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怎麽樣,它都會留在那裏,不管我們抱着什麽樣的心緒和态度,它永遠也不會消失,那将會是伴随着我們生命的一道永遠都無法磨滅的刻痕。
“姐姐也是這樣認為的是不是?”喬然突然冷冷的問我。
那樣冰冷的語氣,真的傷害到我了,不過,在喬然的面前,我永遠都覺得自己有着一份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
我只是搖頭:“你想多,至少我從來都沒有那樣想過。”
“可是你趕我走,難道不是看着我礙眼嗎?”喬然問得很直白,帶着一抹任性和撒嬌。
我用力的抱着她:“你是我的妹妹,我永遠都不可能覺得你礙眼,我是為你好,你只是現在還不懂。我對你的愛,也從來都不曾變過。”
聽到我這樣直接的表白,喬然的身軀有了一些微的僵硬。
我知道她這是聽進去了:“我希望你在老家能夠好好的讀書,不要像我一樣,中途綴學,平白……要比他們任何人付出的更多一些才能得到最基本的回報。我愛你,想要你以後能夠輕松的過活,至少不用像我這樣……”活得這麽累,過得這麽心酸,每天都掙紮在生活與道德的邊界線上,不上不下。
“姐姐,我錯了,我不該這樣說你。”喬然大概是想到我每月定期打給她的錢,從來都沒有少打,沒有讓她因為父母雙亡就比其他的同學少一些生活費,更加沒有讓吃不起飯,穿不上衣服,用不起學習用具。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今天的一片苦心。”我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喃喃自語。
喬然不懂,卻依然十分認真的點了頭。
我心頭一軟,指指她手上的電話:“我會經常給你打電話,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努力學習。”
喬然咬着唇默默的點頭。
火車的鳴笛聲響起,我放開喬然,她頭也不回的上了火車,我舉着手,看着她那決絕的背影,我的手卻一直都再也放不下來了,僵了又僵,最終我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拖着沉重的腳步,穿過幾道階梯,才回到了萬望舒的汽車旁。
我還沒來得及開門,萬望舒早就已經等在副駕駛旁,十分貼心的替我拉開了車門。
我強笑着道了謝,坐在座椅上,心情十分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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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這個城市已經開始接受黑幕的降臨。
大街小巷裏,華燈初上,一片光亮。
萬望舒緩緩的将汽車啓動,我看着街邊的香樟樹在一棵棵的往後倒退着,車速慢慢的快了起來,樹影已經看不見了,就只能看到它們連成了一道光線,在迅速的往後閃過。
“上海這座城市,我剛剛來的時候,只覺得它可是一座大城市。”萬望舒的聲音猝不及防的響起在我的耳邊。
我轉頭,借着路燈看向他的側臉,五官端正,有棱有角,氣質儒雅,我想如萬望舒這樣的男人理當就是君子,溫潤如玉,溫文爾雅。
“沒來這座城市的時候,很想來,來過一段時間才發現,這裏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般美好,一片繁華燈光的背後,其實隐着無數看不清的陰影。”
聽萬望舒這樣說着,我只覺得他這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裏了,我的雙眼盯在他的臉上,竟然有咱看呆的感覺,一時之間,移不開眼睛。
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我就将當初我和可人離開了小城的堕落天使,來到了這大上海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那會兒,我們兩人雖然不說是懷揣着美麗的夢想,卻也是打着想要找到一份适合自己工作的想法來的。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在上海的城中村裏荒廢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從小城裏帶來的錢已經盡數被花光,走投無路之下,我們這才……”開始重操舊業,主動找到了後宮,再次将雙腳踏進了歡場的那一灘子泥垢之中。
後宮勢力之龐大,絕非是地處小城的堕落天使可比的,所以,這攤子一旦攪上了,想要再脫身,只怕已經不那麽容易了。
“人生中本來就不可能永遠順風順水,總有這樣或那樣的無奈。”萬望舒聽着我的經歷,并沒有戴有色眼鏡看我,他的面容從頭至尾一直都保持得十分的平靜。
我甚至懷疑,其實我剛剛說的那些事情,他大概已經都知道了。
“但是,現在,你已經有了一個可以改變生活和改變命運的機會,欣欣不打算去把握住嗎?”萬望舒眉頭微挑,面上的笑容未變。
我心口子裏其實一直都好像被心火給灼燒着,燒得我很是難過,不過,我在萬望舒的面前已經變得夠脆弱了,我不想再讓看出我心裏此時的痛苦。
“你考慮好了嗎?”
