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2)
琉璃是一個非常會隐瞞秘密的傻瓜,誰都套露不出他心中所隐藏的罪孽,藍勤只是在他的身邊,靜靜看着薛琉璃因為那份隐藏得太深太重的罪孽而受苦罷了。
鲛的眼淚确實有奇效,薛琉璃一連吃下了好幾顆再躺了一夜就真的沒事了,臉上的傷口也好了很多,更不要提右腿上的那個血窟窿傷口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只能用手去摸一摸,薛琉璃摸到了一個女人的腦袋還有那潰爛的皮肉,那種觸感他記憶深刻,是她趴在他胸脯上睡着了……
“泠,泠你醒醒,重死了——!”泠這個名字還是他昨天晚上昏迷中聽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聽,但是他還是叫出口了。
讓薛琉璃粗魯的搖醒的鲛人泠正睡着香甜中,突然被推得翻身滾到床角邊,她氣憤地睜開惺忪的睡眼,指着不知感恩的薛琉璃大叫道:“啊,你這個混蛋,竟然敢說我重?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恩人的嗎?”
薛琉璃哪曉得跳得一支好舞且沒有任何妖力的妖怪鲛人脾氣是那麽的粗暴,他不過是說實話罷了,看到她睡眼惺忪的在床上四處摸索東西,他就知道她在找枕頭,泠大概是生氣得想找枕頭想砸人了。
“呃……我錯了!哎呀,總之你快點起來,壓得我胸口好沉好重,累死了。”
“你、你——!”
真是活生生的被薛琉璃這個臭男人氣死了,昨天晚上還要死要活的,可是一解了毒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臭屁得想讓泠又砸他枕頭又捂他被褥的,只可惜她現在沒有太多的力氣浪費。
“為什麽不蒙着面紗,若讓別人看見你這副樣子可該怎麽辦才好?”薛琉璃看到沒有蒙上面紗就大膽睡在自己身上的泠,便緊張得立刻翻身起床,去将那塊掉到地上的髒面紗撿了起來給她重新戴上,他不希望自己沒能保護好她,讓她再被人販子或者其他圖謀不軌的人抓住了。
“我不要,我不要!”剛剛重新戴上面紗的泠鬧起了脾氣來,又将面紗扯了下來,一直不情願地嚷嚷着。
真是拿女人沒有辦法,薛琉璃只能以男人的強有力的優勢壓倒泠,耐心地向她解釋道:“不要鬧!給我乖乖聽話,不然再被別人抓走可不關我的事!如果你嫌棄這面紗髒了,我一會兒讓人給你買新的回來就是了,現在你先暫時忍耐着,總之不要讓別人發現你的身份最重要……”
124一家三口
124一家三口
房間內的動靜聲太大了,守在房間外的寧家護衛終于注意到了薛琉璃的聲音,他們也急忙的連門都不敲就闖了進去,可是他們看到是一個已經康複的男人壓倒着一個柔弱無力的舞娘的一幕。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公子在忙正事!”寧家護衛楞在房間了好一會兒,突然有一個先反應過來了,然後神色尴尬的道歉之後就帶着另外一個還在發傻發楞的護衛趕緊退出了房間去。
“喂、喂——!才沒有忙好不好?還有正事什麽的你們到底想什麽……”薛琉璃急忙地要叫回那兩個護衛,可是最後還是被誤會了。
Advertisement
“撲哧。”
“你還笑得出來?”薛琉璃沒好氣的放開面紗已經重新戴好了的泠,同時放開了鉗制着她的雙手。
“正事啊……到底是什麽正事呢?”泠明知故問地笑着問道,她已經出道這個世間那麽久了,怎麽可能連剛剛的發生的事情都看不出來,那兩個護衛絕對認為薛琉璃是花花公子了,畢竟他與寧家小姐那麽要好,可是現在他卻與她躺在同一張床上,而且方才的情形可是暧昧得連思想最純潔的人看着都會誤會的呢。
“吵死了!”
