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正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能在這個時候要進來的,除了吳清源不做他選。
我緩緩擡了頭,而霞姐臉上的怒容早就已經不見了。
“吳二少,您來了。”霞姐滿面笑容招呼着吳清源入座。
一邊讓了座,一邊看着我,聲音清冷:“欣欣,快,快,快,招呼人啊。”
我心中一陣反感,礙于剛剛霞姐那一番亂七八糟的言論,勉強帶着笑看着吳清源,聲音輕柔的喚了一聲:“吳二少好。”
吳清源一雙眼睛,在我的身上逡巡着。
掃視來,掃視去,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在幾個來回間,頓時就讓我有一種渾身上下都沒有穿衣服的窘迫感,我将被單的一角攥得緊緊的,一雙纖細的手彎曲着,骨節分明。
“霞姐,你那邊現在恐怕正忙着吧。”吳清源盯了我半天,說的話卻是對着霞姐的。
“啊,啊……對,對,對,吳二少說得對,這會兒,姑娘們都上鐘了,她們恐怕安排不好,我這就親自回去盯着去。”霞姐聽出吳清源這是在逐客,立即站起身來,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答了話。
霞姐臨走的時候,還特地繞到了我的左側,假意替我掖了掖被子,其實,順便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我淡漠點頭,會意。
霞姐這才笑得花枝招展的離開。
病房的大門被關上,裏面的氣氛一下子就好像被凝住了一般。
吳清源冷眼看着我,我也回以冷眼。
我們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彼此好像還都看不順眼似的。
但是,我卻有顧忌,不敢太過分了。
Advertisement
吳清源卻絲毫顧忌都沒有,直接站在病床前,身子微傾,一張英俊的臉微斜,目光之中的冷意如同空調制冷時吹出來的冷氣,冰得我的眼眸不自覺的變得越發的冷下去。
“起來。”許久之後,吳清源才開口命令我。
聲音的頻率很快,我幾乎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
吳清源卻不管不顧的走近了我,一把掀開我的被單,拉住我的手,就将我往地上拖。
我被吳清源這樣簡單粗暴的動作給吓到了,瞪着一雙眼睛看着他,不明所以。
等到吳清源手上的動作再加大的時候,我條件反射就掙紮起來。
“你幹什麽,你放手。”我緊緊的抵住床不動,右手用力的白掰着吳清源的大手,試圖擺脫他。
不說我現在正值生病的時候,就算是身體康健之時,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此時他加諸在我手上的力氣,已經漸漸讓我的身子開始騰空,慢慢的往床下滑落。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賴得床上,右手也不去掰他的手指了,而是直接扶在了病床的護欄上,雙手緊緊的摳着,絲毫都不松懈。
“你放手。”吳清源低低的怒吼。
“你特麽才該放手。”我果斷的吼回去。
“欣欣……”兩廂混亂之中,一個猶如天籁的聲音及時的沖入我的耳膜,讓我的心頭頓時一松,我覺得我有救了。
78.他們找來了
78.他們找來了
“怎麽病了一場,就不認識我了?”吳清源見我沒說話,挑了挑眉,找了一個話題。
我瞪了他一眼,抿着唇,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小腹下面還有一陣陣的熱流流過,仔細想想,我這場突如其來的病,其實跟那裏也應該是有些關系的吧。
畢竟,任何一個女人在經期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的比平日裏要脆弱許多,更何況,他還在我大姨媽來的時候,對我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是個女人都不可能原諒,與我小姐的身份無關。
況且,後宮的規矩,女人身上來東西了,是完全可以休假的。
“吳二少貴人事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心中恨他,說出去的話很是生硬冰冷。
吳清源見我有翻臉的征兆,沒再說話,只是側了側身子,然後我便聽到了一個讓我很是驚恐的聲音。
“欣欣,你怎麽跟客人說話的?”
