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一份真
不管明天世界紛紛擾擾
我要陪你
每一分
每一秒
(1)
(1)
因受傷在家休養,喻寶昀不僅僅是沒參加集團和粵誠的簽約儀式,同樣也錯過了親眼鑒證喻小超上臺領取籃球比賽銀獎獎杯的機會。
喻小超在決賽上輸了球,心情郁悶,來探望喻寶昀時仍展露不出笑容。
喻寶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慰說:“我知道你很想得第一,但你同樣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勤懇努力的時候,別人可能比你更加勤懇努力。那些得第一的人,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得來的。你才初二,今年在決賽中輸了,明年繼續就是,明年如果也輸了,你還可以參加高中組的比賽啊。年紀輕輕的,要經得起失敗。”
他心中糾結的是:“我好不容易拉動我媽去看比賽,本以為讓她看到我打贏比賽的畫面,她會稍微改變一下對我打籃球這件事的看法,結果看到的是我輸球的樣子。”
她問:“你怕她失望?”
他有氣無力的應了聲:“嗯。”
“她有說讓你以後都不要再碰籃球嗎?”
他搖搖頭:“那倒沒有。”
她思考了片刻,問他:“你知道你媽是什麽時候開始接管粵誠的嗎?”
Advertisement
他不知她為何突然提問這事,也确實不知張英怡究竟是什麽年紀踏入商界,他猜測:“是三十歲嗎?具體我不太清楚。”
她說:“二十七歲。”
他不由得感慨:“這麽年輕啊。”
她輕輕點了點頭,很客觀的說:“一個剛喪夫的家庭婦女帶着一個三歲的女兒,你以為她是在會上随便說幾句話,到外面随便拉兩項業務就把粵誠做到今天這個規模的嗎?她這二十幾年經歷過的失敗和挫折,可能你比打過的比賽還要多。”
他擡頭看她,聽得認真,不插話。
她接着說:“她現在或許因為各方面的原因不像以前那麽有拼勁,但她已經站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看事情并不會像你認為的那樣只在乎輸贏。我相信她去看比賽,并不單單只想看到你贏,你在球場上奮力拼搏的樣子,一定已經讓她深感欣慰。至于輸球,她一定也明白對你的成長來說這其實是有益處的。”
他不太敢相信:“真的嗎?”
她很确信自己的猜想:“真的。”
他心情好了許多,不由得笑了笑,細細看了她兩眼,又忍不住笑了笑。他說:“我以為你不喜歡我媽呢。”
她故意蹙了蹙眉,疑聲表示:“我有說過我喜歡她嗎?”
他嘟了嘟嘴,說:“我感覺你好像很了解她。比我了解,或許也比二姐了解。”
她不承認,而是說:“我只是了解她對你的深愛。”
氣氛十分溫情,他心裏暖和和的,拉住她的手,撒起嬌來說:“你們都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希望我們一家人可以和和睦睦的。”
她淡淡笑了一下,誠實的告訴他:“為了你,我們會和睦的。”
他對她的答案已非常滿意。他問起她的傷:“你還疼嗎?”
她搖搖頭:“不疼,但傷口在慢慢長合,有點癢癢的。”
他一臉正經的告誡她:“你可千萬不能撓啊。長得這麽好看,身上絕對不能有傷疤。”
她做出聽話的表情:“我忍着,一定不撓。”
他想起什麽來,從背包裏掏出兩只藥膏:“差點忘記了,這是二姐讓我帶給你的。是她去年到加拿大旅游的時候買回來的,等你的傷口結痂後可以塗,據說祛疤效果非常好。”
她這幾日前前後後收到了一大堆藥膏,有阮紹祁派李莎莎送來的澳洲貨,喻旭良找老中醫配制的木瓜膏,還有吳愛麗從省中醫院買的自研産品,加上楊嬌枝翻箱倒櫃找出來的好貨,前部擺出來都能開個專櫃賣貨了。贈藥人都是一片好意,她接過他手裏的藥膏,叮囑他:“幫我跟她說聲謝謝。”
他雖是個半大的孩子,但也有眼色并且注意家中人的狀态。他告訴她:“二姐最近心情也不太好。我覺得是因為她的同學朋友全部生了孩子,她這兩次和她們聚完會回來,臉色都很難看。”
她估計王心潔沒有将自己難以受孕的事告之太多人,她也不打算捅破別人的小秘密,只敲了敲他的額頭:“女人的心思你一個小孩子就不要亂猜了。”
他撇撇嘴,問她:“你什麽時候結婚?”
