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1)
沒喝過水一樣,渴得一直用迷離眼神懇求她倒更多的水。
“啊、啊……”小姿想告訴她可以慢點喝水,沒有人跟她搶,可是舞娘什麽也不管,就拼命的喝水,小姿覺得杯子太小了得來回跑很多次便直接拎了水壺,将壺嘴遞到舞娘的嘴邊喂她水喝。
寧霜霜和寧嘉、寧容、寧西等人去了比較遠的地方找解藥了,但是在平安客棧裏還有很多寧家的護衛,不過寧霜霜已經跟寧家的護衛表明過小姿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不得阻攔,所以這次來到薛琉璃的房間喂舞娘水喝的事護衛也沒阻攔,可如果寧霜霜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很生氣的。
喝過水之後,恢複了一點神志,至少眼前的事物都能看得清楚了,連同那個啞巴小丫頭的普通相貌都看得一清二楚,或許她現在不該像以前那麽高傲了,現在的自己連一個啞巴小丫頭都不如,舞娘在心裏自諷着,然後還是用着虛弱的語氣道謝了:“謝謝你給我水喝。”
“啊啊。”小姿羞得臉兒微紅,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客氣。
“你跟她們不太一樣,為什麽要買我下來?為什麽要給我水喝?”舞娘實在搞不懂凡人,壞人太多,好人太少,可有的時候連身為妖怪的她也看不透到底何為好何為壞了。
當舞娘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小姿眨巴了眼睛好幾下,接着又用手在半空中比劃了好久,“啊、啊啊。”小姿不知道舞娘會不會懂自己的意思,其實她并不讨厭舞娘,而且她也不是她的買主,是薛琉璃突然做的決定讓小姿意外到不行。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小姿的樣子讓人看了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就算說不出話舞娘也猜到她想表達的意思了,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助一個人?舞娘不得不認同了小孩子就是那樣想法太過天真,大概是因為這個啞巴小丫頭是跟着薛琉璃的,所以才會那麽喜歡多管閑事,再過一些年頭,那個小丫頭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吧。
無論怎麽樣,舞娘都覺得這個啞巴小丫頭救了自己一命,即使被凡人傷得很深很重,可是現在也有對她好的人在,盡管對方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只有現在才可以盡情的喝水,舞娘這樣想着,所以她立刻與啞巴小丫頭做了交易,“我會報答你的,在此之前你能再幫我多拿一些水來麽?”
小姿點點頭,然後把掀起的面紗又給舞娘放下了,然後提着空蕩蕩的水壺走出了薛琉璃的房間。
床上躺着的那個毀了容的男人還在熟睡,舞娘還可以感覺到他飄渺的呼吸,淡淡的,帶着一股充滿靈韻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當中,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卻一字都不告訴其他人,他還跟她說了他是個特別的存在,跟普通人不一樣,舞娘輕笑了一下,她所看到的薛琉璃确實不如常人一樣。
薛琉璃吐出的血已經被擦幹淨了,枕頭和被褥也換了新的了,大概是那個啞巴小丫頭幫的忙,舞娘還有意識的這段時間裏只感覺到那個小丫頭在房間走動,其他的護衛一步也不曾踏進來過,真是‘忠心耿耿’呢。
“喂,你還活着吧?”舞娘也跟着犯傻的與昏睡中的薛琉璃對話。
舞娘沒有發現床上的薛琉璃因為自己說的話而有了動靜,她更想說出心裏話了,“我是來自月照國的鲛,你呢?哦,你中毒了,不可能聽得到我的聲音,不過啊……我好像中了你的毒了,你們凡人總是那麽自以為是,心狠手辣,貪婪可惡,可是我,可是我啊還是那麽喜歡你們人類,真心的喜歡,因為喜歡到無法自拔想bi自己去恨,最後還是恨不起來。”
“為什麽你們人類要讨厭妖怪,為什麽上天規定妖怪不能和人類在一起,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違背族裏的規定,偷偷從生活了幾百年的湖**到凡塵現世來追尋答案,可現在我這副樣子真是醜陋惡心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曾經的高傲和尊貴都不見了,一切都是你們凡人害的,但我還是沒有選擇逃離這恐怖的地方回到那寧靜的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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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那麽想要知道答案?”