萬望舒見我沒有反應,再次問我。
我的直覺告訴我,萬望舒之前說要送我出國深造的事情,似乎他的确是當真的。
我遲疑了一下,在他鼓勵的雙眼下吐露出我的真實想法:“你去過後宮,想必應該知道後宮幕後老板的事情,聽說……他很厲害。而且霞姐當初在我進後宮的時候,在我的身上花了不少的功夫和錢,那樣的事情,我怕她……”
雖然我在後宮接客這麽久,早就已經将當初霞姐花在我身上的十多萬替她賺了回來,但是,錢這東西,有誰會嫌多呢?況且我現在還年輕,如果一直留在後宮,那麽将會替霞姐創造更多的價值。
我便是再沒有常識也能夠想得到,大概霞姐是不會願意放我走的。
“你只要考慮你的問題,那些事情,自然有我。”萬望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和平緩,似乎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完全搞定。
76.他的意圖
76.他的意圖
不可否認,他的聲音裏帶着我讓安心的因子,我暫時抛開了關于霞姐的問題,突然看向他:“萬……大哥這樣幫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于你。”
說完我又立馬垂下了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揪着裙子的一角。
萬望舒沒有開口。
我以為他是沒有聽清楚我的意思,我便再次強調了一遍:“萬大哥,想必對我的身世和我的經歷很了解了,你知道的,我現在除了後宮這個去處,并沒有別的适合的地方,在上海呆得時間不久,對這裏還不太熟。”
我說得有些磕磕絆絆的,不過,總體的意思,大概就是在有些委婉的表示,自己只是一個小姐,身無長物,更不認識那些上海的高官,沒有他想要得到的經濟利益。
他依舊沒有開口,但是,也沒有生氣,我的膽子略微大了點,試圖用他們生意人的說辭:“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注定了要虧本的生意。”
萬望舒終于看向了我:“我雖然是個生意人,在商場之中沉淪,但是,很多時候,我做生意,不問緣由,只看合眼緣與否。”
他的話說得很是隐諱,我大概聽清楚了,只是對其中的意思有些一知半解,不敢随便做過多的猜測。
察覺到我的掙紮,萬望舒笑得溫柔:“關于這件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複雜。”
我仍舊不解,凝眸看着他。
“我想,在後宮的日子,你都過成了這樣,大概這心裏頭是有些不開心的吧,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過得開心,別的也就沒有什麽了。”
只要你開心就好。我自動在心裏為萬望舒的說辭總結成了七個字。
簡單的七個字真的可謂是已經道盡我的心酸與苦楚。
想到出國深造,我突然覺得它好像離我沒有那麽遙遠了。
只是,我依舊遲疑,畢竟,這是一件對于我來說無異于我人生中的第二次選擇。
“欣欣,對于我的誠意,你可是已經沒有了疑問?”萬望舒在看向我的時候,大概是見我的眉頭在緊緊的攢着,忍不住伸手撫弄了一番,那溫柔的觸感壓在我的眉頭上,帶着男性指肚特有的粗砺。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我希望你以後,這裏永遠都不會再皺起,其實,你比複旦大學那些學生們還要年輕,還要有活力,不是嗎?”萬望舒提高了語氣,既像是在說着什麽,又像是在給我承諾。
只是,他不這樣說還好,一說,我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原來在複旦大學的時候,我的那些失落和感覺全部都落入了他的眼睛裏,他只是習慣了沉默,或者喜歡就那樣暗暗的觀察着,然後将它們盡數都收藏在心底裏。
等到了關鍵的時刻,再将它們拿出來說道,就比如此時。
不可否認,這句話,真的擊中了我柔軟的內心。
當時我在感慨複旦大學那些沉重們的青春飛揚的時候,心裏面一直都燃燒着一種莫名的渴望。我渴望着自己能夠成為他們,但是,我又在不停的給自己暗示,明示,我知道,因為我的一步錯,如今導致我的整個人生都将會步步錯。
“你的機會來了,你難道打算就這樣放棄嗎?”萬望舒再一次認真的看着我,打斷了我的思緒。
放棄嗎?
