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說出來的話如同一杯陳年的老酒一般令我聽了之後有着無限的眩暈。
我搖着頭。
我打心眼底裏不相信,我會遇到這樣的好事,也許這只是萬總一時之間,說出來逗我玩兒的,我根本無須當真。
因為久經歡場,我早就已經明白了,在嫖客面前,有些事情你若是當真,那你可就輸了。
“怎麽,不相信?”萬總看出我的心思,湊近了我。
我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僵在當場,猶豫不決。
萬總的情緒一直都掌控得極好,從頭至尾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是有些重大,的确很有必要好好的考慮一番。”萬總給了猶豫的我一個很好的臺階下,我順勢就笑了:“多謝萬總厚愛,這件事情,我聽進去了,我會好好考慮。”
萬總滿意的點頭。
然後轉身拉開了落地窗前的茶色窗簾,陽光傾灑進來,在紅木的地板上映下片片斑駁的光波。
我的雙眼一時之間有些适應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光亮,不由得使勁的眨了眨。
再擡起頭來的時候,萬總的身子已經站到我的正前方,剛好替我将光遮住。
他逆光而站,身材颀長,笑語盈然:
“今天天氣不錯,欣欣要是不趕時間的話,介不介意跟我出去走走?”
我當然不會介意,一沖動就從吳清源的家裏跑了出來,早就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不如陪着萬總溜灣子了,至少,他是一個說話極其溫柔,又很會揣摸女人心思的男人,跟他相處起來一點兒也不會累,也不會難受、傷心,完全不像是跟那一位那般。
“你在想什麽?”萬總擡手拍拍我的手背,提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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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回神,剛剛不知不覺間,我的思緒就飛了,還莫名其妙的拿了萬總跟那一位相比。
“沒什麽,在想萬總究竟要帶我去哪裏。”我的心中雜緒紛飛,面上卻一直都帶着得體适宜的笑。
萬總沒有說話,只是想得深沉,我便也十分識趣的沒有再問。
到了地方,看到門眉上那麽明顯的幾個大字的時候,我的心中是極其震驚的。
上海複旦大學,中國排名十分靠前的大學。
現在我就站在這塊牌匾的下面,感受着它歷史古韻的厚重,也感受着這座高等學府裏濃厚的學習氛圍。看着往來穿梭的學生,他們那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面無一不流露着飛揚的青春。
我的心頭一窒,他們那樣純天然的自信與優雅,是我永遠都學不來的,畢竟差着階梯,差着境界了。
萬總只讓我看了一眼,就将我拉上了車,直接就開進了大學校園裏。
等到車子再停下來的時候,我卻發現這裏竟是複旦大學的學生食堂。
我不由得再次訝然的看着萬總。
他仍然沒有說話,不過面容淡然,帶着微笑,朝我點頭,示意我跟着他進去。
我發現,這樣的萬總,似乎總是有着很多讓我驚訝的地方,他的行事,通常都不會按照常理出牌,但是每每都能讓我心裏覺得十分的舒暢。
這個時候,雖然已經大概過了飯點,但是食堂裏面仍然還有一些學生在陸陸續續的用着餐。
“看看他們真是年輕。”我撫平了長裙上的褶皺。
萬總突然停下了腳步,看着我笑了。
我不解的揚眉。
萬總好不容易止了笑,面容之上還挂着一抹戲谑:“其實你比他們年輕多了。”
我低頭看看自己:“我除了年齡比他們年輕,哪裏都比他們蒼老。”
對面那裏有一對小情侶,正在用餐,兩個人坐得很近,吃飯期間有說有笑,那眼角眉梢有着說不盡的快樂與開心。
回首我這十多年,何曾有過這樣肆意的時刻,我擰眉。
“小妹,吃些什麽?”食堂的阿姨十分熱情的向我們打着招呼。
我收回思緒,看着一盤盤擺在櫥窗裏面的菜,看向萬總。
萬總大包大攬的替我點着餐,那打飯的阿姨一臉和氣的看着我:“小妹長得這麽漂亮,這是大幾了?”