是霞姐,她找來了。
雖然在我自打準備離開吳清源的時候,就設想過霞姐有一天會到來,只是沒想到,她來得這麽快,這麽突然,我有些防不勝防,臉上驚懼的表情也來不及收攏。
“知道你生病了,我和吳二少特意過來看看你。”霞姐大概是看我被她吓到了,緩了緩語氣,笑得很是燦爛。
我低下頭,看也不敢看霞姐。
她的笑容在我的眼裏随時随地都是這樣燦爛着的,只是,熟悉她的人卻知道,她越是笑,就越是證明,她其實已經在對你不滿了,她只是不想讓你或者說不想周圍的人看出來罷了。
陽光下,我看見吳清源高大的身影挪動了一下,然後那束自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便就直直的打在了白色的牆壁上。
這是吳清源走了。
“怎麽,霞姐的臉上有東西,還是說你視霞姐為惡鬼猛獸,連看都不敢看我了。”霞姐走上前來,擡起了我的下巴。
我一受驚,猛然擡頭,正好來得及看到吳清源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離開了。
“人都走了,還有什麽看頭?”霞姐坐到床頭的椅子上。
我這才擡頭去看霞姐。
她穿了一身暗色提花的旗袍,身段窈窕,靈姿秀麗,身上沒有一點點歡場的風塵之氣,這若是不知道內情的人一看到她,鐵定會以為她做的工作是多麽的高大上。
“我說欣欣啊,你也是,這好不容易被包養一次,偏生還不好好歇息着,非得落了病到了醫院,你說說看,這平日裏不注意着身體,病一次這人得有多吃虧啊。”
霞姐說着摸着我明顯已經削減了下去的下巴。
“啧啧,這尖下巴都露了出來,還是以前帶着點甜美圓潤的你招人愛,你可得好好聽醫生的話,盡快好起來。”
我點頭,除了點頭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幹了。
霞姐一向口才好,她若是一心要說話,那必定沒有旁邊之人說話的餘地。
霞姐又說了一些平日裏要注意保重身體的一些關切之語,然後定住了眼神看向我,面容突然就嚴肅了起來:“欣欣,你說你來了咱們後宮這有多久呢?”
多久了,我甚至都不用想,那個時間早就已經被深深的烙在我的腦海裏了。
“快一年了。”一開口,就連我自己都驚呆了,我的聲音這回倒是不尖利了,卻是極其的沙啞。
“沒想到,時間倒是過得這麽快,霞姐我又老了一歲了。”霞姐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感觸。
女人都不喜歡別人說她老,如果她自己在說自己老的話,那意思就是在暗示你要誇她年輕。
“霞姐說笑了,你怎麽可能會老了,如果不看你的身份證,只看你的皮膚和身材,人家大概會以為你還才二十剛出頭了。”我深谙此道,沒口子的誇起霞姐來。
是個女人都會喜歡聽好聽的話,霞姐這樣的明智,聰慧的人也不例外,應當說,這個世界上,不管是男女老少,應當都沒有不喜歡聽好話的。
霞姐臉上的笑容燦爛減了幾分,卻更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你剛來的那會兒,霞姐就把你看上了。姿容清秀,氣質清純,正是一根絕佳的好苗子啊。現在看看霞姐花了半年的時間,把你打包,裝點得多正啊,唉,有時候看到你,霞姐自己都覺得自己有成就感。”
我想這還真的有可能是霞姐的真心話,因為霞姐有一個習慣,她每每在歡場讨好客人,說好話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揮手,就好像是古代妓院裏那些甩着絲帕的老鸨。
但是,如果她說的是真心話,臉上的笑容會淡,眼神會亮。
而正如此時。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是不是在數我眼角的皺紋啊?”霞姐誇完了我,就見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她倒是沒有不好意思,反而雙眼一擠,打趣着我。
經過這樣一番互動,我心中對于霞姐突然出現在這裏的恐懼少了一些,只是心裏也始終都不敢放松下來,畢竟,就算是霞姐這邊暫時不找我的麻煩,那邊還有吳清源在等着我了。
對于霞姐的打趣我自然不會承認的,況且我還真沒數。
霞姐見我搖頭,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看着我,眉目突然就冷靜了下來,臉上的打趣之色盡數收了起來。
“說起來,今天我之所以知道你在這裏,還是因着吳二少的緣故。”霞姐說了一半,便又去擰開了礦泉水,喝了兩口,重新擰回去。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擡頭,看着霞姐,用眼神詢問。
“這不,你被吳二少包養了,我們場子裏就不會挂你的牌子了,你也用不着去點卯上班,電話又打不通,我想着前兩天的時候,你經歷了可人的事情,怕你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有回過神來,這不想着來看看,就打到了吳二少那裏,他這才帶我來了這裏,我适才知道你這是病了,可憐見的。”
