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部電影結束,已經三點過了,她得去接小旭了
模一樣,模樣特別可人。他看着小旭,心裏更多的感動和少許的遺憾,他沒有看到小旭的出生,也沒有參與到小旭四歲以前的成長,他不想再錯過小旭的以後了,盡量陪同小旭的成長,當一個合格的父親。
如今兩家公司發展穩定,幾個項目都在進行中,家裏的關系融洽至極,在這種時候,江紹銘提出讓溫可雲和江仲達一起出去旅游,時間不長,也就三五天的短時間旅游。大概能猜到溫可雲的拒絕,江紹銘把票買好後才告訴二人。
溫可雲還是很猶豫,這麽多年都沒有出過遠門,這時被勸說着出去旅游,多多少少有些不确定,只是在路之盼和江紹銘的勸說下,還是同意了。夫妻二人很快整理行李,就出發了。除了家門,江仲達才很嫌棄的開口,“不是老說着多給時間讓他們相處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還猶猶豫豫,女人做事就是這樣矛盾又矯情。”
“你罵我就行了,幹嘛拿我代表女性大衆啊!”
“知道你自己代表女性大衆,你才會長記性,不繼續犯事兒。”
溫可雲怒,去抓江仲達的手,一副要和他拼了的架勢,兩個老人跟小孩兒似的玩了起來,直到最後玩累了才罷休。溫可雲還輕喘着氣,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不能想年輕時候那樣折騰了,“最近紹銘和小盼都挺好的,我這心裏終于不用再七上八下了。”
“也不知道沒事可擔心的你能不能習慣。”江仲達冷冷的哼了一聲,“年輕的時候擔心沒找對男人,結婚後擔心我對你不好,懷孕了又擔心我出軌,我出差時又疑神疑鬼擔心我在外面養小老婆,紹銘開始懂事時擔心他不夠聰明無法接過重任,等紹銘确定進公司時又紅着眼心疼他肩膀上的擔子太重,然後擔心紹銘的終生大事……”後面的話不用他說出口,就知道那一系列的擔心,紹銘出車禍,紹銘昏睡在病床上,紹銘終于醒來……
溫可雲原本想打他來着,但罵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紅了眼睛,她過去的人生似乎就是這樣,前期重心在丈夫身上,後期在兒子身上,江紹銘出事的時候,她茶不思飯不想,除了哭都沒有別的能做的事。
江仲達拍拍她的後背,略帶安慰,同時又欣慰,“現在你可以放心了,紹銘和小盼很好,小旭也很乖巧懂事,而我一把年紀,那些小姑娘也看不上我。”
溫可雲想到自己這麽多年,似乎情緒都跟着身邊人變化,想着不是不心酸,這一次旅行也不錯,當給她自己放一個長假,自己感受自己的好心情。
江仲達見妻子想明白了,眉眼帶着安慰的笑。
***************
江仲達夫妻二人出去旅游後,路之盼早上就半點不能偷懶了,得早早起來做飯,并送小旭去幼兒園。江紹銘對此沒有什麽反應,那點滿足的心思在路之盼埋怨天氣中沒好意思顯出來,于是最開心的人就成了小旭了。小孩子都有特權,小旭毫無負擔的表明特喜歡現在這樣,爸爸媽媽和他一起吃着早餐,他覺得這樣特好。
為了兒子的特好,路之盼總算積極了很多。
對此江紹銘還是挺有意見,怎麽兒子一句話她就這麽重視,他說話她不重視就夠了,偏偏還反駁。路之盼也指責他有時間就陪着兒子,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夫妻二人開始互相指責彼此了,大概是生活在一起時間也長了,都沒什麽好顧及的,指責完畢後,還幹嘛繼續幹,半點沒影響生活。
而江仲達和溫可雲的旅游,大出乎路之盼和江紹銘的預料,他們原本以為那對老人會很快趕回來,實際上卻是溫可雲打電話告訴他們,不用想他們了,他們還會多玩幾天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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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江紹銘和路之盼說起自己父母的事,覺得也能理解,他們大概真的很少這樣出去,江仲達也不是個浪漫的人,早年的精力可能全都在事業上,而溫可雲雖然表面和江仲達鬧騰着,私底下卻還是什麽都以江仲達為重。夫妻二人聊了一會兒,便睡下了。