大幾了,我的舌頭一滾,心房一窒,心裏頓時湧上一大灘的苦水。
我特麽連高中都沒有畢業,複讀的時候就已經綴學了,一雙腳就連大學的門檻都沒有跨過。
萬總卻含笑回了一句:“現在正在安排出國的事情。”
阿姨有些驚訝,看我們一眼,見我們衣着不凡,雙眼中有着了然:“出國深造那是好事兒啊,祝小妹你學業有成,前途無量。”
我被阿姨的話惹得臉上一紅,基于禮貌,我笑着道了謝。
當我再看向萬總的時候,我的心裏滿滿都是感激。
“多謝萬總替我解圍。”
萬總從容不迫:“何必謝我,我說的本來就是實情。”
食堂的桌子一排一排,我們對面而坐。
“對了,你老是萬總萬總的叫,聽着怪不舒服,我叫萬望舒。”
希望的望,舒服的舒,萬總的名字就跟他的人一樣令人放松。
只是,就讓我這樣直接喊他的名字,我覺得我似乎還是有些喊不出來的。
我猶豫了又猶豫,嘴唇動了又動,仍然沒有開口。
萬總笑着鼓勵我,“實在喊不出來,便喊我一聲大哥也好。”
“萬大哥。”不管是什麽原因,萬望舒都值得我這一聲大哥。
“欣欣你就是太拘束了一些,在我面前,何不放松一點。”萬望舒目光中帶着期待。
我輕輕的戳了戳碗中的紅燒肉,笑着搖頭:“熟悉了自然就會好一些。”
其實,我在萬望舒這裏已經算是十分的放輕松了,如果此時換作是吳清源的話,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狀态。
我跟他注定了就是針尖對麥芒,誰也讓不了誰,所以,在一起的時候,誰的心情也別想好得了。
“你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漂亮。”萬望舒凝了眉頭,那雙眼睛裏有着深思,還帶着一抹飄渺。
雖然我早就聽慣了客人或者同行們對我容貌的誇贊,但是,不知道為何,聽着他的話,我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你眉頭淺,臉上有酒窩,本就應該多笑笑,以後不要輕易皺眉了,至少在我這裏,是不會讓你有皺眉的機會。”萬望舒說着,伸出手撫了撫我本就舒展着的眉頭。
我一驚,條件反射的往旁邊偏了偏頭。
一道纖細而熟悉的身影撞入我的眼角。
是她?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再看過去,的确是伍勝男。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配了一件洗得發白了的牛仔褲,此時她正低着頭,在吃着碗裏的飯菜。
呃不是,她的碗裏根本沒有飯菜,有的只是一個白白的饅頭,旁邊放着一碗大學食堂裏免費提供的熱湯。
她就那樣低着頭,一口饅頭,一口湯。
有時候吃得急了,間歇還會梗住,略略咳嗽幾聲。
我有些奇怪的皺眉。
萬望舒以為我是在躲避他的撫摸,立刻擡手。
“呃,我不是,不是因為你。”我搖搖頭,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心中驚奇不已。
伍勝男與我同在後宮上班,雖說她是剛去的,賺的錢肯定沒有我多,但是,也不至于在這高等學府裏連一碗飯菜都吃不起吧。
73.不願相認
73.不願相認
我正對着伍勝男的事情想不通的時候,伍勝男似乎已經将整個饅頭梗了下去,擡起頭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我。
我心頭一動,放下筷子,就要撐着凳子站起來打招呼。
只是,伍勝男的目光只是從我的身上飄過去了,我朝着她招了招手,她卻壓根連看也沒看過我,就直接轉移開了。我想了想,她大概是不願意跟我相識吧。
也是啊,人家好歹是複旦大學的學生,而我,卻是後宮之中,徹頭徹尾的一個小姐。
“你認識她?”萬望舒的眼神很是犀利,雖然剛剛我針對伍勝男的那一系列動作,并沒有完全做出來,但是,他便已經發現了端倪,側着看着我。
“是啊。”我移開了目光,随意的答複着。
剛剛伍勝男那樣的作為,很明顯就是在刻意的避忌着什麽。
想想也是,既然人家伍勝男根本不想見我,看到我也我假作不認識,我又何必自欺欺人,自作多情的湧上去,自找沒趣了?
