和他心裏都很清楚,他們的婚姻想要得到阮家上下的認可,是一件需要付出巨大努力和時間的事,不能操之過急。而且現在一堆事壓在頭上,她是沒有心情當新娘的。
阮紹祁本計劃和喻寶昀一道去醫院看望張英怡,但臨時被事務纏身,推脫不成。
喻寶昀到醫院後,第一時間向張英怡和喻旭良解釋情況。
兩人都十分理解。
張英怡半躺在床上,手背上紮了針在輸液。她又消瘦了一些,目光有一點渙散,看得出很疲累。她的聲音嘶啞低沉,但仍努力展露出一絲笑意,她說:“阮紹祁,是這個圈子裏的翹楚。”
喻旭良笑着對喻寶昀說:“我啊,就不管他是不是翹楚。我只希望他對你好。要是對你不好,哪怕是個超人,我也看不上。”
張英怡眯了眯眼,斷斷續續說:“你看看,這就是當爸的樣子,最舍不得,自己的女兒。”
喻寶昀陪着笑了一笑,随後問:“阿姨。心潔沒來照顧您嗎?”
張英怡說:“我讓她在家裏,近段時間,哪裏都不要去。”
喻寶昀心裏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她忍不住問:“心潔很聽您的話吧?”
張英怡嘆了聲氣,好似也動了些怒火。她說:“要是聽話,也不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
喻寶昀卻立即反問:“她要是不聽您的話,怎麽會這麽多天都老老實實在家裏呢?”
張英怡沒想到喻寶昀會如此接話,有些驚詫的看着她。
喻旭良連忙喚了一聲:“寶昀。”想提醒她注意用詞。
喻寶昀深吸了口氣,又緩緩籲出。她下了決心,因此不再猶豫,說:“阿姨。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我知道,這些話由我來說可能不太合适,您現在身體又比較虛弱,我更不應該多嘴。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不曉得究竟要過多久以後,您才會真正明白心潔想要的是什麽。”
張英怡有些意外,但也想聽聽喻寶昀會說什麽。她擡了擡手攔下想要阻止喻寶昀說話的喻旭良,然後看着喻寶昀:“你說。”
喻寶昀理了理頭緒,才道:“我想先問您一個問題。心潔她讓您失望了嗎?”
張英怡稍稍怔了一下,坦言:“我對她從來沒有什麽特別的期望。”
喻寶昀猜到是如此。她說:“正是因為您對她從來沒有特別的期望,所以她才急切的想取得成績來博得您的贊許和誇獎。”
張英怡微微蹙起眉頭。
喻寶昀接着說:“在我有限的印象中,她從小到大并沒有特別出色的地方,也沒取得過出彩的成績。如果我想的沒錯,她在您眼中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乖巧聽話。她大概從不會忤逆您的意思,當然,我說的是表面不會,因為其實她并不想做個聽口令做動作的洋娃娃。她需要自己的思想,也需要用自己的思想去做一些能讓您另眼相看的事,可她成功的次數屈指可數。并不是她真的沒有能力做好,而是她在做一件事的過程中既要獨自面對壓力和失敗的風險,還要瞞着您,瞞着所有人。在大家的眼中,她很早以前就已經是個只需要乖巧聽話就萬事大吉了的富家女形象,費勁做其他事根本就在自讨苦吃。”
張英怡仍微蹙着眉頭。