“哎呀呀,大人竟然鬧別扭了,好稀奇喲。”
“吵死了,吵死了!”
……
寧家護衛都知道薛琉璃自昨天晚上從中天樓回來就中毒不醒人世了,可是在寧家三千金外出尋藥之後的半夜,他的毒就解掉了,而且到了今天早上整個人精神爽朗得好像根本沒中毒過的人一樣,奇怪得叫人不得不去懷疑他到底是什麽樣的體質,其實寧家的護衛更懷疑薛琉璃的身份。
小姿也是擔心得一個晚上都睡不好,可是等她一覺起來就看見神輕氣爽的薛琉璃已經在房間裏吃早點了,她很高興,高興得眼淚吧嗒吧嗒的流個不停,本來她就在擔心薛琉璃會不會半夜就……現在看來她是擔心過頭了。
“啊、啊啊!”
“吃飯吧,別再哭了,難看死了。”薛琉璃不想看到別人流眼淚,因為他也會覺得難過,流眼淚是發洩心中不快的最好辦法,可是在他看到小姿高興到流眼淚流個不停的時候,他又會想起那個半妖,想起那個半妖就會想起他說過的話。
‘琉璃,你會一直為我擦拭眼淚對不對?就是因為你會為我擦拭眼淚,所以我才想哭個不停,我很高興哦。’
一度想把那個半妖當作男xing看待,可到後來還是不行,不管把逢泰看作男xing還是女xing,美麗的半妖逢泰總會笑着對他說喜歡,最後薛琉璃還真的是喜歡上他了,明明知道的,知道他們一人一半妖無法在一起,卻還是那麽認真的投入了感情,薛琉璃不知道自己心中怎麽會空出那麽大的一個位置給那個無xing的半妖,真的在意得渾身震痛不止。
薛琉璃喝下一口清湯,心裏暗想着:感情是無法克制的利器,會刺傷自身,也會刺傷別人……
“你啊,就知足吧,有那麽好的丫頭願意照顧你!”泠也在一旁吃着早點,她是很小心翼翼地又掀面紗又放下的一口一口的吃着,看到薛琉璃對流眼淚的小丫頭都沒轍的樣子,她到知道他的弱點,只要哭一哭就可以攻擊到薛琉璃的軟肋了。
小姿這會兒也注意到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舞娘,現在的舞娘根本就沒有當奴隸時的倔強和委屈及不滿、卑躬屈膝的樣子,舞娘有的只是高傲如孔雀一樣的滿足感,及她那優雅的一言一行,雖然從舞娘的嘴巴裏說出來的話覺得很悅耳,可是舞娘說的話也不大中聽。
薛琉璃也不管泠的嘲諷,他知道小姿一直在疑惑着舞娘的大變化,反正在寧霜霜回來之前泠大概都會是這樣的态度,女人的心情就像翻書一樣變化無常,他也說不上讨厭或是喜歡,總之他給小姿解釋道:“她的名字叫作泠,以後的一段時間裏也跟你一樣會同我随行,你要好好和她相處知道麽?”