“也是你們的後宮的吧。”不得不說萬望舒果然是一個再精明不過的商人了,我與伍勝男從頭至尾都不曾有過任何的互動,尤其是伍勝男完全都沒有流露出分毫她與我相識的反應,而他卻只是憑着他自己的那一雙眼睛,和我神态的變化就已經将伍勝男的身份給推測了出來。
我無言的點頭,倒不是在出賣伍勝男,她如果一直在後宮做的話,遇到萬望舒那是極有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也根本用不着替她在萬望舒的面前包着裹着。
“不過,她并不希望我與她相認。”
萬望舒看着伍勝男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們後宮的霞姐倒是神通廣大,這複旦大學的學生也能招攬得到手。”萬望舒一邊帶着打趣,一半帶着認真。
其實,一開始我聽到霞姐提到伍勝男複旦大學生的身份的時候,我多半是禀持着懷疑的态度,以為不過是霞姐見伍勝男太過于幹淨清純了,所以,假意的包裝了一番,沒想到,卻是真的。
“其實,做我們這一行的,除了有些人是自身的堕落以外,有的人她們大概都有着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若是在別的地方真的能夠讨得着生活,誰又願意如此自甘堕落,沒日沒夜的圍着男人的褲腰帶轉圈了。
“欣欣覺得那個女孩兒就是?”萬望舒凝視着我的眼眸,作勢十分認真的問我。
說真的,我對于伍勝男的了解僅僅止于她是一個十分文靜不愛說話的女孩,平日裏在後宮的休息室的時候,她一般都是沒有存在感的那一類人。
就算有時候我們帶着她去酒場給客人陪酒,她也基本上很少說話,只會沉默的微笑着,然後就是大杯大杯的幹杯。
“我對于她的真實情況不算了解,只是猜測着吧,畢竟我覺得像她這樣的女孩兒,若不是家裏有了實在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在極度缺錢的條件之下,她根本無需來吃我們這碗飯。”我頓了頓,将筷子放下了。
“況且,依着她的身份和複旦大學這塊金字招牌,便是随便出去做個兼職,也應當足夠養活她自己了,何必進到我們那樣的地方,将自己弄得一身的稀泥,等到了時候,想要洗盡鉛華的時候,都不可能了。”
萬望舒見我丢了筷子,連忙關切的問我:“可是吃飽了?不夠的話,再去打點兒。”
我指指碗裏剩下的大半碗飯和菜,無奈的搖頭:“實在是吃不下了。”
事實上,今天上午我從萬望舒的別墅回去之後沒有多久,就吃過據說是吳清源親手下廚做好的飯菜,本來也不太餓,再說了,我這心情有些糟糕透頂的感覺,也實在是沒有胃口,吃不下去。
萬望舒将我的餐盤往旁邊挪了挪,繼續着剛剛的話題。
“你如果想要知道那個女孩兒的情況,我倒是可以替你調查一番。”
我擡眸,先是一愣,然後才後知後覺,萬望舒是在說替我查查伍勝男的情況。
我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冒昧的去調查別人的隐私不太好吧。”
雖然我很想要知道有關伍勝男的情況,但是,我卻不太想要借助萬望舒的勢力去查。
“只要你想要知道的,我一定會将答案帶到你的面前。”萬望舒面容堅毅,語氣斬釘截鐵。
不過,在他的回頭間,見我神情間帶着幾許不安,便放柔了語氣安慰着我:
“你相信我,我也只是派人去調查一番,不會随便往外面洩漏,只讓你一個人知道就行。”
我點點頭,其實,到了這個份上,這件事情,萬望舒自己基本上已經做了決定,我所能做的事情那就是點頭再點頭。
“其實我完全也能理解她,我若是在這樣一所高等學府裏面上學,又怎麽會願意去跟一個徹底淪落到了風塵最底線的小姐打交道了。”看着那些穿戴得簡單樸素的學生們吃完了飯離去,我有些自嘲的說着自己。