喻寶昀說:“她是出于什麽目的,使用什麽方法手段将旬言套牢在身邊的,我覺得沒有必要再說。我想告訴您的是,當她發現把旬言送到您手下,讓他成為粵誠的開拓者能換得您對她的贊許和誇獎時,她就把旬言當成了一艘快艇。她在大海裏翻騰了二十幾年都沒能游到您的身邊,可和旬言綁在一起,她可以全速前進。所以她才能忍受旬言的冷暴力,與他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聽到這裏,您可能想說,她是您的女兒,這世上每個媽媽,都會疼愛自己女兒的。您只是因為工作忙碌,對她的關心不夠而已,心底裏其實很愛很愛她。我相信這是事實,因為我的媽媽,也是這樣。”
說到這裏,喻寶昀看了喻旭良一眼,發現他表情有些凝重。這是她第一次在他們兩人面前提起荔枝,她不曉得他們此時的心情是什麽樣的,反正她有些難過,但仍堅持下來繼續對張英怡說:“我媽媽對我的期望和你對心潔的完全不同。她要求我把每件事都做到最好,考第一名、上名校、當班長、拿奧數比賽冠軍,等等等等。我有時會想,如果她一直平平安安活着,可能我早就跟她吵翻天了。因為她和您一樣,忙着賺錢養家,忙着讓自己更忙。她從不會坐下來認認真真聽我的心聲,她覺得我是個孩子,孩子就應該、也只能聽媽媽的。她沒有機會看着我長大,而我除了在每次取得成績時得到她的表揚外,也同樣沒有機會與她談談我的開心與難過。”
喻寶昀發現張英怡的眼底裏騰升起了一絲霧氣,她摸不準這一絲霧氣是否因為荔枝而生。她稍稍加重了自己的語氣,認真的說:“心潔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您作為她在這個世上最親、最在乎的人,難辭其咎。”
喻旭良沒料到喻寶昀會大膽的指責張英怡,只覺得不妥當,立刻喊住她:“寶昀!怎麽跟你阿姨說話的?”
張英怡反倒很鎮定,表示:“讓她說完。”
喻寶昀承認自己的口氣有些鋒利,但她只是想讓事情朝好的方面發展。她定定看了張英怡幾秒,随後接連提出疑問:“您最近因為公司的事很忙碌,不顧身體,想要穩住大局。所以我猜想,您一定沒有跟心潔好好聊一聊吧?您讓她在家裏思過,您想過她要怎麽去思考自己的過錯嗎?您關心這個‘過錯’是怎麽一步一步釀成的嗎?您知道您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她此時此刻內心有多彷徨不安嗎?”
張英怡面對一連串的問題,只能無力的搖搖頭,坦白說:“我确實不知道這些。”
喻寶昀認為話已至此,沒有再多可說的了。她最後表示:“剛知道她做的這些事的時候,我很震驚,也覺得應該要記恨她。可是我一點都恨不起來,我同情她,更希望她能從困境中走出來。”
晚上,喻寶昀将這一過程複述給阮紹祁聽。
他笑道:“如果我是王心潔,聽到你為我說這麽一番話,簡直要把你當成聖母瑪利亞看待。”
她自認為:“我覺得她還會記恨我很久。”
他寬慰她:“人的轉變往往是一念之間的事。也許她明天就會來找你抱頭痛哭一場。”
她大笑兩聲并睨了他一眼。
他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圈到自己懷裏,突然正經起來說道:“跟你說件事。”
她擡頭看他:“說。”
他道:“我媽下個月初會來中國。”
她算算日子,下個月初已經接近年關。她問:“在這邊過農歷新年嗎?”
他搖搖頭,說:“她就到上海待幾天。”
她又問:“那你的意思是?”