今天的霞姐給我的感覺,跟往日好像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說不清楚,但是,她的思維似乎是極其的跳躍,就跟沒有重點和中心一樣。
“對不起,霞姐,讓你們受累了,可人的離去,我的确是有幾分傷心的,但是,我會盡量自己排解,不讓你們擔心。”我看着霞姐的表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保證不會影響我的正常工作。”至少目前在我還是在後宮上班的這段時間之內,我會盡量做到。
霞姐笑了笑:“你能這樣想,當然就好了。”
頓了頓,霞姐湊近了我,壓低了聲音道:“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行,說多了,都是淚,但是,既然選擇了要做這一行,那麽,一早就應該有這個敬業的意識。人說幹一行愛一行,當然,這話對于咱們來說,肯定是用不上的,霞姐也用不着你們都愛這一行,至少得專業吧,得有基本的職業操守吧。”
一開始霞姐在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承認我是聽得一頭霧水的,當說到作為一個小姐的職業操守的時候,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合着霞姐今天來探望我是假,其實她真格是來說教我的,關心身體那只是順便。
“霞姐說的是。”我大概明白了霞姐的意思,當下也不跟她死強,死倔,十分坦誠的應着。
小姐這碗飯,什麽脾氣都可以有,撒嬌,刁蠻,任性,驕傲……但是,最最不能有的就是強脾氣,不聽話。
“我一直都知道欣欣你一向是個聽話的。”霞姐滿懷欣慰的感慨了一句,但是一轉頭,就又轉變了神色。
“你如今正被吳二少包養着,價錢也不低,為咱們會所的收入也做出了你的貢獻,只是,你卻不要忘了,這一個月過後,你從哪裏來,還得回哪裏去。并不說是你有過這樣被包養的經歷,就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攀上高枝跳出你自認的那個泥淖了。”
霞姐的話越說,語氣就越是淩厲,我還從來都沒有看過這樣的霞姐,之前那些尚未完全排解出去的害怕的情緒再一次被點燃,徹底在我的心肺之間燃燒起來。
“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我低着頭,聲音很低。
的确,吳清源于我而言,從來都只是金主,沒有半分多餘的感情。
“人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霞姐今天要告訴你,這風塵歡場比那侯海還要深上幾分,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可就不好說喽了。”
我一愣,霞姐這是要斷我的後路啊,眼淚就那樣一直不停在眼珠子裏轉起來,我拼命忍住,不想在霞姐的面前露了怯。
“當初你跟可人一起來的,可人是直接上了鐘,你卻是經歷了半年的打磨才被推出來的,這眼看着,半年都不到了,白花花的幾十萬,啧啧……霞姐便是再有錢,也是個有數的。”霞姐的語氣忽高忽低,直聽得我的心揪得緊緊的。
我索性緊緊的咬着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想要出去的不是沒有,不過,還真就沒有人成功過。你身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付出的這代價,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在心裏掂量掂量,如何,換了是你,你會嗎?”霞姐步步緊逼。
在她淩厲的眼神之下,我用力的咬着唇,眨着眼睛,想要将淚水逼回去。
“怎麽,你很想哭是嗎?”霞姐擡手在我的眼睛上摸了一把,湊近我。
她那雙略微有些泛黃的眼珠子閃在我的面前,讓我更多了幾分惶惶之色。
我原本以為,自從我走上坐臺小姐這條路,便早就已經将所有的害怕全都卸下了,我失去了最為寶貴的東西,便以為再沒有什麽東西的失去能夠讓我動容了。
只可惜,原來之前那一切一切的想法,不過是我自己安慰自己,自己欺騙自己罷了。
“哼,其實,我也是從你們這個時候過來的,也曾經年輕過,招過很多男人金主的喜歡,你這才包養一個月,我們後宮裏曾經還有姐妹被包養過幾年的,只不過,幾年的光陰,幾百萬便被買斷,之後,人未老,珠未黃,便已經讓那些男人失去了興趣,如今還不是得規規矩矩的坐在大堂裏面接客。”
淚眼朦胧之中,我看得出來,霞姐說的這件事情,似乎的确是一件真事。
“曾經那麽光鮮的歲月,早就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現在寂寂寥寥的也不能再怎麽樣了。”霞姐感慨着,聲音裏平白多了一絲苦澀。
“所以,那些個金主們說什麽,給什麽,那些都沒有什麽意思,拿到手裏的錢才是真的,存在那裏才能顯得你這一輩子沒有白白活着。”
80.你敢娶一個小姐嗎?
