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點開門的時候,我才知道昨晚下雪了。南方的雪積不起來,地上被路過的車輛和行人踩成一坨一坨的黑泥水,看着泥濘不堪。
我翻出掃把把門前的雪掃幹淨。掃完地我去廚房下了一包速凍湯圓,我只吃了五個就吃不下了,芝麻餡兒甜的發膩。
書店的生意不是很好,上午一個買書的都沒有。我拿着手機百無聊賴的刷着綜藝。在“肯定有劇本”“都以為觀衆是白癡”“我覺得還挺好看的”“不想看的麻煩點x”的彈幕中,伴随着“轟轟轟”,一公裏外都能聽見的,破的叮鈴咣當響的面包車噪音。
開車來的是老劉,老劉是十鋪鎮日雜百貨最大的進貨商。書店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為了能增加些收入,我進了一些熱水袋和小太陽賣。我退出手機,出門搬貨。十五個小太陽,三十個熱水袋。搬完後,老劉說:“小衷,這兩樣東西你先賣着,如果賣的好你再找叔進貨,要是沒賣出去,你到時候在退給我。”
“好,謝謝叔。”
我們倆個站在書店門口,劉叔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道:“那行,叔走了,還得送下一家。”
我笑了下,說:“嗯,叔慢走,再見。”
送走劉叔後,我騰出了一張桌子用來放小太陽和熱水袋,擺在顯眼些。一進來就能看見的左側門口。
客人寥寥無幾,二十平的書店太小,書不全,有些學生要買的書都沒有,只有常用的一些課外書和卷子。
外公去世後,我又進了些盜版書籍和影碟賣。快五點了,來了兩個初中生,晃了晃手裏拿着的書,問:“這個怎麽租?”
我說:“押金十塊,一天五毛。”這種書紙質粗糙,64k大小,裏面的文都是盜版,有開頭沒結尾,附近的學生都喜歡租這類的書回去看。
最後她倆買了兩套卷子,租了兩本書。
後來又來了一男的,租了一部韓劇影碟。
“押金五十,一天一塊。”我說。
男的說:“壓三十吧,五十貴了,留二十我買包煙。”
我說行,那就壓三十。
那男的又壓低聲音問我:“有毛片嗎?”
我點頭示意有,然後在桌子底下拿出一塑料小框,裏面大概二百多張光盤,讓他自己選。
他選了兩個問我怎麽租。
我說:“毛片不租,只賣,十五一張。”
他說:“二十塊拿兩,跟剛才的碟湊五十。”
收完錢,看了眼手機,還不到六點,冬天黑的早,外面已經完全黑了。去隔壁買了快餐,吃完正收拾的時候,收到了徐松的微信:“來十裏橋,一起去吃飯。”
我回他不去了,我吃過了。
徐松又發來一條語音,說:“那我來找你。”
我并不想他來,只好赴約。收拾完垃圾,我去了十裏橋。還沒走進就看到五個人圍着河邊,笑聲不斷,其中兩個拿着一根很長的竹竿,往河裏戳。我走進了才發現河裏有個人。
零下兩度的氣溫,那人穿了棉服。胸以下的部位全泡在水裏,頭上臉上滴滴嗒嗒也都是水,抱着胳膊,瑟瑟發抖。
徐松見到我來了,想來摟我,我側身避開了他伸來的手,皺了一下眉,問他:“河裏那個,得罪你了?”
徐松說:“沒有。”
“那你這是在幹嘛?”
“任得楠看他不爽。這人娘的很,還翹蘭花指……”徐松說。
任得楠是其中一個拿着竹竿的。他在那人旁邊拍水,不讓他上來。我不明白他們所說的一個人男生“娘”,就把他扔在零下兩度的河裏,有什麽關聯。人性本惡,欺負一個連理由都不成立的人。
我不想多呆,轉身就走,跟這種地痞流氓多說一句話都嫌多。
徐松在身後喊我,我腳步不停,只當沒聽見。徐松又跟他們說了什麽,随後追上我,一把摟住我的肩,“走,吃飯去。”
我打落他的手,問他:“還有別的事嗎?沒別的事我回去了。”
徐松挑眉,湊近我耳邊,笑意盈盈低聲說道:“去我家?”
