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争這麽點滴的面子了。
“你就這樣來的?”吳清源指着我。
我看了自己一眼,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腳下是高跟鞋,沒有什麽不對。
不過,想來,吳清源所說的是我的這張臉,我雖然聽從了吳清源的話打車來了半島別墅群,但是,我壓根沒有任何的心情妝扮,直接就素着一張臉來的。
我的心裏十分的坦然,此時,面對着吳清源打量的目光,我也是将頭一仰,十分自然的承受着。
吳清源盯了我一眼,唇角處若隐若現的勾勒着一抹笑意。
我一怔,有些弄不明白。
“坐。”吳清源指指沙發。
我挪着腳步走了過去,挨着沙發邊坐了下來。
目光平視下來的時候,我看到茶幾上面放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打開看看。”吳清源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在他面前我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般完全遵從着他的命令。
我一邊動手解着上面的絲帶,一邊看着面前這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心裏忍不住猜測着,吳清源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呢?
掀開盒子,出現在我面前的赫然是一雙鞋子。
白色的細高跟涼鞋,上面綴着閃耀的珠玉,這不是……不是……
正是吳清源在南通的時候命小李買的那雙鞋子,從這鞋子的款式到上面的系帶,就連上面鑲的珍珠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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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這鞋的主人是仇芊芊,如今怎麽會……
“這是送給你的。”吳清源的話十分及時的鑽入了我的耳孔。
送給我,這三個字吳清源說得很輕,但是于我而言,如遭雷擊。
這是赤果果的侮辱:“吳二少這是何意?”是可憐我沒有鞋子穿,還是在笑話我買不起這麽高檔的鞋子。
“這鞋更适合你。”
吳清源的臉上沒有露出他往日看我的譏諷的眼神,但是,我的心此時此刻感受到的就是滿滿的嘲諷與輕視還有侮辱。
“不好意思,吳二少,我想你誤會了,我是小姐,這不假,但是小姐的本分是服務,一概不接受禮物。”我眉眼冰冷,将禮物兩個字咬得很重。
吳清源雙眼一眯,怒意盛出:“服務是嗎,你就那麽迫不及待?”
我一怔,心裏氣怒,暗罵:你特麽的大半夜的打電話召了我來,難道只是坐在沙發上面單純聊天的嗎。
“那好,開始。”吳清源的聲音冷得似乎已經結了冰。
我無暇顧忌他的态度,只是纖手一動,直接冷着一張臉,脫起了衣服。
40.勇哥
40.勇哥
40
作為小姐,最為重要的職業操守就是比你的客人早起,我時刻牢記着這一點,所以,在我和吳清源最終因為一夜瘋狂而疲累至極,雙雙陷入了睡夢中之後,我還是趁着第一縷陽光先于吳清源醒了過來。
陽光稀疏,照在暗色系的房間裏,微微有了亮意,因為晚上的教訓,我不敢再多留,找到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穿上,就立馬走了出去,獨自打了車,回到出租屋。
剛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陣陣肉湯的香味。
“哇,好香啊。”我一邊脫鞋,一邊稱贊着。
“你可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因為我不在,睡得太熟了夢游去了。”可人穿着一件綠色的家常衣衫,正埋頭在廚房裏面搗鼓着。
我知道他是在試探着問我晚上的去向,可是跟吳清源那樣一個霸道任性的男人在一起,這讓我有些說不出口,當下便含糊了一聲:“去上了一個老主顧的點鐘。”
可人點點頭,作為小姐,出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沒有什麽可問的。