“我也不知道,可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了吧,我從小就愛上了凡人男子,為了找尋他我從湖**來,我一直都不知道人類是那麽脆弱又殘忍的生靈,生命僅僅是那一百年那麽短暫,可是人類卻是比我們妖怪還要可怕的種族!”
“跟霜霜一樣,不過你們是一個愛上妖怪的凡人,一個是愛上凡人的妖怪。”
“寧家小姐也是如、如此……呃——!”
“抱歉,我醒了,聽到了你的自言自語,該說是及時還是不該這樣準時?”薛琉璃笑眯眯地說道。其實他很早就醒過來了,若不是因為累得沒有力氣,他一定會馬上幫個鲛人松綁給她水喝,現在他到覺得有小姿在身邊真好,寧家的仆役個個都是粗枝大葉的家夥。
“真是狡猾……”舞娘也懶得去責罵薛琉璃了,其實她也沒有什麽好跟他腳勁的,不過是因為自己既喜歡又讨厭凡人,才會覺得薛琉璃既可信任又值得懷疑的吧。
120雙方互利
120雙方互利
薛琉璃不顧自己身體內的毒素還未清除就硬撐着從床上坐起來,如果可以,他甚至還想下床走動,越是躺着就越是疲憊,還不如bi自己起來活動活動來得好,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讓毒流通得更快,可是薛琉璃已經躺得不耐煩了,至少想起來吹吹夜風。
舞娘渾身顫抖了起來,看着薛琉璃虛弱又可憐的模樣,已經因為中毒而難受得連話都說不好了,她不得不阻止地喊出聲:“喂,你的身體——!”
“咿呀……”門被人推開了,應該是小姿取水回來了。
小姿一進屋子,就看到舞娘的眼睛一直盯着蘇醒過來的薛琉璃,她趕緊放下水壺就沖到床邊去扶穩他,緊張得連要給舞娘喂水的事情都忘記了,在這個房間裏對小姿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薛琉璃,因為薛琉璃是她的救命恩人。
“啊、啊啊!”
回來得真及時,薛琉璃心裏這樣想到,看到小姿因擔心而緊皺起來的眉宇,他覺得很欣慰,在他覺得不舒服的還有人會關心他,不過是一個罪人罷了,可是只要繼續活在這個世間就會牽扯到無數的凡人和妖怪,甚至是神明,自己的命到底有沒有價值?現在薛琉璃還不清楚這個問題,但是他終會找到答案的,如同舞娘一樣傻傻的在尋找着。
人、妖怪、妖魔、神仙其實都是一樣的存在,缺一不可,天上的規定地下的人遵守,妖魔則是中立,不管多少年了都是如此,薛琉璃知道的,因為腦袋裏有着那不可磨滅破碎了的記憶,忘記一部分,記得一部分,痛就在心頭間,溫暖永遠都被傷痛掩蓋。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還是那麽暗,梅城的第一場奴隸交易會已經結束了,買下舞娘的人是他也不是他,薛琉璃不管寧霜霜花了多少錢去買下舞娘,現在心裏只想着晚風會讓他覺得舒服,所以他又耍着任xing去拜托小姿:“小姿,幫我打開窗戶,我想吹吹晚風,然後你把水喂給她,啊,對了……小姿去找把匕首來幫她解開繩子。”
“唔……”小姿有些不願意,薛琉璃生病了怎麽還能吹寒風。
“不吹晚風我會病得更嚴重的哦。”薛琉璃又使壞地笑着欺騙着天真的傻丫頭小姿。
一聽到薛琉璃笑着說出那樣好像與他無關緊要的話,小姿吓得快哭出來了,心裏清楚那只是薛琉璃任xing的要求而已,可是她還是匆匆的跑去将緊關着的窗戶‘啪嗒!’一聲打開了,接着還把剛剛要來的清涼的水喂給舞娘喝,匕首她自己就有一把,那是寧霜霜離開客棧之前留給她防身用的,現在用來松綁也恰到好處。