“啊!”小姿微笑着點點頭,原來舞娘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來的,同樣都是被薛琉璃收留的無家可歸的奴隸。
小姿就是個天真的小丫頭,她總以為自己能一直跟随在薛琉璃的身邊,但不能,薛琉璃雖是說清楚了,可她就是沒當回事。
從前到在至盡為止還沒有誰能一直跟随在薛琉璃的身邊,愛他的人也好,恨他的人也好,從來都沒有人或者妖怪會陪伴在他身旁直到他的死去再重生,那些接近他的人都會比他先行死去,每一個接近薛琉璃的人的下場總會很凄慘。
“我的名字只允許你和她叫,其他人我暫時不允許。”泠吞下口中咀嚼着豆沙餡的包子,眼神裏閃現出從未有過的陰冷,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這次她可是很認真的在宣告着自己名字的特權xing。
鲛的名字是很特別的,據泠說,月照國蘭夜湖未沐冠的鲛的名字都是只有一個字,等到成年化形訂立了婚約者之後名字才變成兩個字,那是兩個鲛人之間融入愛意而想出的另一個字,那是被冠在他們本身名字的前面當作姓氏特殊的字,鲛與鲛一旦發生關系後就會成為獨立的一個團體,就像是凡世間的夫婦一樣獨立在一個地方生活撫育自己的孩子,不會與自己的雙親在一起。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小姿也明白了吧?”薛琉璃看了看小姿,她又被泠兇悍的樣子吓到了,像極了一個小兔子,雖然皮膚是黑了點,但是小姿是真的像極了一只剛剛被放到籠子的小黑兔兒,只要他們這些大人表現得怕人一點就能把她唬住了。
“啊啊啊!”小姿也很認真地點點頭,比起害怕寧霜霜,其實她更害怕舞娘。
“快點吃完早飯吧,等會我讓店小二送只大一點的沐浴澡桶到我房間裏來。”薛琉璃是很想沐浴了,可是比起他的很想,這裏還有一個想要浸泡在水中的鲛人在,他可不能忽略了她,畢竟自己的命也是泠救回來的,他們做了交易,她幫了他,那薛琉璃也該早些讓泠恢複多一點生氣,用自己特殊的血液。
‘又沐浴要了麽?哦……也對,他已經相隔一個晚上沒有淨身。’小姿不出聲的吃着熱呼呼的包子,在心裏呢喃着。
小姿知道薛琉璃是一個喜歡把整理得很幹淨清爽的男子,每天早上起來他都因為無故出的一身冷汗而去洗澡,到了晚上,在吃晚膳之前也要再沐浴過一遍,甚至是有時候半夜睡不着的時候,薛琉璃也會突然叫起已經睡着的店小二準備熱水,她時刻注意着他,這些事情都記在了腦子裏了。
小丫頭習慣了當奴隸的日子,在幾日前突然變得成了一只金絲雀受人照顧,得以吃飽穿暖,還有名字了,這讓她還一時習慣不過來。她想服侍收留了自己的薛琉璃,照顧因腿受傷而行動不方便的他,不過薛琉璃不大需要她的照顧,她是想自己做點哪點不夠,還是說只是一個小丫頭的自己根本就沒資格服侍薛琉璃。
可事實證明了,薛琉璃還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他不喜歡有太多人的圍繞着他,他也不喜歡有人從旁照顧他,他更不喜歡使喚仆役去做事,雖然有時候是迫不得已的,但小姿心中的迷茫已經解開了,既然他是這樣的一個人,那她就要更努力的讓他覺得開心,因為小姿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薛琉璃……
125水中的魚
125水中的魚
清涼的井水雖比不上月照國蘭夜湖的冰涼清澈,但是這也足以能讓泠舒服一陣子了,出到凡世間之後她就沒能好好享受過如魚得水的日子,現在有這樣的窄小的木桶能讓她浸泡就已經不錯了,會變成這樣也是她自己自找的,怨不得誰,如果回到了蘭夜湖,她一定也會被同族所唾棄。
