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吻
“你到底要怎樣。”
“明天來我家。”
手機提示消息未讀, 秦鲲把住址甩過來,溫月月還想說什麽,秒鐘指向12點, 窗外漆黑的夜空爆出一束煙花, 瞬間綻放, 而後凋零散落。
“新年快樂,溫月月同學。”
秦鲲在她張口之際率先說。
像露珠滑落敲打心扉, 溫月月後知後覺的轉頭, 窗簾沒能合嚴,她從縫隙中窺見奪目天光,末了, 在對面早已挂斷的忙音中,輕輕柔柔說:“你也是呀,秦鲲同學。”
秦鲲家在市中心某個小區,溫月月轉了好幾班車, 仰頭看着裏頭樣式各異的別墅發呆,門口的保安問她找誰, 她如實相報。
保安爺爺上下打量她, 沒頭沒尾的念叨,“又換了……”
溫月月不懂,保安爺爺很利落的放行。
左轉第三棟, 溫月月駐足在紫藤花網邊。
按門鈴,裏面遲遲沒有動靜。
又按, 還是沒反應。
大約等了十分鐘,門終于開了, 一道颀長的影子懶洋洋倚在門邊,張揚的粉色發絲睡的微亂, 明媚陽光與溫月月相繼而來,秦鲲眯眼蹙眉。
“秦鲲同學,你竟然還在睡啊……”
溫月月看手機顯示的時間,再看秦鲲,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你來好早。”嗓子有點啞,秦鲲将門完全推開,自顧走進自家客廳,一點沒帶猶豫的,上樓,向卧室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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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月跟着他進來,一雙清秀明亮的眼睛左顧右盼,怯怯的打量四周情況。
只聽秦鲲的聲音從二樓拐角傳來,“先打掃,等我醒了給我做飯。”
溫月月滿臉“我是誰我在哪”的表情,他家不髒,但亂的超乎想象,地板上堆放的物件花樣百出,一眼望去甚至能發現平板、筆電。
且,單客廳面積就已經讓人心生絕望。
整整三個鐘頭,溫月月彎腰起身,重複循環幾個動作,直到汗洇濕發絲,熱的脫了外套,她終于從一樓收拾到二樓,成功敲響卧室門。
門沒鎖,虛虛掩着,一敲就開了。
首先入目一排很大的窗簾,什麽材質看不出,但選用極遮光的藏藍色,窗外陽光刺眼,屋裏卻恍如寂靜黑夜。
床的面積可以說很符合主人的習性了,溫月月粗略估計,有自己那張三倍大。
出乎意料的是秦鲲睡姿,完全沒有預判中那樣張牙舞爪。被子蓋到眼下露出幹淨的發絲,他側身微蜷,陷進一片柔軟中。
像個被抛棄的孩子。
溫月月被自己這個滑稽的比喻逗笑了,帶着大大的竹簍進來,“我給你洗個床單,快起來,很快就吃飯了。”
秦鲲眼皮微微動了下,緩緩睜開,他好沒精神的瞥溫月月,蠶寶寶蠕動似的起身,動身下床的前一秒,臉色頓變。
溫月月納罕的瞧他火速躺下,然後閉上眼,波瀾不驚的通知她:“我決定繼續睡。”
“可既然我都打掃了,那就裏裏外外弄幹淨啊。我你換新的,你先起來,等換好你再睡。”
這話理論上完全沒有問題。
秦鲲卻不樂意。
翻個身,裝作什麽也沒聽到。
就像寫“溫”字時兩橫或兩豎意外寫到一起,像課堂筆記漏了一個重要的知識點,溫月月的性格裏,有些地方藏着嚴重的強迫症。
溫月月放下竹簍,牽起秦鲲被子一角,小大人一樣教育失足少年,“秦鲲同學,作為男生要勤快一點,不然以後女朋友會嫌棄你的。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我要把你的床單洗掉。”