第二天路之盼送兒子去幼兒園,回家的時候順便買點菜,開始計劃着自己中午吃什麽,晚上又為那對父子做什麽飯菜,而這做飯的事,已經成為她這些天生活的重大事件了。
江紹銘去到公司,處理了一些事後,就與宏輝的負責人見面,雙方針對“沉水嘉年”的項目的具體事宜又讨論了一遍,下午的時候,江紹銘就和對方的負責人一起到嘉年那邊去,一是查勘現場,二則是從實際角度去計算加的那些設施能否實現。
因為工期一直在趕,現在已經能看出個大概,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江紹銘邊走邊聽別人的講解,又問了設計師能否實現今天探讨的內容,設計師還得進行算精确的數據,暫時不能給予答複,他也不着急。
江紹銘到處看了看,到處都很嘈雜,各種聲音交替着,空中也是灰塵,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鞋子,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了。他看到那些忙碌的工人,突然想到昨天吃飯的時候他還在和路之盼讨論最近網上說的念書那麽多年的工資還不如農民工,他們的觀點都一致,勞動力越來越值錢時,才能證明大家的生活過得都不錯。
他拍拍身上的灰,并沒有待多久,她今天囑咐過他,早點回去,她計劃做糖醋排骨,只是她以前沒有做過,今天第一次做。
他嘴角帶笑,和幾個負責人說了一會兒話後,就走出工地。
司機停着車在那裏等着,江紹銘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原本司機在看到雇主時都會先下車去打開車門,只是江紹銘不喜歡,于是司機不再繼續做。
江紹銘得先回公司,他坐在後面,算計着什麽時候能離開公司,回到家又是什麽時候。他閉着眼睛,還沒有得出結論,突然遭遇急剎車,他整個人向前傾去。
司機吓了一大跳,都有些愣住了,反應回來後,心理一面打着鼓一面埋怨現在的這些人總是喜歡亂跑在路上,出事後又得開車的人負責。
“怎麽了?”江紹銘蹙着眉頭,疑惑的看着前方的司機。
“前面有人……”
江紹銘臉色不是很好看了,他看一眼司機,就知道對方現在吓住了,或許正擔心着各種賠償和工作能否保住等等事。他拉開車門,直接下車,在車前面的确坐着一個女子,女子穿着一條潔白的裙子,外面是一件牛仔外套,下面卻是赤~裸着雙腿,此刻潔白的腿上正冒着血,看上去很是恐怖。
江紹銘走過去,蹲在女子面前,他随意打量了一下,對方應該除了腿沒有別的地方受傷了,“你還好嗎?”
女子原本只是看着自己的腿,大概太疼了,她的臉色不太好,聽到有人問話,她轉過臉來,看到他的樣子後,大驚失色,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江紹銘疑惑的看着她,“你還好嗎?”
“你……”女子動着嘴角,卻是上下打量着他。
江紹銘不再糾結于她的表情和神色的奇怪,“你的腿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他去扶她,“你能站起來嗎?”
女子被他扶住,本能的站起來,但一直擰着眉頭,他看自己的眼神,好陌生。
女子手中原本提着的菜已經掉落在地上,上了車後,人也呆呆的,還是江紹銘提醒着她擦血,她動作僵硬的擦着血,可以看出她一只腿只有擦傷,看着恐怖,但不嚴重,另一只腿傷得嚴重些,不知道是皮外傷還是有別的問題,得去了醫院才知道了。
司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言不發,默默的開着車。
女子打量了江紹銘好幾眼,江紹銘也發覺了她的古怪,只是對她的感覺僅限于不怕冷,這個天氣雖然算不得多冷,但就這樣穿,腿也應該受不了,女人果然是世界上矛盾的動物,一邊吼着冷,一邊卻不會多加衣服,好像暖和和美麗是矛盾存在似的。他回憶着路之盼的穿着,發現她似乎不會這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也沒覺得她那件衣服穿得不合适以及不漂亮。
“聽說……你出了車禍?”女子偷看着他,發現他沒有別的态度後,才正視着他,“我從報紙上看到的……”
女子垂下了頭,那司機聽到這樣的問話,很是疑惑的看了眼觀後鏡,這對話,好像是熟人之間似的。
江紹銘眯了眯眼睛,再次将她打量了一遍,“你認識我?”