見她息了聲音,我卻是好奇起來。
往日裏的可人可不是一個會下廚的人,盡管因為家庭困難,她早早就獨立起來,會洗衣做飯,燒菜煲湯。
但是,由于小時候做得太多了,脫離家庭的可人反而不喜歡再動手,我們兩個人吃飯基本都是靠外面的小攤販和快餐店。偶爾誰的心情好了,才會動上一動下個面條炒個飯什麽的。
“今天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好好的,怎麽就想到下廚房了?”我一邊說着,一邊湊到廚房的窗口處,作勢看着外面的太陽,陽光此時已經高高升上來了,正将它熾熱的光芒灑向大地。
“想下就下了,哪裏有那麽多的為什麽。”可人看我一眼,轉頭又去看她的鍋。
就着可人掀鍋的動作,我正好将她炖的東西看了個一清二楚,好像都是一些宜男家女的的補品之類的。
我眼睛一利,明明看到她的耳朵根子紅了,腦袋裏閃過那個叫阿良的男人,便笑着打趣:“原來都說女為悅己者容,今天我倒是見識到了一場巧婦為君洗手作羹湯得戲碼了。”
可人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只敢斜斜的刺我一眼,我生出了故意搗亂的心:“哇,肚子好餓啊,難道我的好可人這是為我做的?先給我盛一碗。”
可人當然不答應,只是抿着唇笑着。
我見可人不願意說,便嘻嘻笑了笑:“哎喲,好困哦,我去睡個回籠覺,要上班的時候,你叫我。”
可人低低的應了一聲,我看她那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下去,便搖搖頭直接就離開了,我睡着了之後,不知道可人到底是怎麽解決了她煲好的湯,但是在醒來之後,我還是分到了半碗。
我也不計較,有得喝就喝,喝完了拉着可人一道去後宮上班。
黃昏前的陽光要溫柔許多,将我們兩個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這是城市裏的人下班的時間,卻是我們一天的開始而已。
到了休息室,我們徑直往裏面走,卻不想,正在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了穿着一身低胸裙的阿媛。
她那金色的大長卷發別出新裁的在頭頂的左邊織了兩個小小的麻花辮,用一個水鑽發卡卡到耳邊。很美,阿媛的美是無可挑剔的,大卷的任性,金色的性感,讓她每一天都自帶着光環。
“你看看……”我們正要擦肩而過,阿媛的長波浪一動,我的雙眼一睜,就看到了她隐藏在脖子下面,背後的那些淤青。
有大塊大塊的,有些是一小坨一小坨的。
而且我注意到,今天的阿媛,打扮得美則美矣,但是,她走路來,似乎有些走不穩一般。
我的心頭咯噔一跳,趁着阿媛出了房門的當口,看着可人。
“別看了,再看,可要把她惹怒了。”可人連忙提醒着我。
我回轉身子,點點頭。
休息室裏議論的聲音卻傳過來了:“聽說何局長最喜歡玩S&M那一套,咱們姐妹都吃過他的苦頭。”
“是啊,我也聽說過,就上次跟我一起出臺的那個叫小藍的姐妹,也是被何局虐過的。”
“可不是嗎,不說她們了,就連咱們這裏的紅牌阿媛,你們看看,她走路的姿勢,昨天晚上估計遭大罪了。”
我身子是背對着她們的,她們聲音壓得低,我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聽着這些話,我心裏悶悶的,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想快點逃離這裏。
“我去上個洗手間。”我附在可人的耳邊輕聲說着。
可人點點頭。
到了洗手間,卻被正從那裏面出來的阿媛給碰了個正着。
想到剛剛那些小姐妹們議論的事情,再聯想到我在阿媛身上所看到的那些瘀青,我突然沒來由得有些心虛,轉身就想要往附近別的洗手間去。
阿媛卻是不管不顧的,直接着甩着高跟鞋上前來堵住我的去路。
我往旁邊移了移,她連忙又跟上,屢次這般,我郁悶,她這是擺明了要跟我過不去了。
“怎麽,大紅牌看到我就要躲呀。”阿媛雙手環胸,眉頭一挑,狠狠的瞪着我。
我知道她一定是因為何局長的事情恨我,便轉了身靠在一旁的門柱上,解釋着:“昨天晚上何局長的事情,我只能說我很抱歉。”