可是,我憑什麽接受?
我的心裏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就直接看着他開了口。
萬望舒大概沒有想到,都到了這一步了,我還在問為什麽。
他雙目直視着遠方,臉上的神情悠然而自得。
“其一,我覺得這是讓你忘記目前境況和這段經歷的最好的方式。其二,我希望你開心,而你現在不開心。”
萬望舒再的語氣十分的中肯,再一次将我們兩個剛剛讨論了半天的事情做了一個總結。
“你想要知道什麽,都可以問我。”萬望舒目光之中十分的坦蕩蕩。
看那雙眼睛裏,沒有任何商人的精明和算計,我有些相信他的話。
不過我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多謝萬大哥的好意,只是,這件事情仍然有着很多的阻礙,也許我現在想不到,但是,并不代表它們就不存在着。”
萬望舒被我的話弄得笑了,正好前面到了一個紅綠燈的路口,我知道從這裏往左邊轉過去,再走不久,就會回到萬望舒的別墅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想得倒是全面,不過,我現在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你啊,不如少想一些,也許你會很容易就活得開心。”
想得太多,本來就不容易過得快樂。
但是,如果真的什麽都不去想的話,我覺得我也沒有必要變成人了。
至少,喬然,我是一定要将其考慮在其中的。
“想想,我若是出國了,我妹妹喬然豈不就是一個人在國內,她還小,很多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照顧她自己,我……我實在不放心。”
如果萬望舒已經決定了真的會替我解決那些攔路虎的話,那麽這将會是我目前最大的問題。
我放下喬然,就連我當初前往堕落天使的時候,也都是想要賺更多的錢,讓喬然過上好日子。
萬望舒換檔起步,所有的開車的動作一氣呵成,那身姿優雅,我差點就要看呆了。
“喬然的問題是小問題,你如果真的同意出國,那麽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委屈。”說完,萬望舒側頭看我,十分認真的問:“你可信我?”
我呆呆的點頭,萬望舒每次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裏總是會有讓我情不自禁就要相信的魔力。
我想這大概就是他的人格魅力,這也是為什麽他可以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一步一步的爬上高坡,登上頂峰的原因所在了。
在我們說話間,車子已經駛進了他家的別墅。
我們下了車,萬望舒就自然的伸了手過來,我遲疑猶豫了一下,他就又将手收了回去,臉上沒有帶上任何的不适之感。
我咬着唇,緊緊的将雙手捏緊了,我似乎不應該拒絕他的,但是,我的內心卻無法接受。
萬望舒雖然沒有牽住我的手,但是,仍然十分紳士的等在了門口,等待着跟我一起進到裏面。
別墅裏的燈亮了起來,帶着淡黃的光暈,照得屋子裏面溫馨而美好。
看着簡單的家具,簡單的裝飾,我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種家的感覺。
我有些害怕的搖頭,忍不住在心裏狠狠的訓斥自己,我這是腦子不清楚了吧,居然生出這般不該有的想法。
“出國的事情,你盡管想,想好了,就立馬給我答複,到時候,你的簽證、護照那些都要現辦,還有後宮的雜事也要處理。”萬望舒似乎真的非常希望我能夠答應出國的事情,坐下後,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茶水,就又開始說起來。
我點頭,看着他在燈下那略顯得迷蒙的雙眸,我突然有一種觸感,鑒于萬望舒性情的平和與溫柔,我問得十分大膽。
“萬大哥,還記得當初在後宮,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嗎?”