“你真是夠聽那個惡魔的話了,小丫頭。”又得以再一次的松綁後,舞娘不知道贊美還是譏諷的對着小姿這樣說道。
“可不可以不要對小孩子表現出那麽可怕的表情,還有那種拐彎抹角的話也少說比較好。”盡管沒什麽力氣,但是在舞娘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候,薛琉璃還是出聲阻止了她的發言。
薛琉璃雖然不讨厭舞娘,可是他不想讓舞娘對着一個還沒被污染髒的小孩子說一些不該說的話,他也不是為自己着想,而是真心的不想讓小孩子成熟的太早,當小孩子确實太好了,只需要被大人保護着就足夠了,被保護在大人溫暖的臂彎裏那是很幸福的時候,在小時候他也是那樣在薛婦人的懷裏享受着屬于小孩子的幸福,所以他不希望小姿明白太早。
“……”小姿确實聽不懂薛琉璃與舞對話。
要趁寧霜霜還沒有發現舞娘真實身份的時候把毒解掉,薛琉璃也不想讓小姿一個普通的小孩子知道妖怪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再次請小姿離開了,“小姿,你先回房間休息,我有事要與她談談。”
“……”為什麽大人總是這樣?有事總不會告訴她聽,小姿眉宇皺得更深了。
“聽話,這是屬于大人的事,小孩子想要染指的話還太早了,我是為你好。”薛琉璃循循善誘地說道。他确實是為了小姿好,以前小姿受了太多的苦了,現在還要知道妖怪的事情,或許她承受不了這樣的突變,凡人天生就害怕妖怪的事已從久遠的古代就流傳下來了。
舞娘自然知道薛琉璃接下來要說什麽了,那是普通人所不接受得話題,更是普通人所不能聽到話題,她也不想吓壞了一個對自己有恩惠的小孩子,她一眼就瞧出了那個啞巴小丫頭的弱點,薛琉璃的勸說小丫頭聽不進去,她只好攙和說上一句話:“不聽話的話,會被公子讨厭的呢。”
“啊!”小姿驚叫一聲,會被薛琉璃讨厭?唯有這件事怎麽都不可以!小姿偷偷看了看臉色不好的薛琉璃,最後還是羞澀的跑掉了。
薛琉璃覺得好不可思議,為什麽小姿一個孩子就不願意聽他的話,每次都是寧霜霜說的話比較管用,現在連一個才剛剛認識的舞娘都能讓小姿這樣順從,薛琉璃心裏突然有種做爹被女兒讨厭的感覺了,吸了吸鼻子很郁悶地自問道:“為什麽她都不聽我的話呢,難道是因為我是男人嗎?好讨厭的感覺哦。”
舞娘聽到了薛琉璃郁悶的低語,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個遲鈍的男人……”
晚風徐徐的吹入薛琉璃的房間內,薛琉璃和舞娘都覺得夜如涼水,即使他們身體上都有殘損不适的地方,可是他們還是靜靜的享受了這清涼的夜風,各自心裏都盤算着事情。喝足了水的舞娘已經能自由行走了,把她束縛在椅子上的繩子已經被小姿割斷,但是铐在她手腳上的鐵鏈還是沒能拿掉,不過這已經不重要的,她都習慣了。
薛琉璃坐在床邊,半截身子靠在床柱上,這樣能讓沒有多少力氣他坐穩,床很靠近窗邊,所以晚風一吹來他就能感覺到,中了毒之後身子冰涼得好似浸泡在寒冰水中,可是內心還有餘熱未散掉,那是忘川河邊的神秘女人帶給他的溫暖,每次都是淡淡的交談,淡淡的笑着,淡淡的離開了那雲霧缭繞之地,什麽都沒弄明白。
“那麽久了……”薛琉璃突然說起了話,舞娘還在窗邊吹着晚風,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麽。
“什麽?”