80.你敢娶一個小姐嗎?
那是萬望舒來了。
本來已經瀕于力竭邊緣的我突然就有了力氣,手上用力一下子就掙脫了吳清源的鉗制。
裹着被單,縮着四肢,躲在離吳清源最遠的角落裏去了。
“欣欣,這是怎麽呢?”萬望舒一開始沒有看明白我們做什麽,面容平靜,腳步沉穩,走了進來。
“你沒事兒吧?”看着萬望舒滿臉都是關切之情,我的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感慨。
連忙搖頭,示意我的确沒事。
萬望舒只管走近我,扶着我在床上坐穩了,一雙眼睛從進房間到現在一直都是平靜如水的,似乎掀不起一絲的波瀾。
而我因為有了萬望舒這張底牌在手,心裏漸漸的也平靜了下來,将大氣兒也喘勻了。
只是房間裏的三個人都不說話,氣氛顯得極其的怪異。
我突然想要看看吳清源此時的表情。
微微擡眸間,見吳清源的雙眼之中,早就已經犀利起來,只是那緊握成拳頭的手背,讓我知道,他此時其實已經瀕臨了生氣的心頭,不過是礙着萬望舒,一直将自己繃着的。
我心頭莫名的掠過一抹冷笑還有一抹傷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明明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我卻覺得好似過了一萬年那麽長。
我以為以吳清源唯利是圖的個性,看在萬望舒是他客戶的份上,他一定是要敗下陣來,離開這裏的,沒想到,他額角的青筋突然一鼓一跳,我心頭一涼,這是他要發作的征兆。
果然,吳清源長腳一動,大手一伸就攔在了我的胸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用力的扯着我。
一開始和萬望舒誰也不曾預料到吳清源有此舉動,一時之間,倒是被他弄得有些懵,懵過之後,我的整個人已經被他拖下了病床,沒有辦法,雙腳不由自主的站直了。
醫院的地板很涼,我的赤腳一踩在上面,就打了一個寒顫。
腳底裏的冷意讓我恢複了意識,我立即就如剛才一般掙紮了起來,幾乎是同一時間,萬望舒洪亮的聲音響起:
“吳二少,你這是在做什麽?”
