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丢司機這份工作,還要賠醫藥費給人家。
阮紹祁好耐心的答應好,還說等發了工資帶外婆去酒樓吃乳豬。
外婆一聽,立馬說乳豬是擺喜酒的時候才吃的,問他是不是已經有了中意的女仔,打算什麽結婚,如果很快結婚,她要回去跟外公商量準備一份大賀禮。
喻寶昀出聲連忙攔住外婆的胡說八道。
阮紹祁到覺得有意思,滿口答應:“過段時間,我一定會帶我中意的女仔來見姐姐的。”
喻寶昀覺得阮紹祁不可能帶孫文蓁來見外婆,不過他撒點小謊來哄老人家開心,是無傷大雅的事。
鐘小艾則再次邀請阮紹祁:“早上沒吃成的甜品,等下請你多吃幾碗啊。”
阮紹祁很有興趣,說:“那我嘗嘗鳳凰蛋奶糊和紅豆雙皮奶吧。”
喻寶昀告訴他:“很甜膩的,你吃不了兩碗。”
阮紹祁直言:“我愛吃甜的。”
但最後,阮紹祁還是沒吃成鳳凰蛋奶糊。
快到荔枝甜品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對方是女聲,音量不大,很溫柔,喻寶昀猜是孫文蓁。聽說話的內容,孫文蓁好似是突然從紐約來的,飛機還有一個小時落地,她讓阮紹祁去接機。
喻寶昀不曉得阮紹祁喜不喜歡孫文蓁給的這個突擊查崗的意外驚喜,反正他有時沉默起來不說話,她就摸不準他心裏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鐘小艾懵頭不知道情況,等回了家,她問喻寶昀:“是什麽人來了?一定要他親自去接機啊?”
喻寶昀脫下汗濕的衣服準備洗個澡,抽空回答她:“他未婚妻。”
鐘小艾的音調一下子提高了八度,眉毛也擰了起來:“他有未婚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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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寶昀随意“嗯”了一聲,笑問:“怎麽?你心碎了?”
鐘小艾嘆氣:“我是替你心碎。”
喻寶昀罵她:“你不要胡說八道。”
鐘小艾拉住喻寶昀的胳膊,往她身打量了幾眼,問:“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什麽不談戀愛呢?你條件這麽好,肯定有很多男人追你。難道就沒有一個是你鐘意的?”
喻寶昀自有一套理由:“因為我已經一把年紀了啊,你以為還像你二十出頭?我呢,對于男人的各種招數早已爛熟于心,不好騙了。”
鐘小艾向她投去鄙視的眼神:“你不是沒談過戀愛嗎?男人的招數你怎麽會知道?”
喻寶昀說:“沒談過戀愛還沒看過別人談戀愛啊?旁觀者清的道理你沒聽說過?”
鐘小艾覺得頭大:“算了算了,反正我說不過你。但我媽說過的話你別忘了,你當姐姐的沒嫁我也不能嫁,所以為了我的人生幸福,請你抓緊時間找個男人結婚吧。”
喻寶昀哭笑不得,只好說:“別聽你媽的。”
阮紹祁節後兩天都沒來公司,而孫文蓁遠渡重洋來與他相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公司上下。
午飯時,李莎莎與喻寶昀說:“我就覺得啊,異地戀的人肯定會想找機會到對方身邊團聚的嘛。BOSS之前還說自己不怎麽想他未婚妻,根本就是騙人的。”
喻寶昀的關注點則不同。她認為阮紹祁的私生活動向被搞到人盡皆知,實在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喻寶昀低頭吃了兩口飯,反問李莎莎:“那他騙你幹嗎?”
李莎莎被反問住,想不出個理所然來。
這時廖廷輝買好了午餐走過來與二人拼桌。他到不八卦阮紹祁的私生活,而是問:“有沒有空?趁着阮總不在,我們不用加班,不如晚上去看場電影吧。昨天新上映了一部科幻片,我看預告片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喻寶昀問:“你是說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看電影嗎?”