她蹙了蹙眉,笑說:“等我找到結婚對象的時候呀。”
他追問:“那你什麽時候找結婚對象?”
她懶懶的答:“每時每刻都在找啊。”
他嘟嘴:“你騙我。”
她笑起來承認:“對,我是騙你的。其實呢,我在等別人來找我,因為這樣比較省力氣嘛。”
白雲山,近期是爬不成了,周末的節目單被鐘小艾改成樓頂夜燒烤。她邀請了自己的老板薛聰以及老板娘吳愛麗。
喻寶昀見鐘小艾興致很高而嘉賓略少,于是給李莎莎和廖廷輝打電話。二人正巧都有空,很願意前來混吃混喝。
結果到下午四點,阮紹祁也來了。他帶了一大籮筐生蚝,見了外婆,親切的喚她姐姐,還說生蚝是專門從湛江帶回來的,新鮮好吃。
喻寶昀猜想是李莎莎或者廖廷輝在阮紹祁面前走漏了燒烤的風聲,但阮紹祁予以否認,甚至很驚訝的說:“你們準備燒烤?那我真是來的太巧了。”随後,他問正在串肉串的鐘小艾:“多我一個不多吧?”
鐘小艾挺喜歡阮紹祁,連忙搖頭,并毫不猶豫的出賣喻寶昀:“我本來是想邀請你的,但我姐不讓。”
喻寶昀狠狠瞪了鐘小艾一眼,硬着頭皮向阮紹祁解釋:“我想着你應該很忙,沒空來。”
阮紹祁很配合的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
太陽仍當空照,頂樓熱得沒法坐人。
外婆要親自給‘基仔’煮一碗涼茶,她交代喻寶昀:“你舅舅第一次來我們家,你帶他到屋裏四處看看。”
喻寶昀得此令,只能乖乖領着阮紹祁到每個房間轉一圈。
阮紹祁見她腿上胳膊上的傷口剛剛愈合,不想她走動太多,便說:“就參觀參觀你房間吧。”
她面露難色。
他笑了笑:“怎麽?很淩亂嗎?”
很淩亂到說不上,可她這幾日一直窩在房間裏,想要保持整潔還真是件難事。
她想等他自己識趣的放棄,但僵持了一陣,他沒退步,她于是提醒他:“我們這裏有個習俗,女孩子的閨房是不能亂看的。”
他立即表示:“我不亂看啊,我認認真真看兩眼。”
她沒轍了,只好打開房門請他入內。
他興趣很高,進屋後四下打量,目光最後不出意外的被牆上貼着的五花八門的獎狀吸引住了。他仔仔細細看完了所有獎狀的內容,不禁嘆道:“你得的獎狀可真多啊。”
她謙虛的說:“但凡是個獎狀就都貼上去了,所以顯得很多。”
他猜測:“這不是你自己想貼上去的吧?”