“我說,那麽久了還沒問過你的名字,我姓薛……”
“啊啊,原來你姓薛,名琉璃,這個我已經知道了,誰讓那個寧家小姐總是喚你作琉璃琉璃的,真像個少了你就活不成的天真小姑娘一樣,我快受不了了她了。”舞娘聽到了薛琉璃開始自我介紹,聽到他報上姓氏後她就阻斷了他的說話,她知道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再說話了,可是為了與她交談,薛琉璃在硬撐,舞娘就是怕他會再次吐血才不讓他浪費力氣。
真是個心軟的鲛人,薛琉璃暗暗地抿嘴偷笑着。
121繼續活着
121繼續活着
刻意的想要不去注意到薛琉璃都很困難,舞娘覺得他是那樣璀璨耀眼,長得很好看心地又不錯,剛剛認識的凡人就覺得他的心地不錯,舞娘也認為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是她心中就是有那樣深切感覺,薛琉璃不會是一個狠心的凡人,因為他每次笑的時候總是那麽寂寞,但是她也覺得薛琉璃不會是完全善良的凡人,原因還是他的笑容太過凄涼。
“不許笑,你這個狡猾的狐貍。”
“我是凡人,不是妖怪,你都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難道你不應該禮尚往來把名字也告訴我嗎?”薛琉璃喜歡被人稱作狐貍,因為狐貍是聰明的動物,既漂亮又可愛。
“臉皮真是厚得可以,凡人傷害了我,還企圖從我這裏得到珍珠,可是你呢?知道了我的名字又能怎麽樣?我不可能會在你面前流淚的。”舞娘這會兒已經在認真的審視着薛琉璃了,他的話語總是好聽得讓她有些陶醉,猶如響着樂曲的未知的路一樣,如果自己走上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他簡直是既美妙又可怕的救命稻草。
厚臉皮?薛琉璃無聊的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臉皮,實際上他的臉皮太薄了,一扯就會痛的呢,面對舞娘的質問他一點也隐瞞地回答道:“我也是企圖從你那裏得到珍珠救命用的啊。”
原來他知道鲛人的眼淚的作用……她真是太過小看這個凡人了,舞娘又輕哼了一聲,“你也如同那些貪婪的凡人一樣,得到我的眼淚你就會有一筆財富,可是我憑什麽救你?雖然你是我的買主,但是我喜歡的是以前那個善良的凡人,現在我對你們只有恨意,我不會……”
“你會的!”薛琉璃堅定地反駁道。
“你說什麽?!”真的是太不可理喻!那個男人到底哪裏來的自信?舞娘嘴角抽搐地再問了一次。
“你會的,因為你說過自己是真心喜歡凡人的,一旦付出了真心就再也收不回去了,給我珍珠并不是表示你原諒的凡人,我只是在與你做交易,先前我說過了……我跟普通人不一樣,我天生有見鬼之能,能識別妖魔鬼怪,雖然在交易會上沒能一眼識別你的身份,但是我在接觸你後還是立刻知道你是鲛的秘密。”薛琉璃帶着天生強勢地自信和高傲與舞娘談話,不管是妖怪還是人,看到這樣鎮定從容而又充滿睿智的他都會甘拜下風。
“原來你是通靈人!”舞娘也同樣大吃了一驚,難怪自己會一直覺得被這個凡人男子所深深的吸引着,原來薛琉璃是一個充滿靈力不外露的天生通靈者。
通靈者在世間是很少見的特殊的天生寵兒,那是妖怪最喜歡的食物,也是凡人最害怕且敬畏的存在,他們能與妖怪談話,能用靈力窺視妖怪、凡人、妖魔的夢境和記憶,通靈人的靈力一般都比有修為的修仙者還要濃郁,只要是妖怪就會被他們所吸引,妖怪可以把吃掉他們提升修為升至地仙,不過上天規定妖怪不能肆意傷害凡人。
“我見過的妖怪不少,接觸妖怪多得數不過來,你也該知道……我的血是你們最好的食物,喝了我的血,就算是只剩半條命的妖怪都會變得活蹦亂跳,這件事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因為前不久我還給蛇妖供過血。”薛琉璃像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輕浮地說道,事實上他可是在用自己的金舌頭說服舞娘流眼淚。
還有沒有想起的事情,還有喜歡的人,還有沒完成的事情,薛琉璃怎麽可能放棄活下去的希望,罪的碎片就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慢慢的去尋找,就可以通過附着在罪的碎片夢境去探求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怎樣都不想死!不想死得那樣不明不白,不想再傻傻的等待來世!這是薛琉璃現在心中最強烈的執念。