萬望舒聽了,微微一笑,眸色之中的迷茫之色更甚,不過,答案卻讓我心跳加速:“何止是記得,我想我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忘記了。”
“其實,那一次是我在後宮第一次出臺,本來我的第一次應當是屬于你的,只是,你選擇不要。”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一直都盯着他的眼睛看,我想要看穿他,看出來,他為什麽會放棄。
如果是別的男人,也許我不會有疑問,畢竟,他們有可能不喜歡這種類型的。
但是,萬望舒,他的眼睛在看着我的時候,裏面明明有着欣賞與喜歡,他應當沒有理由會拒絕我的身體,而且那還是第一次。
只是,他偏偏拒絕了,甚至在面對我的主動勾引,都能很好的壓制住了。
“那麽,現在,我的身體已經不幹淨了,你還會要嗎?”我說着,就站了起來,雙手放在裙擺下方。
萬望舒也跟着站了起來,卻不是來行兇的,而是壓着我的雙肩,将我往沙發上面按了下去。
我有些驚慌:“你真不想要嗎?你說過的,我其實也還年輕,跟他們一樣具有青春與活力,或許你可以試試。”我極力挑逗着,其實也不算,我只是想要最終确認一下,萬望舒他對我到底懷着什麽樣的心思。
畢竟,我一直都信奉着,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免費的午餐,就算天上有東西掉下來,砸中你的頭,那也不會是好運,而有可能是石頭和酸雨。
萬望舒的神色在我的雙眼的注視之中一動也不動,他将我扶着坐好了之後,就又退了回去。
我暗暗的舒了一口氣,我大概是要相信他了,他可能真的對我的身體沒有什麽興趣,或者……
“對不起,是我對自己太有信心了,以為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幹淨的自己。”
我想,也許他大概是嫌我髒吧,畢竟我接觸吳清源這麽久,幾乎每次跟他見面,都要被他強上好幾次,身體裏面到處都充斥着他的氣息。
77.病倒了
77.病倒了
萬望舒本來一直坐得端端正正的身體,在聽到我的質問之後,立馬就站了起來,突然捧着我的臉,對準了我的唇親了一口,我一下,差點沒有坐穩。
然後,他卻十分快速的放開了,然後聲音裏悶悶的:“你們剛剛說的都不是,我并不嫌棄你,也不是單純為了你的身體,你一天到晚的不要瞎猜,在我這裏,你只要開開心心的,按照你想活的樣子去過日子就可以了。”
這一次萬望舒的話,我是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畢竟我剛剛試探了他那麽久,他仍然如同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如同柳下惠一般坐懷不亂。
看着他認真的眼神,我突然笑了,然後又立馬感動得哭了起來。
我哭得很大聲,也很傷心,萬望舒知道我的傷心,他似乎特別能夠把握住我的情緒,這個時候,他就知道,他應該什麽話都不說,然後,就那樣靠着我坐着,将我擁在他的懷抱裏,輕輕的拍打着我的後背。
萬望舒寬闊堅強的胸膛,讓我的情緒得到了很好的發洩,淚水打濕了他的白色襯衫,他連眉頭都沒有皺過,全程都是一副關心我的表情。
我更加感動,哭聲也漸漸的小了許多。
此時配合着我的哭聲響起來的,還有我的電話鈴聲。
聽着我剛剛換了沒多久的陌生的鈴聲,我一時半會兒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萬望舒起身拿了手機遞到我的手心,我才發現,那個竟然是我的電話。
吳清源三個大字,在上面不停的跳躍着。
是他……
我心頭莫名的就是一窒,立馬就想挂掉,只是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挂斷的按鍵。
最後還是萬望舒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問我:“是挂斷嗎?”