廖廷輝點頭:“是啊。”
喻寶昀看了李莎莎一眼,然後說:“我晚上有約了。你們倆去吧。”
廖廷輝問:“真有約?”
喻寶昀認真的點頭:“真的。”
(4)
(4)
約喻寶昀的人是吳愛麗。她上午打來電話,說晚上想吃烤鴨,地方就在喻寶昀公司附近的花悅庭。
喻寶昀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吃過烤鴨了,到也嘴饞,便答應了下來。
吳愛麗今日格外的好耐心,四點就到了附近,她說自己四處逛逛。喻寶昀下班坐電梯到大廈一樓,見她在大堂坐着,沒有要起身走的意思。
喻寶昀招呼她:“走啊,還坐在這裏幹嗎?”
吳愛麗手裏拿着雞蛋仔,邊悠哉悠哉吃着,邊說:“我好累,想再坐着休息一下。”
喻寶昀于是走過去陪她坐着。
吳愛麗把雞蛋仔給喻寶昀。喻寶昀吃了兩口,覺得奶味太濃,又突然驚覺了什麽,對着吳愛麗說:“你騙我是吧?”
吳愛麗條件反射般的否認:“我沒有。”
喻寶昀問:“那你為什麽一直盯着電梯?你想看誰?”
吳愛麗連忙看向別處,死不承認:“我沒有盯着電梯啊。”
喻寶昀捉住她的臉:“你還敢說沒有?”
吳愛麗笑嘻嘻推開喻寶昀的手:“哎呦,我真的只是想再休息一下啦。你要體諒孕婦啊,一天到晚帶着個球到處跑很累耶。”
喻寶昀斜眼瞥她:“是不是小艾跟你說了什麽?我告訴你,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
吳愛麗搖頭:“沒有啊,小艾有什麽事要告訴我的嗎?”
喻寶昀換作一臉嚴肅的表情喚她的名字:“吳愛麗!”
吳愛麗連忙認慫:“好啦好啊,我就是想親眼看看你老板真人長什麽樣嘛。”
喻寶昀睨了她一眼,起身,說:“走啦!”
吳愛麗不願意:“不要嘛,我都等這麽久了。”旋即又懷疑,“他會不會直接去地下車庫了?”
喻寶昀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都沒見過他,就算他從你身邊走過去,你也不知道啊。”
吳愛麗信心滿滿的說:“我在網上搜了他的資料啊。雖然照片不多,但如果真人出現,我肯定能認得出。”
喻寶昀朝她翻了兩個白眼:“他今天沒來。”
吳愛麗大失所望:“啊?沒來!”
喻寶昀索性告訴她:“陪未婚妻到周邊游玩去了。”
吳愛麗嘟嘟嘴,不吱聲。
喻寶昀問:“小艾沒告訴你他有未婚妻?”
吳愛麗答:“告訴我了。”
喻寶昀不理解:“那你瞎起什麽勁啊?”
吳愛麗起身,伸手挽住喻寶昀的胳膊往外走,理直氣壯的反問:“我想看看帥哥,不行嗎?”
喻寶昀可不信這話。吃烤鴨的時候,她認認真真教育吳愛麗:“小艾年紀小,不懂事,瞎胡說,你還不會判斷真假了呀?我怎麽可能和有未婚妻的老板發生故事?”
吳愛麗嘴裏嚼着皮凍,因為着急,不等咽下去就嘟囔聲問:“你的意思是,因為他有未婚妻,所以你們不能發生故事?”
喻寶昀正往面皮裏夾烤鴨,她蹙眉更正吳愛麗:“沒有未婚妻也不會發生故事!”
“為什麽?他都跟你一家人喝過早茶了,還陪你們去爬山。”
“那是碰巧。小艾沒跟你說他是來吃甜品的嗎?”
