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
一下,突然提議:“去喝一杯吧。”
他微微蹙眉:“你不是酒精過敏?”
她答:“我說的是奶茶。”
奶茶店早就關門了,喻寶昀在附近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一罐啤酒給阮紹祁,自己選的是瓶裝奶茶。
兩人坐在便利店外的小方桌前閑談。
喻寶昀咕咚咕咚喝下半瓶奶茶,随後看向阮紹祁:“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阮紹祁反問:“知道什麽?”随後,擺出很誇張的表情否認:“不知道啊。我怎麽會知道呢?我這人沒有探究別人隐私的癖好。”
她不信,仍用同樣的眼神看着他。
他可經不住與她一直對視,借着仰頭喝啤酒的動作抽回自己的目光。啤酒的氣泡可真是多,一大口灌下去,他很快打了個氣嗝上來。他問她:“需不需要找個人接替你目前的工作?”
她搖頭:“不需要。”
他好奇:“不難受?”
她沉吟了片刻,說:“難受勁早就過去了。”
他又問:“那你為什麽一直不戀愛?”
她怔了一怔,給出答案:“我想談啊,只是沒遇到合适的。”
他笑了笑,認定她:“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
她表示:“我說的是實話。人在異國他鄉,家人離的那麽遠,知心朋友屈指可數,有時候忙到飛起來,突然看到街上那麽多男男女女都是成雙成對,當然也會羨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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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此言,想起一個人,問她:“你還記不記得黃連友?”
她記不得了,問:“誰?”
他提醒:“我三弟的同事,心理醫生。”
她在腦海中搜尋了片刻,然後說:“想起來了。”
他笑着說:“他對你一見鐘情,與我們聚會時信誓旦旦說要把你追到手當女朋友。”
她有點印象,但也記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點點頭,說:“那個時候你還沒調到我手下。他把你誇的天花亂墜,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我開始特意留意你,如他所說,确實是個美貌與智慧集于一身的女人。後來,我借用別人的手把你調來幫我工作。”
她并不知道自己調到他手下是有這樣的內情,還以為是巧合。她為這內情笑了一笑,說:“那我要謝謝他無意為我在你面前美的言。”
他看了她一眼,口氣好似頗為惋惜:“可是那家夥才堅持了三個月就放棄了。”
她對此印象不深,只大概記得曾被這樣一個人追求過,時間不太長,但其實在這個速食時代也不算短了。
他徐徐道出原因:“他說你習慣性的抗拒單身男人的好意。換句話說,就是你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完全不接受異性發出來的求愛信號。”
她笑了一下,問:“是以心理醫生的身份做出的判斷嗎?”
他故作思考,得出答案:“我想是以心理醫生和被拒絕的失意男子的雙重身份做出的判斷吧。”
她嘆了聲氣,笑說:“看來這是病。”
他問:“既然這是病,你有沒有考慮過把病治好?”
她半笑着問:“你是要告訴我,心病還需心藥醫嗎?”
他看着她,突然端正了語氣:“你很聰明,如果你願意,根本不需要別人告訴你怎麽做。”
(6)
(6)
國慶長假後,雖然烈日仍當空照,可整個城市的空氣清爽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麽燥熱。
樊自晨拆掉胳膊上的繃帶,邀喻寶昀吃日料。
喻寶昀忙到晚上八點才前去赴約。
樊自晨批評她:“工作是你一個晚上能幹完的嗎?世上怎麽會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情啊。你要是再晚點來,店家都要打烊了。”說罷,指着自己的肚子,“我都快餓死了。”
她落座後瞟了一眼他那雙明顯動用過的筷子,當即拆穿他:“上來一份壽司,你幹幹淨淨吃完,讓人端走碟子,我又不會知道。”
他摸了摸嘴唇,嘿嘿一笑,将餐牌遞給她:“想吃什麽随便點。”
她猜想:“看來你最近打贏了一場大官司。”
他搖搖頭,直言:“買到了一只妖股。”
她稱贊他:“現在這個股市,你還能買到妖股,眼光得有多毒辣啊。”
他說:“論打官司我不對任何人認輸,可股票我真是一竅不通,全憑旬言指點。”
每次吃飯談天,他都會有意無意的提及旬言,她已經習慣他的這一路數,也不想對此忌諱。她說:“他有內幕消息。”
他認同她的說法,問:“你要不要也買來玩一玩?”
