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被一陣巨大的砸門聲驚醒的。說是“砸”,一點也不誇張,卷簾門砸門聲比防盜門和木門聲音都要大。
我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零點十九。距我離開徐松那兒回到家,睡下不過半個小時。
敲門聲沒有要停的意思,我穿了件睡衣下樓,開了燈,在巨大的聲響中,提高音量問:“誰?什麽事?”
門外聽見了我的聲音,停了“砸”門的動作。外面傳來一句低沉的聲音:“開門。”因為中間隔着一道卷簾門,他的話聽着不那麽真切,帶着一種失真,“不用着急着打電話找人來,只是問你點事兒。”
“你不開我就一直砸,你說是你的朋友先來,還是隔壁的鄰居先來。”
我并不想驚動旁人,我在這一片的名聲不是很好。
門是卷簾門,鎖在最下方。我彎腰用鑰匙開了鎖,沒等我直起身拉卷簾門,外面的人像是等不及了,使勁一提就把門打開了。
我站直身體還未看清人影,肚子就遭受硬物重擊,疼得我直接跪了下來。然後木棒又接二連三地打在我的後背和胳膊上。
“認識任得楠吧?讓他過來。”對方停止了毆打,手拿着木棍落在我頭頂。
身上被打,無處不叫嚣着疼,等這一陣緩過來了,我才騰出腦子思考。對方來了三個人,站在我面前的是剛才在外面跟我對話那位男生。
對方最先入我眼的是馬丁靴,其次是黑色工裝褲,上身穿着一件淺灰色高領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夾克。最後入眼的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和短的不能再短的板寸頭。看着不大,也就二十左右的樣子。
我看了眼落在我頭頂的木棍,握着木棍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餘光看到了在他身後那位,昨晚上被徐松和任得楠他們欺負的,說娘的那位。
被欺負的那位過來拉開了我頭頂拿着木棍的那只手,唯唯諾諾得喊:“表弟。”
這位他口中的表弟看了他一眼,用木棍頂了頂我的肩膀,說:“打電話,叫任得楠過來。”
我疼得冷汗直冒,連大口喘氣都不敢,牽扯着肚子上的傷一陣陣的疼,我和任得楠的關系,只限于他認識徐松,徐松認識我,我并沒有他的聯系方式。我只能給徐松打電話,打的第一個沒人接。
我又打了第二個,徐松接了,那邊鬧哄哄的,很吵:“喂?”
我問:“徐松,你在哪兒?”
“我在景色。”景色是一間酒吧,在市裏。
“任得楠和你在一起嗎?”
“在,怎麽了。”徐松大概意識到出了什麽事兒,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很緊張。
“有人找,讓他來我這兒。”
“誰?”
我擡頭問對面的人:“怎麽稱呼。”
“表弟”看着我并沒有打算回答,身邊的“表哥”說:“我叫張靜。”
“張靜。”我對電話裏頭的人轉達。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來。”徐松說完就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我捂着肚子慢慢地站起來,步履闌珊的走到一張凳子前坐下。今晚這出我看明白了,徐松他們踢到釘子了,惹了一個惹不起的人。人家上門報仇來了。
只是他們找錯了人。大概是沒找到任得楠,而我天天在這書店裏,又常年和他們打交道,随便找個人打聽打聽就知道我住哪兒。
“小九?”“表弟”目光沉沉,上下打量我,嗤笑了一聲,說:“不像啊。”
他說什麽不像我不知道。但小九這個诨名是鎮上的人給我取的,我不喜歡,甚至厭惡。我連這個綽號的源頭都不知道來自哪裏。
“你真名叫什麽?”
我不答,他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麽?”
我這次回他了,我說:“衷諾辰。”
“我叫殷上,記住了。”他笑了一聲,說道:“被人打了,結果卻不知道被誰打的,說出去多丢臉。”
我從來不記得這個鎮有姓殷的人家。後來我才知道張靜是隔壁鎮上的,昨天來十鋪鎮打算和同學彙合,一起去參加同學會的。殷上是他表弟,快要過年了,來鄉下舅舅家住一個月。
“怎麽還沒來,還要多久?”說話的是和他們一起來的,一直沒說話的第三個人,身高近一米九,虎背熊腰,彪形大漢。三個人,張靜手無縛雞之力,我想這人應該是殷上拉來打群架的。
距離我剛才打的電話已經過去十分鐘過了,我說:“遠,他們在市裏,大概四十分鐘能到。”
“艹,這大半夜的,你讓我等到一兩點?”彪形大漢看了一眼殷上,說,“這多無聊啊,那看來要找點樂子了啊。”
殷上笑了一下,表示沒異議,他四處看了看。後門有一間廚房,廚房水的龍頭壞了,滴滴答答滴水,一直沒修,我拿了一個紅色水桶放在下面接水。水桶現在接了能有小半桶,殷上擰開水龍頭又接了一些,接滿了之後他提着水桶來到我面前。
“嘩嘩嘩”,他提着水桶,從我頭頂澆下來。我整個人頓時從頭濕到腳,寒氣直逼骨縫,冷得我打了個顫。
“你最好祈禱他們快點來,我沒什麽耐心。”殷上擱下水桶,俯下身看着我往下滴水的眼說,“生病了可不好啊。”
南方的冬天屋裏沒暖氣,冷風一陣陣的往身上吹,坐的我越來越冷,身上又痛。我打了一連串噴嚏,拿過桌子上的抽紙擤了擤鼻涕,約莫過了十分鐘,殷上又提來一桶水,再次從我頭上澆下,他放下水桶,用他那好看的手,把我的頭發往耳邊捋了捋,說:“還不來啊。”
我想告訴他,我沒欺負張靜,誰欺負的他你找誰去。但我什麽也沒說,縱容就是犯罪,昨天看到張靜在河裏,我沒勸阻任得楠他們,沒拉張靜上來。後來張靜上來之後他們有沒有再做什麽別的過分的事,我也沒過問。
縱容是犯罪,沉默是縱容犯罪。
又過了十來分鐘,彪形大漢把我的書店都翻遍了,翻出了我放在桌子下面的毛片,我這裏沒電腦,有一臺可以稱得上是古董的DVD機,那是我外公還在的時候用的,他在的時候書店并不賣毛片也不租盜版書籍,他去世了之後,我進過來賣的。
彪形大漢拿了一張放進DVD裏,連着DVD的電視機裏傳來“嗯嗯啊啊”的呻吟聲,張靜臉紅地滴血,彪形大漢看的入迷,突然色眯眯地看了一眼殷上,說;“你們gay看av是不是硬不起來啊?”
殷上笑了下并不說話,彪形大漢賤兮兮地摸了一把他下面,又轉回去接着看。殷上來到我面前,我低着頭,只看見他緩緩擡腳,分開了我的腿,一只馬丁靴出現在我兩腿之間的凳子上,然後那只腳隔着褲子踩在我陰莖上,我凍得麻木,沒給他任何反應。
他見我沒有反應,加重了腳下的力度,那腳越踩越重,大有廢了我的勢頭。我感受到了疼,伸手抓住了他的腳踝,擡頭看他。
殷上看着我的眼睛,輕輕勾了勾唇角,把腳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