吳愛麗聳聳肩,也開始包烤鴨吃,她認為:“你老板來這裏幾個月了,會不知道這邊的店開鋪都很晚嗎?”
喻寶昀咽下嘴裏的食物,說:“他又不是本地人!況且他從不關注那些小店。”
吳愛麗忽然問:“你喜歡他嗎?”
喻寶昀覺得頭大,反問:“我為什麽要喜歡他啊?”
吳愛麗瞎猜:“難道他金絮其外敗絮其中?”
喻寶昀搖頭,想了想,做出中肯的評價:“算是個表裏如一的人。”
吳愛麗接着發問:“那他喜歡你嗎?”
喻寶昀哭笑不得:“他為什麽要喜歡我?”
“你們朝夕相處,也許會日久生情。”
“那所有的同事是不是都應該相互喜歡?”
“我的意思是,你們曾在紐約共事,現在又在一起工作,你不覺得是很奇妙的緣分嗎?”吳愛麗邊說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喻寶昀。
喻寶昀不想再談論阮紹祁,十分正經的表示:“吳愛麗,我再說一次,他有未婚妻,你找個別的人來胡說八道不行嗎?”
吳愛麗呵呵笑了笑,旋即道:“那不如我們聊聊謝健安?他對你念念不忘,托我問問你能不能再給個機會相互了解了解。”
喻寶昀算是服了吳愛麗了。三秒鐘的時間,她就把話題從阮紹祁轉移到了謝健安身上。
喻寶昀覺得,拿謝健安說事,比圍着阮紹祁轉圈要強一些。因為她與謝健安不熟悉,就算吳愛麗吧啦吧啦說個不停,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當個局外人。
誰知道吳愛麗熱情極高,非要促成喻寶昀和謝健安單獨吃飯。
喻寶昀抵不過她的胡攪蠻纏,亦在考慮自己一棒子将謝健安打下水的做法是否合适,也許如吳愛麗所認為的,多見幾次、多聊幾回、說不定感覺就來了。
不過喻寶昀沒想到單獨吃飯的時間是明晚。
吳愛麗說:“謝健安後天就去外地出差了,兩個月以後才回來,就明晚有時間,要不明天中午也行。”
喻寶昀想了想,說:“還是明晚吧。”
翌日下午六點,謝健安開車來接喻寶昀去琶醍吃法餐。
他還是像上次一樣健談,話題多樣且不失趣味,喻寶昀只需帶着耳朵聽,偶爾答上一兩句即可。
餐廳在一樁大樓的四層,巨大的窗戶外是美麗的珠江夜景,香槟色的桌布上擺着嬌嫩欲滴的白玫瑰,而店內的燈光幽暗,落座的大多是情侶,如此環境正适合他們低聲私語調情。
直到這時,喻寶昀才突然覺得有一點點的尴尬,把頭埋在菜牌裏認真研讀了許久。
不知道阮紹祁是怎麽看到她的,聽到他聲音時,人已經站在了桌前。他一如既往的喚她:“寶。”
阮紹祁已三日未去公司,她以為他去了別處,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他,多少有些措不及手的詫異。她愣了愣才起身問好:“阮先生。”旋即又向他身邊的孫文蓁問了聲好。
孫文蓁大約有一米七高,長相只算得上中人之姿,但身材是阮紹祁喜歡的凹凸有致型。她穿了條桃紅色的絲質連衣洋裙,卷曲的長發懶洋洋的束起在腦後,妝容精致,周身飄散着濃淡相宜的香水氣味。
作為阮紹祁的下屬,喻寶昀見過孫文蓁兩次,一次是她與阮紹祁還有另兩名同事從澳大利亞出差回紐約,孫文蓁到機場接阮紹祁去參加一個晚宴,另一次是阮紹祁組織大家吃日料,恰巧孫文蓁與朋友也在那家店用餐。
喻寶昀以為孫文蓁不會記得自己是誰,可孫文蓁在看了她一陣後,竟認出了她:“喻寶昀。”她于是笑着應答:“孫小姐記性真好。”
孫文蓁客氣的說起:“聽說你調回國了,仍在幫阿祁做事,我很高興。”
喻寶昀便答:“能繼續為BOSS效勞是我的榮幸。”
阮紹祁桌面上擺的是兩副餐具,但不見另一人,他故意問:“你一個人來的?”