她對此不感興趣,擺擺手,說:“算了,我賺不了這種投機倒把的錢。”
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等她點好單,他問她:“與粵誠合作的感覺如何?”
她想了想,答:“錢沒白花。”
他認為這算是個很高的評價,心中替旬言感到了一絲欣慰。頓了片刻,他幽幽說:“這麽好的公司,可惜我很快就要離開了。”
她擡眼看他:“怎麽說?”
他也看着她,說出:“旬言要走,我自己留下來豈不沒意思?”
他以為她會因這個消息而大感震驚,但她臉上的表情并無任何波瀾異樣,她說:“他走和你繼續為粵誠效力并不沖突。”
他變得很好奇:“你知道他要走?”
她提醒他:“你剛才說的。”
他半信半疑,又問:“你不驚訝?”
她平靜的說:“我驚訝。”
他猜她早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此刻才會如此淡定。他試着問:“你知道他的想法?”
她沉默了片刻,随後點了點頭,表示:“大概能猜到。”
他追問:“那你知不知道他一開始就做了這樣的打算?”
那晚之後,她認認真真思考了這個問題。其實說實話,當初她也曾設想過旬言并不是真的變心,只是無奈于形勢才不得不娶王心潔,但同時,她不斷的告誡自己萬勿自作多情,因為他們的婚姻是既成的事實,即便他愛她,可王心潔才是他明媒正娶的旬太太。至于他今後想怎麽做,她認為:“感情不能用錢去償還。”
他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鏡框,有些勉強的笑道:“我前妻就用錢償還了我對她的感情。”
她第二次聽他提起前妻,不由得充滿好奇:“你前妻是個富婆啊?”
他點點頭,道:“她跟我說,‘如果沒有愛,有錢也是好的’。”
她忍不住大笑了兩聲,饒有興趣的在他臉上掃了一番,問:“她這是在安慰你嗎?”
他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說:“雖然她的想法總是天馬行空,但我覺得還蠻有道理的。”
她竟有點贊同他前妻的行事風格,可畢竟每個人的情況不盡相同。她提醒他:“王心潔不缺錢。”
他卻表示:“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人嫌錢多?再說,你知道王心潔對旬言的感情究竟是深是淺?”
她搖頭:“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立刻道:“寶昀,你想知道的。”他看向她,十分有把握的說,“我看着你和旬言從認識到結束,難道我會不清楚你有多喜歡他嗎?”
她并不一味否認過去,而是誠懇的說:“或許我曾經是想知道,但現在,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見她神情漠然,不再一根筋的糾結這個話題,而是恰當的說起別的事。
邊吃邊聊,快十點才結束。
作為店裏今晚最後的客人,經理親自送他們去搭電梯。
日料店位于一家知名酒店內,上通下達的電梯多達八部。
兩人進入電梯後,喻寶昀笑言:“經理松了口氣,可算送走了我們,他能下班了。”
樊自晨則說:“百分之十五的服務費可不能白掏啊。”
電梯很快抵達一樓。
樊自晨離電梯門近,他與喻寶昀相熟,并不刻意裝紳士請女士優先,自己先邁開腳往外走。
喻寶昀跟在他後面,剛走出電梯,就被突然轉身的他推了回來。
她沒預兆,蹙眉問他:“怎麽了?”
他朝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飛快的按下上行的按鈕,待電梯門關上後,他告訴她:“是王心潔。”
她還以為是什麽突發情況,結果竟然只是遇到了王心潔而已。她為此睨了他一眼,稍稍擡高了語調問:“是你見不得人,還是我見不得人?”
他神情有些嚴肅:“她和一個男的。”
她反問:“你現在不就是和一個女的?”
他說:“我可沒對你動手動腳。”
她當即明白他的意思,先是感到詫異,但也不太相信,猜想:“你看錯了吧?”