“你瘋了麽?身為凡人,即使天生通靈,要給妖怪供血可是很要命的事情,你竟然……”竟然會絲毫不猶豫的為了換珍珠而選擇供血,而且薛琉璃前面還給蛇妖供過血,到底是什麽事情值得他這樣不顧及自己的xing命?就算解了毒,可是将血作為食物給妖怪吞噬那樣也會使他活不久,舞娘一再吃驚到不行,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想活還是想死。
“我還很清醒,因為想活下去。”
活下去?一邊舍棄自己的xing命一邊求活路,薛琉璃果然是個可怕的凡人。
“咳、咳……”說了太多的話,引得氣喘不過來,薛琉璃又開始一陣陣的劇烈咳嗽起來了,這一次他還沒咳出血,可是他已經感覺到胃裏有一股熱流蓄勢待發了,再一下下或許就會變得更嚴重,毒大概已經遍部了他全身上下的筋脈,手腳都麻痹得動彈不了。
“喂、喂!薛琉璃!”舞娘本來還在考慮着要不要給這個男人服用珍珠解毒,因為她還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可是看現在的情況她已經沒得選擇了,如果這個男人就這樣死掉的話她也會死掉,被那個寧家小姐殺死……
舞娘揭掉了長時間蒙在自己臉上的面紗,破損的皮肉立刻暴露在薛琉璃的面前,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厭惡和惡心,他劇烈的咳嗽着,還擡起他那麻痹的手輕輕摸上了那幹燥而潰爛的鱗皮,心裏就想着:這就是妖怪,人們所害怕的妖怪又想得到的鲛,高貴、美麗的她變成這樣都還要愛着凡人,真如逢泰一樣傻,明知不可能卻想要在一起,大家都一樣的愚蠢。
薛琉璃的溫柔的輕撫讓舞娘身子顫抖得好厲害,她又以為自己要被扇耳光了,可是他沒有,沒有說話只是咳嗽着,顫抖的身子中,心髒也在激烈的跳動着,伴随着薛琉璃的憐惜的目光的感到委屈,舞娘扶穩了他,用着自己從來都沒表現過的難過說道:“我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流淚了,被人世間的渾濁污染的我還能流出清澄的眼淚嗎?我還能救你嗎?薛琉璃請你再給我一點希望吧,讓我自己還有資格活下,做為一個妖怪活下去……”
122惟恐真相
122惟恐真相
“可以的,只要你覺得難過和委屈就哭出來,沒有什麽肮髒污染一說,因為你們鲛是最高貴美麗又稀少的妖怪種族,我從書中讀過,第一次見到你我覺得好奇怪,你并不像書中寫到的那樣高傲美麗,但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鲛真的是那麽美麗的妖怪。”
美麗得讓薛琉璃陶醉,她的舞姿和聲音都讓他喜歡得不得了,先前會覺得那破損的皮肉會紮得眼睛生疼,那是他的愚蠢,對一個不僅不傷害他甚至是要幫助他的鲛怎麽會生出那種令人唾棄的想法,買下她或許是一時興起的心軟,可是鲛本身就沒有法力,薛琉璃只是忍不住會對妖怪心軟罷了,不然那天生見鬼之能真是白給他了。
“以前我并不覺得自己活下去有什麽好的,可是心中有了牽挂之後就放不下了,我想活下去,為了喜歡的人,唔……”
在薛琉璃說話的時候,舞娘的眼淚孱孱流出,心疼的滋味已經不是第一次嘗試到,可是那麽痛的感覺還是初次體會到,那是薛琉璃寂寞的話語中渲染給她的痛意,那是一個凡人心中埋藏的委屈和自身的委屈融合了,她不相信一個凡人會痛到那樣的程度,即使連笑着都會會産生痛覺,連昏倒後都害怕得流淚的薛琉璃讓舞娘哭了個不停。
“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凡人,你用見鬼之能平撫我的疑惑的心,其實是想讓我跟你一樣痛嗎?真是個狡猾的凡人啊,這下如你意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流過眼淚的高貴的鲛為你流下了不知道多少顆珍珠淚,你會活下去的,我也會活下去,還有……我的名字叫作泠,月照國蘭夜湖的鲛。”
泠親吻着昏迷的薛琉璃的眉心,鹹鹹的淚水一奪眶而出就化作了一顆顆白潤的珍珠,用手抓起一顆還有暖意的‘眼淚’,泠将他緊閉的嘴唇捏開,然後将自己的‘眼淚’塞入了嘴巴裏,薛琉璃本能的将嘴巴裏突然創入的異物不作猶豫的吞了下去,抖動的身體也因為珍珠的作用而平緩了下來。
“你所追求的東西在哪裏?跟我要尋找的答案是一樣的麽?想知道,我想知道……”泠伏在薛琉璃的胸膛前小小聲地呢喃道。大概是因為解了毒,昏迷過去的薛琉璃意外的躺得老實,她抿着嘴笑了。
揭下的面紗被扔到地上,泠已經不想在蒙上那肮髒的面紗了,有薛琉璃陪在她的身邊,她現在什麽都不怕,不怕被嘲笑,不怕被懷疑,也不怕自己會死掉,泠相信了他的話,薛琉璃一定會實現她心中所想,解她心中所惑。
……
“你在看什麽?”