“抱歉,你特麽的說的倒是輕松,抱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麽吃?”阿媛甩着手歇斯底裏,我看見她一雙本來妖冶的雙眸裏泛着紅光,身子不禁抖了抖。
“若不是你自己非要挑逗着何局長,他又怎麽會突然臨時起意?”我回過了神,我剛剛示弱并非就是怕了阿媛,不過是想着好歹姐妹一場,本着心平氣和的心态要處理事情。
“哼,你少來。”阿媛此時氣到了頭上,哪裏還聽得進去我的辯駁。
“別以為有霞姐罩着你,你就真的能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說到最後,她好聽的聲音已經吼得破了音,尖利而刺耳。
“我告訴你,你別想騎到我的頭上,你永遠都比不上我。”阿媛指着我的鼻子尖,嘶啞的吼叫着。
面對處于這樣癫狂狀态的阿媛,我有些難堪,也有些害怕,她揚起手掌嗎,似乎就想對着我動手,我正想着怎麽擺脫她,洗手間的門被推開,阿媛的手垂下去,聲音重新恢複了嬌軟谄媚,“大小姐,您來了。”
随着阿媛的聲音,大小姐周寶珠走入了我的視線,我也垂首微笑着打了一個招呼。
周寶珠大概不太認識我們倆人,只是條件反射的看了我們一眼,露出了職業性的微笑。
“大小姐今天一個人來的嗎?您耳朵上的那枚耳扣真好看,是梵克雅寶的最新款吧。”
周寶珠禮貌的點頭。
阿媛兩片薄薄的嘴唇一搭一搭着,倒出一大堆恭維的話,我趁着她逢迎拍馬的機會,趕緊溜了出去。
走在過道裏,看着已經點亮的五顏六色的射燈,燈影婆娑。
我不自覺的想到了那個還在洗手間裏喋喋不休拍着周寶珠馬屁的阿媛。
我們一來,就都被霞姐看中,慢慢被培養成紅牌,連賣處都是同一天。可她似乎與我八字不合,我們的相處之中,有諸多不順,但是雖然磕磕絆絆,卻也并沒有什麽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說白了,其實我們都是可憐人,不知道她是出于什麽緣故,總之我們都是最低賤的出來賣的,賣的是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皮肉。
我似乎不該就那樣順着霞姐将阿媛推了出去。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禁反思,如果那樣的事情再重來一遍的話,我還會不會仗着有周家樹做後盾,而将阿媛推出去?
可是我扪心自問,她若是不去,那個被何局長虐待的人就是我了。
我自賣處以來,雖然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姐,可是我的入幕之賓只有吳清源一個,雖然他也不是什麽好鳥,可是畢竟沒有在那事兒上有什麽變态的要求,撐死也就是他精力十足,每次都折騰得我精疲力竭而已。
想到這裏,我的心頭一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也已經變了,變成了那種我自己都會讨厭的人。
霓虹燈影閃爍,我的眼睛被刺得一疼,霞姐經常教我們的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那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我揪着滿腦門的心事,回到了休息室。
可人果然站在門口等着我,霞姐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
“好了,姐妹們,都過來都過來,霞姐今天要給你們介紹一個厲害人物給你們認識。”
盡管霞姐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她一開口,大家就都十分自覺的安靜了。
我朝着霞姐看過去,剛剛心不在焉,沒有看清楚,這才發現,她的身邊居然站着一個陌生男人,身材精瘦,個頭中等,皮膚黝黑,給人十分硬朗的感覺,乍一看簡直像一把剛剛出鞘的劍。
“這位呢,是勇哥,陸勇,大老板親自任命的後宮新任總管,你們都過來喚一聲勇哥。”霞姐前胸一挺,指着陸勇,聲音清吟。
“勇哥。”我跟着諸位姐妹一起點頭叫着。
41.霞姐深藏不露
41.霞姐深藏不露
41
陸勇端正着臉,一臉嚴肅的應了。
看得出來,陸勇是一個比較沉默的人,不喜歡說話,霞姐又一一為陸勇介紹了我們,我站在隊尾,一直借着可人的頭發為遮擋觀察着他,只見他的臉色從頭到尾基本上沒有什麽變化,喜怒哀樂各種表情在他臉上不曾有過表現。