他推了推鼻梁的眼鏡,說:“我可是有四只眼睛的人。”
他一臉認真,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他重新按下一樓的按鈕,有點自顧自的絮叨:“我們律師樓會打這類官司的大律師可不少。”
她并未親眼看到王心潔和另一個男人親密的畫面,亦感覺王心潔不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她說:“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也許是個誤會。”
他看了她一眼,說:“是不是誤會,查一下就知道了。”
她提醒他:“這樣是違法的。”
他聳聳肩,是滿不在乎的口氣:“我一直在法律可允許的底線範圍內游動。”
她很不贊同他的想法和看似馬上就要付諸行動的做法,勸他:“我覺得你不要這麽沖動。”
他接受她的意見:“你放心,我會先征得旬言的同意。畢竟王心潔目前還是他的老婆。”
她反問:“這樣不是讓他難堪嗎?”
他搖搖頭,很确切的告訴她:“他根本不會介意這個?”
她想到旬言說的數倍還清王心潔之後會離開粵誠的話,想來,旬言不僅僅是要離開粵誠,也已計劃結束與王心潔的婚姻關系。她心情複雜,有一點就是不願意看到王心潔被查。她說:“你能保證自己的四只眼睛不會被表象迷惑?就算她與誰有親密的動作,也不一定代表她就有外遇。”
他于是退一步,表示:“所以這是個需要去證實的問題。”
喻寶昀以拒搭樊自晨的車這一行動向他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她無法相信王心潔有外遇,在她的印象和認知中,王心潔一直是個善良乖巧的人,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都能輕而易舉的看得出王心潔對旬言有着深深的崇拜與喜愛。同樣是女人,她認定這樣的王心潔是不可能有二心的。何況眼見還不一定為實呢,而她光是聽樊自晨自說自話,他是個人精,不曉得是不是懷有什麽目的,因此可信度并不是百分之百。
總之,她為此思緒良多,回到家,整個人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更是直接導致一夜失眠。
偏巧翌日去南沙還碰到了王心潔。
王心潔今日的裝扮與往日不同,穿的是一身淺灰色的職業套裙。她處在幾位高管之中,本來在聽他們講解情況,遠遠見到了喻寶昀,很快撇下衆人,笑盈盈的走來。
王心潔出現在這裏,讓喻寶昀有些詫異,但她很快明白其中的大意。
王心潔也向她解釋:“整天在家裏閑着,實在太無聊,好不容易才征得我媽的同意,能正正式式上個班。”她面色紅潤,說話的語調積極明朗。
喻寶昀難免聯想到昨晚的事,不由得發了會兒怔。
王心潔好似并未注意喻寶昀的神情與沉默。她接着嘆道:“我太後悔了,應該一畢業就到公司來的。浪費了幾年的時間,現在要從頭再學,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喻寶昀回過神,寬慰她:“粵誠的人才很多,你只用學會怎麽使用人才就可以了,不必凡事都親力親為。”
王心潔坦言:“如果我有旬言一半的本事,能做到一出手就驚豔四座,也就不用擔心別人擺老資歷壓我了。”
喻寶昀看了看王心潔,覺得眼前的人兒眼底裏盡是單純之色。她幾度欲言卻又止住,思考許久,才說:“有他在,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王心潔笑了笑,點頭道:“只要他在,我可以放下心慢慢學。就算最後學不會也沒有關心。”
喻寶昀有點勉強的回了個笑容。
王心潔仍沒注意到喻寶昀的異常神色。她很有興致的問:“你忙完了嗎?我們一起回市裏吃飯吧?天河公園附近新開了一家泰國菜,味道很不錯。”
喻寶昀說:“我晚上有約了。”
王心潔猜想:“是男性朋友嗎?”