她直言:“開始是我媽的意思,後來我小姨堅持要貼。”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你是她們的驕傲。”
沒過多久,吳愛麗和薛聰來了。
再次見到阮紹祁,吳愛麗兩眼閃閃發光,積極的尋找各類話題與他大聊特聊。
提及學生時代的聚會活動,吳愛麗趁着喻寶昀去幫鐘小艾支燒烤爐時告訴阮紹祁:“高考完,我們班裏的人一起去KTV慶祝。我們的班長,按照現在的話來說,是一個标準的高富帥。他暗戀寶昀暗戀到全班的人都知道,卻不敢正式向她表白。正好那個年代很流行玩真心話大冒險,所以大家都想通過這個游戲給班長創造一個大冒險的機會。誰知道班長一次都沒中标,反而是寶昀被抽中了幾次。她啊,既不願意說真心話,也不肯大冒險,加上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所以只要是被标中了,就端杯子猛肚裏倒酒。結果後來就去了醫院。”
阮紹祁問:“班長送她去的?”
吳愛麗搖搖頭:“班長認為她絕情絕義,早就哭暈在牆角了。是我送她去的。”
阮紹祁微微蹙眉問:“後來?”
吳愛麗聳聳肩:“後來她就不碰酒了呗。”她見阮紹祁表情還挺端正嚴肅,不由得噗嗤一笑,反問,“不然你以為她會後悔錯過班長啊?”
阮紹祁搖搖頭:“我沒見過她為自己的行為後悔過。”
吳愛麗附議:“我也沒見過。”
阮紹祁看了正在忙碌的喻寶昀一眼,低聲說:“但她可能是把後悔藏在心底,不示人而已。”
薛聰從樓下端了燒烤食材上樓來,見吳愛麗和阮紹祁聊得火熱,吃醋的問:“老婆,你們在聊什麽啊?”
吳愛麗用撒嬌的語氣對薛聰發火:“聊什麽時候才可以生好火烤東西吃呀,我和寶寶都快餓死了啦。”
太陽開始慢慢落下,僅剩幾絲餘晖穿過高樓的間隙照射在樓頂,還說不上有多涼快,但白日的燥熱已退散了許多。
李莎莎和廖廷輝姍姍來遲。
廖廷輝見阮紹祁在,十分驚訝,而李莎莎無異樣,喻寶昀覺得無疑是李莎莎說漏今晚有燒烤這事。
薛聰是擺弄燒烤的一把好手,他與鐘小艾圍着烤爐轉悠,其他人邊聊着天,邊享受他們的勞動成果。
喻寶昀不喝啤酒,吳愛麗特意給她買來了一箱橘子汽水。
吳愛麗說:“吃燒烤要麽喝冰啤酒,要麽喝碳酸飲料,焦香的烤肉伴着氣嗝從嘴裏飄出來感覺簡直太滿足了。”
喻寶昀拿走吳愛麗手中開了瓶的橘子汽水:“你一個馬上要進産房的孕婦,既不能喝啤酒,也不要碰汽水,就連這些燒烤最好也淺嘗辄止。外婆給你煮了雜糧粥,一會兒就端上來請你喝個飽。”說罷,她看向薛聰,“你到是管管你老婆呀。”
薛聰笑嘻嘻的把考好的雞翅膀送到吳愛麗面前,擡頭對喻寶昀說:“我們家她是老大,我可不敢管。”
吳愛麗十分得意的咬了一口雞翅,随後向喻寶昀炫耀:“看見了沒?”