他低頭在她左眼上吻了一下,說:“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去趟上海。”
她很快回答他:“好啊。”
他十分高興,說:“她很想見見你。”
她亦表示:“我也很想見見她。”
(11)
(11)
喻寶昀沒料到自己這麽快就迎來了與王心潔之間的拐點。
周六,她與鐘小艾兩口子去提車。辦完所有手續後,她找了家咖啡館消磨時間,等着阮紹祁忙完正事來接自己去蔣官組的飯局。
她昨晚被阮紹祁折騰到淩晨,感覺剛閉眼,又被鐘小艾的電話催得起了個大早,到這會兒實在犯困。而這咖啡館價高人少,座位之間離的稍遠且有書架之類的擺件相隔,隐秘性和隔音效果都不錯。她随便點了杯咖啡,靠在舒服的沙發座上沒兩分鐘就眯着了。
這一閉眼閃過去多少時間她沒在意,反正被耳邊突然間連續傳來的争吵聲鬧醒時,她感覺自己還沒睡飽。她忍不住怨憤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王心潔和一個潮人裝扮的男人正在發生口角。
他們的聲音并不特別大,但兩人都是面紅耳赤的模樣。那潮男講話的速度看上去非常快,明顯是處在上風。
喻寶昀下意識認為不應該讓王心潔發現自己,因為她總是撞見或撞破王心潔的糟糕狀态,這必然會加深她們之間的裂痕。她縮回沙發裏,豎起耳朵想聽清楚他們争吵的內容。結果她只保持安靜的聽了一分鐘就忍不住從沙發上‘嗖’的站起來,端了桌上那杯一口沒動的咖啡,大步流星的走到潮男跟前,根本不給潮男和潮男對面坐着的王心潔任何反應的時間和機會,直接将滿杯咖啡向潮男的嘴巴潑去。
咖啡已經涼了,不燙人,但喻寶昀的氣場全開、陣仗十足,吓得那一臉咖啡的潮男半晌沒緩過神。
王心潔也驚了一跳。她不知喻寶昀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竟會有如此舉動。她連忙起身,想趕緊逃之夭夭,卻聽到喻寶昀惡狠狠的對潮男說:“嘴巴這麽髒,我幫你洗洗。”
潮男慢慢緩過神,先擡手擦掉臉上的咖啡,然後朝喻寶昀怒吼:“你誰啊?你有病吧你?”
經理和店員很快注意到這邊的突發情況,連忙過來調停,主要是擔心潮男會動手打喻寶昀。
喻寶昀卻是不怕的。她看人很準,估摸得到這潮男是個大草包,空能咋呼的喊幾聲,絕不敢上手。她很有底氣的說:“我是心潔的姐姐。”旋即随手拿了書架上的一本狠狠的往潮男頭上砸去,并罵道:“我沒病,有病的是你。你這個變态!”
經理和店員一聽的罵詞,竟十分有默契的不去阻止她用書砸潮男。
潮男挨了砸,連一句兇狠的話都撩不出,只能擡手護着自己的頭,嘴裏囔囔:“你怎麽打人啊!你還打,還打我就報警了啊!”
喻寶昀說:“我沒打人呀,我打的是狗。”
被打了好一陣,潮男終于找到機會奪走喻寶昀手裏的書,一臉的憤恨:“你侮辱我!我要告你!我要請律師告你!”
喻寶昀一點都不緊張,輕輕松松的說:“請律師告我?好啊。你叫你律師來,我叫我律師。你可以告我侮辱你是條狗,我也告訴你,我準備告你在我剛才那杯咖啡裏下迷藥。”
潮男完全經不住吓唬,結巴起來抗議:“你,你血口噴人!你沒有證據!你瞎說!”他見王心潔全程被喻寶昀護在身後,惱火起來,朝她吼:“王心潔!這是你什麽人啊?你趕緊把她弄走。簡直就是個潑婦!”
王心潔一直沒說話。這時,大家的目光都落了在她身上,但她只看了喻寶昀一眼,然後聲音堅定的對潮男說:“我要告你。”
喻寶昀有些驚訝,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王心潔決定找樊自晨當律師。她大概猜到了那些在網絡上流傳的照片是這個草包潮男洩露出去的,她本以為王心潔在這個問題上會同絕大部分的女性一樣選擇沉默,讓時間帶走別人對自己的嘲笑聲,但王心潔到底不是她以為的那個王心潔。
喻寶昀給阮紹祁簡單說了這邊的情況,她表示自己不能赴蔣官的飯局了,因為陪王心潔去找樊自晨是眼下的頭等大事。
在去律師樓的路上,王心潔沒有主動與喻寶昀說話,可喻寶昀對此狀态很知足。她能感覺到王心潔的變化,哪怕只有一點點都說明她們之間的問題已經在向好的方面發展。她也沒有非要探聽王心潔與潮男的恩怨,因此只坐在樊自晨辦公室外的小小休息廳裏靜靜等候。
王心潔和樊自晨在辦公室裏談到晚上八點多。
辦公室的門開啓後,喻寶昀主動上前詢問:“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王心潔說:“我去醫院。”
喻寶昀沒勉強她。
待王心潔離開後,樊自晨嬉皮笑臉的問喻寶昀:“不知道女主角走了,我這個為女主角伸張正義的熱血律師有沒有東西吃呢?”