萬望舒眉角一跳,一下子就将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手心:“欣欣不要妄自菲薄,任何事情,都可以看得長一些,遠一些,也許,如今你被困在了沙灘之上,被突然翻湧而起的海水遮擋住了視線,但是,等到海浪過後,依然有着無法言喻的美景。”
“真的嗎?”我被萬望舒那樣頗具煽情的話和比喻吸引,情不自禁的發問。
“當然,你會的,只要你現在勇敢一些,爬過一座高山,就能看到你想要看到的美景。”從來都沒有想到,一直都一本正經的萬望舒安慰起人來,既好聽又讓人覺得誠意滿滿。
我有些被萬望舒的話弄得暈忽了,當我喝完一碗免費的熱湯之後,那恰到好處的溫度,燙過我的喉嚨,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其實,無獨有偶,關于萬望舒剛剛說的那些類似于心靈雞湯的話,我曾經倒正好聽過一段相适宜的毒雞湯:
“你眼前有一座山,在你沒到達那座山的時候你總覺得山後面的風景更美,其實真正過去了,你會覺得還不如山前的風景。”
“想什麽了?這麽入神。”萬望舒大概喊了我好幾聲了,這會兒正拍着我肩膀提醒我。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瞎想了。”難得還能遇到一個不嫌棄我小姐身份,還願保有我的自尊的客人,他既然對我如此有信心,灌輸了滿滿的正能量,我當然不好意思讓他看盡我心中的負能量。
一起邁步出了食堂,萬望舒的意思是想要帶着我在校園裏面再走一圈。
我連忙搖頭:“不了,這裏太漂亮了,我怕我再走下去就真的舍不得走了。”
其實,我是不想再呆在這一片生機勃勃的校園裏。
在這裏,我見到的那些綠樹紅花,那些學生,他們全部都是青春洋溢,熱血沸騰,滿滿都是生機勃勃,滿滿都是向上生長的力量。
看得越久,我就覺得我的心越疼。
他們握在手心裏的,正是我曾經失去過的,現在永遠都無法觸碰到的東西。
“你是害怕再碰到那個女孩嗎?”萬望舒見我蹙着眉,試探性的問我。
我搖頭,然後又立馬點了頭。
“是吧,她不想在這裏見到我們,我們又何必惹得她尴尬了。”
“上車吧。”萬望舒掏出車鑰匙,在我的面前揮了揮,特地十分紳士的替我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直到汽車駛出了複旦大學的校門,我便一眼都不曾看過去。
這些東西,就算我看得再多,那也注定了跟我無關,不如離開得潇灑一些。
“時間尚早,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要去的地方?”萬望舒雙手穩穩的扶着方向盤。
“都可以。”我本想拒絕,然後突然想起,今天的我,似乎無處可去。
吳清源那邊的一擔子爛攤子,我現在實在是不想去收拾。
“咱們去外灘看海?”萬望舒在開車的間隙看我一眼,提議着。
不過,說完之後,他自己立馬就後悔了,我看他的眉頭裏帶着一抹淡淡的後悔,不由得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外灘現在我是肯定不會去的。
吳清源家的江景房可就在外灘附近。
“怪我,今天太陽這麽大,那兒肯定熱得很,不如帶你去城隍廟逛逛。”萬望舒的情緒并沒有低沉多久,馬上就又恢複了,繼續提議。
我搖頭,一提到城隍廟的時候,我就已經猝不及防的想起了吳清源那張欠揍的俊臉。
“你們以前去逛過,是嗎?”萬望舒的心真是太敏感又太聰慧了。
也許是我的反應太大了點,讓他看出了些什麽,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疑問的給了結論。
我無奈的點頭。
“那就去逛商場。”萬望舒一邊說着一邊打了轉向燈。
我看他行車的方向,大概知道上海最有名的一個購物商場。