喻寶昀愣了一下,随後點頭。
王心潔高興的叮囑她:“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訴我哦。”
喻寶昀說:“好的。”
和喻寶昀有約的男性,是喻旭良和喻小超。她不曉得這父子二人與她吃飯是否向張英怡報過備,因此在王心潔面前打了個擦邊球。
說起這頓三人晚餐,提出建議的人是喻寶昀。
國慶假期前,喻小超就想找她吃飯,可她連日忙碌,放假後外婆又患了場重感冒,她在醫院陪了幾日,實在抽不出空見他。
昨晚她加班,阮紹祁和廖廷輝也在。
忙完後,三人去宵夜。
阮紹祁尋了家新開業的專吃大閘蟹的店。
金秋十月正是吃大閘蟹的好時節,夜間十一點,店裏仍是高朋滿座。
喻寶昀想起喻小超最喜歡吃大閘蟹,正好到周末了,于是翌日上午,她便發信邀他晚上吃蟹。
喻小超很快回了個開心的表情。
喻寶昀盯着手機猶豫了小半分鐘,在屏幕轉暗前一秒,又發了條信給他,是讓他告之喻旭良,如有空,可一同前來。
這是她多年來第一次主動提出與喻旭良吃飯,其實算是件平常事,今早做這個決定之前,她也認認真真說服了自己,但真的落實起來,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7)
(7)
從南沙趕回市裏,遇上大塞車。
喻寶昀算算時間,覺得自己八成會遲到,于是先給喻小超打電話,向他預告自己要晚些,讓他們不用着急過去。
喻小超壓低了聲音,像是在故意躲着喻旭良,淺淺的笑說:“我和爸爸已經到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重視這頓晚餐,不到五點就開車去學校接我了。”
喻寶昀猜想到喻旭良會很積極的對待她的主動邀請,一直以來,他都很想修複與她的父女關系。她沉吟了片刻,說:“那你們先點菜吧,我大概還需要四五十分鐘。”
喻寶昀預估四五十分鐘能抵達餐館,但最後超過了七十分鐘。她下車後急急忙忙走進餐館,找到喻旭良和喻小超落座的位置,首先為自己的遲到表示抱歉。
喻旭良連忙給她斟茶,露出一臉和煦的笑容,說:“沒事沒事,我們剛坐下。”
喻小超在一旁邊笑邊誇張的點頭:“對對對,我們沒來多久,只喝完了兩壺茶而已。”
喻旭良立馬睨了喻小超一眼。
喻小超嘿嘿一笑,擡手通知侍應生:“可以上菜了。”
喻旭良将點好的菜單拿給喻寶昀。他說:“你看看這些菜喜不喜歡,如果漏了什麽喜歡的菜,再加上去。”
喻寶昀接過菜單,低頭一看,菜品洋洋灑灑寫滿了一張紙。
喻小超笑嘻嘻說:“爸爸,今天是姐姐請吃飯。你剛才已經點了那麽多菜了,現在還問她想加什麽菜,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她錢包的感受?”
喻旭良早已做好打算,他說:“今晚是你姐姐請吃飯沒錯,但我負責買單。”
喻寶昀條件反射的拒絕:“我請客,我自己買單。”因為是本能的反應,她的口氣顯得十分生硬冷漠。
喻旭良和喻小超都怔着了,氣氛一時尴尬。
喻寶昀亦感覺不對勁,緩了緩語調,補充說:“我的意思是,今晚我邀請你們吃大閘蟹,單就應該我來買。下次你們邀請我吃飯,我是絕對不會搶着買單的。”
喻小超飛快的點頭:“嗯嗯嗯。”
喻旭良見她竟會主動圓場,驚訝之餘還十分欣慰。他笑着說:“那下次我請。下次我們去吃魚生。”
喻寶昀輕聲答了個“好”字。
餐館上菜的速度很快。
三人邊吃邊聊着。
首選話題自然是關于喻小超的學習,然後是外婆的健康狀況,接着轉移到喻寶昀的工作。既然提到了工作,喻寶昀借機問:“心潔上班了嗎?”