這下輪到女子震驚了,她詫異的看着他,“你……你不知道我是誰?”
江紹銘沉默了半響,他出車禍後,江仲達和溫可雲并未把事情說出來,直到他再次進到公司後,他之前的“消失”才被傳出來,如果這個人真和自己認識,不知道具體情況,似乎也說得通。
“嗯。”江紹銘的目光極為坦白,“我出了車禍,醒來後,忘記了過去的事。”
女子眼中有震驚和原來如此,難怪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那麽陌生,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都忘記了嗎?全部都忘記了?”
“是。”他沒有多說話,他忘記了一切,這也等同于別人可以拿這個制作很多事出來,畢竟他都忘記了,都不記得了。
女子有些不可置信,“一切一切都忘記了?”
“是。”
女子咬着唇,“你忘記了所有,都不曾去尋找過去的記憶?”
“能失去的那都是不屬于自己的,何必尋找?”
女子看着他,臉色仍舊慘白,“我姓宋,你不想知道我是誰?”
“我沒有姓宋的朋友,而我的父母和妻子都沒有提過有姓宋的人,所以我想,我們的關系并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
女子還想說什麽,已經到了醫院。
這次江紹銘沒有下車,司機去扶着她下車,去醫院檢查。江紹銘自己開車回公司,然後回家。
***************
司機對女子很是殷勤,畢竟是他撞傷的,知道只是單腿骨折,沒有別的問題後,司機自己也松了一口氣。
然後是安排住院,司機看着之前填病歷的單子,因為剛才他問了好幾聲,對方都不曾回答,他只是随便寫了個宋小姐,此刻要辦住院手續了,就不能這樣随意了。
“宋小姐,我得拿你的身份證去辦住院手續……”
司機覺得,這個女子如此淡定,腿都骨折了,也沒有喊叫一聲,如果不是陪同來醫院,他都以為對方是裝的了。
住院手續……
女子終于動了動,她從包裏翻了翻,在掏出身份證時,動作明顯僵了僵,目光看着身份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還是司機自己去拿的身份證,他疑惑的看了眼身份證,很普通的證件啊,只是照片照得還不錯,照片旁邊是名字和住址,名字那一欄是宋語薇。
☆、第二十八頁
江紹銘開着車回去,剛停下車,從車裏走出來。小旭就快速的跑了過來,好像一直在等着他歸來似的,江紹銘在朋友圈聽過一句話,他們說男人開始懷念享受家庭時,就是老的征兆了,他對此不予評價,在他眼中,家才是最聖神的地方,任何東西任何地方都不能與之相比,更何況是貶低家庭的話語了。
小旭睜大眼睛看着他,“媽媽在炒菜,好香好香,還是排骨呢!”
江紹銘摸摸兒子的頭,再牽着兒子一起進去,“那小旭有沒有偷吃?”
小旭搖着頭,十分用力和鄭重,走了幾步後才回答,“都沒有好,怎麽偷吃。”
江紹銘垂眸,原來沒有偷吃是因為菜沒有炒好,而不是要等他回來。他搖搖頭,走進去後,問了問小旭今天在學校學的內容,這才去到廚房。他靠在門邊,看着她新換的一條圍裙,圍裙的式樣很特別,她穿着竟然十分的漂亮。
路之盼回頭就看到他了,“運氣不錯,馬上就炒好了。”她看他一眼,挑了挑眉頭,“在外面洗過澡回來的?”