喻寶昀咯咯笑起來,問他:“想吃什麽?”
樊自晨說:“天氣這麽冷,必須是火鍋呀。”
兩人就近找了個火鍋店。
點完菜,樊自晨笑嘻嘻問喻寶昀:“想不想知道?”
喻寶昀打斷他的話:“你是個律師,請遵守好你的職業操守。”
他誇張的蹙眉,自辯道:“我是問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旬言的律師事務所叫什麽名字。你以為我要告訴你我和王心潔的談話內容嗎?”
她笑着睨了他一眼,問:“叫什麽?”
他一臉的得意:“九號夢律師事務所。”又說,“《九號夢》是我很喜歡的一本書。”
她覺得驚奇,問他:“取這麽個名字,會有人找你們嗎?”
他很驕傲的說:“我手上的客戶一大把呢。”
她到是曉得他生意好,便問:“什麽時候開張?”
他說:“至少要等旬言徹底脫離粵誠吧。現在他雖然名義上走了,可實際幹的活不比之前的少。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如果張女士的身體一直不好轉,他肯定不會撒手不理。”
她若有所思,喃喃說:“的确不應該再拖着他。”
他于是問:“你要去粵誠嗎?你要是去了粵誠,他就解脫了。不過他不會希望你為了讓他解脫而去幹自己不願意的事。”
她輕輕搖頭:“我沒有不願意。”
他不懂:“那你在猶豫什麽?”
她不答腔。
他又聊起別的事。
十點來鐘吃完火鍋。
兩人從店裏出來,他說:“我送你回家吧。”
她笑着婉拒:“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他好奇的詢問:“‘有人’是什麽人?”
她擡手指了停在馬路邊的車。
坐在後座的阮紹祁通過已經開啓的車窗朝樊自晨揮了揮手算作打招呼。
樊自晨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認真的問她:“你老實告訴我,他現在是你老板,還是你男朋友?”
她笑了一笑,然後取掉了左手上一直帶着的裝飾性手套,露出無名指上的戒指。
他先是一愣,旋即格外誇張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故意哀嚎:“我感覺我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她不理會他的哀嚎,揮了揮手,說:“我走了。”
他朝着她的背影提問:“需要我将這個消息轉告給相關人員嗎?”
她沒回頭,只說:“随你便。”
喻小超結束期末考試後,喻寶昀和阮紹祁請他吃飯。
他借着阮紹祁去洗手間的空檔詢問喻寶昀:“你真的喜歡他嗎?”她含笑點頭承認。
他想說旬言怎麽辦,但又說不出口,吱吱嗚嗚的:“那,那。”
她猜到他的意思,告訴他:“那早就是過去式。”
他頓了一頓,又問:“所以你真的打算跟他結婚?”
她表示:“是這麽打算的。不過還不知道他爸爸會以什麽方式反對。”
他擰緊了眉頭:“聽起來很滲人的樣子。”
她對情況有一些了解與把握,并不太緊張,笑着說:“确實是一場攻堅戰。但只要火力充足、士氣滿滿、齊心協力、方法得當,肯定可以攻下來的。”
将喻小超送回家後,阮紹祁問喻寶昀:“剛剛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聊了什麽?”
她故意說:“這是我和我弟弟的秘密,我可以拒絕告訴你。”
他斷定:“你們在聊我。”
她笑了笑,卻不承認,而是說起:“他問我為什麽還不去粵誠。”
他有一些好奇:“你給了他什麽答案?”
她說:“我告訴他我與王心潔仍存在隔閡,我不想這個時候去粵誠,免得她誤以為我有所圖。然後他跟我說,王心潔不反對我去粵誠。”
他感到一絲驚喜:“是嗎?看來你對她媽媽的長篇大論和幫她出頭的事起了大作用。”
她心情愉悅,難得對自己和王心潔的關系作出樂觀的估計:“我覺得我應該很快能和王心潔和解。”
他卻嘆氣了,說:“我覺得你很快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了。”
她哈哈笑起來:“原來你是一個這麽沒有安全感的人啊?”