孫文蓁可不想阮紹祁會犯這樣的糊塗,笑道:“到這裏用餐,怎麽可能自己來。”
喻寶昀解釋:“我朋友去洗手間了。”
阮紹祁朝洗手間的方向看了看,沒見到人影。
孫文蓁到不想多逗留,道:“我們也約了人,就不打擾你了。”說罷,她挽住阮紹祁的胳膊,向餐廳更深處走去。
正巧謝健安從洗手間出來了,他看到了阮紹祁和孫文蓁轉身,沒來得及與他們打招呼認識,他問喻寶昀:“遇到朋友了?”
喻寶昀重新落座,并告訴他:“我老板。”
可能是原本就有些尴尬的約會又遇到了熟人的原因,這頓法餐喻寶昀吃的不太自然。
謝健安以為她不喜歡餐廳的菜式,說起:“天彙有一家重慶火鍋味道很好,等我出差回來,我們再去吃吧。”
喻寶昀覺得車內的冷氣開的有點低,不由得縮緊了身子,她直言:“我吃不了辣。”
家裏沒有人看到謝健安送喻寶昀回來,所以這次她不用跟人解釋。
外婆留了碗姬松茸炖烏雞湯,見喻寶昀回來了,忙去廚房端出來。
湯是溫熱的,喻寶昀很快就喝完了。但半夜裏,她又餓醒了,找了些零食塞到肚子裏,消除了饑餓感,才再次睡去。
六點不到,屋外開始刮大風、下大雨,動靜太大,喻寶昀很快醒了。
怕天氣惡劣,出行擁擠會導致上班遲到,她幹脆早早出門,八點就到了公司樓下。見到咖啡廳已營業,她推門而入,點了三明治和黑咖啡。
咖啡廳裏的溫度宜人,雖然時不時有進出門的聲響,但大概是她太困,靠在沙發座上,沒兩分鐘就睡過去了。
結果仍是遲到了。
喻寶昀匆匆忙忙趕到辦公室時已九點過半。好在阮紹祁今日又不在,她悄悄松了口氣。
可李莎莎告訴她:“BOSS已經去開會了。”
喻寶昀覺得頭大,問:“他沒找我?”
李莎莎答:“問了聲你來了沒。我想給你打電話的,他又說不用。”
這個會開到十一點才結束。
散會後,阮紹祁又叫了幾個高管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裏繼續開會。
喻寶昀不曉得自己半路參與是否合适,幹脆就一直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着。直到一點半散會,阮紹祁幾人去吃東西,廖廷輝才抽空跟她說了幾句。
原來是粵誠的要價很高,超出了他們之前的預想。
跟粵誠合作的事,阮紹祁只問過一次喻寶昀的意見,他沒有讓她負責調研評估可行性或是接洽粵誠的人。她猜到粵誠要價會很高,但究竟高多少,還估摸不準。現下看來,他們這次是獅子大開口。從私人角度出發,她覺得合作不成有不成的好處,不然成了夥伴,難免要與旬言接觸。
但阮紹祁這次很執着,打算繼續與粵誠就價格問題進行協商。飯後回到辦公室,他與喻寶昀說:“他們給出了一個天文數字。”
喻寶昀認為沒必要過于執着,說:“我們不是一定非要找他們合作。”
阮紹祁點頭:“你說的對。可是我就是想找他們。如果我追求的是速度與質量的雙重保障,那為此多付出一些金錢也是值得的。”
見他意已決,她認為多說無益。
他說起:“我約了旬言吃晚飯。”然後看向她,雖不言,但是在征詢她是否願意參加的意思。
她很快回答:“我有事。”
他追問了句:“有約會?”