“這火眼金睛跟誰學的?”他好笑的看着她。
“還用學嗎?雖然衣服褲子顏色差不多,但明顯不是你出門穿的那一套啊!”她不以為然,只要不是瞎子,應該都能看出來。
雖然沒有必要解釋,他還是主動開口,“去了工地那邊,到處是灰塵,就先處理後回來了。”他說着又拉下臉來,“否則某人又會喊着離孩子遠一點,一點灰塵而已,怎麽到了別人嘴裏,聽着跟瘟疫似的。”
路之盼把盛出來的菜直接塞到他手上,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讓他閉嘴,他無奈的勾了下唇角,端着菜去放到餐桌上,順便讓小旭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一家三口一起吃飯,小旭對媽媽的廚藝給了很大的肯定,覺得很好吃很好吃。
路之盼聽完了兒子的誇獎,便看着江紹銘,他挑了下眉頭,“嗯,雖然甜了一點點……”
路之盼撇撇嘴,“你不用吃這盤查菜了。”
江紹銘伸出筷子,看着被快速端開的糖醋排骨,先是愣了下,随後才笑着,“雖然甜了一點,但還是很不錯,嗯真不錯。”
路之盼這才沒有阻止他繼續夾菜了。
路之盼關心的問了問他工作上的情況,他也願意和她說這些,哪怕她并不懂,但至少因此知道他在做什麽,他做這些項目又是為了什麽,而不是對他的事一無所知。
一頓飯快要結束,江紹銘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時那個陌生的女子,他吃飯的動作頓了頓,随意的看着她,“我有沒有姓宋的朋友?”
“怎麽會突然這樣問?”她似乎毫無所覺。
“沒什麽,就是今天偶然碰到一個人,她說是我過去的朋友,她姓宋……”
“你哪有什麽姓宋的朋友……”她搖搖頭,似乎覺得很好笑,只是在沉默兩秒後,她的臉色逐漸有了變化,連手中的筷子,也掉落了一支在地上。
江紹銘把她的臉色看在眼裏,他起身,去廚房重新為她拿了一支筷子出來,然後遞給她,“我也是這麽告訴她的,我如果真有什麽姓宋的朋友,你們也會告訴我,你們沒有說的,那想必就不重要。”
她很勉強的笑了笑,繼續吃飯,只是沒有再說一句話了。
路之盼收拾碗筷進廚房去洗,江紹銘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在她進廚房後,他也走了過去,他還是站在門口,卻看到她站在洗碗槽前,手裏拿着碗,卻沒有動。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看的人卻能夠從她身上讀出沉重的味道。
江紹銘的心也跟着沉了沉,他很早之前就能感覺到父母和她一定瞞了自己一些什麽事,只是他們對他的好,他心知肚明,他不願意去做讓他們難受的事,于是不提,也不讓自己好奇。而她此刻的反應,印證着他猜測的正确性。而她的确沒有經歷太多,才會如此輕易的讓他看出不對。
睡覺之前,江紹銘照例去陪着小旭講故事,現在小旭會思考了,江紹銘講的是小動物過河的故事,背着棉花過河的小動物上岸後,已經背不起棉花了,他會一遍一遍的問為什麽。
江紹銘哄着小旭睡覺,在小旭睡着後,他才回房間。他和她聊了幾句後,便上床休息了,關燈後很久,他還能夠感覺到她在翻身,似乎他吃飯時候的那一兩句話,影響她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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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紹銘沒有過分去想這件事,雖然他承認,那些未知的事,像是某種誘惑反複的撩撥着他。而對于現在生活的滿足,便是那塊壓住誘惑的石頭。他說不清楚是誘惑更大一些,還是那塊石頭更有分量,而他已經做過很多次為那塊石頭上添加籌碼的事了。如今,他竟然不願意去想應該如何,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去思考他的過去,也不去暢想他的未來。
他似乎有些信命,相信命運自有安排,如同他的失憶,他覺得既然是這樣,那就意味着他的命運就是如此了。
因此他的生活沒有什麽改變,依舊在公司和家兩頭奔波,晚上給小旭講故事。只是他發現,路之盼偶爾的時候會失神,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的臉上總出現一種很糾結的神色,如同她處于某種煎熬中。