一入到水中,泠的皮膚就變得水潤了,還有她那柔軟的人腿立刻就從臀股部變成了魚尾,她的下半身很漂亮,晶瑩的紫粉色的鱗片在水中閃耀着久違的光澤,薛琉璃喜歡得好想伸手去摸一摸看,畢竟他從沒見過鲛,心中也起了不少興趣。
“琉璃我跟你說哦,我們蘭夜湖裏居住着許多鲛人,我所認識的鲛都很高貴且美麗,比我更甚之。”泠連頭都浸泡在水中,不過她每泡一會兒就會露出水面與薛琉璃交談,不然她一直呆在一個小木桶中不得活動也覺得很無聊。
薛琉璃已經在水中滴入了十幾滴血液,那是他與她做的交易,聽到泠突然說起家鄉的事情,他聽着很感興趣,可還是忍不住去調侃她一句,“哦,那脾氣一定很壞了,比你更甚的話。”
“閉嘴!不要打斷我的回憶,我那麽好心好意的跟你說起故鄉的事情,你竟然敢又扯回到我的頭上,哼。”泠氣憤地捧了一撮水潑到薛琉璃的臉上,她現在回憶得正高興當中,或許是因為能泡在水中這讓她安心得想要與他說起故鄉的事情,可是薛琉璃這個嘴巴極壞的家夥一點也不識相。
“好好好,你說你說,我不扯了。”
見到薛琉璃一邊擦拭着臉上的水,一邊投降着,她別別嘴巴又繼續說道:“我們鲛人雖能泣淚成珠,織绡如薄翼,但是我們并沒有什麽法力,和其他妖怪種族比起來,我們鲛再高貴再美麗都是虛假的,自遠古我們就被水神庇佑不受侵害,可是我們也不甘心啊,同為妖怪,誰願意被別的強大妖怪所欺負!可是不管是哪個世界都是弱肉強食的。”
“有得便有失,如果你們奢望太多會成石頭的吧?”
“你怎麽會知道?”泠很奇怪為什麽薛琉璃會知道那麽多關于妖怪的事情,鲛人是神秘的妖怪種族,相對于其他妖怪流傳在外的消息應該不會很多才對,可是薛琉璃好像很清楚鲛的事情,似乎他本身也是鲛人一樣。
“讀的書多了,自然知道很多事情了,不過像你沒有沐冠化形這件事我就不知道,難怪你會當着我的面脫衣服,我還以為你跟逢泰一樣傻得沒藥救了呢。”薛琉璃有些自滿自己的博識,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天生有見鬼能和被詛咒的體質,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去那些流傳于世間的神話故事,薛琉璃只想平靜過一輩子,但他的一生注定不可能會平靜,至少他不會因為愛上誰而獲得幸福。
薛琉璃驕傲的樣子讓泠覺得他很可笑,連笑都帶着寂寞的味道的男人還要死撐着在別人面前裝作鎮定無事的樣子,她就是讨厭他這樣極度虛僞的人,可是又有誰能像他一樣虛僞得太過真實而讓人覺得他是可怕的呢?
泠沒有化形,所以薛琉璃才會坐在木桶旁邊與她說話,可是心中的失望鋪天蓋地的襲來,他的手撫上她平坦的前胸,輕輕地低呢着:“我很想知道,這個世間有沒有什麽藥可以讓一個沒有xing別的半妖變成正常半妖,當我看到你的身體的時候,那樣的想法更加強烈了,我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從你身上知道些什麽事情,但是你卻告訴我,鲛的化形是獨特的,那跟天生的無xing半妖不一樣……”
泠不在意這個男人如何的撫摸自己的肌膚,沒有化形的鲛是沒有任何貞潔可言的,只有化形之後才會有xing別,所以她沒有當場掴他幾個耳光。
“你喜歡她吧,那個半妖。”
“那是當然的,他是我最想娶的半妖,只可惜我無法跟他在一起。”不作隐瞞地爽快承認了自己的感情,唯一一次這樣真切的告訴別人他喜歡半妖逢泰。
薛琉璃不願意跟寧霜霜提起逢泰的原因是因為他是個半妖,現在薛琉璃會跟泠說起逢泰的事情,原因是因為泠是個純血種的妖怪,而且泠還是勾起他強烈的想法的沒化形的鲛。
泠不知道薛琉璃的苦衷,可是她喜歡凡人,比起懦弱的薛琉璃,她更勇敢地鼓勵着他,“如果是我喜歡上她的話,我會違背天意也要跟她在一起,你呢?害怕神明會懲罰你麽?”