喻寶昀沒好氣的睨了吳愛麗一眼。
鐘小艾投訴:“愛麗姐,你和聰哥平時在公司卿卿我我的畫面已經很辣眼睛了,現在連吃個燒烤都不願意放過我們這些單身人士嘛。”
李莎莎單純直接,她說:“這裏不全是單身,我們老板是有未婚妻的。恩恩愛愛的畫面吊打不到他,只能讓我們幾個沒眼看。”她擡手圈了喻寶昀、廖廷輝、鐘小艾和自己四人,将阮紹祁排除在外。
這一說,大家都紛紛看向了阮紹祁。
阮紹祁本來是在仰頭喝啤酒的,見衆人目光嗖嗖的投在自己身上,略有些尴尬的放下酒罐。
吳愛麗蹙眉問:“說真的,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麽會有‘未婚妻’這種存在,如果兩個人談戀愛談到想成為一家人的程度了,直接結婚不就好了嗎?電視裏演的那些未婚夫、未婚妻,到最後十有八九是散夥的結局。”
吳愛麗的這個問題,很明顯是抛給阮紹祁的。
結果鐘小艾搶答:“我知道,有錢的人都會先訂婚再結婚。”
李莎莎接着附和:“對對對。訂婚典禮簡單一點,結婚典禮盛大隆重。”
廖廷輝見阮紹祁臉色并不輕松自然,猜他是不想回應這事,便也說:“訂婚在國外很普遍的。我有很多同學,訂婚七八年了還沒結婚。其實在古代,或者說按照現代一些地方的民間習俗,我們國家在結婚前也是有訂婚儀式的。只不過現在大多數人簡化了這個并不是結婚前必備的程序而已。”
好幾人跳出來為幫阮紹祁答題,使得他要再補充說明些什麽反而顯得怪異。正巧外婆端了雜糧粥上來,喻寶昀招呼吳愛麗喝粥,并低聲叮囑她:“你能不能別說提些讓我老板尴尬的問題?”
吳愛麗認為:“我怎麽讓他尴尬了?他确實有未婚妻嘛。”
喻寶昀一時語塞。阮紹祁的的确确有未婚妻,按理提及此事說笑并無大礙,但剛才他臉上的尴尬神情顯露無疑,任何有心人看了大概都會忍不住胡亂猜測。
好在外婆上來之後,話題都由她來起頭。她對‘基仔’阮紹祁格外照顧,烤好了的食物必定先要拿一份給他品嘗,若他說好吃,那鐘小艾那份便得收上來給他。
鐘小艾為此抗議:“你偏心!”
外婆笑哈哈的承認:“人心本來就是長偏了的呀。”
(2)
(2)
那日燒烤之後,喻寶昀又休息了三日。
她回去上班,已經入坐到新辦公室。
廖廷輝笑着提醒她請吃大餐的事,她說明晚一定請,因為今天想去一趟南沙看現場。她去過南沙無數次,但都是陪同阮紹祁前往,自己單槍匹馬的還是頭一回。
去的路上,天空飄起了細雨,一點一點黏在車窗上,原來開闊的視線很快因為布滿雨珠的車窗而模糊起來,天色有些發烏,但又不像是會有大暴雨。
喻寶昀在南沙待了大半日,到下午五點才結束工作。
專門在南沙負責現場工作的馮一鳴向她請示:“剛接到粵誠那邊的消息,旬總下午也過來了,您看要不要約上一起吃晚飯?”
喻寶昀稍稍怔了一下,問:“他知道我過來了嗎?”
馮一鳴答:“應該不知道。”
喻寶昀便說:“我有事要趕回市裏,這次就不約吃飯了。”
結果喻寶昀剛一出工地,就與旬言的車迎面遇上。
她估不準他會不會下車來打招呼,從合作夥伴的關系來看,他至少應該要與她禮貌的握個手,但他沒有下車,也沒有搖下車窗。
車子從她身邊緩緩駛過去時,她曉得他是真的被自己刺傷了,可她不後悔。
室內交通堵的一塌糊塗。
喻寶昀回到辦公室時,已經七點一刻。
工作狂廖廷輝今晚沒加班,其他人就更不見蹤影了。
她感覺有點疲累,想喝杯茶提提神。打開抽屜,裏面有李莎莎為她準備的幾種茶葉,但沒有她最喜歡的人參烏龍。退而求其次,她泡了杯廬山雲霧。
投入工作,腦子忙起來,就什麽都沒空想了,連廬山雲霧也沒顧得上喝幾口。
不知過去了多久,阮紹祁從外歸來,見喻寶昀辦公室亮了燈,便走過去,發現她正在埋頭苦幹。
他喝了一點小酒,半身倚在門框上,擡手輕輕敲了敲門。
她聞聲擡頭。
他立馬笑說:“回來第一天就這麽拼,你可真是位盡職盡責的好員工。”
她故作正經的嘆了聲氣,說:“我怕閑飯吃太久會被炒鱿魚。”
他知她是說笑,不理會,信步走進辦公室,拉開她辦公桌對面的單人沙發椅并坐下。他問:“對新辦公室還滿意嗎?”