他幹脆承認:“我還是一個小心眼、愛吃醋、占有欲很強的人。”
她故意說:“如果我去了粵誠,至少第一個月是肯定需要旬言的幫助。”
他開車不怎麽專心了,扭頭問她:“朝夕相對的那種幫助嗎?”
她笑着答:“說不準。”又問,“你不會亂吃飛醋吧?”
他也學她的話:“說不準。”
她有吃定他的底氣,說:“反正我們現在是試婚,要是不合适,可以反悔。”
他立馬反對:“想都別想。”
她哈哈大笑,伸手捏了他的胳膊。她說:“我這兩天一直在想,我去粵誠,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他問:“你指的是距離産生美嗎?”
她說:“粵誠雖然沒辦法跟你們家族相提并論,但在這周邊省份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如果我能坐穩它的第二把交椅,你說你爸爸會不會對我另眼相看?”
他堅定的告訴她:“無論他怎麽看你,你都是我認定的新娘。”
她心裏高興,但也很清楚他一直以來都希望得到阮名勃的認可,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們父子之間産生嫌隙。她笑着說:“我可不想将來我們的婚禮上新郎爸爸的座位是空缺。”
阮紹祁一直記得自己答應過要在公司年會上頒一個‘最佳員工’獎給喻寶昀,他問喻寶昀想要什麽獎勵,她認真想了想,說想要他幫忙暗中調查到底是哪股勢力想趁亂入侵粵誠,又說:“你是局外人,更容易探聽到消息。”
他笑着大嘆:“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年會之後就是鐘小艾的婚禮。
雙方的親戚朋友人數不多,酒席只訂了十二桌,但忙碌仍是從半夜就開始了。
喻寶昀本以為今日會淚灑當場的人是平日裏比較寵溺鐘小艾的鐘雷達,沒想到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反而是總挑鐘小艾毛病的楊嬌枝。新郎帶着幾個伴郎來迎親時,她堵在門口眼淚直往外冒,好似女兒要嫁去外太空,再見不着了似的,任誰都勸不住。
最後是鐘小艾自己在屋裏大喊,說再不去酒樓就要錯過吉時了。
楊嬌枝一聽要錯過吉時,連忙閃開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鐘小艾送上婚車。
急忙忙趕到酒店,賓客已到了一多半。
楊嬌枝邀請了喻旭良、張英怡、喻小超以及王心潔,但喻寶昀沒看到王心潔的身影。她覺得王心潔可能還有些不好意思面對熟人。
繼楊嬌枝在送嫁前大哭一場後,鐘雷達作為父親在臺上講話時也忍不住落了淚,而主賓桌坐着的外婆亦情緒激動。一旁的喻寶昀連忙握住外婆的手,笑着說:“小艾真真正正長大了。”其實她自己眼眶裏噙了不少濕熱的淚水。
阮紹祁對此保持了先前的觀點:“嫁女兒和娶兒媳婦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情。”
喻寶昀含笑睨了他一眼:“說的這麽輕松,等你嫁女兒的時候,看你哭不哭。”
他順勢說:“那你趕快給我生個女兒試試看。”
她端杯喝了口飲料,故意搖頭:“三年內不考慮這個問題。”
他蹙起眉頭重複她的話:“三年內不考慮這個問題?”随後半笑着提醒她,“喻小姐,三年後我可就三十七歲了。”
她笑問:“四十歲以後當爸爸,算不算老來得子?”
他曉得她是随口胡說,便表示:“除非你想當高齡産婦。”
她告訴他:“現在有一種技術,叫做冷凍卵子。”
他笑起來問她:“別人恐婚,你是不是恐小孩?”
她不否認、也不承認,而是說:“你應該多花點時間去思考該怎麽搞定你爸爸。”
他口氣輕松:“搞定我爸爸的事,我已經交給了我媽媽。”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在我的認知裏,他們的關系并不太親密。你确定你媽媽能辦得到?”
他不喜歡把話說太滿,給自己留了餘地的表示:“我不确定,但至少她已願意幫忙。”
剛去找熟人敬完酒的吳愛麗這時走了過來。她問:“你們在聊什麽?”
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