喻小超擡眼問她:“你怎麽知道的啊?她好像昨天才去公司報的道吧。”
“我下午在南沙遇到她了。”
喻小超大驚:“你沒告訴她我們在一起吃飯吧?我今天可是騙我媽說給同學過生日的。”
喻寶昀就知道張英怡對‘三人晚餐’不知情。她看着喻小超着急的樣子,笑的有些無可奈何,她說:“你放心,這麽大的秘密,我不會随便洩露出去的。”
喻小超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救:“不是,唉,你也知道我媽,她就喜歡掌控一切人和事。我不是怕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跟我姐姐吃頓飯,她能說什麽呢?我就是懶得跟她解釋那麽多。”
喻寶昀見他一着急就說不出個條理來,及時截住他後面的話。她簡潔明了的表示:“我知道。”
喻小超的話沒說完,其實他已不曉得繼續說什麽才好,于是推了推喻旭良的胳膊肘求救。
喻旭良則是接上喻寶昀前面的問話,回答說:“你阿姨近段時間來身體不太好,心潔去上班,是想替她媽媽解解憂。”
喻小超很積極的插話:“我覺得公司有姐夫在就夠了。”
喻寶昀沒想到喻小超對旬言這麽信任與依賴。
喻旭良接着說:“心潔對做生意這方面确實不懂,不太有天賦,估計要很長時間才能上手。”
喻寶昀對王心潔有一定信心。她說:“阿姨當初也是憑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把粵誠做到現在這麽強大的。”
喻旭良卻搖頭:“她的性格和她媽媽完全不像。就算她肯學肯幹,董事會的人也沒那麽多的耐心等她慢慢成長。”
喻小超不理解,提出疑問:“不是有姐夫嗎?董事會的人都很喜歡姐夫吧?姐夫幫他們賺了那麽多錢。”
抛開旬言已經做了離開粵誠的決定不說,喻寶昀希望喻小超能明白:“你姐夫是很厲害,但別人再怎麽厲害,那都是別人的事,只有你自己厲害,才是真的作數。”
喻小超反問:“你這樣說,是對姐夫不放心嗎?”
喻寶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認真說:“心只有放在自己這裏才最穩妥。”
一頓大閘蟹吃下來,最高興的人是喻旭良。他幾乎是不停歇的在尋找趣味性十足的話題來保持整晚的溫情氣氛,沒顧上吃幾口東西。喻小超兼顧兩者,既說了許多話,也沒少吃美食。而喻寶昀的心事比較重,不過她并未在臉上顯露出太多的異樣。畢竟都是些未經證實或還未發生的事,不見得就一定會朝壞的方向發展。
快吃完時,喻旭良遇到了老朋友,他離席前去同那人打招呼寒暄。
喻小超趁機問喻寶昀:“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她被問得一臉發懵,随後否認:“沒有啊。”
他故意湊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臉看了一陣,說:“但我覺得你變了。”
她往後挪了挪身子,臉與喻小超隔出一段距離後,她反問他:“因為請你們吃了大閘蟹?”
他點點頭,說:“你主動叫我通知老爸一起吃飯啊,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他今天超高興的,你沒發現他一直在偷偷樂呵嗎?”
她有些尴尬,不想為自己不合常理的舉動作解釋,只說:“這和我有沒有談戀愛存在什麽關聯?”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愛戀會改變一個人啊。電視劇經常會演到,男主角或者女主角與家人關系存在裂縫,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後,另一半會竭盡所能幫助他們修複與家人的感情,雖然中間會産生很多波折和誤會,但最後肯定是大團圓結局。”
她笑着睨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你沒有男朋友?”
“沒有。”
他哀怨無比的大嘆一聲,說:“真是讓人發愁啊。”
“你愁什麽?”
“愁你馬上三十歲了還是單身呗。”
她哭笑不得,提醒他:“我看你還是愁你的學習成績吧。”
他向她做了個鬼臉。頓了幾秒,又湊到她面前,低聲道:“我跟你說個秘密。”
她故作認真的拒絕:“秘密啊?一定要跟我說嗎?我能不能拒絕接收?”