她其實有空,只是想避免見到旬言,他非要問,她便胡亂點頭。
他突然提到:“昨晚是你男朋友嗎?”
她怔了一怔,随後搖頭:“不是。”
他于是斷定:“追求者。”
她不否認,也不應答,本想笑一笑混過去,但發現當下的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的尴尬。
他笑了一下,疑問中帶着肯定的語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寶。你的追求者一定很多吧?我是不是不應該總把你留在辦公室加班?”
她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他亦停頓住了,好似也找不到接下來可以說的話。
正巧李莎莎敲門而進,是來給他送咖啡的。
他順勢問:“莎莎,你酒量如何?”
阮紹祁帶着李莎莎五點就出發了。喻寶昀自己在辦公室坐到七點半才離開。
她在公司附近的商場吃了碗日式拉面,然後給喻小超買了雙球鞋。喻小超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她雖然不想和喻旭良見面吃飯,但最後肯定還是會抵不住喻小超的撒嬌蠻纏,同意父女子三人一同前去順德吃水蛇菊花羹。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身體裏隐藏着的喜歡逃避這一不良屬性,逃避與那些曾給她帶來過傷害的人見面接觸,可是又無法真正做到完全不相見。
她是個欠缺勇敢的人。
(5)
(5)
喻小超的期末考成績差強人意,但正如喻寶昀預計的那樣,她是抵不過這個小弟的撒嬌蠻纏,總會點頭同意去順德吃水蛇菊花羹。
這日,天氣晴朗的不得了。
喻旭良和喻小超開車來接喻寶昀。
喻寶昀把球鞋送給喻小超,他十分喜歡,當即就要換上新鞋。
喻旭良笑問他:“這麽着急啊,不留到打比賽的時候再穿?”
喻小超可不願意,他說:“現在穿一穿,到時候更順腳。”待把兩只鞋都穿好了,他誇喻寶昀,“我姐的眼光真好。”
喻寶昀問他:“大小合适嗎?碼數應該沒問題,但你的腳比較瘦,我擔心鞋面會太寬。”
喻小超連連點頭:“挺合适的。既舒服又好看。穿着它打比賽,一定能贏。”
喻旭良告誡他:“別總想着贏贏贏,你現在還小,參加比賽主要是累積經驗,多向對手學習。”
喻小超不以為然:“哪個參加比賽的人不想贏呀。我才不信有誰是沖着輸球去的。”
喻旭良又說:“打籃球要講團隊精神,你千萬不能只顧着自己耍帥。如果隊友不支持你,就算你技術再高超也沒用。”
喻小超聽多了這些話,覺得頭大:“哎呀,我知道啦。”
喻寶昀問他:“第一場比賽是什麽時候?”
喻小超說:“下周五四點。”說罷,拉住喻寶昀的胳膊,認真的邀請她:“姐,你會來看我比賽的吧?你一定要來啊。他們都不捧我的場。”
路上沒什麽車,喻旭良回頭看了喻小超和喻寶昀一眼,說:“不是我不想捧場,但我和你媽媽早就答應了朋友去湛江參加婚禮。”
喻小超才不這麽認為,他憤憤的說:“就算不去湛江老媽也不會來。她根本看不慣我打籃球,怎麽可能來給我加油。”
喻旭良問他:“心潔不是答應你去嗎?”