其實,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心情去逛商場,但是,不去逛商場,就更加不知道該幹什麽了,反正心裏堵堵得,久久都無法釋懷。
“我聽萬……大哥的。”我随口敷衍着。
車子停下,我遠遠的就看到了世茂國際廣場幾個大字。
這裏是步行街,我們一路并肩走過去。
74.逼喬然回老家
74.逼喬然回老家
今天是周末,步行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萬望舒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太陽,想要伸手替我擋擋,我笑着拒絕。
太陽實在是有些曬了,他拉了拉我的手,指着近在咫尺的商場:“去裏面吧。”
我沒有意見,跟在他的身後進去。
商場裏面別的不說倒的确是挺涼快,暮夏的火熱完全被阻隔在那一層層的琉璃門外。
裝修得光堂明亮的商場裏,窗明幾淨,行人往來穿梭,很是熱鬧。
一路逛過去,裏面的國際大牌我看着基本上都認識,只是,穿得少罷了。
“有什麽喜歡的嗎?”萬望舒見我的雙眼一直在那些時尚大氣的衣服上面流連,不由得低聲問着。
我搖頭,我喜歡的東西,我自己會買,不過,以我現在銀行卡上不超過五位數的存款來說,我應當暫時是沒有辦法的來買這些品牌的。
“Honey,我想要那件紅色的裙子嘛……”
一道好聽,卻帶着些許矯揉造作的聲音響起在我的耳邊。
我的耳根子不自覺的一動,這個聲音我很熟。
我仰長了下巴,擡頭去看,前面朝着我們走過來了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但是很明顯頂着一個圓圓胖胖的大肚子,女的身材豐滿,前凸後翹,走起路來,一搖一擺,妖嬈多姿。
我看着那個女人,她也正好睜大了眼睛看過來,不過,在我們四目相接,我下意識的的就要擡手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的雙眼早就已經一彎,就瞟開了,再也不看我一眼了。我一愣,心中暗道:阿媛這是怎麽呢?明明看到我了,卻假裝沒有看到。
我回快了速度,迎上前去,我不會叫她,但是,我想從她的眼睛裏面看出一些東西來。
不過,等我的速度差不多趕上的時候,阿媛此時已經将頭都偏了回去,只一心靠在那個高高胖胖的何奎身上。
而我與阿媛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早就已經趴進了何奎的懷裏,看到阿媛這麽三番五次的避開我的眼神,我的心中突然有些發慌,就好比有些東西放置得久了些,然後,長出了幾層細細長長的毛來,令人看了就覺得慌亂不堪。
“Honey,你想想,其實剛剛那個愛馬仕的包包也不錯的,聽說今天正好有特價的折扣哦,哎喲,我想要嘛。”
阿媛撒嬌的功夫,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但凡是阿媛一撒嬌,就基本上沒有幾個男人會不動心的,這利益于她聲音的嬌媚入骨,令人聽了心裏眼裏的毛孔似乎都能夠打通了,渾身都得勁兒。
“寶貝,你真喜歡?”何奎眉開眼笑。
“往這來親一個,我就給你買。”大概何奎覺得不是在京城,所以,他全然沒有意識到,他這樣的行為實際上十分的糟糕。
一個親吻就能換來一個價值數十萬塊的愛馬仕包包,阿媛自然是幹得起勁的。
離得遠了,我依然聽到了阿媛親在何奎臉上的那一聲響亮的“叭”一聲。
我不自覺的回頭去看,只見阿媛的眼神有些飄忽的看向我,不過一瞬間,她就立馬錯開了我。
我的心頭突然就狂跳了起來,總覺得似乎有些什麽事情要發生一般。
在此過程中,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萬望舒那邊的表情,此時想到他,便見他已經走向了我:“還想要去逛逛哪裏?”