吳清源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皺着眉頭,什麽話也不說,就只是沉默着來拉我。
萬望舒看吳清源這般動作,連忙繞過床頭,想要來護住我。
“萬總,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面前的這個女人,她只不過是後宮裏的一個小姐,而她現在,就正好在我的包養期。”
吳清源見萬望舒十分堅決的站在我的面前,不讓他得手,便冷冷一笑,指着我的鼻尖:“她昨天趁着我不注意的時候,跑了出來,我現在要抓她回去履行她的義務。”
“吳二少請注意你的措詞,喬欣是個什麽樣的人,是什麽樣的身份,我都不管,我只知道,她現在不願意,你是個男人就不能強迫他。”萬望舒的話說來,聽着很有道理,但是,我在心裏只能呵呵一笑。
跟吳清源這樣傲嬌而又任性的人講道理那是最沒有用的吧。
“你大可以問問她,讓我包養可是她自願的?”吳清源皮笑肉不笑的再次用指尖指着我的腦門。
這當然是我自願的,當時因為喬然要來,我不能回後宮去接客,以免在喬然的面前洩漏了我小姐的身份,沒有辦法之下,我才……
萬望舒大概太了解我的無奈,在收到吳清源的話之後,并沒有真如他所願的來問我,甚至連一個眼神的詢問都沒有,萬望舒這樣的行為,看在我的眼裏,那就是對我的信任,還有滿滿的偏愛。
似乎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麽,他都會是一副護定我的架勢。
這一點我從他堅毅的臉龐,還有認真的眼神上就可以看出來。
“也許欣欣之前是同意的,可現在她不願意了,你作為男人,還要強人所難嗎?”萬望舒語氣從容淡定,凝着眉頭,不冷不熱看着吳清源。
“不管我的打算如何,喬欣她今天必須要跟我走,我是她的金主,有權利決定她所要去的地方,她也有義務聽從我的話。”吳清源倒是将霞姐之前跟我說的那一番話理解得很是透徹。
我有些無奈的嘆息一聲,垂了頭,就在地板上找起鞋子來。
“欣欣,不要理會他。”萬望舒大手一動,也拉住了我的手,看着我,一臉的關心和焦急。
我知道,他可能是覺得我的病還沒有好,所以,是在擔心我的身體。
“由不得她。”吳清源看着我的動作,冷冷的瞟衛眼萬望舒,仍然在一旁咄咄逼人。萬望舒見我已經穿上了鞋子,站起了身子,當下攔住我:“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現在出院不太好。”
我沒法回答萬望舒的這個問題,現在我的身子,以及我所有的自由都不掌控在我的手上,換句話,我為魚肉,人為刀俎,吳清源現在讓我幹什麽,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還真的得去幹。
“你要怎麽樣才能放過喬欣?”萬望舒見在我的這裏已經沒有辦法下手,也知道我們後宮之中對于小姐這些事情管得嚴,便也不再勉強,直接問吳清源。
我一驚,沒想到萬望舒的語氣直接就低了好幾個分貝,全是因為我。
吳清源大概也沒料到萬望舒會為了我而在他的面前放低了架子,不過,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吳清源卻表現得越發的生氣了,他狠狠的瞪着我,突然冷冷的笑了:“錢不多,相信你萬總再多也掏得起,不過,不好意思,這筆買賣我并不打算轉手,所以,你方才說的話,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買賣……轉變……這幾個字眼就如同一根尖尖的鋼針一般,直直的刺向我的心房,我的心口急遽的收縮,臉上頓時慘白一片。
吳清源果然生就了一張利嘴,分分鐘都有将人給氣死的本事。
萬望舒安撫的看了我一眼,這才淩厲的看向吳清源:“難道在你吳二少的眼裏就一直拿喬欣當作商品在看嗎?”