她認真點頭:“非常滿意。”
他指着分隔這間辦公室和廖廷輝那間辦公室之間的一塊較為簡單的隔板,問:“隔音效果不太好吧?”
她笑道:“我覺得廖廷輝應該不會在工作時間發出怪異的聲音。”
他亦笑了笑,整個人靠在座椅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見他不說話,且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于是重新埋頭做事。
過了十來分鐘,她擡頭看他,他仍是剛才的姿勢。
她以為他睡着了,結果他突然睜眼,正巧與她四目相撞。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有些慌亂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旋即又後悔這一舉動。他也頓了片刻,但很快拉長了音調說起:“蔣官真的很喜歡吃老鵝頭。”
她很快接上他的話:“所以你沒吃飽嗎?”
他呵呵笑了笑,問她:“你吃飯了沒?”
她還真是餓了,便如實回答:“沒有。”
他詢問她的意見:“去吃點什麽好?”
她想了想,說:“聽說有家普寧夜豆漿不錯。不過是大排檔,環境不好,沒準還要排隊等位。”
他蹙了蹙眉:“這樣啊。”
雖然內心對大排檔存有抗拒之意,但阮紹祁今晚的好興致成功的驅使他放下一切講究随喻寶昀前往龍洞尋覓美食。
其實店鋪的裝潢雖然破舊,但衛生尚算幹淨,二人抵達時正好有一桌人結賬離席,免去了等位的時間。
喻寶昀點了兩碗豆漿、兩根油條和幾樣小吃,然後把簡單的菜牌拿給阮紹祁,問他:“豆漿裏面想加什麽料?”
他掃了菜牌一眼,十分驚訝:“豆漿裏面還可以加鹌鹑蛋?”
她直言:“這是特色。”又告訴他,“我加的蓮子和銀耳。”
他下意識覺得這樣的特色不會太好吃,但還是願意嘗試:“那我要薏米和淮山。”
結果這樣的搭配嘗起來味道還不錯。
他喝了大半碗,好似十分随意的說:“我看你今天心事有點重啊。”
她怔了一下,也随口說:“去了趟南沙,感覺任重道遠。”
他大笑起來,當即許諾:“我必須在年會上頒個最佳員工獎給你。還給你發一張獎狀,讓你小姨幫你貼在牆上。”
她道:“我覺得一疊獎金比較實在。”
他不理會她的要求,夾起一塊炸成金黃色的類似丸子狀的食物,問:“這個是什麽?挺好吃的。”
“炸果肉。”
“屬于潮汕美食?”
她點頭答是,又說:“做法特別複雜,一般家裏面不會做,都是到外面點來吃。這家的料很足,香脆可口。”
他吃下一個炸果肉,坦言:“你們廣東地區的美食真的太多了,難怪琳達對此地念念不忘。”随後想起什麽來,問她,“琳達有沒有告訴你,過陣子可能會休假來這邊游玩?”
她嘴裏吃着香芋果,急急咽下去有點黏糊住喉嚨。
他見狀,說:“你慢點,喝口豆漿,別噎到了。”
她端起碗喝了口豆漿,清了清嗓子,覺得順過氣了,才答:“她跟我說要帶男朋友來品嘗地道的中華美食。”
他笑言:“她每次戀愛都會毫不保留的付出全部的自己。當然,每次失戀後恢複的速度也很驚人。”
她疑問:“你怎麽知道的?”