我心頭的慌亂之意更甚,立馬搖頭:“萬……大哥,我妹妹喬然,她這一次是跟我一起來的上海,現在……在……”我心頭一慌,說起話來都有些結結巴巴的了。
“你別慌,你妹妹在哪裏?”萬望舒不急也不忙的看着我,眼神沉靜。
我仿佛得到力量一般,将吳清源請喬然去看周傑倫演唱會的事情說了。
“我想……我想,你能不能幫我現在就去接了喬然回來。”我現在決意要擺脫吳清源,那麽就不可能再允許喬然還和他混在一起,再說了,吳清源那樣的人,并不是喬然能夠應付得了的。
萬望舒完全沒有猶豫,看着我堅定的點頭:“你在這裏稍等,我去開車。”
看着他高大筆挺的背影離去,四周的喧鬧聲,我似乎都聽不到了,心裏頭亂糟糟的。
到了地方,我看着上海體育館那裝飾一新的門頭,還有外面擁擠着的少男少女們,他們的臉上帶着熱切,洋溢着青春。
盡管主角周傑倫還在裏面進行着表演,根本沒有到外面來,但是,那些粉絲們卻仍舊十分的瘋狂,看着大屏幕上周傑倫的身影,不停的配合着體育館裏面的粉絲在那裏尖叫着,高高的舉着雙手,不停的揮舞着,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永遠都不會累。
萬望舒應該不追星,看到那些瘋狂粉絲的作為,不由得搖了搖頭。
我卻是微微苦笑:“喬然不知道從哪裏惹來的壞毛病,一來到上海,聽說了周傑倫要在這裏開演唱會,就一直吵着鬧着要來看,這不……”吳清源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目的,偏偏要慣着她。
“年輕人的世界,現在不一樣了。”萬望舒若有所思的擡頭。
我看到他眼角深處裏的留戀,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他逝去的妻子。
我掏出手機,按了喬然的手機。
裏面一定是太吵了,喬然直等了好久才接聽了電話。
我叫了一聲:“然然。”
喬然在電話那端的聲音十分的興奮:“姐姐,我看到周傑倫了,他就在我的面前,他唱的歌……可好聽了,啊……”喬然說着說着,似乎那場中的氣氛又要熱烈起來了,她連忙就跟着吼了起來。
我将電話拿開一聲,這丫頭聲音大的差點沒有震破我的耳膜。
等到裏面的一波熱浪過後,我繼續說着。
這一次我沒有再跟她多說,直接要求她出來。
“姐姐,我現在不想出來,我還沒看完了,你都不知道姐夫給我買的這個位置有多好,等下有個活動,粉絲可以跟周傑倫親密接觸了……”喬然在喋喋不休的說着。
卻不知道,當我從喬然的嘴裏再聽到吳清源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心頭莫名的掠過一抹不悅,語氣立馬就飙了上去。
“你出不出來,我就在門外等你,你看多久,我就等多久,一直等到你出來為止。”
我的聲音有些大,喬然似乎是被我類似于歇斯底裏的聲音吓到了,在電話那頭久久的沉默着,一直都沒有回應。
“好,你看吧,看個夠。”我怒吼了一聲,就任性的将頭靠在了車窗上,電話也不挂,就任由它一直不停的亮着。
喬然大概還從來都沒有見我這麽大聲的跟她說過話,一時半會兒的,肯定吓了好大一跳,良久回過神來再次叫喚我的時候,我聽到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小氣和試探。
“姐姐……”
我咬着唇不說話。
“姐姐,你別生氣,我出來,我出來還不行嗎。”聽到喬然的答案,我才将電話挂了。
一擡頭,就看見萬望舒正面帶關切的看着我。
我想想剛剛自己竟然就當着他的面,一下子沒有拿捏住自己的情緒,就讓它突然就崩潰了,我覺得很有些不好意思。
我轉頭望向窗戶,想要避免開這種尴尬。
所幸萬望舒只是看着我,面帶關切,然後什麽話也沒有說,我的心緒稍微平緩一些了。
“對不起,我剛剛……”我思慮良久,才淡淡的開口。
萬望舒只是伸手拍拍我的手背:“你只是太愛你的妹妹了。”
他竟然懂我?我不由得訝異的看他。
他卻只是笑,然後指指體育館的大門口:“你瞧,那有個女孩在找人了。”
我循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不正是我的妹妹喬然嗎?