吳清源被萬望舒問得一窒,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想要知道答案,一雙眼睛帶着水樣的迷蒙看向吳清源。
只見他的嘴唇輕動,削薄的唇微張,我便聽到他的聲音溢了出來。
“她嘛,是個人還是個商品,恐怕她自己最是清楚。”完了之後,吳清源還生怕我和萬望舒沒有聽明白似的,一字一頓的笑罵:“再者說了,小姐本就是商品,一切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東西那都是商品,這一點,精明如萬總,不會不清楚吧。”
一直鑽在我心口的那根鋼針已經完全沒入了心肺之中,那裏熱騰騰的,火辣辣的,似乎是心口在流血。
萬望舒的面容一時之間黑如鍋底,瞪着眼睛看吳清源,想要從他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看出一抹假義來。
只可惜,吳清源嘴上是這樣說的,心裏便也是這樣想的,心口完全合一。
萬望舒見吳清源越說越不像話,連忙回過頭來拉住我的手,我眨眨眼睛,是什麽東西,正在浸蝕着我的雙眼,它們讓我的視線模糊。
“吳二少……你……”萬望舒恐怕再怎麽樣也沒有想到吳清源會說這樣的話,當下一邊既要安撫我,一邊又想要怒斥他,頗有些忙碌。
吳清源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我被萬望舒牽在手心裏的手,那目光之中如同淬了毒液似的,一旦觸碰到,似乎就能立馬毒傷你的人以及你的心。
“我什麽……不要告訴我,萬總這麽一大把年紀,還都沒有看穿她們那些歡場女人們的把戲,她們什麽時候有過真情實意,現在粘着你,不過是為了錢。”
吳清源一邊說着,一邊放肆的用目光在我的身上掃視,就好像一把尖銳的刀一般在淩遲着我的身心。
我不敢擡頭,我的心好累,就連跟他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看看她們,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幹淨的,恐怕只有兜裏的錢最幹淨。今天出這個客人的場子,明天又是那個客人,水性楊花,朝三暮四,這根本就是她們是真實的寫照。”吳清源收回目光,那眼裏流露着一抹痛快。
我以為……以為吳清源跟其他的客人是不一樣的,沒想到……
果然霞姐所說的都是真的,天下的烏鴉一般黑,誰也不可能比誰更白一些。
我發誓,被口齒伶俐,毒嘴毒舌的吳清源這樣罵過之後,我已經心如止水,本不想流淚的,但是,淚水卻哪同決了堤壩的洪水,傾洩而出,我再使勁的眨眼睛,都無濟于事。
病房裏的反光鏡裏,我看到自己披頭散發,淚水漣漣,這個模樣可憐極了,我恨死了自己這個脆弱的樣子。
萬望舒一直握着我的手,仿然是在給我力量,然而我的心都快要碎了,有了力量又該要往何處去儲存了。
他伸出粗砺的大手掌替我擦幹了淚水,突然手上一陣用力,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心,然後擡頭挺胸看向吳清源,大喝一聲:“你閉嘴,我不允許你這樣侮辱喬欣,你不夠資格。”
萬望舒的态度一直都如同和風細雨,突然這樣厲聲喝斥,連我都吓了一大跳。
不解的看向他。
萬望舒的目光也正好聚集在我的身上,四目相對,他的眼裏有着憐惜和同情。
不過一會兒,我便又聽到萬望舒的聲音铿锵有力的響起:“喬欣現在已經不是小姐了,她是我的未婚妻。”
萬望舒的這一句話如同一個魔咒一般,将房間裏的我和吳清源同時都給震得愣住了。
除了小嘴微張,雙眼裏寫滿不敢置信以外,我便也做不出其他的動作。
萬望舒适時的再次拉緊我的手:“至于吳二少,聽說你一直都在追求着仇大小姐,那喬欣的事情,自然有我這個未婚夫操持,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插手,咱們還是各自管好各自的女人。”
趁着吳清源一直處于震驚之中的時候,萬望舒繼續說着:“對了,至于你之前所說的喬欣的包養費那些,你直接開個單子,到時候,雙倍奉還,當然,還有後宮的贖身費,也是時候去交了。”
吳清源喉嚨一滾,我似乎都能聽到他咽口水的聲音,我恨恨的甩手,想要掙脫。
但是,他貌似仍然不肯放手。
萬望舒注意到這裏,再次上前一步,隔斷了我們目光的交彙:“吳二少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手裏牽的不再是以前那個後宮的欣欣,而是我萬望舒将要明媒正娶的夫人。”
吳清源像是根本沒有聽到萬望舒的話一般,仍然沒有反應。
我用力的抖動,依然沒有掙開。
萬望舒眸色一冷:“做事情先想好,換作是你,你願意,或者說你敢娶一個小姐做太太嗎?”
81.我要得起嗎?
81.我要得起嗎?
