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十七回
女子歡喜的舞着,一個轉身,正與掌心燃着火焰的男子對視,男子才察覺到,本該在自己臉上的面具,正戴在那個女子臉上。
女子停下動作,定定的看着男子,男子手內火焰飛起,懸與洞頂,洞內更加明亮,男子傷還未大好,站起身來,走近女子,伸出一只手來,說道:“還我。”
令儀本是有些怕的,但想到自己的血既能救人,那這男子手能燃火又有何可怕,況且男子并未露出惡意,于是膽子就大了起來,一邊摘下面具還給男子,一邊嘟囔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男子接過面具,帶着一絲疑惑問道:“你救的我?”令儀點頭,男子身受重傷,便躲在此處,想着休養些日子,好轉些再離去,可現下一夜間,自己雖未痊愈,确實好轉不少,男子見令儀不過一個凡人女子,心內很是疑惑。
男子問道:“你如何救的?”令儀見男子質疑自己,覺得自己說出以血救治會遭到更大質疑,更甚這男子亦正亦邪,萬一他知道了自己的血能治傷,非但不以身相許,還要殺人取血怎麽辦,如此考慮一番,令儀答道:“我家世代行醫,不信你去林外鎮上打聽,我可是被稱作包治百病的仙人呢。若不是我逃婚至此,你就性命不保了。”
男子覺得凡間事真是巧妙,嘴角勾出一絲笑意,令儀看着那個微微上揚的嘴角,不覺心醉,男子說道:“即如此,日後再相見,我必報答與你。”
令儀問道:“再相見?你這就要走麽?是何時會再相見?”男子拿出一個骨镖遞給令儀,說道:“日後若有手持鐵鏈之人來尋你,你只需給他看此镖,他便會帶你來見我。”
天已微微亮起,男子往洞外走去,令儀緊随上去,問道:“他何時來找我?”男子答道:“你只需等便好。”
令儀又問:“你是人是妖?”男子答道:“我非人非妖。”男子說畢出了洞,令儀問道:“那你可是仙?”不見回應,令儀出了洞來,竟發現男子已不見,突然的消失,讓令儀只覺得昨晚是一場夢,令儀轉身要再往洞裏去,頭卻撞到了石壁上,令儀伸手拍了拍石壁,發現這石壁竟是真的石壁,令儀四下看看,又摸了摸自己撞痛的頭,就地坐了下來。
令儀自言自語:“是夢麽?”看看手裏的骨镖,又拍了拍身後的石壁,确定這不是夢。
令儀雖逃了婚,也确實四處雲游救助他人,可多少與所想有些許偏差,比如,令儀未如所想那樣學得一身醫術,再比如令儀遇到了那個男子,從此便無法忘懷。雲游半生後,令儀再回到那片林中,因救助他人時,總有人會贈金銀禮物答謝,令儀便用這些身外之物在林中蓋了一所醫館。
令儀怕自己将男子的容貌忘記,畫了一副男子的畫像挂在醫館,可凡間紙張易破,筆墨易褪去,令儀臨終前便交代手下弟子,讓人依着這畫像,造了一座雕像,立在了醫館院中。
令儀自然未見到手持鐵鏈來尋她的人,歷劫完後,令儀便跑去回春閣詢問掌管凡間運勢的仙官,将自己歷劫時相關凡間人與妖的運勢都拿出來四處翻看,仙官們只知道郡主在尋人,可令儀又不肯開口告訴他們尋得是何人。
令儀又問過采苓,在那段往凡間歷劫的只有雲旗與令儀,倒是有幾個世子被罰下凡間,可令儀心內明白,即是歷劫,必是沒有法力的。采苓告訴令儀,可往玉京閣去,那裏有每日往凡間去或路過凡間的神與仙的記錄,且還有凡間各個地仙的資料,令儀在玉京閣找了一通後,仍無所獲。
玉京閣的仙官問道:“郡主即能斷定要尋得非妖非人,那如何就知道必是仙或神呢?”