輪到我的時候,霞姐笑着介紹:“這是欣欣。”
陸勇眼神犀利看了我一眼,他的身上自然流淌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我一震,連忙點了點頭。
我猜想,他大概是察覺到了我剛才的關注。
“勇哥,姐妹們除了今天在休假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認識了,改明兒,我請大家一起到錦江熱鬧一下。”霞姐笑着靠到陸勇的身邊,笑得儀态萬方。
陸勇仍舊惜字如金,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即用目光掃了我們一圈就離開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走姿,擡頭挺胸,猿臂蜂腰,非常訓練有素的感覺。
“行了,行了,別看了,都走遠了。”霞姐揮揮手,将休息室的門随手一關,回過身來看着我們,眼神嗔怒:“再看,再看……也不是你們的盤中菜。”
我們哄然一笑,那個黑臉金剛走了之後,氣氛頓時和諧起來。
霞姐手一擡,我們立馬止住了笑,知道霞姐大抵有什麽話要說,“勇哥的主意你們就不要打了,這兔子啊還不吃窩邊草呢,道理就不用我細細說給你們聽了。再說,勇哥啊,看不上諸位的,他是邊防特種兵退伍下來的,退伍之後又在西南邊境做了好些年的雇傭兵,跟土匪、走私犯甚至是恐怖分子打了十來年的交道,這身上、手上到處都有功夫。”
霞姐說得認真,我們自然而然的也不敢走神。
不過,聽着霞姐說着這個陸勇的來歷,大家都津津有味,因為常年在脂粉堆裏打滾的男人們,要麽就是富家子弟,要麽就是官場蛀蟲,十有八九都是沒有男子氣的,乍一下見到個這麽硬朗的男人,大家都很感興趣。
霞姐說陸勇之所以能一來後宮,就可以做到很多人奮鬥多少年都達不到的總管的位置,是因為他深得後宮老板周雄起的信任,而他之所以這麽受到大老板的信任,則是因為這一次大老板去西南邊境談生意的時候,遭遇到仇家報複,被陸勇給碰上了,陸勇徒手擋住了匪徒的槍子,救下周雄起一命,周雄起立馬決定高薪請他出山,到上海來鎮守後宮,也算是他個人的一把利刃。
我們聽着霞姐說着,感覺像是在聽裏的故事一樣,而陸勇,就像是一個身手不凡的俠客般,他的經歷和手段,簡直讓大家心馳神往,所有人皆露出一臉的欣喜與佩服,叫嚷着讓霞姐多說說陸勇的故事。
霞姐卻在這裏頓住,用拳頭捂着嘴咳嗽一聲,阿媛站得近,立馬給她接了一杯水,遞到她的嘴邊。
霞姐也不客氣,拿起便抿了一口,贊許的看了一眼阿媛,接着說道:“我可提醒你們了,這勇哥現在是大老板跟前的紅人,他走在這後宮當中,除了大老板、大小姐、還有少東家,咱們每個人都要對他絕對服從,連我也不例外,可不能在他的面前耍一星半點兒的心眼,你們若是有誰不聽話,被他給逮住了,那就不要怨天尤人,一切後果自負,我可保不了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心眼子太多了。”
霞姐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特定的看着誰,只是她的目光極具有威懾的在衆人的身上都掃了一遍,大家收起了所有的嬉鬧,紛紛低下了頭,噤若寒蟬。
不過畢竟都是做小姐的,最擅長的就是阿谀奉承和察言觀色,有人率先就開始跟霞姐表示自己絕不惹事,其他人也一齊在霞姐的面前表着自己的忠心和誠懇。
我自然也不例外。
事實上我倒是想得清楚明白,這後宮之中,不是陸勇來管,就會有楊勇,何勇,誰來都一樣,做好自己的本份,管好自己,就行。
訓完了話,霞姐揮揮手,衆人各自都散了,有客人的就去陪客人,沒客人的就去積極的約見客人。
我算是剛出道不久,其實并沒有什麽固定的老客,霞姐若是不安排,我就沒場子,于是坐在化妝椅上,重新描摹了一遍妝容,随時等着霞姐吩咐。
阿媛就在這時突然進來了。
她的雙眼掃過我,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直接從我的身邊蹿過,徑直來到霞姐的面前:“霞姐……”
阿媛的眼睛很大,此時一語未出,眼淚卻已經流了出來,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面溢着幾顆晶瑩的熱淚,令人看了,不得為她心疼。