拒絕的話還沒出口,任得楠他們就趕上來了。帶着那個水裏撈出來的男生。男生冷的瑟瑟發抖,嘴唇凍的青紫,懷抱着雙臂,水流像線一樣往下淌,人站定還沒一分鐘,腳下就形成了一窪小水攤。唯唯諾諾,眼淚直流,不敢吭聲。
徐松說:“人差不多行了。別欺負的太過了。你們去吃飯吧,我先走了。”幾人相互擺了擺手,最後拉着我走了。
徐松住的那一片是片老小區,上五樓的樓梯上一個燈都沒有,壞了也沒人修。剛邁進屋子,徐松“哐”地一聲帶上門,把我拉過來,一把頂上牆,狂風暴雨般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脫我的衣服,我沒動;他褪下我褲子時,我也沒動;他一邊喊着我“小衷……”,一邊給我擴張,我也沒推拒,他扶着自己進來的時候,我沒有反抗也沒有尖叫。
但是我覺得好疼啊,真的好疼啊。疼得我生理淚水都出來了。我想我既沒有撕裂,也沒有流血,為什麽會這麽疼,難以忍受的疼。後來我想,大概是心裏的痛大于身體的痛,那種無數細小的針,綿綿密密的刺,紮在你心上,一陣陣從胸腔發出來的,流向四肢百骸的,一抽一抽的綿密的痛。
徐松變着花樣玩我,兩根手指伸進我嘴裏翻攪,他想聽我叫,想聽我呻吟。但我叫不出來。我想起高二那年暑假,他進來的時候死死地捂住我的嘴巴,不給我開口的機會。我想喊“救命”,我想喊痛,我想讓他別這樣,他不給我機會,整場性事捂着我的嘴,侵犯了我。
當時我想喊他不讓,如今他想聽我呻吟求饒,我卻已經無所謂了。
完事後他帶我去清洗,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我在淋浴下冷得直哆嗦。穿衣服時,連打了幾個噴嚏。
走到玄關處正穿鞋,徐松從廚房端來一碟帶着水珠的車厘子,那雙洗車厘子的手凍得通紅,他說:“剛買的,很新鮮,吃完再走。”
我穿好鞋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說:“我不吃車厘子,你忘了嗎?”說完我轉身就走了,沒看他的表情。
我跟着我外公長大,他用微薄的養老金和開書店的收入供我讀書,養我成人。車厘子這類高消費的水果,我高中時第一次見,在徐松家裏。他洗了滿滿一盆給我,說:“這水果叫車厘子,十鋪鎮沒得賣。”
我問他:“那你在哪兒買的?”
他說:“我特地去市裏買的,給你買的。”
我想我當時一定雙眼放光:“給我買的?”
“嗯。吃吧,看好不好吃。”
我拿起來嘗了一個,汁水飽滿,染的兩個拿車厘子的手指都沾滿了紫紅色的汁。我吃了幾個後,問徐松:“我能帶幾個給我外公嘗嘗嗎?”
“可以啊。本來就是給你買的,當然可以帶回去了。”徐松貼在我耳邊輕聲說,一邊耳鬓厮磨,一邊手沿着我的下擺伸進我的衣服裏,雙手放在我腰側,蠱惑我說:“只要……小衷乖乖的……”
那是徐松第一次猥亵我。
在我小的時候并沒有人和我一起玩兒,他是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徐松大我七歲,我像個小跟班一樣,成天跟在他身後,我不跟其他人一樣喊他老大,我喊他“哥哥”。
那天的徐松讓我很害怕,他變得跟平時不一樣,雙眼赤紅,氣喘如牛,他摸我的陰莖,親吻我的乳頭。
那天之後我開始避着他,不再主動去找他玩。徐松知道我避着他,也不多說什麽,只是每次見到我都笑着看着我。
有幾次沒能躲過,還是會被他抓到。徐松開始變本加厲,讓我舔他下面,他說只要舔射了就放過我。
高二補習放學那天,我被徐松在校門口逮到,他再次把我帶回了他家,我以為跟往常一樣,只要舔射了我就可以回家寫作業了。
但那天,他捂住了我的嘴,那根勃起的陰莖捅進了我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