他笑的更歡樂了,說:“有個把戀愛中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秘書,我這個當老板的很難不知道。”
她也笑了,十分認同他對裴琳達的評價,并補充:“她藏不住事。”
他點點頭,夾了塊炸豆腐吃。
她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了,沒想到他吃完豆腐,擡起頭看着她,淡淡說:“你跟她完全相反。”
突然被他貼上與她性格确實相符的标簽,她感到了一絲窘迫。她主動化解自己的尴尬,輕笑着說:“我羨慕她。”
他很快表示:“我也羨慕她啊。”
她看了看他,認為他說的是真話。
他的眼神突然瞟向別處,盯着別處看了幾秒,回過神問她:“那是你朋友吧?”
她本能的回過頭,看到謝健安和一名精致裝扮的女子一同入店,那二人落座在靠門口的位置。
謝健安很明顯看到喻寶昀了,但不知是何原因,他飛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将頭埋在菜牌裏。
喻寶昀即刻領會到謝健安的意思,回過神,對阮紹祁點點頭:“是我朋友。”
阮紹祁是何等精明,電光石火間就拎清了其中的故事,卻還故意問:“他是不是沒看到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她連忙阻止:“不用了。”
他輕輕淡淡的笑起來,絲毫不認為她會為此記怨自己的打趣道:“沒談成男女朋友,就連朋友都不做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愛走極端啊。”
聞此言,她十分大膽的睨了他一眼。
他接受了她這帶刀子的小眼神,并問:“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誤會你們的關系了?”
她不理他。
他好似對此特別感興趣,又問:“寶。你對自己的另一半究竟有什麽要求?說出來聽聽,或許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下有沒有合适的青年才俊。”
她嚴肅的拒絕回答:“我的個人問題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他并不是非要去深究答案,吃了些東西後,才突然問她:“你覺得廖廷輝這人怎麽樣?”
她對他亂湊鴛鴦譜的行為投以白眼作為回應。
他笑起來說:“難道你沒有發現他和莎莎在談戀愛嗎?”
她驚訝的蹙眉:“什麽?”
他嘆道:“你是女人啊,你的第六感去哪裏了?”
喻寶昀作為女人的第六感,大概是被狗吃掉了。她真的完全沒發現李莎莎和廖廷輝之間的異樣,大家平時在一起的時間确實很多,但都是忙工作,這兩人究竟是怎麽發展成情侶的?
阮紹祁對任何事物的嗅覺都很靈敏,并且善于分析前因後果及推動矛盾質量變的因素,他列出幾個事例後推斷:“說不定是莎莎主動追的廖廷輝。”
她半信半疑,但這二人正在戀愛中的事大約是假不了的了。
進入九月,天氣依然燥熱不堪,可屬于春天的戀愛氣味一波又一波向喻寶昀襲來。前一天才知曉身邊發生的辦公室戀情,後一天鐘小艾就悄悄告訴她自己談了個男朋友。
喻寶昀被灌入嘴中的一碗湯卡在喉嚨裏,艱難的咽下去後,問鐘小艾:“你有男朋友了?什麽時候的事?前幾天燒烤的時候不是還沒有嗎?”
鐘小艾嬌羞的說:“是我同學的表哥。我們昨天才确定的關系。”
喻寶昀問:“多大了?幹什麽工作的?”
“比我大兩歲,在證券公司上班。”
“家庭情況如何?”
“家裏有棟六層高的樓房收租,父母做點小生意,有一個嫁出去的姐姐和一個讀大學的弟弟。”
“跟你爸媽說了嗎?”
鐘小艾搖搖頭,在這方面到是有點自己的想法:“沒有啊。剛開始談,我不想這麽早告訴他們。萬一分手了,他們肯定會念叨死我的。”
喻寶昀很贊同:“對,先不着急跟他們說,免得他們過度操心。”旋即叮囑,“但你一定要注意尺度,千萬不要搞出人命。”
鐘小艾聞言立馬臉紅了:“哎呀姐!你胡說什麽呢。”
喻寶昀自己也笑了起來,随後認真說:“我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鐘小艾噗嗤一笑,毫不客氣的嘲笑她:“你一個沒交過男朋友的人還提醒我啊?”