我用力的點頭,帶着鼻音應了:“關機。”
哭着哭着,我不禁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一開始也沒有在意,以為不過是自己這兩人天累着了。
本來之前回小城照顧生病的喬然的時候,我就沒有怎麽休息好過,連着她好了,帶她來了上海,又是陪着到處玩兒。
後來,可人又出了事情,就更加沒有休息了,一會兒這裏奔波,那裏奔波的,剛剛又哭了那麽久,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身體一向不是很好的我,肯定是會覺得累着了。
萬望舒見我眉頭又開始要緊緊的蹙在一起,連忙笑着阻攔我:“欣欣這是又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
我頭有些暈,想着大概是太累了,休息休息也就好了,便沒好意思說出來,只是說自己想要休息了。
“是啊,天晚了,吃些東西再睡吧。”
我一一應着,也照做了。
結果第二天的時候,我竟然爬不起來了。
寬大的房間裏,裝飾簡單,僅僅一個大大的衣帽間,一張大床,再加床榻,梳妝臺,便再沒有旁的多餘的東西。
此時,我躺在上面,天藍色帶波點的被單将我緊緊的裹住,我的身子卻在不停的抖動着。
萬望舒坐在我的床頭,端着一杯開水,有些無奈的看着我:“大概昨天晚上就有些不舒服,偏偏你沒說,我也沒有注意到,這下子,病變得嚴重了。”
我睡眼迷蒙,看着開水的熱氣沖上去,煙霧缭繞的,頓時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欣欣,你醒醒,起來吃藥,實在不行,我送你去醫院。”
萬望舒低着頭,輕輕的搖着我。
我咕哝一聲:“好熱,臉好燙。”
萬望舒連忙放下水杯,迅速來摸我的臉頰,一聲驚嘆:“呀,你發燒了,這下吃藥肯定行不通了,拖得太久了,快,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我一聽自己居然如此沒有出息的發燒了,怪不得這樣難受,整個人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但是,想到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便努力的咬着牙根,硬是爬了起來。
我不記得我是怎麽上到車上的,更加不知道是怎麽到的醫院,事後我打着點滴清醒了的時候,猜想着,大概是萬望舒替我代勞了的吧。
此時,我的手上因為打着點滴,只能一直放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而他大概是累了,趴在床邊,累得眯上了雙眼。
閉上眼睛的萬望舒看着十分的有男人味。
寬額,濃眉,挺鼻,闊臉,單個來看的時候,雖然不算精致,但是,當它們任性的拼湊在一堆的時候,卻有着一種令人十分意外的和諧感,線條感。
“怎麽,我從來都沒有發現,原來我竟然已經好看到讓欣欣目不轉睛的地步。”我正看得認真的時候,萬望舒突然猝不及防的睜開了雙眼,一臉戲谑的看着我。
我臉上一紅,連忙不自在的轉着眼珠子到處張望,看着這裏,竟是VIP病房,裏面就只有我這一張床,很寬敞,打掃得也很幹淨,窗明幾淨的,瞧着還算是舒服。
“萬大哥,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我這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說這句話的同時,我并不是瞎說的,我在心裏早就已經醞釀好了,如果今天換作是吳清源的話,他看到病得嚴重的我,大概只會很輕蔑的看我一眼,然後會站在我的床頭,冷冷的,居高臨下的命令我:“站起來,伺候我。”
“瞧欣欣說的什麽話,你既然喊我一聲萬大哥,我自然是要做好大哥要做的事兒。”萬望舒毫無居功之态,面上的表情除了對我身體的關心,卻再無旁的變化。
我心頭一哽,默默的感慨萬望舒對我真是太好了,好到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報答他了。