薛琉璃望着泠那雙幹淨的青色眼瞳,那是入水之後發生的變化,化成人形的泠的眼睛是深深的墨綠色,他一直錯看為黝黑,可那是泠皮膚的水分逐漸缺稀發生的變化,如果她泡在水中越久,她眼睛的顏色會變得越淡,相反的,如果她越來越缺少水分就會變得幹燥,瞳孔的顏色會加深,臨死的鲛的瞳孔都是黝黑色的,所以說他會錯認她瞳孔的顏色是因為泠差點就支撐不住了。
“泠真是個讓我頭疼的妖怪呢。”
‘能讓你覺得頭疼的只有你自己,你在選擇讓自己痛苦的方式活着。’
泠不再說話,她看着薛琉璃又躺回到被窩裏去了,那樣任xing又驕傲的男人,只要受到打擊就像是小孩子躲在被窩裏不願意出來。
水中彌漫着薛琉璃濃郁的靈力的血腥味,滿滿的一桶水,只是滴入了十幾滴的血液就能讓她感覺身子變輕盈了,本來還幹燥得發疼的破損的臉已經停止了痛意,還有幾片鱗片也逐漸消退了,現在她只想泡在水中泡個夠。
胸口有灼熱的感覺,那是薛琉璃方才來回撫摸不定的肌膚,她也覺得自己很大膽,會讓一個男人這樣對自己的身子來回撫弄,如果她還能回到蘭夜湖中化形的話,她也不會被其他同類所接納了吧,誰讓她愛上了凡人,在同類的眼裏她一定是被污染肮髒的鲛了,可是泠還是想回到自己的故鄉去,至少,至少再讓她見上自己的雙親一面,還有哥哥和姐姐們……
126歌聲嘹亮
126歌聲嘹亮
——映月繁花舞,醉卧深閣傾尊壺,淚染羅紗圖,庭院深鎖絕心途。
——柔情都作古,只餘殘軀無人睹,萬般皆入暮,燭淚心淚演為譜。
——韶華散絕宮阈,萬般柔情随雲逝,對鏡梳,可嘆心兒依舊,可嘆心兒依舊穆。
——霞光隐重霧,瓊漿化作黃連荼,冷塌金箔鍍,蠶絲已盡燭淚枯。
——魂寄故鄉土,弄簫凄奏長門譜,離情佛前述,榮寵春眷怎未悟。
——眺遠望無歸路,只聞禦苑聲聲笑,心已怵,前世今生只身,前世今生只身沐。
……
泠在水中吟唱着自己最喜歡的那首曲子,那飄渺如雲一樣的天籁之音穿透房間的隔牆和木門板,平安客棧裏裏外外都響徹了她美妙動聽的聲音。
“我喜歡聽這首曲子,多唱幾遍吧,泠。”
躺在床上躲着不肯見人的薛琉璃側耳傾聽着泠身為鲛人用着她那美妙的嗓音吟唱的歌曲,那是他不曾聽聞過的令人舒心的曲子,腦袋的餘痛讓他臉色不大好,只逃避一下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所以現在他希望不有人打擾到他聽曲的興趣。
泠聽到了他誠懇的請求,她笑了。
終于又能為人唱歌了,來到凡世間後她一直在跳舞,跳得筋疲力盡也好,跳得鱗片生生的脫落也好,還是跳到衆人如癡如醉好好,她都不曾高興過,沒有人能真心的欣賞她的美,所有人都只在期待着蒙着面紗的她有着何等美麗的容顏,泠身為鲛人有着屬于她自己的驕傲和高貴,即使不甘心不情願也會盡本能在舞臺上揮灑自己的汗水。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那首曲子,泡在水中多久都沒有關系,可是薛琉璃卻不能呆在被窩裏太久,泠唱到中午就會喚他起來吃午飯,吃完午飯就會繼續唱,直到薛琉璃厭煩為止,可是他似乎不知道何為厭煩,木桶中的誰讓她不會覺得幹燥,所以她一點也不疲憊。
“咯咯咯……”不敢熟睡,怕會在泠面前做着噩夢表現出慌張的樣子,薛琉璃只敢半睡半醒,直到下午的敲門聲将他完全叫醒為止。
薛琉璃用眼神示意泠趕緊躲到水裏去不要出來,泠也乖乖照做了,用屏風将顯眼的木桶擋住,然後再将幾件換下的衣裳挂到屏風上以作掩飾,覺得無誤後,他才出聲問道:“是誰?”