這天江紹銘沒有去公司,而是去了葡萄園,有一家新的公司想簽訂長期合作的協議,楊管事覺得事情有些大,自己無法做主,只好給江紹銘打來電話。江紹銘已經好久沒有去葡萄園了,如今葡萄藤都凋謝了,光禿禿的枝幹在園中,看上去莫名的蕭條。
江紹銘和對方負責人見了一面,交談很愉快,對方對這片葡萄園很滿意,願意長期合作,給的價格也很不錯,江紹銘看出了對方給這麽高的價格是為了表達誠意,于是并沒有為難對方,很快便同意了合作。
江紹銘順便看了下葡萄酒的銷售,現在的銷售似乎一直按着過去的銷售在做,他皺着眉頭,一直這樣下去會很穩定,但很顯然也禁锢了發展。只是公司裏的事已經很多,他沒有過多的時間在這裏,而且把葡萄園弄得太過商業化,總覺得會少了點什麽。
楊管事一直陪同着他,在他提出不解的地方,立即就回答。江紹銘對這個人還挺滿意,至少從回答問題上能感覺得出來對葡萄園的管理很認真。
“對了,我上次親自做的酒在哪裏?”他放下那些文件,突然開口。
楊管事聞言,喜笑顏開的回答,“放在地窖裏呢!”楊管事還有些驕傲,當初他親自帶人做好封存起來的,就是為了有一天江紹銘來問,只是過了這麽久了,也不見對方來拿,現在問了,他覺得自己當初做得太好了。
“帶我去看看吧!”江紹銘起身,想到那酒不只是他自己做的,還有路之盼和小旭,算得上他們一家人親自做的酒了,趁這個機會帶回去,一家人一起喝,那感覺應該會很不同。
楊管事帶他去地窖,江紹銘自然知道地窖在哪裏,只是楊管事帶他去的方向完全不同,他因此有些疑惑。
楊管事是個看人臉色的,“這邊有個小的地窖,只是因為面積小,一般很少使用,但溫度方面似乎更适合放酒,我就把那酒放在這邊地窖了。”
江紹銘點點頭。
這邊地窖的屋子和之前那小平房差不多,只是裏面格局有些不同,他們走進地窖。江紹銘順着階梯走下去,他能夠感覺到,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蔓延在他身體裏,他來過這裏,他非常肯定。
剛走進去,楊管事就獻寶一樣的去拿那兩瓶酒,的确是兩瓶,只是瓶子特別小,也非常精致。江紹銘看了眼,不覺笑了起來,他覺得這酒可以拿一瓶嘗嘗,另一瓶多放些時日。
他囑咐楊管事把酒放好,而他并未出地窖,他沒有出去,楊管事自然不會出去,只好陪同。楊管事來這裏沒有太長時間,對這地窖了解不是很清楚,江紹銘問了幾句後,也就不再問問題了。他也知道問不出什麽,這地窖明顯的沒怎麽使用,他轉了一圈,似乎在找什麽東西似的,楊管事也不敢催他。
他沒有找什麽,只是這熟悉的感覺,讓他停留下來,想多捕捉那熟悉的感覺。
在牆角放着一個小櫃子,已經很久了,有一種你一碰它它都會立即散開的陳舊感。他走過去,想把櫃子打開,卻發現竟然還得要鑰匙。
楊管事見他想打開這櫃子,二話沒說,立即找人來打開。
一把小鎖,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小意思。
小櫃子打開了,一些灰塵立即揚起來。江紹銘發現,裏面只放着一瓶酒,瓶子的形狀很特別,成三個圓,上面一個小圓連接一個大圓,最後又是個小圓,像是葫蘆變得對稱了,很顯然這個瓶子是特意做的。
他伸手去拿出這瓶酒,不知道這瓶酒被放了多久,手觸上去,都是灰塵。
他取出來,這才發現酒瓶的底下有着字,他認真的看着那一排字,好似他不認識似的。這字是連通瓶子一起,而不是貼上去或者畫上去,做酒的人一早就做好了做酒存放的準備。
他拿着那瓶酒,再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兩瓶小酒瓶,就跟被誰推入到結冰的湖中似的,那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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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司機一直開着車,這些天司機開車越發小心了,倒不是怕出上次的事,而是江紹銘沒有對他那天的事表示什麽,他就只有更小心了,因為他還不想丢了這個飯碗。只是剛才送江紹銘來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氣壓這麽低啊,進了葡萄園之後,發生了什麽事?