“不知道。”
“你是在看凡世間的那個他麽?”
“或許吧。”
“為什麽你從來都不回頭看看我?”
“你就在我的前面啊。”
“吶,我喜歡你,最喜歡你了……蓮。”
男子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輕笑,但是他的笑明顯透露出憂傷之意,女子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可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已經逐漸變成了這樣,男子不知道怎麽樣做才會将這樣的關系變得溫暖起來,他只是喜歡她,女子的心意他從來都猜不到,所以只能一次次的詢問,一次次的糾纏,好辛苦也好難過,可是男子不想放棄,一旦放棄了他連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你給了他遺忘的湯頭,這樣做你明白自己會,唔……”
“噓,你聽。”
“……”
“是歌聲。”
——相傳陰間有一條路叫黃泉路,一條河叫三途河,輾轉十殿,又到忘憂路,踏過忘川河上奈何橋,奈何橋頭有一石,名為三生石,承載歲月千秋萬世,奈何橋尾有兩臺,一臺名為望鄉臺,臺前一站,可一眼望穿陽世生前親人,一臺名為醧忘臺,臺前老叟分發遺忘,一飲而盡入六道……
——青石橋面,五格臺階,橋西為女,橋東為男,左陰右陽;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千年的回眸,百年的約定,一世恩愛親情,開始于斯,恩斷于此,下一世誰也不認得誰……
那是忘憂路上一個無名的女鬼千年吟唱的曲子,那是每個經過忘憂路而踏上奈何橋去投胎之境的鬼魂都會聽到的曲子,那個女鬼唱的曲子很動聽,但是那曲子的憂傷讓鬼魂們漸漸迷失了自我無法投胎。
男子被女子用手捂住了嘴巴,他看着女子緩緩的閉上眼睛,那飄渺的香味從指尖深入他的鼻中,那是女子的體香。
過了一會兒,男子扯開了女子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他親昵的依偎入女子的懷抱中,手環上女子柔軟的腰,女子的體香更甚濃郁了,男子就是喜歡她,喜歡得每天都要在她的身邊不願離開,盡管他總是等不到回答。
“他在找些什麽?”女子突然發出疑問。
“你指點他找什麽,他便在找什麽。”
女子的右手撫上男子那長及腰間的黑發,他們總是這樣依偎在一起取暖,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她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否定了男子的回答:“我不知道,每一世我都在看着他,可是這一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蓮,為什麽連你自己也迷茫了?害怕了麽?”
“害怕?我喜歡他啊,怎麽可能害怕。”女子一直都覺得自己很聰明,可是到了現在,如男子說的那樣,她反而迷茫起來了。
“不,我說的是害怕知道真相。”
女子無言以對,害怕知道……真相,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不要緊的,我會在你的身邊,我永遠都在你的身邊。”男子看着女子迷茫慌亂的表情瞬間顯露在臉上,那皺起的眉宇讓他不自覺的吻了上去,他也會害怕,害怕知道真相,那個被隐瞞在很深很遠的未知的谷底的真相,但是他現在會變得堅強,因為女子需要一個可靠的肩膀。
“你說的是留在我的身邊,哪都不去麽?”