“公子,有人找你。”門外響起的是寧家護衛的聲音,因為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不過他的聲音讓薛琉璃記在了腦子裏了。
有人找?薛琉璃就覺得奇怪了,如果是寧霜霜的話,她一定會不會讓人前來禀報,而且寧霜霜和寧嘉等人都不在樓裏,因為他突然中毒吓壞了她,寧霜霜現在是快馬加鞭的趕到梅城的鄰城如雲城去找尋大夫和解藥,他也是聽護衛說,寧霜霜四處打聽到如雲城有個神醫才會快馬加鞭的朝那邊趕去的,薛琉璃很感激寧霜霜的恩情。
“誰找我?我在梅城可沒認識的熟人。”薛琉璃還是沒前去開門,話還沒問清楚他才不敢擅自開門,如果有人突然闖進來的話,泠又該怎麽辦?這時有人找上門來讓他很疑惑,如果說是以前的客人的話,那也不可能,薛琉璃開錦繡閣營生已經有三年了,可是這三年來他都沒做過梅城任何一個妖怪或是凡人的生意。
“找公子的人自稱是月照國的商人。”護衛繼續說道。
“呵呵,月照國的商人找我做什麽?回絕了。”薛琉璃眼神一灰淡,聲音驟然冷下來,一點也不願意待見那所謂的月照國來的商人。
“是!”
月照國的商人?恐怕是來要回泠的人販子吧,他們既然能抓到泠,他們應該就多少猜到泠的身份了,薛琉璃不是傻瓜,現在他這副頹廢的樣子可不适合面見客人,而且他現在也不想接待那些所謂的‘客人’,來者不善他可不願意讓自己吃虧,等寧霜霜回來再說吧,薛琉璃突然解掉了身體裏的毒,他已經派護衛去把寧霜霜找回來了。
說到中毒這一事,薛琉璃也曾多次考慮過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說是泠讓他中毒這根本沒可能,泠本身就是一個解毒的良藥,不管把毒藏在她手上或者衣服上都不會起太大的作用,最為有可能讓他中毒的應該是那幾杯茶水。
回想起來,在中天樓參觀第一場奴隸交易會的時候,來換茶水的仆役可是換了三次之多,他那時還沒注意到中天樓為何做事那麽麻煩,一個席位應該只有一個随旁伺候的仆役才對,可是那一天,伺候他與寧霜霜、小姿的仆役分別是一女兩男……
等一下,他記得那天是一女兩男?!