“看你這小眉頭,一皺起,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有心事了,如果是關于別人的,那我是勸不了。如果是跟我有關的,那你可得放寬了心,萬事都別去多想,先把身體養好了,再去想後面的那些事情不遲。”
我低頭,垂眸。
“這回,你還真的別去多想了,醫生說你就是因為連日來奔波不停,疲憊不堪,心底裏藏的事情又多,得不到很好的抒發,這才積勞成疾,病倒了,你若是想要早早的好起來,就要将心放寬了,好好休養。”
說着,萬望舒又像是生怕我不聽話似的,嚴肅着的一張臉,認真的叮囑着:“身體可是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真心愛護才行。”
我擡頭,鄭重的點頭,溫柔的應聲:“知道了,謝謝萬大哥。”
“別客氣,我待會公司還有些事兒要處理,你先在這裏打點滴,完事後,你給我打電話,我再來接你。”萬望舒說着,指了指一旁坐着一個護士,對着她叮囑了幾句,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知道他一個人管理那麽大一家公司,肯定是忙碌的。
當下也并不要求什麽,很乖覺的跟他道了別,就瞌了眼睛,睡了過去。
大概是太累了,又病着,還吃了藥的緣故,我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
睡夢之中好像還做了夢,夢到有一雙手一直在不停的撫摸着我的臉,那人的手如同觸須一般,撫在我的臉上,就好像是下不來一般,一邊在還停的撫摸,一邊在長籲短嘆着。
那種被撫摸的感覺十分的真實,真實到我以為我不是在做夢,我好想要睜開眼睛來看一看,看看這到底是一場夢還是不是。
只是,眼皮子真的是十分的重,一直都擡不起來,雙眼也好像是粘了膠水一般,睜不開,大腦裏面也好似裹成了一團漿糊,什麽東西都沒有。
迷迷糊糊的狀态持續了很久,最終還是敵不過身體渴睡的本能。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首先擡眼去看窗外,天還亮着,想來我雖然睡得久了些,卻也沒有完全錯過時間,便以手遮唇打了一個呵欠,輕輕的動了動手,點滴早就已經在我的睡夢之中被打完了,針也被護士拔走了。
按理說,現在這個病房裏面應該是很清靜的才是,可是為什麽,我的覺得的臉頰那麽紅那麽燙呢?就好像是被人拿着一雙噴射着火焰的眸子盯着。
我的心頭劃過一抹不好的觸感,緩緩的擡頭,在離我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面,赫然就坐着那個我最不想要見到的人。
吳清源見我的雙眼在睜開後看了手,看了窗臺,這才終于看了過去,看到了他的時候,他的唇角突然就浮上了一抹他的标志性的冷笑。
那抹笑意,往日裏我看得慣了,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觸,但是,今天,現在這個時刻,我卻無法說服我自己坦然接受。
一則,我已經有了打算洗手不幹的想法,二則,我身體不适,心情郁結,少了許多敷衍他的心思。
“睡得真夠久的。”吳清源見我只是睜着一雙大眼睛瞪着他,不說話,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撇開臉,一雙眼睛裏滿滿都是冷意,與他看向我的目光一般無二。
我能忍得住,吳清源卻不行。
在我眼角的餘光之中,只見他眉眼一厲,臉上全是清冷之色:“真心是好心沒好報,大老遠的趕到醫院來看你,就這待遇。”說着,他還抛了一個冷眼給我。
我一窒,他這樣不輕不重的說着這些話,我倒是不好回答,我還寧願他大聲的怒罵我,這樣我的火氣更容易上頭,我就算做出了什麽事情,我也不會覺得意外。
然而,現在就這樣平靜着,冷淡着,我反倒不好任意施為。
79.霞姐的教誨
79.霞姐的教誨
霞姐的這個觀點我其實也還是認同的,人總是,錢不是萬能的,但是,你可知道,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說到這裏,我少不得,又要再次提醒你一句,可人的事情,你不要僅僅只是當作你生命中的一個過程,它還是你的經驗教訓,告誡你,在後宮裏呆着的時候,不要去想着那些所謂的情情愛愛,那些都他媽的是騙人的。如果不是可人傻氣,又固執,依着她的脾性和她的能力,她以後的日子未必不好過。”