他笑笑,一副偏要告訴她的架勢:“二姐前幾天拿了份體檢報告回來,醫生說她的體質很難懷上小寶寶。”
這個秘密,她早先就從吳愛麗那裏得知了。只是沒想到幾個月過去了,王心潔才把結果公布,想必是考慮到了張英怡的身體狀況,所以隐瞞了一段時間。她一直不認為這個問題有多困擾人,實際上,大部分的難題根本都還沒有浮出水面。此時,她只能說:“醫學發達,可以人工受孕,再不行,還可以代孕。”
他當然也知道可以通過這些方法解決王心潔身體上的雜症。他雖是個粗線條的富家子,但也有心細的時候。他說:“我一直覺得二姐跟姐夫的感情挺好的。幾年來從沒見過他們吵架拌嘴,姐夫在她面前像是個沒有脾氣的人,凡事都會讓着她,只要她滿意就可以了。可最近我發現可能是以前年紀小、不懂事,以為兩個人相敬如賓就是恩愛,可你說,夫妻之間怎麽能做到那麽客氣呢?感覺太生疏了。”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疑惑,于是挑出無關緊要的一點來說事:“你現在也沒多大。”
他卻執着于此事:“就因為我還不是個大人,所以很多事你們就都瞞着我嗎?姐,你老實跟我說,你在外面有沒有聽到什麽流言蜚語?就是關于姐夫的桃色新聞之類的。”
她覺得這是個特別難回答的問題,但她确實沒有聽說過旬言的花邊新聞,于是道:“沒聽說。”
他追問:“真的沒有?不是騙我?”
她心裏有點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才答:“沒騙你。”
他顯得很困惑:“那他為什麽總是不回家?我還以為他在外面另按了一個小家呢。”
她說:“可能是工作比較忙。”
他想了想,然後自我安慰:“我去過他辦公室,是有張沙發床在。我也聽他秘書說過,他經常睡辦公室。”可一轉念,他又憂心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我總有種預感,好像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因為家裏的氣氛很奇怪。”
她沒想到他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大男生會有這麽敏感的嗅覺,心裏不免五味陳雜。她希望他快樂健康的成長,但處于一個複雜的家庭環境中,這似乎是很難達成的心願。
喻寶昀的重重憂心,被阮紹祁一早看在了眼底。
他起初并未打算去探究她心中到底纏繞了多少不願意讓旁人知道的秘密。他認為她不是那種願意把愁心事拿出來供人觀賞評論的人,給她足夠的空間與自由,以她的聰明伶俐,完全可以冷靜應對并解決。但實際上,她一日比一日少話,偶爾與他閑談也明顯比從前敷衍了許多。他每次經過她的辦公室,總見她埋頭在桌前。到也不是說她努力工作的樣子不正常,就是感覺哪裏不對勁。反正最後他憋不住了,主動來找她。
喻寶昀聽到敲門聲,微微擡頭。
阮紹祁已走進她的辦公室。他并未拉開她桌前的椅子落座,而是瞟了一眼她手裏的文件資料,問:“在忙什麽?”
她不想起身,也真的沒有動彈,只是坐直了身子,回答他:“數據出了點小差錯,我正在修改。”
他搖搖頭:“我是問你怎麽了。”
“我?”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嗯”了一聲。
她有點懵頭:“我沒怎麽啊。”
他一本正經的問她:“你今早出門的時候有沒有照鏡子?”
她聞言,連忙拉開抽屜,從裏面找出鏡子,邊照鏡子邊問:“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他說:“臉上的肉都快沒了。”
她放下鏡子,有點尴尬的看向他,謊稱:“最近在減肥。”
他投給她一個完全不相信的眼神,随後說:“走吧,我們出去吃東西。”
她為難的蹙眉:“我還沒忙完。”
他故作正經的提醒她:“寶。現在可是你老板叫你出去吃東西。”
她看了看表,也提醒他:“可是還沒到四點半。”
他說:“我們去順德吃美食。”
“去這麽遠的地方?”
“好吃啊。況且也不算太遠,現在出發,六點差不多能到。”“真的要去嗎?”
“真的。”
她提出:“我覺得廖廷輝這個時間走不開。”
他輕松的反問:“我什麽時候說了要帶他去?”“那莎莎?”
“我沒有帶別人的女朋友出去覓美食的習慣。”“就我們兩個?”
他呵呵笑起來:“怎麽,你怕我啊?”