我下車去帶了喬然回來。
“姐姐,姐夫怎麽沒?”喬然可真是不長記性,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句話就又說到我的痛腳上。
不過,想想坐在身旁的萬望舒,還有剛剛才被我吼過的喬然,我勉強忍住了:“姐姐來接你也是一樣的。”
說完,我不敢看喬然臉上的表情,就直接示意萬望舒将車開去火車站。
“現在還早,應該可以趕得到最後一班火車。”
喬然雙手把在副駕駛的座椅上,滿臉都是不敢置信:“姐姐……”她驚得連聲音都變了。
我知道她想說什麽,故意不去看她,将頭扭到了窗外。
“你是要送我回老家?”喬然低着頭,試探的問我。
我敲擊着座椅,知道自己這樣沉默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兒,便直接跟喬然說清楚了。
“上海現在還不适合你呆,等你上了大學,有了一個好的學歷和文憑,憑借着你自己的本事,再來這裏也不遲。”
“可是姐姐,我的行李那些東西還全部都在姐夫家裏……”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吳清源的名字,我就莫名的心煩。
“不用拿了,到時候,我直接給你寄回去,再說了,東西那麽多,你一個人也拿不了。”
“姐姐……”喬然拉拉我的衣袖,語氣可憐兮兮的。
“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你現在在跟他鬧別扭?”
我心頭一滞,吵架,姐夫,這兩個詞都與我和吳清源的其實半點也搭不上關系,所以,這個問題我實在無法回答她。
75.離別的車站
75.離別的車站
我嘆一口氣,真心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這個問題。
至少現在不能将話說得清楚,不然,我和吳清源之前在她面前跟她說的那些話,豈不是就都是謊言。
盡管它們的确是謊言,我卻并不想讓喬然知道,扯破了這一層謊言的外衣,那麽,我不知道我是小姐,正在被吳清源包月的事情,又該如何掩藏。
“姐姐,是不是這樣的?你不想告訴我是嗎?我是你的親妹妹,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們之間難道還有什麽事情需要彼此隐瞞着嗎?”不知道是不是喬然一個人呆得太久了,居然就這樣默默的長大了,說出來的道理比我的想得還要複雜。
“火車站到了。”我往外邊瞄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而車窗正對着的那裏就是上海站三個大字。
在這個過程當中,似乎萬望舒就只是一個開車的隐形人,他不曾開口說過話,也沒有在面容之上露出一絲一毫的表情,或開心,或不開心的,沒有。
他十分盡職盡責的默默的開着車。
一度讓喬然以為,他是我叫過來的司機。
我面露感激的看着萬望舒,他卻只是揚了揚唇,淡淡的笑着看我。
喬然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坐在駕駛座上面這個男人并不只是一個司機那麽簡單,不過,此時,我想她一定正沉浸于我要趕她離開上海的心緒之中,此心作祟,已經讓她完全空不出其他的心思來想其他的了。
喬然的情緒很是低落,在我送她進站的時候,她一直低着頭,默默的玩着手機。
這款手機某水果牌的最新款,吳清源給她買的,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很是刺眼,便強迫自己将目光從那上面移開了。
直到她上車,我們姐妹倆似乎真的沒有話可說了,我有些傷感,最親的妹妹,如今我們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的心頭湧上了無數的悲涼與傷感,我只是壓着,忍着,不願意說出來。
喬然的雙腳踏上了火車的階梯,我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抿抿唇,想要叮囑她一些事情,卻發現,嘴巴張了又張,硬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姐姐……”喬然突然下了階梯,一下子就趴在我的懷裏哭了起來。
我無聲的撫弄着她的背,輕輕的拍着。
好不容易喬然的淚才止住了,依然聳着肩哽咽着:“我就知道,我一直都和別的普通女孩子不一樣,我不配擁有她們觸手可及的幸福和快樂,也不配擁有親情。”
喬然的話就如一悶棍,狠狠的擊在我的心頭。
此時,我才猛地意識到,我今天這樣決絕的逼她離開上海,竟讓喬然誤會我是在嫌棄她曾經被大姨夫猥亵過的事情。
我沒有,我的心頭狠狠的否定着。
我搖着頭,輕輕的撫弄着喬然那一頭柔順的秀發,我想要告訴她,我沒有,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但是,如果說,當年大姨夫的過分舉止讓喬然心裏留下了一條傷痕的話,那我的自甘堕落,何止是一條,這簡直是一條深得不能再深的溝壑,永遠都無法愈合,時間和生命的流逝也無法可施。
所以,我怎麽解釋。
是安慰她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然後我們就可以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着自己的快樂就好。
還是說,既然那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