“哎喲,我的寶貝兒,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委屈你都好好的跟霞姐說說,但凡是霞姐能夠幫你的,我必定不會推辭。”霞姐應得十分的幹脆,毫不拖泥帶水。
阿媛眼睛一亮,右手手指一動,就将她的裹胸短裙扯開了一些,接着又将頭發全部都挽上去,她的身上赫然是一塊塊青紫的印跡。
很明顯,這就是昨天晚上何局長的手筆。
因為化妝鏡的反射功能,從我的方向看過去的那些青紫,十分的觸目驚心,我心頭的糾結又開始上頭。
“霞姐,你看看,我這一身,待會兒還要怎麽接客啊。”阿媛三分真情,七分演技,眼淚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寶貝兒,那何局長怎麽就那麽不解風情啊,這麽一個性感尤物,他竟也下得了手。”也不知道霞姐是真心疼還是裝的,總之臉上的表情是在乎極了。
“嘶,別碰它,疼得緊。”阿媛本就細皮嫩肉的,一向嬌氣,霞姐不過輕輕的用指肚碰了碰,她的柳眉就已經緊緊的攢起,臉上都疼得變了樣兒。
霞姐松了手,嘴裏吹着氣兒:“寶貝,你這傷,疼是疼,但是,好歹沒有傷皮膚,過個三五天的,還能恢複,待會兒我就讓人把我那兒從外國進口的一支藥膏拿來給你用,保證三天之後,還你一身美膚。”
阿媛見霞姐如此心疼她,連忙打蛇随棍上,左手食指直直的指向了我:“霞姐,其實何局長他本來也沒想怎麽樣的,但是,當時……當時他說,他明明看上的是她,卻被她拒絕了,何局長不忿,這才……這才虐待我的。”
我心頭一驚,就知道阿媛不會輕易放過我,卻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截了當。
“如果不是她故意拒絕何局長,我也不至于……唔……”阿媛欲言又止,說到最後,雙眼一眨,又掬了一泡熱淚在眸中。
我低頭,不去看面前這幕虛假得夠夠的戲。
“欣欣,你這樣做就不太好了。你們可要時刻記住,既然已經選擇了這個職業,就要有職業操守,可不能看到這個客人長得不如你的意,或者是拿不出真金實銀,你就要随意的挑肥揀瘦,咱們這行啊,說破了天,也只有客人挑咱們的份,可斷然沒有你們挑揀的權力,有的人咱們為了錢陪,有的人咱們可是為了老板和場子陪的,沒錢也得認。”
霞姐當着阿媛的面毫不留情的教訓了我一通,連帶着還順便給我再一次普及了一遍關于做小姐的職業操守問題。
我一直低着頭,看着腳底下的木地板發着呆。
教訓完了我,霞姐立馬又對着阿媛揚唇笑着:“你手上嘴上活兒都好,人又長得靓麗,今兒個也是趕巧了,有一個從京城裏來的高官很快就要到了,這個高官我誰也不安排了,就由着你去伺候,這樣一來啊,你阿媛的身價可就水漲船高了。”
阿媛一聽,高興起來,胡亂的擦了一把眼淚,連忙笑着向霞姐道謝:“霞姐,謝謝您的關照,我一定好好幹,絕不讓您失望。”
“得了,你是個省心的,快去收拾收拾你自己,待會兒可不能往我臉上抹黑啊。”霞姐推着阿媛出了休息室的門。
等到休息室裏的人都走光了之後,霞姐轉到我面前來:“剛剛我當着阿媛的面說你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我點頭,雙眼眨了眨。
“你不要不将我的話當回事,我現在教給你們的,就是我曾經遇到過的,經歷過的,總結出來的經驗之談,如今,話我已經說透了,你聽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反正,這以後的路,得由着你自己去走。”
不用擡頭去看,我也知道,霞姐此時臉上的面容一定是十分嚴肅的。
我微微擡了頭,眸光之中凝着鄭重:“多謝霞姐指點,霞姐的教誨,我一日也不會忘記,更不敢忘記。”
霞姐點點頭,輕輕的擡手,撫住我的下巴,旋即又說着:“知道就好,做咱們這一行的,要時刻牢記着自己的身份,不要以為男人對你一時的好,就迷失了自己,孰不知,那些個男人沒有幾個是好東西,他們都是一群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人,尤其是在咱們的面前。男人是既貪心,又貪新,什麽東西他們都只會一時候的興趣,等到興趣頭過了,也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霞姐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奉勸你一句,男人的話,千萬別太當真了,管他什麽上海灘闊少,什麽夜總會少東家,都一樣一樣的。否則,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一開始我還沒有聽明白霞姐是什麽意思,聽着聽着,我便聽出了幾分意味。