司機打量了他好幾次,江紹銘再沒有感覺也發現了。
“上次的事處理好了?”他的心情應該不怎麽好,否則不會這麽揭人傷疤。
司機卻沒有聽出他的潛臺詞來,以為他只是在關心自己,“嗯,差不多了,宋小姐傷得并不重,而且她也不是什麽難纏的人……”
江紹銘沒有回應,嘴角微微揚起,他只是在讓司機別費心思探究自己的态度而已……
司機見氣氛再次冷了下來,主動開口,“宋小姐人不錯,只是我覺得她怪怪的……她老是喜歡看她自己的身份證,她那身份證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我看了看,宋語薇的名字也不特別,不知道她在看什麽……”
江紹銘卻猛的看向他,“你說什麽?”
“宋小姐很奇怪……”
“她叫什麽?”
“宋……宋語薇……”
在那瓶放置許久的酒瓶下面寫着——江紹銘&宋語薇。
江紹銘和宋語薇之間是一個桃心,而在桃心中間寫着一個“十”,仿佛是種約定,在某個最值得紀念的日子,親手做一瓶酒,然後在十年後一起在那個最特別的日子去享受那瓶酒。
☆、第二十九頁
江紹銘沒有去醫院,也沒有回公司,而是回到了家,他自己做事最忌諱在沖動的時候做出什麽決定來,他去到書房,把門關上,一個人靜靜的做在書桌後面。那瓶酒在那地窖待了那麽久,按照楊管事的說法,那地窖因為面積小的關系,根本沒有使用,并且還是楊管事無意中發現,也就不存在着誰故意放在那裏,而他現在這樣,也沒有誰會來設計他。他把別人人為讓他發現那瓶酒的可能排除掉,只是他在發現那瓶酒的時候,正好就出現了一名名叫宋語薇的女子,這算是湊巧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他心裏把剛才司機的話回憶了一遍。
宋語薇住院後,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她,她似乎都是自己一個人。
她有母親,但上了年紀,她不讓通知那個老人,害怕對方擔心。
宋語薇住院的時候多半時間很沉默,似乎在一個小工廠上班,工資很低,沒有無理取鬧。
在司機去看她的時候,她曾很隐晦的打探過他的事,問的時候,表情很沉重,讓人覺得她有心事。
……
江紹銘默默的把這些信息全都彙集起來,腦海裏朦朦胧胧的有了和輪廓,卻看不分明。他的雙手擱在桌子上,手指微微卷曲,想要做什麽決定前最後的糾結掙紮。很多東西也在這一刻快要破土而出,他不讨厭那樣的感覺,還有那麽點期待。
他擡頭看了眼這肅靜的書房,越看越覺得陌生,是啊,他這樣一點記憶力的沒有,怎麽會不感到陌生。他緩緩看向自己的手指,問着自己,他有記得什麽呢?他的一切,全都由別人告訴,是真是假,他全都無法進行判斷。
他閉上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在內心确定了什麽一樣。睜開眼睛的同時,他站起身,走出書房,把門關上。
他從書房剛走出來,路之盼就迎了上去,她的表情有些擔憂,眉宇之間盡是憂愁,“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你臉色不好。”
她焦急的詢問着,她的擔憂如此真實,甚至他還能夠讀出她沒有表現出來的內容,他從回來開始,她就擔心了,只是他去了書房,她又擔心又不敢打擾,在他出了書房後,這才來詢問。
他看着她,有些地方忍不住心軟,只是他一向是堅定的人,這并不能改變他想做的事。
他還來不及說話,小旭已經拿起作業本過來了,“爸爸,我作業做完了,你檢查。”
小旭歡快的笑着,眼睛眯成一條月牙,剛剛媽媽不讓他打擾爸爸,說爸爸在書房思考重要的是,現在爸爸出來了,應該可以打擾了吧?