“除了你,沒有女的嫌棄我。”
溫月月怼不過,氣的腮幫子鼓鼓,她插了會兒腰,緊接着,肥膽傍身,無所畏懼的強硬扯動被角,秦鲲就是不肯屈服,被他從床那頭拽到床這頭。
忽的,這人垂眸輕笑,內勾外翹的桃花眼裏波光粼粼。
溫月月猝不及防被一股力拉扯,腳下不穩,迎面撲倒在秦鲲身邊,急促的呼吸灑在他下巴視線相撞,她嗅見淺淡的香。
“你簡直……”溫月月嗓子糯糯的,二話不說攥着被子連自己一起向床下扯,她曾退讓無數次,今天卻倔的出奇。
秦鲲看她那副打算同歸于盡的架勢,咬着唇角壞笑,拉起被子往溫月月頭上一鋪,帶她從床頭滾到床尾。
被子像繭道緊緊纏住二人,溫月月被迫與秦鲲肌膚相貼,動彈不得。
“秦鲲!你放開我!”溫月月清晰的感受到來自另個人的體溫心跳,尴尬的連腳趾都蜷曲起來。
“別瞎動,後果自負。”
溫月月難得開竅,一秒就懂話裏的意思,慫的眼皮都不敢眨,定定的看秦鲲。
相對于她的面紅耳赤,秦鲲只挑挑眉,後續動作還沒開始,裹在被子裏的手機嗡嗡震動,打電話的人異常執着,手機鬧騰的讓人無法忽視。
“先接電話,手機在你那邊。”秦鲲這樣說。
溫月月不肯,“就不能先分開再接嗎?”
“我們分開預計三十秒。”秦鲲慢悠悠的說:“再有十秒,我姐就會殺人。”
溫月月一點也不覺得秦鲲在誇張。
她兩手在二人腰間摸索,動的艱難,全身都在努力掙紮。
“我說。”秦鲲突然發出很細微的悶哼,龇牙,“小東西,往哪摸。”
“你動一動,我找不到……”
……
大約十五秒後,溫月月在僅有的空間裏,将手機舉在秦鲲耳邊,電話才接通,那聲爆喝震的溫月月舉手機的手都顫了顫。
“我X你媽!秦鲲你要想死我送你一程!”
秦鲲呼吸不亂,大氣不喘,漫不經心回她,“殺人犯法,中國美國都一樣。”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和女朋友在床上。”
“……”那邊很快又把秦鲲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才道:“真的假的,讓她說句話。”
話頭突然到自己頭上,溫月月秒慫。
秦鲲全場最剛,催促她,“叫哥哥,快點。”
溫月月唇合的緊緊,清澈如水的眸子故意斂去柔軟,擺出擺出狀似兇狠的模樣,奶裏奶氣的,更像另種撒嬌。
視線細致描繪過她眉眼,把人看的都要沒氣勢了,秦鲲這才用唇語無聲提醒,“寫真。”
鄭卿卿的寫真專輯!
溫月月有一次被氣哭,細細軟軟的聲音傳到電話那頭,“哥哥。”
藏着一絲哭腔,還有三分不甘,用她蚊子哼的調調念出來,簡直奶出了天際,以至于電話那頭的季穎都耳朵發麻,咒罵着挂掉電話。
“溫月月。”秦鲲忽的湊的更近,他從未這麽正經的喊過她。
随着他的靠近微微後移,卻因為靠的太近感受到他強勁的心跳,一下一下,撞擊自己的神經,溫月月發怔。
秦鲲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
“?”
他重複,“再叫一聲。”
只要她敢,他必定将她吻到窒息,操到不能張嘴,聽他一遍一遍在耳邊喊月亮。
“秦鲲同學,你起來,我要洗床單了。”
“啧。”妥協。
最後,秦鲲的床上三件套順利被溫月月帶走,而他本人,也睡意全無的下了樓。
溫月月将東西一股腦塞進洗衣機,秦鲲家的東西貌似都挺高級的,使用起來門門道道很多,她低頭鼓搗了一會兒,想起媽媽說,貼身物件最好手搓,洗衣機并沒那麽幹淨。
正好玩不轉他家東西,溫月月決定手搓吧,可當她取出床單時,瞥見上頭那攤深色,足足呆滞了五秒。
好巧不巧的,秦鲲這時候很敏銳的進來,撞個正着。
“我……你……”溫月月對上秦鲲略顯拘謹的臉,諱莫如深“你居然尿床?”