“這人啊,都想着要踩下別人去登高望遠,只是依靠着男人上位,底下畢竟沒有根基,到時候,男人這根柱子走了,那麽必定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到那會兒了,別說去踩下別人,就連自己只怕都已經粉身碎骨了。”
我心中一個咯噔,好吧,她已經說得這麽明白了,我要是還不明白的話,真的也是白活了一場,她在暗示我不要想着借吳清源自以為自己清高,更不要以為可以借着周家樹上位。
看來霞姐不僅僅是在敲打我,更多的還是在防備着我,唉,我心底無奈的嘆息。
其實,我跟周家樹真的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子。
“看你今天精神狀态不佳,不如先放幾天假,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姐妹可不是這樣用的。”霞姐的這個借口找得極佳,在她的嘴裏我變成了那個利用阿媛擺脫困局的人,我竟然無言以對。
而且,雖然霞姐沒有明說,但是,我卻看得出來,放假是借口,讓我暫時不要來後宮,好讓周家樹過了她說的那股子新鮮勁兒,将我忘掉,這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42.惹禍上身
42.惹禍上身
霞姐将事情給我交待清楚之後,轉身就離開了,走得十分的幹脆利落。
望着她的背影,雪青色的連衣裙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青光,刺得我的眼睛一陣生疼。
我收回目光,轉頭看着鏡子,鏡面之中那個女子依然肌膚瑩潤,眉目清秀,眼神灼灼,這哪裏是沒有精神了?
也罷,霞姐不是過是覺得我礙着了她的路,想讓我暫時離她的視線,也不妨礙什麽,反正,最近出的臺多,喬然那邊的錢早就已經是夠用的。
“欣欣,我聽說你覺得有些累,想要休息?”可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站在我的身後看着我。
我笑,霞姐這人可真是做精了,自己背着人削我,當人面,倒還知道維護我的臉面。
“嗯,最近出臺出的有些多,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你也知道咱們這個是青春飯,休息不好,身體就不好,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可人點點頭,默默的替我收拾了一下東西,我看着心頭一暖,在這後宮之中,我總算還有一個算得上貼心的朋友。
“霞姐為人雖然有些精明,但是好在還不算苛刻,咱們有事情,她也總能适度的包容我們。”可人突然說起了這樣一番話。
我想了想,點點頭。
霞姐手段的高明之處便大抵在于此處了,她手裏有的是辦法收拾我們這些小姐們,當然,除了那些強硬的手段之外,她也有若幹種收買人心的辦法,籠絡住我們。
她會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在她霞姐那裏受寵的人,但是,她施寵的分寸拿捏得十分的恰當,不會多一分,讓你的尾巴翹上天,更不會少一分,讓你沒有優越感。
強硬結合,軟硬兼施,這就是霞姐比一般的媽媽桑要成功的所在了。
謝過可人,我拎了包,離開了後宮。
出了金碧輝煌後宮的大門,看看大街上面,明媚的陽光斜斜的射在那些锃亮的廣告牌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擡手一擋,鑽入了屋檐之下。
我有多久沒有在這樣明媚的天氣裏出來逛街散步了,有多久沒去咖啡館裏沖泡上一杯咖啡安靜的去看這座城市了?
心動不如行動,找了市中心一家最有情調的咖啡館,點上一杯咖啡,靠在窗前看着外面。
人影婆娑之下,突然有兩道身影突然闖入我的視線。
是他和她?