喻小超說:“她昨晚告訴我有兩個同學從太原過來玩,她要陪她們去香港。”他不是太在意王心潔捧不捧場,而是再次向喻寶昀撒嬌,“所以姐,你會看我打比賽的 ,對吧?他們不來都沒關系,只要你來就好了。”
喻寶昀想了想,比賽是下周五下午,到時她向阮紹祁告個假應該不是難事,于是先答應:“只要沒有突發事件,我一定去。”
吃水蛇菊花羹的地方是順德的一家老酒樓。喻寶昀曾和喻旭良、喻小超來過一次。算算,那已是五年前的事,那時喻小超才九歲,而她讀研二。暑假回家,她按例與喻旭良吃一頓飯,他就帶姐弟兩人來了這裏。
水蛇菊花羹這道菜用料十分講究,工序也很複雜,但味道鮮美,屬于喝上一碗就會讓喻寶昀回味好幾年的佳肴。
喻旭良提前跟老板打了招呼,他們入座沒多久,就開始上菜。除了水蛇菊花羹,還有野雞卷、煎魚餅、牛叉燒、釀藕夾、梅菜蒸豆角和炸牛奶。
都是喻寶昀喜歡吃的菜,喻小超也吃得津津有味。
喻旭良今天心情很好,但他吃的不多,一直在找機會給姐弟兩夾菜。
快吃完時,喻小超借口要給同學打個電話說事而離開包房,留下空間給喻旭良和喻寶昀。喻寶昀猜到會有這樣的單獨相處,并不感到意外。她不急不緩的吃着炸牛奶,等待喻旭良開口。
喻旭良果然說起了正事:“我給你在彙景買了套房子。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他邊說着,便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放到桌面上,“或者你想自己去看也可以,這是鑰匙。D棟1601。”
喻寶昀沒看那串鑰匙,也沒看喻旭良,她淡淡的拒絕:“不用了。”
喻旭良曉得她不會輕易接受,他慢慢說着:“我知道你外婆現在得了失憶症,需要人照顧和陪伴,但你以後結了婚,不可能一直住在那裏,總還是需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喻寶昀簡潔的說:“那裏就是我的家。”
喻旭良知她對老房子的感情,也不強求她即刻入住,他說:“有一套房子在手,等于多一個保障。”
喻寶昀則說:“我現在過得很好,不愁吃穿用度。”
喻旭良輕輕嘆了聲氣,說:“你的本事我們都看得到。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幫什麽了,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喻寶昀仍幹脆利落的拒絕:“真的不用。”
喻旭良面露失望難色,他放低了聲音詢問:“寶昀,能不能把這房子當做是我給你的一點補償?”
喻寶昀道:“你每個月都付了撫養費,還幫過我們渡過難關,我不需要這個額外的補償。”
喻旭良見她面色不鹹不淡,知道她今日不可能會收下這串鑰匙。他原本也沒有抱着十分的把握,但結果這樣,總免不了內心的失落。
場面冷了許久。
最後,喻旭良忍不住嘆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原諒喻旭良?
喻寶昀很清楚,荔枝生前是沒有原諒他的,至于她自己,這一生還長,也許某天會原諒,也許如同荔枝一樣,這一生都給不出‘原諒’二字。
喻寶昀回到家,沒提房子的事。
外婆在樓頂陽臺澆花,見她被車送回來,召她上樓來問。
“是不是魚餅仔送你回來的?”
她不曉得魚餅仔是誰,可能是荔枝年輕時的追求者,就胡亂答應了是。
外婆高興的笑起來,拉着她的手到藤椅邊坐下:“這就對了嘛。魚餅仔長得雖然難看了點,但人很不錯啊,家裏有點錢,父母也都是老實人,你如果嫁過去就不必跟着你爸早起貪黑的做事了。你聽媽的話,不要再跟阿良來往了。他就是長得好看,幹活根本不行,我和你爸都覺得他這個人吃不了苦,而且他家窮得叮當響,你跟了他是要受累的。”
她眼底裏泛起些溫熱的濕意,咬了咬唇,說:“我知道。”
外婆看着她:“你知道就要聽話。我們是過來人,經歷的多,看人也準,不會害你的。”
她點點頭,怕自己的情緒會外洩而影響到外婆,連忙站起身,拿上花灑:“我幫你澆花。”她背對着外婆,一盆花一盆花的澆灌。
外婆突然喚她:“荔枝。”
她回頭:“嗯?”