寧霜霜是訂座三樓席位的上賓客,那麽伺候他們的下人應該是一個女人才對,突然多了兩個男人讓薛琉璃忽略了中天樓待客的規矩,客主若為男就以侍女随旁伺候,如客主為女就以男仆随旁伺候,男女都有就以男、女仆役各一個伺候。
那天明顯多了一個男仆,這樣的話就想得通了,為何會突然中毒這個迷團,可能是薛琉璃以為中天樓沒有針對自己的敵人,戒備心就放下了,可是沒料到還有新的敵人出現了,難道是自己的這張臉太過招搖惹人讨厭了嗎?不會啊,不知道多少人會因為這張俊美的容顏而喜歡他,只可惜他自身就像帶毒的嬰粟花一樣,會漸漸毒害接近自己的人。
現在薛琉璃并沒有太過在意自己是否中過毒的事情了,他現在到是覺得很走運,看着潛匿在水中的泠已經閉上眼睛在休息了,他輕微地笑語:“幸好這一次中毒的人不是霜霜,否則我也不敢肯定泠會出手救她……”
‘泠既喜歡凡人也讨厭凡人,寧霜霜傷害過她,她一定不會喜歡寧霜霜才對,我大概也是讨厭凡人的,不過不是讨厭全部,只是凡世間一部分的讓我覺得惡心,口口聲聲說着妖怪和妖魔可怕,可是傷害到妖怪的卻是他們……’
“泠,我想看看蘭夜湖,我想見到更多的鲛人,成為錦繡閣的客人好麽?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願望?自己的願望到底是什麽呢?是想在世間尋找答案吧,為什麽會喜歡上凡人的答案,為什麽要從故鄉偷偷跑出來的答案。泠在水裏還是聽到了薛琉璃的聲音,閉上眼睛想要休息,可是那樣溫柔溫暖的聲音就穿透了水進入了她的耳鼓裏。
127強行邀請
127強行邀請
“哎哎,你們聽說了麽?”
“聽說什麽事情?你又從哪聽到有趣的傳聞了?”
“平安客棧有一個大美人啊!奴隸交易會那天都驚動全場了!”
“啊?美人不是到處都有嗎?有什麽好看的!”
“街上那些走來走去算得上什麽美人,你要是去見過那平安客棧裏的美人才知道什麽叫國色天香!”
……
現在街上到處就傳聞着平安客棧住着一位絕色美人的事情了,百姓口中傳聞的人不是別人就正是被毀了容的薛琉璃,傳聞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流通出來的,這兩日擁擠在平安客棧們口的人如長龍隊伍一樣,為的就是想要見薛琉璃一眼,不過他已經不再是樣俊美無雙了,左臉頰的傷勢沒有完全恢複,還有淡淡的血痕沒有愈合,要恢複得皮膚不見傷疤應該還需要幾日的時間。
薛琉璃根本就不擔心自己會不會毀容,他覺得有這張臉在會很麻煩,不過有的時候卻很方便,比如去欺負別人的時候,他總是裝得楚楚可憐的樣子去欺騙別人的同情心。
“不用擔心,我會用珍珠治好你臉上的傷口的,真的對不起。”泠用那嫩滑得好像可以擠出一把水來的手去給薛琉璃的傷口上珍珠粉末,她知道傷口在臉上會很疼,特別是處理不好的時候會化膿,不過先前已經有大夫給他消炎過了,現在在敷上珍珠粉末不成問題。
“街上到處在傳平安客棧裏有位美人,不知道是誰搞的鬼,現在的我可沒你漂亮,很快你也能恢複成原來光彩照人的模樣了,我錦繡閣最重要的客人。”被紗布包裹着左臉頰卻不影響他的美麗,薛琉璃還是如平常一樣說話、吃飯、睡覺,疼痛已經讓他變得麻木,再動聽的贊美也不會再打動他的心了。
泠不把他的玩笑當回事,在外頭稱贊着這裏住的一位美人她知道是誰,除了招搖過市的薛琉璃還會有誰被稱作美人,不可能是她這個臉皮破損的妖怪吧?