男的穿着一身白色的襯衫,下身着了休閑褲,背影颀長,女的一身湖藍色的長裙,長發披在身後,大大的波浪如同大海中的波浪一般,身姿窈窕。
我凝眉看了一眼,女子身上從頭到腳,全部都是高端訂制,沒有一件凡品,不由得咋舌這就是富豪千金與我們的區別。
看着他們走過我的身邊,坐在我旁邊的卡座上面,我眉頭輕皺。
吳清源明明已經看到了我,卻面不改色的繞過了我,從頭至尾,連一個眼角都沒有施舍給我,我心頭一熱,哼,假裝不認識我,是吧。
輕咬嘴唇,我的心頭掠過一個想法。
反正今天閑着也是閑着,被霞姐那樣無緣無故的訓斥了一頓,心緒裏正堵得慌,也趁此機會好好舒展一番。
想着,我身體輕動,蓮步輕移來到了吳清源和仇芊芊的座位前。
“你好,吳二少。”我笑容端莊,聲音清雅。
吳清源眉頭以看得見的速度緊緊一皺,然後側着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啊,清源,你們認識啊?”仇芊芊側着頭問着。
吳清源面對仇芊芊的目光不便再皺着眉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松開。
“是,曾經見過,是我朋友的朋友。”吳清源的聲音清冷,絲毫沒有溫度。
仇芊芊一聽我是吳清源的朋友,似乎很高興看到我,連忙起身邀請我:“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又是一個人,不如跟我們一起坐。”
我一愣,本來剛剛開始的時候,只是打着惡搞的心思,随便來打個幌子就要閃人的,可是,如今,面對如此美人相邀,我頓時有些郁悶了,剛想要拒絕,卻聽到吳清源開口了:
“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我本來已經擡起的腳,只好放下,兩人都已經出聲邀請,我如果強行要離開,豈非太過于刻意了,反而惹得仇芊芊疑惑。
當我真的坐下的時候,我透過咖啡桌上镂空的花紋看到了他繃緊的雙腿,原來,他臉上的從容淡定都是裝出來的,其實,他一點也不淡定,而且十分的不自在。
三個人各自喝着自己桌面上的咖啡,一個人也不言語。
最後還是仇芊芊受不了這種沉悶,開口打破:“哎呀,你們看,你們都認識,我們卻還不認識,我叫仇芊芊,不知道小姐貴姓?”
我低吟片刻:“免貴姓喬,仇小姐太客氣了,你雖然不認識我,我卻識得你,知道你彈得一手的好鋼琴,跟那些名家們相比也不差的,這一向都十分仰慕你。”
仇芊芊被我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一紅,低下了頭:“喬小姐真會說話,我彈琴純粹是興趣,哪裏有那些名師大家們厲害。”
我淺笑盈盈,有時候女人哄女人,比男人還要好使。
女人聽到好聽的話的時候,大腦會是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能力,而男人往往要理智許多,言語上的贊美不足以讓他們迷魂。
眼前的仇芊芊尤其的好哄,怪不得吳清源的進展這麽快,三兩下就将人哄到手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着他出來約會,看來,兩人之間的事情已經快要水到渠成了。
“對了,看喬小姐的氣質,很像是出國留學的海歸,不知道你在哪個國家留學?”仇芊芊眉眼舒展,笑得一臉的溫婉。
我側頭,手上無意識的攪拌着咖啡,還留學呢,我特麽的連大學都沒有上過,我嘴唇動了動,實在撒不出來這個謊。
而一旁的吳清源卻已經搶先說了:“哦,聽我朋友說,喬小姐好像是在哥倫比亞大學留學回來的。”
“哇,那座學府我做夢都想去呢,哎,只是當時,沒有選好,只能上了哈佛的商學院。”仇芊芊頗為遺憾的嘆口氣,只是很快,她就又笑起來,一雙好看的眼睛微微彎起,看着我的樣子,竟然帶着幾分崇拜。
“我平時喜歡彈鋼琴,偶爾也會彈奏古筝,你喜歡什麽樂器?對了,我最喜歡的首飾品牌是維多利亞,最喜歡的包包是愛馬仕,最喜歡的車子……”
嘩啦嘩啦,我的心思碎了滿滿一地,看着仇芊芊一開始坐的位置離我老遠老遠,到現在,她的整個人都要貼到我身上來了,我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迪薇兒的香水味。
啧啧,那可真是一個世界著名的香水品牌,一滴就得好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