霞姐一會兒罵我,一會兒說我,一會兒又帶着笑容勸我,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霞姐屢屢變神色。
我的淚水,也終于在霞姐最後一次提起可人的時候奪眶而出。
淚水的溫度很高,高得差點就要灼燒了我的臉頰。
我用力的眨眼睛,默默的捏着白色的床單去擦眼淚。
霞姐什麽話也不說,只是沉默着,給我取了紙巾。
等到我哭得差不多,已經在哽咽着的時候,霞姐喝了一口水,又開始了。
“瞧見了吧,吳二少。”霞姐邊說邊指着門外。
我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以為吳清源已經進來了。
“他沒來,我只是想要跟你說道說道他。”霞姐扶着我坐了起來,她自己也離開了椅子,順着我的身子坐到了床上。
我們兩個靠得很近,聲音也變得很低。
“吳清源,上海吳氏財團的二少爺,雖然他的本質也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是,他比那些賤到骨子裏的男人又要強一些。至少對你來說他算是一個長情的客戶,是你的大金主。你都不見,不管你在後宮還是不在後宮,他每次來,也都只肯點你,你在,便都來陪着,上次你回老家,沒在的時候,女人都沒點,坐在包廂裏面幹喝酒了。”
霞姐說了許久的話,大概覺得有些煩悶了,轉頭翻了翻包包裏面,拿出一支女性的香煙,點燃,然後優雅的放在塗抹得紅紅的嘴唇上,只是,她将頭微微低着,整個人都矮了下來,看着十分的不舒服。
看着她吐出的煙圈,我有一些反胃,不由得捂了唇,悄悄的轉了頭。
“看看,欣欣,你這人啊,什麽都好,就是這脾氣有些改不了。剛剛才跟你說了,在那些個金主的面前,你就算是有着天大的不高興,你也得給我忍着了,我這裏還不過只是一支煙的試探,就讓你一張小臉上都皺了起來。”霞姐說着,就熄滅了煙。
難怪了,霞姐平日裏雖然也抽煙,但是,一般來說她還是十分的在乎她自己的外在形象的,絕對會擺一個好看的站姿,或者一個好的坐姿,然後再抽起煙來。
我皺了皺鼻子,擰着眉頭,看着霞姐手上那支還沒被吸兩口就已經被丢到了垃圾桶的煙。
“對不起,是我不好,這味兒……”我說着,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霞姐将煙蒂扔掉,慢條斯理:“這事其實也就更這麽一回事,我這支煙再長,它也都有個度,總有被吸完的那一刻。其實這中間的差別,不過就是一個忍字罷了。
忍得住,忍得下,什麽事情都會過去。”
我咬着下嘴唇,不停的點頭:“霞姐說的有道理,是我以前太過于任性妄為了。”
我認錯認得這般快,霞姐卻還不樂意了。
“得了,你這次的任性妄為的程度還不是一點半點,這麽簡單的道個歉,我還真不知道,能過得了不。”霞姐的臉轉向了門外。
我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從現在開始,我已經打算不再開口了。因為我發覺霞姐應該要跟我說的好話似乎都已經說夠了,接下來,她應該要給我施加壓力和威嚴了。
我垂着眸子聽着,果然,房間裏響起了霞姐略微有些嚴肅的聲音。
“你大概還是第一次被包養,不明白我們後宮包養的規矩。”霞姐站起來踱了兩圈,站到門口看了一眼,回過來的時候,又接着說。
“像你這樣,既然已經被金主明碼實價的包養了,如此還一聲不吭的就離開金主的家,在外面到處亂蹿的,按道理來說,在後宮裏面,是要接受懲罰的。”
霞姐說着,說着,轉到我的面前,拍着病床旁邊的床頭櫃。
我早就已經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心裏雖然有些壓抑得難受,但是,我自覺我應該還是能夠忍受得住的,畢竟,剛剛才聽過霞姐別出心裁的香煙忍受法。
我不能這樣一點長進都沒有,豈非太對不起霞姐的一片用心良苦了。
只是,有時候,人倒黴了,喝口水都要被塞牙縫。
原來在霞姐訓人的時候,我便是這樣沉默着都算是錯誤的。
只是病得不至糊塗的我,卻還是從霞姐的面孔之上,看到她的臉色似乎突然就變了,一張清秀好看的臉漲得通紅,雙眸之中凝着化不開的怒火。
霞姐這是生氣了。
我一聲都不敢吭,病房的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