(3)
(3)
喻寶昀在家休息期間,樊自晨沒按着自己的許諾來探望她。等他臂膀稍靈活些了,從醫院搬回家中,又忙完手頭上要緊的部分工作,才誠誠懇懇的約她吃飯。
兩人去吃螃蟹。
喻寶昀把蟹腿全部夾給樊自晨,笑稱:“以形補形。”
樊自晨一一收下,又問她:“我看看你的傷。”
今日降了溫,她穿的是長衣長褲,不方便撩起來探傷勢,于是拒絕:“沒什麽好看的,已經開始掉痂了。”
他沿着她的話,故作玩笑的說:“身體上的傷好得快,不像心口上的傷,幾年甚至幾十年不見得能好。”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慢條斯理的吃了口瑤柱芝士焗蟹肉。她本想說點什麽,可将蟹肉嚼碎了咽下去之後又不想說了,索性沉默起來。
他倒明白她的态度,很快換去別的話題,問:“你有沒有收到粵誠慈善晚宴的邀請函?”
她點頭答:“收到了。”
他十分好奇:“你會參加嗎?”
接到粵誠慈善晚宴邀請函後,喻寶昀的第一反應是自己不能去參加。像這樣的晚宴,張英怡必定會出現,她如果随阮紹祁前去,免不了要與他們一家人打照面,那就等于在阮紹祁面前自接秘密。可作為集團與粵誠接觸最多的人,對方如此誠意邀請,她還推脫不去,一樣會惹得阮紹祁懷疑。她為此十分傷神。
不知喻旭良是如何得知喻寶昀的難處。昨日她下班回家時,他在路口等她,說想一起吃頓飯。
她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親爸為了一頓飯守在家門口等了兩小時,她沒必要刻意往他心頭插刀。
吃飯的過程中,喻旭良主動提及慈善晚宴的事,他請喻寶昀放心:“我已和你阿姨說好,你只管來參加晚宴,我們就當作是不認識你,不會讓你在你老板和同事面前難為情。”
她覺得奇怪:“誰告訴你的?”
“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不想公開與你們的關系?”
他頓了幾秒鐘,說:“是心潔說的。”言畢,又頓了片刻。他怕她拒絕,于是謊稱,“她希望你能去參加晚宴。”
她再次蹙眉:“是嗎?”
他向她解釋:“你們是姐妹,她想見到你出現在自己家裏主辦的晚宴上是很正常的事。”
她眼前浮現出王心潔的臉龐,是溫暖人的笑容,卻有點陌生。她考慮了片刻,說:“那請你代我對她說聲謝謝。我會去的。”
躺在病床上的吳愛麗舉雙手雙腳贊成喻寶昀去參加粵誠的慈善晚宴。她說:“這種名流雲集的場合,肯定會有很多鑽石王老五,你到時候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說不準會遇到白馬王子。”
喻寶昀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笑看着她,說:“像你這種上午剛生完寶寶,下午就生龍活虎的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哦。”
這會兒房間裏沒別人,吳愛麗擺出一副經驗十足的姿态:“又不是第一次生。使勁點,‘嗖’的一下就出來了。”
喻寶昀哈哈笑,問她:“又生個男孩,你公公婆婆一定很高興吧?”