外婆再次說:“你千萬別被什麽情啊愛啊的沖昏了頭腦。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們女人如果跟錯了人,這一輩子可就都毀了。”
她喉嚨澀得難受,只能輕輕的答:“好。”
李莎莎的好友要結婚了,除了份子錢,她計劃再送一件禮物給新人。下班後,她拉着喻寶昀吃飯逛商場。
喻寶昀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參加過婚禮了。她在本地的同學雖多,但因在外求學、工作多年,保持聯系的很少,而在紐約的那幾年,身邊幾乎都是工作狂人,追求愛情的不是沒有,但自願踏入婚姻牢籠的屈指可數。
在喻寶昀記憶中最近參加的婚禮已是一年前。新郎是與她同坐一間辦公室的中年帥哥,新娘則是對面大廈的青年帥哥。藍天白雲在上,綠草野花在下,兩個人在一衆親朋好友的注視與祝福下結為連理、發誓永不相棄,畫面十分感人。
阮紹祁也去參加了那次婚禮。
其實那日賓客很多,又都是相熟的人,跟每個人打招呼已是費勁的事,她都忘記自己是怎麽與阮紹祁在湖邊單獨聊起了天,反正她記得他問起她對婚姻的看法。她随口答:“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至于他後來說了什麽,她不記得了。今日突然想起這事,她覺得自己當時的回答,只能說是很文藝。
李莎莎想買一對水晶高腳杯作為禮物,其實店裏只有兩種款式,而她是個猶豫不決的人,自顧自的碎碎念了很久,始終拿不定主意。
喻寶昀就果斷多了,她把店裏的大小物件全部掃了一眼後,很快買下了一條項鏈和一根手鏈打算送給鐘小艾。
結果在付款的時候,遇到了熟人。
不知樊自晨是何時踏入店門,帶着不那麽确定的音色喊她:“寶昀?”
喻寶昀擡頭的時間,樊自晨已走到她面前。他的表情有些驚喜:“真的是你啊。”
喻寶昀已四年多沒見過樊自晨。單從外表上看,他的變化不太大,仍和以前一樣穿着筆挺的西裝,鼻梁上架着金色邊框的眼睛,沒胖好像也沒瘦,只是少白頭嚴重了一些些,但整個人顯得精神充沛,十分有活力。
喻寶昀腦子裏飛快的思考着應該怎麽稱呼樊自晨。他是旬言的師兄,雖不同校,但她從前一直跟着旬言叫他樊師兄,可她與旬言早散了,按理與樊自晨的關系也不同了。那是稱呼他“樊律師?”還是“樊先生?”,想想就挺尴尬的,所以最後她也只能和從前一樣稱呼他:“樊師兄。”
見這一聲“樊師兄”等了十來秒鐘才喻寶昀嘴裏說出來,樊自晨就會意出了其中的意思。他沒提旬言,只笑說:“聽說你回國了,怎麽也不聯系我呀。是不是怪我這幾年沒去紐約探望你?”
喻寶昀略有些尴尬,笑笑的否認:“沒有啦。是我工作比較忙,也覺得你事情會很多。”
樊自晨便問她:“你在幫阮紹祁做事對不對?上周我有跟他見過面,但那天飯局你沒參加。”
喻寶昀聞言,知道那天阮紹祁約旬言吃飯,樊自晨也去了。旬言肯定早就跟樊自晨說過她在阮紹祁手下做事。
兩人未說話的空檔,李莎莎拿着一對水晶杯走了過來:“寶昀姐。我決定買這對彩色水晶杯底的。”
樊自晨轉頭去看李莎莎:“咦?這不是李小姐嗎?”