“你啊,就不用束發了,左臉纏着紗布有些吓人呢。”泠一邊梳理着薛琉璃柔軟的黑發,一邊告訴他不能把頭發束起來。
泠會好好将薛琉璃的頭發梳理好,也會用一部劉海發絲将遮擋住被紗布纏繞的左臉和左眼,泠真的覺得很內疚,沒想到自己的随手一巴掌會用指甲将他的臉劃傷得那麽嚴重,連左眼角都稍有刮到。
摸着被包裹得非常結實的左臉,照着鏡子,鏡子中映顯出來的是一個俊美且詭異的自己這讓薛琉璃笑了出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自己,除了得到河圖洛書那一次不小心砸傷了額頭,不過那一次是蝶若情用盡妖力才把他的傷勢完全治療好的,這一次泠做不到。
如果流夢本身沒有受傷的話,他腿上的傷或許早就好了,但是薛琉璃沒有在分離之前拜托流夢用妖力替自己治療腿上的血窟窿,那是很吃力的苦工,他也是頂着頭暈不适給流夢供的血,薛琉璃怎麽可能因為自私而讓流夢又傷勢變得嚴重?他做不到。
“我扶你出去走走吧,聽護衛說你自從來到梅城後就一直呆在客棧不出門,雖然這個梅城是個黑暗的地方,但這裏也有好玩的地方,在我剛剛被押送到這裏的時候就去過不少地方表演,我帶你看看。”泠看着死氣沉沉的薛琉璃就很不舒服,她拉起他就往房間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薛琉璃很納悶,他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閑逛。
“去了就知道了!”那個地方他一定也會喜歡的,泠是這樣想的。
寧霜霜非常害怕薛琉璃會消失掉,她是那麽想要成為薛琉璃的客人,命令着停駐在客棧裏的護衛全程看護着他的行蹤和安危,薛琉璃剛剛被泠帶出房間就被寧家的護衛攔截住了,護衛看着蒙着面紗的泠拉着自家小姐重要的客人,他們不得不問一句,“公子,你要去哪裏?外面很多人,這樣出去不安全!”
“也對,這樣出去不安全。”泠忘記了客棧外還有那群如狼似虎的百姓,那些百姓是聽到傳聞才聚集到客棧附近來等候薛琉璃現身的,這樣出去确實不安全。
“那就不要從正門出去了,我們從屋頂上走。”
“哈——?!”泠詫異地看着語出驚人的薛琉璃,她還想着是不是不要出去比較好,可是薛琉璃他竟然還堅持出去,剛剛不是還挺不情願的麽?
“公、公子這……”護衛也覺得很為難,他們看着表情認真的薛琉璃就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的了。他們這些有武功的人從屋頂上走動是完全沒問題的,可是一個腿受了傷還不懂武功的薛琉璃要在屋頂走動,那可真是太惹眼了!
泠知道自己勸不了薛琉璃了,這個男人脾氣也倔強得很,一旦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早知道她就不提出要帶他出外面去晃蕩的主意了,這兩天能泡在水中讓身體好過了一些,可是像在屋頂走動的高難度行為還是讓她不想去面對的事實,泠就是認為自己做不到。
感覺到抓着自己手臂的泠有些顫抖,薛琉璃更是想惡作劇了。
“我……”
在薛琉璃剛要說話的時候,從長廊的另一頭跑來一個很面生寧家的護衛,是他所不認識的護衛之一吧,薛琉璃并不能完全識別現在寧家派來保護自己的護衛,寧霜霜只帶走了幾個他比較熟悉的貼身護衛,像是寧嘉、寧容……
“公、公子,大事不好了!”護衛匆匆的跑過來向薛琉璃禀報着緊急狀況,因為跑得急,護衛說話的時候有些結巴。
“嗯?”薛琉璃疑惑地應了一聲。
護衛看到被蒙着面紗的泠攙扶着的薛琉璃,護衛是楞了好一會兒,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樣,可是又說不來,但是現在不是他在猶豫這個的時候,護衛拍了拍胸脯,氣稍比前時順暢了一些,接着他又說道:“公子,小姿小姐被人抓走了,方才我帶她去集市買東西,結果有一群穿着打扮都不像祁國的人将我團團圍住,那些人消散過後我就發現小姿小姐不見了,我還在地上撿到這張字條……”
——梅城芳草軒,今晚戌時三刻吾輩會在那兒恭候薛公子大架光臨,請一定要賞臉來喝杯水酒,吾輩還邀請了一位小小姐,她也會是芳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