江紹銘在兒子期待的眼神下接過作業本,認真檢查完兒子的作業,這才露出笑來,伸手摸摸小旭的頭,“不錯,完成得很好。”
小旭被誇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随即笑眯眯的看着他,問他今天講什麽故事。江紹銘笑笑,并未回答,只是讓小旭自己去玩耍。
小旭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終于轉身走開,自己去玩去了。
路之盼從頭到尾看着這一幕,她不是小孩子,能感覺出他今天很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只能猜想着他在工作方面遇到了很棘手的事。
小旭已經走開,兩個大人就站在走廊上,江紹銘慢慢的看着她,他的神色極為認真,淺淡的目光卻向是要将她從外到裏完全看穿,多了無形的壓迫感,周圍的氣壓頓時變強,“我不想別人欺騙我。”他看着她,眼神從未有過的認真,“以前的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和反應讓她暫時未能消化,“你怎麽了?”
她的聲音很輕,配上她的眼神和臉,顯得那麽溫柔,如同他一直以為的那樣。
“我真的只是普通的出車禍?”他眼睛猛的一縮,顯然對他們以前給予的信息表示出了懷疑。
路之盼頓了兩秒,“你怎麽了?為什麽會問這麽奇怪的問題?你就是出了車禍啊,很嚴重,還在醫院躺了五年……你到底怎麽了?”
他移開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我是怎麽出車禍的?在哪一條道路?又是為何去那條道路?當時的我們是什麽關系?我們是怎麽認識又是如何開始戀愛的?”
路之盼皺着眉頭看他,“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問我這麽奇怪的問題?”
“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好。”
“你是在去辦公事的路上出的車禍……”她停下的話,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你在懷疑什麽?覺得我們會傷害你?如果你這樣想,爸爸媽媽會很難過,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江紹銘這才看向她,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那她呢,她又是如何想的?
為什麽他們都絕口不提過去發生的那些事,還讓所有能知道過去事的人都遠離,他的過去究竟是什麽樣子?
他對上她的目光,她一如既往的溫柔,形象就和他心裏那個她一樣,為何這一刻,他覺得她只是一個朦朦胧胧的影子,讓他感受不到任何實質。甚至他不想問她任何,因為她無論說出什麽樣的回答來,他都懷疑她話中的真假。
他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路之盼看了他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嘆了嘆,“是不是最近壓力大了,才這麽胡思亂想?”她本能的把那句“或者是聽到了什麽”删除了,而他沒有說任何話,“我去做飯了。”
她穿過走廊,去樓下的廚房去。剛剛那一刻的害怕還殘留在他體內,她擦了下額頭上冒出的淺淺汗漬,想到江紹銘剛才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心慌,從他聽到江紹銘說姓宋的朋友開始,這種心慌就圍繞着她了,江紹銘如今的态度,印證了她的心慌。一定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開始懷疑如今的生活了。
她拿出手機,給溫可雲打去電話,溫可雲很快就接了,告訴路之盼他們正在哪裏,玩得非常開心。聽着溫可雲的話,路之盼心中的擔心,一句都沒有和溫可雲說出口,溫可雲難得和江仲達這樣出去一次,如果聽到她的話,說不定第二天就會回來。
路之盼的心裏,還是有那麽點僥幸的心思,希望江紹銘只是随便問問,而不是如同她想的那麽糟糕。她一邊做飯一邊想着江紹銘口中的那個姓宋的朋友,只是這個世界上姓宋的朋友那麽多,有什麽奇怪的?
她做好了飯,把飯菜端上桌,讓小旭去叫江紹銘下來吃飯。經過剛才的那般對話,她心裏還有點怕江紹銘,總覺得他的眼神讓人倍感壓力同時還無處遁形。
江紹銘下來吃飯時,沒有任何特別的樣子,和小旭說着話,現在小旭很喜歡和爸爸交流,說着學校裏的一些事,路之盼默默的聽着父子兩的交談。
吃過飯,江紹銘帶小旭出去走走,路之盼整理着廚房。她琢磨不清他的心思,只能靜觀其變。
只是在洗碗時,她摔碎了一個碗。溫可雲為了讓他們一家人關系更好,在離開的時候也放了阿姨和工人的家,如今別墅裏就剩下他們自己了。她把摔碎的碎片處理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