吳愛麗苦着臉:“我和阿聰想要個女孩。女孩比男孩孝順,會疼父母。你看看現在的男孩,幾乎都是圍着岳父岳母轉。”
喻寶昀安慰她:“可以再努力嘛。”
吳愛麗搖搖頭:“算了,我又不是母豬。”
紳士淑女大多喜歡參加晚宴這類既能結交朋友又能展示自我風采的活動。
李莎莎就很羨慕喻寶昀收到了專屬邀請函,她大嘆自己是個小秘書而無此資格。
阮紹祁十分好心的提醒她:“邀請函上寫着可攜伴出席。”又點了在埋頭吃菜的廖廷輝,“你缺不缺女伴?”
廖廷輝其實一直在聽他們說話,聞得阮紹祁此言,壓制住略有些激動的心情,問他:“阮總有女伴了嗎?”
阮紹祁指了指右手邊坐着的喻寶昀,笑說:“我有寶啊。”
喻寶昀愣了一下。
阮紹祁微微蹙眉問她:“怎麽?難道你有伴了?”
喻寶昀見李莎莎和廖廷輝同時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很識趣的搖搖頭:“沒有沒有。”又對廖廷輝說,“我和阮先生相互作伴,你可以帶上莎莎。”
李莎莎高興的不得了:“那太好啦。”
阮紹祁當即大方的表示要贊助喻寶昀和李莎莎添置行頭,并強調:“我只有一點要求,你們代表的是集團的形象,必須要明豔動人。”
喻寶昀有點哭笑不得,覺得不是去參加慈善晚宴,倒像是去打仗。
李莎莎可不會思考那麽多。到周末,她歡歡喜喜的拉着喻寶昀去逛商場。
李莎莎有選擇困難綜合症,每逛一家店都有喜歡的款式,件件都稱是心尖尖上好物,遲遲落下不手。
喻寶昀小腿和胳膊上傷口的痂掉的差不多了,但傷處的皮膚是新長出來的,與周邊皮膚相比有色差,她既穿不了短款晚禮服也不能露出胳膊,選擇面比李莎莎要小得多。
二人從十點半逛到一點半,午飯沒顧得上吃,把位置相近的四個商場都逛了一遍,最後還是回到第一家店。
李莎莎選的是一款抹胸收腰大擺裙,一大片橘紅色看上去就很搶鏡,款式也比較奪人眼球,完美的呈現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喻寶昀看中的是一條水湖藍色的小圓領長袖薄紗長裙,這條裙子的花色比較素雅,把脖子到腳踝都包裹的很嚴實,也完全遮住了她的傷處。
結賬時,李莎莎有些猶豫。她小聲尋問喻寶昀:“我這條裙子比你的貴一倍耶,BOSS會不會不高興啊?”
喻寶昀直言:“他根本不會看賬單,大筆一揮就簽字了。”
李莎莎高興起來,說:“他真的好大方啊。遇到一個這麽大方的老板,我太幸運了。”
喻寶昀笑道:“你以為他對所有人都這麽大方啊?他是分人的。”
李莎莎不懂:“什麽意思?”
喻寶昀曉得,阮紹祁是最會拉攏人心的。他對李莎莎固然是不錯,但從前也未達到的特別好的地步,現在待她如此,想必是看在廖廷輝的面子。
喻寶昀并不打算現在就戳穿李莎莎和廖廷輝的關系,于是只說:“意思是你一心一意為他做事,他肯定不會虧待你。”
把裙子拎回家,喻寶昀第一時間就将它拿出來挂在衣帽架上。
鐘小艾見了這裙子十分喜歡,央求喻寶昀:“姐,你這條裙子好漂亮啊!能不能借給我穿一穿?”
喻寶昀笑問她:“想穿着去約會啊?”
鐘小艾有些嬌羞:“哎呀,你借不借嘛!”
喻寶昀說:“等我參加完慈善晚宴,送給你都行。”
鐘小艾興趣十足:“什麽慈善晚宴?”
喻寶昀向她做出解釋。她驚訝的問:“哇。他們一家都在,而且還是東道主,你确定要去湊這個熱鬧嗎?”
喻寶昀點點頭,一本正經的回答:“說不定會有豔遇呢。”
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