秦鲲冷冰冰糾正,“那不是尿床。”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
“秦鲲同學!你已經18歲了!你要學會控制自己!”
“我特麽……”
老子真不知道怎麽控制。
瑣事忙太久,午飯時間已經錯過,溫月月聽從秦鲲的意願,拿他另一個手機幫他點外賣,而秦鲲本人,此刻正悠閑的靠在沙發上看投影,白壁上是“劉能薅謝廣坤頭發”的大戰,打的越發激烈。
手指劃來劃去,翻過好幾頁,溫月月問:“吃炒飯嗎?”
“不。”
“那披薩呢?”
“不。”
“那你要吃什麽?”這話是溫月月第五遍問他。
他的回答與前四遍一樣,“随便。”
溫月月托腮,須臾又問:“吃□□?”
這次秦鲲終于換了新花樣,“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溫月月洩氣的放下手機,走到桌櫃邊整理漏掉的雜物,一堆東西裏黑色塑料袋煞是顯眼,她找到頭想打個結,意外發現這是秦鲲之前在懷志書屋買的碟。
一整套《鄉村愛情》,據說買來珍藏。
拾拾揀揀,将它們壘的很整齊,然後打上一個結。
跟後頭,溫月月聲音來的突兀,“鄭卿卿那張呢?”
那天大半夜打電話騷擾她,說什麽在看鄭卿卿的碟,讓她一度覺得這人頑劣不堪。
“騙你的。”秦鲲咳嗽兩聲,嗓子有點啞,可能着涼了。
所以這不是頑劣不堪,這是無法原諒!
“秦鲲!你知不知道尊重別人?”
“可欺負你是我的愛好,你也得的尊重我的愛好啊。”
“你這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你無恥!”
“噓。”這人不要臉的把食指豎放在唇邊,揚起一抹嚣張的痞笑,“哥哥給你買糖吃。”
近日來,二班包幹區突然變的搶手。
因原先的美術展覽變為植物展覽,不少養的很好的植株被主任放出展覽,就有那麽一個膽大包天的,在某株裏扔了顆帶署名的糖果,向植物主人發出追求,偏偏成功了,兩人私底下聯系起來,一來二去成就一段佳話。
于是,無數躁動的男孩女孩們争相效仿。
現在植物展覽結束了,位置還給二班,二班的孩子們一致決定将班級的植物角挪到那裏,其中心思顯而易見。
壞就壞在,這片區域正好是四班的包幹區。
地方是我們打掃,好處卻是你們拿,四班的孩子揭竿而起。
這不,在新建的大群裏吵起來。
【二班 XXX:地方本來就是我們班的!不明白有什麽好争的!】
【四班 XXX:這位大姐,拜托你搞清楚,那地方一直是我們班出人打掃,你臉呢?】
【二班任筱筱:消消氣,有話好說。】
【四班王阿南:尼瑪木得臉木的皮的跳,今晚北門地鐵站,你們不來是孫子。】
【二班錢旭東:你哪個啊?會不會好好說話?】
【四班王阿南:老子王阿南,憨批@錢旭東 】
繼王阿南拍桌子約架後,二班慫了,聲稱要文明比拼。
方法是,由二班和四班的女生将各自的植株放在植物展,三天後清點,收到糖果最多的女生來自哪個班,植物展的使用權就歸哪個班。
溫月月本來不想參與,但大家總覺的,多一個人有多收糖果的希望,生拉硬拽的将她那盆仙人掌放在植物展一個并不特別顯眼的區域。
仙人掌好養活,溫月月偶爾會來澆水。
那些空蕩蕩的花盆裏漸漸有了糖果,女孩子臉上悄悄染了紅暈,像天邊燦爛的晚霞。
她也會嘲笑那棵滿身刺又不起眼的仙人掌。
“你那麽平凡,難不成指望像桌子上的蘭花一樣,收到草莓糖果嗎?你最多只能收到又苦又辣的胖大海潤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