臨出病房的門之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吳清源,只見他在許久之後,依然呆呆的愣在當場,似乎直到我們離開,也依然沒有反應過來,也許,憑着他的高智商,已經反應過來,他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或者也根本不願意相信。
不說是吳清源,就連我本人,一直到萬望舒驅車再次将我帶回到他的別墅,我也依然不敢相信,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了。
重新回到萬望舒的別墅,心裏有一種別樣的放松感。
就連之前一直眩暈的頭,也稍微緩解了許多。
“來,坐下。”萬望舒将我輕輕的放在沙發上。
他是從醫院的時候,就一直将我抱到車上,然後在下車的時候,還固執的将我抱下了車。
我的整個身體嵌入了柔軟的沙發裏面,擡頭,看着萬望舒。
“萬大哥,剛剛的事情,多謝你了。”我是真心道謝的,剛剛吳清源那般罵我、辱我,輕視我,嘲諷我,如果不是萬望舒在那裏,如此的護我,幫我,只怕我現在早就已經被吳清源給氣得吐血了。
也許吳清源說得是沒錯,我的确是一個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小姐,但是,你特麽的就算知道了,也請你不要動不動的就拿出來說好吧。
萬望舒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眨眨眼睛:“我知道萬大哥剛剛那樣說是為了要替我解圍,你放心,我聽過就會忘記,不會往心裏去的。”
萬望舒身子一傾,伸手就拉住了我的手,我動了動,輕輕地掙脫了。
萬望舒眉頭一緊,臉上的神色突然認真起來:“不是解圍,是當真的。”
我一愣,有些跟不上來萬望舒的節奏。
他見我有些沒有聽懂,便坐在我的身旁,扶住了我的肩頭,讓我的目光跟他的目光可以對視。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目光十分認真,面容嚴肅的萬望舒。
他的雙眼裏帶着成熟男性的穩重,仔細看去的時候,也不乏有歲月的滄桑,但是,沒有虛僞,有的只是真實。
我忍不住一直将目光鎖定在那上面。
“我在醫院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認真的,也都是我的心裏話。”萬望舒再開口的時候,我依然在發愣,我被他的目光所吸引,那裏面就好像是一盤旋渦一般,深深的抓住了我的注意力,讓我情不自禁的盯在那裏,欲罷不能。
“欣欣……”萬望舒不滿意我不認真聽他說話,拍了拍我的手背。
溫熱的觸感襲上我的手,我這才恍然過來,自己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我有些尴尬的笑笑。
“對不起,萬大哥,是我不好,我走神了。”在萬望舒的面前,面對着他那副認真的面容之時,我總覺得以往對會那些客人的套路在他的身上我完全用不出來。
就好像你在面對着一種太真實不過的東西,而讓你情不自禁的不敢去虛僞,不敢用套路。
所以,我的神态和語氣都是再自然不過的。
“如果你剛剛沒有聽清楚,我不介意再說一遍。”萬望舒将手搭在沙發的頂端,雙腳交疊,身體自然放松的靠坐,目光微微平視着我。
他這樣的目光,不知道為何,讓我有一種被尊重的感覺。
“我在醫院裏當着吳二少所說的話,不是解圍,說的就是當時我自己心裏頭的想法,當時我的心告訴我就要那樣說,而我也會那樣做。”
萬望舒這一次的聲音低沉醇厚,所說的話也是簡單易懂,我想要裝作沒有聽清楚,沒有聽懂,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而且,我被萬望舒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沉穩所震,已經呆坐當場,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我是小姐,我很清楚,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有朝一日我會有機會脫離這個身份。
更加沒有夢想過,會在我遇到的客人裏面,有一個人會大聲的當着其他人的面告訴我,他願意娶我為妻,并且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
在我愣愣的坐着消化他的話時候,萬望舒已經站起身來,準備去張羅我的藥去了。
我的目光因為看着一個地方太久,而有些散光,我只能看到有一個偉岸的身姿一直不停在大廳裏面忙活着,翻過了抽屜,拉開了飲水機,好一會兒,他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左手端着開水,右手拿着從醫院裏開回來的藥丸。
一開口,他的聲音依舊溫柔。
“這是之前醫生開的,剛剛走得急,沒有來得及多要一次,你先吃着,待會兒我讓人去醫院開。”
我還沉浸在萬望舒之前投下的那顆炸彈之下,久久不曾回過神來。
萬望舒無奈的嘆息一聲,端着開水湊在自己的唇邊,試了試溫度,才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