李莎莎也驚訝:“樊律師?”她又看了看喻寶昀,随後發問,“你們認識的啊?”
喻寶昀點點頭。
樊自晨則笑說:“寶昀是我隔壁大學有名的校花,哪有不認識的道理。”
李莎莎恍然大悟,又像是怕喻寶昀不清楚自己如何認識樊自晨的,于是向她解釋:“上周BOSS請旬總吃飯,你有事沒去,我去了,所以有幸認識了樊律師。”
喻寶昀又點點頭。
李莎莎繼而說:“早知道你們是認識的,怎麽也應該拉着你一起去的。”
樊自晨笑笑,帶有深意的說:“這不要緊,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的。”
喻寶昀看了樊自晨一眼,聯想到粵誠給出的天文要價明顯是有很大商讨的餘地。
樊自晨只肯點到為止,轉向說起:“李小姐的好酒量讓我印象十分深刻,如果阮總下次要派李小姐出場,我可不敢再貿然迎戰了。”
李莎莎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我酒量一般,是你們照顧我。”
寒暄了幾句,樊自晨準備走了,他與喻寶昀說:“找個時間我們好好聚聚。”
喻寶昀答應了好。
待樊自晨走了,李莎莎問喻寶昀:“寶昀姐,你和樊律師很熟嗎?”
喻寶昀想了想,告訴她:“以前還比較熟,後來沒聯系。怎麽了?”
李莎莎說:“我覺得他很厲害。”
喻寶昀蹙眉:“你們不是吃飯嗎?難道在飯桌上談生意了?”
李莎莎搖搖頭:“我指的是他喝酒很厲害。”
喻寶昀笑了笑,說:“他家鄉冷,靠喝酒暖身子,時間長了就練成了大酒量。”
李莎莎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又說:“我覺得他和旬總的關系特別好。喝酒的時候,很幫着旬總。”
喻寶昀對此不意外,雖然樊自晨在工作上是個咄咄逼人、不留任何死角的狠角色,但他也是個對上敬重師長師兄師姐、對下照顧師弟師妹的人。她笑着反問李莎莎:“他是旬言帶去的人,不幫他難道會幫BOSS?”
李莎莎咯咯笑了笑,忽然問道:“你覺得最後粵誠會和我們合作嗎?”
喻寶昀想也沒想,答:“會。”
(6)
(6)
上午十點開始下大雨,喻寶昀站在窗戶邊望着灰暗的天,覺得喻小超今天下午的室外籃球比賽估計要挪到室內進行。她向阮紹祁告假,說自己想提早兩個小時下班。
阮紹祁正埋頭在一堆數據裏,聞言,緩緩擡起頭,問:“去約會?”
喻寶昀愣了一下,随後否認:“不是。”
阮紹祁擺擺手,示意放行。
喻寶昀說了謝謝,然後轉身要走。
他又叫住她。
她回過身。
他頓了頓,表現出了難得的猶豫不決,他看了看她,又低頭看了看數據紙,好似很随意的口氣,問:“可不可以占用你周末的時間?”
她又愣了一下。按理說周末加班是常态,他從沒有詢問她是否有時間,而今天一反常态,不免讓人生疑。她猜不透,也有點莫名其妙的緊張,幹脆直接問:“有什麽吩咐?”
他重新擡頭看她,說:“我想去趟肇慶,聽說那邊的端硯很好。你是本地人,帶着你一起去交流起來比較方便。”
她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是去肇慶買端硯,立馬松了口氣,問:“明天上午出發嗎?”
他點頭:“對。”旋即又表示,“如果你有事要忙,就算了。”
她很快說:“我沒事。”
他說:“那明天上午九點出發。”
雨一直陸陸續續在下,比賽場地亦如喻寶昀料想的,挪到了室內。
她抵達時已三點四十五,由青春洋溢的美少女們組成的拉拉隊正在球場中央熱舞,看臺習上幾乎坐滿了觀衆,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