“是,哪都不會去,永遠永遠都在你的身邊,愛着你。”
“嗯。”
如果說人是自私的,那妖怪呢?那妖魔呢?那天上高高在上的神明呢?同樣有着七情六欲卻要擅自将自己的真心封閉起來,這樣好麽?沒有人去追問那些事情,至少現在還沒有人給得出答案,但是有一個人不一樣,他是特別的,最特別的。
因為是最特別的存在,所以成為了罪人,被打亂的記憶分作不知道碎片散布在世間,那是許多想要知道的人卻不敢去尋找的罪的碎片,唯有那個人,發誓将一切都承擔起來,在痛苦中選擇了最艱難的道路,他是孤單的,同樣也是幸福的,可是将一切真相解開卻是最不該的,那是令人畏懼的根源……
123重要的名
123重要的名
如深淵一樣黑暗的河水流淌着,那是一條連接陽世與冥界的忘川河流,常會有将死之人會靈魂會被吸引至這河邊,靈魂有時會延着河流一直走到冥界,有時會一直在陽間與冥界的交界處徘徊游蕩,但是離體的靈魂最後都會被勾魂使帶去審查去閻王殿最後在決定是否能再輪回重生。
薛琉璃經常來到的這個地方,那是冥界與陽間的交界處,那裏有個女子一直在等候着他的到來,她在等着,等着薛琉璃否定她心中所想的事情,可是還沒有,等了好多年都沒有得到那個否定,還不願意死心。
……
“哈哈,哈哈,哈哈……”狂傲的笑聲在冰冷陰暗的酆都絕纣陰天宮宮殿中響起。
面對着同為六天宮之一的敢司連宛屢天宮守宮神司怨乏的嘲笑和譏諷,絕纣陰天宮的守宮神藍勤沒有任何表态,自從自己被鬼冥娘娘關在絕纣陰天宮宮殿裏的那一天起,司怨乏這個無聊的家夥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發難和嘲笑,她對什麽事情都見慣不慣了,他們兩人雖位職一樣高,可是他們說過的話也只有寥寥幾十句。
司怨乏坐在藍勤的守宮神大殿的神座上,其實他早就把自己的宮殿的神座坐膩了,雖然他也想換個新鮮的玩法,可是總是找不到有趣的人陪他玩,可是前不久藍勤犯了大錯被鬼冥娘娘懲罰,他就想來看看這個不喜與地獄的鬼神混雜在一起的藍勤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嗯,你的神座确實比我的好很多,難怪那些小鬼都說你與鬼冥娘娘的關系不簡單,原來是真的!”司怨乏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來了第五十一次他都不曾聽到藍勤的聲音,這次他就是故意刺激刺激她。
“閉嘴!”
嘿嘿,果然生氣了!司怨乏在心裏偷偷的暗喜,他還以為藍勤是個脾氣好到連生氣都不會女人,看來并不是那樣的,只要一提及鬼冥娘娘,藍勤就要發火了。
“難道不是麽?犯下了那樣的大錯,娘娘也只罰你……”
“司怨乏你到底是在哪吃錯了藥?需要我幫你把肚子裏的內髒掏出來驅驅毒麽?”藍勤不是沒脾氣,而是脾氣太好很難生起氣來,但是想要惹她生氣也要對人對事來,她已經很容忍司怨乏了,可是今天司怨乏好像哪裏不對勁一樣,總想要惹她發火才高興。
司怨乏是一個地獄間無鬼不知無鬼不曉的可怕的神明,他可以很高興的對小鬼和部下很好,可是他也可以在很高興期間發很大的火氣,他生氣起來就會把溫柔變成殘忍,司怨乏就是喜怒無常的守宮神,地獄間誰見了他都會躲得遠遠的,連他的部下也會很少出現在敢司連宛屢天宮宮殿。
“真無聊呢,藍勤給我說說琉璃的事情可以麽?不然我會一直提鬼冥娘娘,如果不想因為生氣而走火入魔的話你自己選擇吧!”
“為什麽?”
司怨乏眨巴了眼睛,略顯頑劣地笑道:“當然是因為我嫉妒他啦,不然還能有什麽原因?”
“嫉妒麽……”藍勤淡然地重複着司怨乏的話。
“藍勤,藍勤快給我講講他的事情,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
藍勤疑惑地反問道:“幫我保守什麽秘密?”
“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快點告訴我關于琉璃的事情,你一定知道很多很多對不對?你一定也知道真相對不對?為什麽要隐瞞?那是曾經的約定嗎?”
藍勤從來都不知道司怨乏是那麽聒噪的一個家夥,雙手和雙腳都被鎖着萬斤烏金鐵鏈,想動都動不了,連法力也使不出來,司怨乏一句話就問了好多個問題,那些問題中只有一個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不過她只想這樣回答:“我什麽都不知道。”
應該沒有其他的人知道真相,現在除了薛琉璃,其他人都害怕知道真相。
不是刻意去隐瞞,那是因為誰都不知道真相,知道真相的人永遠只有他一個,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