她坦言:“我怕你給我上思想教育課。”
(8)
(8)
錯開下班的高峰期,出城沒有遇上大塞車,阮紹祁和喻寶昀在五點四十就到了順德‘豬肉婆’菜館。
阮紹祁來過一次,知道哪些菜好吃。
喻寶昀見他點菜好似沒有節制,忍不住攔了攔在一旁做記錄的經理。她很認真的告訴他:“我可沒有一頓就吃成胖子的本事啊。”
他從菜牌中擡頭掃了她一眼,笑說:“打包帶回去給我‘姐姐’吃。”
她稍稍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姐姐’是指外婆。她沒想到他還有這份心思,不由得笑了笑,說:“外婆年紀大了,消化系統不太好。”
他已點的差不多了,合上菜牌還給經理并讓下單。他對她說:“雖然你外婆記憶出現了混亂,但是整個人的精神狀态和身體看上去都還挺好的。”
她搖搖頭:“國慶的時候感冒了一場,前前後後折騰了半個多月,到上個星期才慢慢恢複過來。”
他聽她說外婆已經恢複了健康,便不擔心,說起:“最近氣候變化無常,老人家尤其要多注意。”旋即,又表示,“當然,年輕人也要注意身體健康。”
她預感他要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了。
果然,他接下來問的是:“現在能不能坦白告訴我,為什麽要減肥?”
她被這問題弄的哭笑不得。
他一個玩笑暖場後,很快再發問:“他騷擾你了?”
她清楚他指的是旬言,也猜到旬言是他今晚必定會提到的人,只是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麽直截了當。她誠實的回答他:“沒有。”
他顯得很驚訝:“沒有?”
她點頭。
他先是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是費腦力勁思考了好一陣,然後突然想明白了什麽,向她求證:“他是真的要離開粵誠。”
關于旬言是不是真的要離開粵誠這個問題,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确切的答案。旬言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做不到的事,他不會說,說出口的事,他會拼盡全力去做到。他大概早已經有了這個計劃,興許是在和王心潔結婚前,只是如他所說的那樣,目前還沒達到他給自己定下的目标,一旦他以幾百倍數償還了當初從張英怡手上得到的錢款,他九成九會在第一時間争取回屬于自己的自由。雖然她不認同旬言的做法,可相比同樣得到過張英怡在金錢方面的資助,事後只歸還了相同金額的她來說,他對張英怡的回報金額簡直是驚人。
見喻寶昀許久沒吱聲,阮紹祁又添了句:“離開粵誠,也就意味着他想結束與王心潔的婚姻關系。我猜的對嗎?”
喻寶昀再次陷入了沉思。自那日樊自晨一口咬定王心潔有外遇,信誓旦旦說要去查證情況,已過去了半個月。樊自晨到底有沒有去查?查出了什麽?她不知道,也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去詢問樊自晨。可她一旦閑下來,就會忍不住去想這一件又一件從旁人的角度看上去與她毫不相幹的事。她沉沉嘆了口氣,感覺事情一團遭亂,都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但又都與她息息相關。
阮紹祁加重了疑問:“你和旬言,從前究竟有什麽故事?”
喻寶昀有氣無力的掃了他一眼,蔫兒巴巴的說:“這已屬于我的私事,我可以選擇無視你的提問啊。”
他點點頭,端着語氣說:“當然。如果你不想講,我絕對不會強迫你。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之所以對這件事、對旬言這個人有興趣,并不是因為我好八卦,而是出于對你的關心。”
她明白他沒有壞心,說:“我知道。你說過他是我的一個心結。”
他突然說:“我想我應該先向你道個歉。”
她蹙眉看他。
他解釋:“那晚我在陰暗處偷聽你們的談話,是很不紳士的行為。”
她覺得很好笑,反問:“你的這個道歉,會不會來的太晚了一些?”
他又将問題抛回給她:“那你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她看了看他。粗略算來,他漂洋過海來到這座城市已半年有餘。她先前在紐約時與他的關系算不上特別親密,雖然也會說笑,卻基本不涉及隐私,但在這半年多的相處中,她好像不知不覺的讓他成為了一個掌握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