如此一點撥,令儀便又回到了回春閣內,在衆多關于魔界與鬼界的書籍裏尋找線索。可回春閣內雖書籍衆多,但關于魔界鬼界的也都是些傳說亦或是君王,名将的記載。糾結理順一番後,令儀覺得論相貌,論年紀,論手中傷,該是魔界太子正則。
正在令儀思索該如何去驗證下自己判斷可否正确時,雲旗便喚了令儀往永安宮去陪婉兮。
“是舅舅。”婉兮聽完令儀所講,堅定的說道。
令儀說道:“我也曾想過是鬼王陛下,可那男子看上去遠不像鬼王那個年紀。若是你哥哥并無鬼血,那你再想下,可還有他人?”
婉兮說道:“面具,紅衣,又貌美,定是舅舅。你把骨镖拿來。”
令儀拿出那個镖,是用骨所做,邊沿處有一縷血紅,婉兮說道:“鬼血镖。”說着拿出自己的鬼血刃來,匕首也是由骨所做,邊沿處也一縷血紅。
婉兮說道:“這是舅舅的鬼血镖,我這匕首也是舅舅所贈,都是由惡魂之骨所做,內鑲嵌了舅舅了鬼血。”
令儀有些驚訝,輕聲說道:“真是鬼王陛下麽?”
婉兮神氣的說道:“是了,是了,我可不會認錯舅舅的鬼血镖。不過,我長這麽大,還是頭次聽聞舅舅傷成如此。”
令儀突然松了口氣,說道:“還好不是你哥哥。”
婉兮問道:“為何如此說?”
令儀答道:“若是你哥哥,那他已娶妻,如何娶我。”
婉兮似受了驚吓般,問道:“你要嫁我舅舅?”
令儀邊寶貝的骨镖收起,邊說道:“有何不可,我可是救了他一命呢。”
婉兮說道:“我從未想過舅舅會娶妻。”
令儀捧住婉兮的臉,說道:“你不是也沒想到,你舅舅會受如此重傷麽?乖,舅母會好好疼你的。”婉兮努力想象着,舅舅有妻子後,該是怎麽樣一副場景。
天宮的夜晚有一種獨特的美麗,如雲載着婉兮緊緊攆着載着雲旗的淨天,不停的往天宮高處跑去,因終于得空閑,能陪婉兮玩耍,雲旗非常開心。
婉兮有些不耐煩的問道:“短命鬼,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雲旗往遠處望了望,說道:“去摘星星。”
婉兮也往遠處望去,确實星光越來越耀眼,可婉兮心內清楚,天宮的星星并非真的星星,只是夜明珠而已,便說道:“你騙我。”
淨天跑的更快了些,如雲不甘示弱的攆上去,雲旗說道:“怎麽?就許你哥哥騙你,不許我騙你麽?”
婉兮回道:“我哥哥才沒騙過我。”
雲旗開心的說:“那我也沒有騙你。”
正說着,二人來到一扇巨大的圓形前,有光照亮整個圓盤。婉兮說道:“我知道這個,嫂嫂講過,這便是凡間看到的月亮。”
圓形後是另一片天地,一顆顆夜明珠懸浮在空中,有的巨大無比,有的不過拳頭大小。
雲旗伸手拉住婉兮,就如此從一顆夜明珠之上,跳到另一顆夜明珠上,淨天和如雲也玩鬧追逐着,在夜明珠上跳來跳去。
如雲将幾顆夜明珠含在了嘴裏,整個嘴巴鼓鼓的,似乎還發着光,搖頭晃腦的撞了撞正看的入神的婉兮,淨天看到如雲吞了夜明珠,擔憂的圍着如雲跳來跳去,如雲終是堅持不住,一下把口中的夜明珠吐出去好遠,将婉兮和雲旗逗笑。
婉兮說道:“我們站在星星上了。”
雲旗神秘的說:“我摘一顆送你如何?”
婉兮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腳底踩的那顆夜明珠說道:“好是好,只是太大了些。”
雲旗帶着婉兮又往裏走了一些,就看到無數小的夜明珠擠成一團,彙成星河,在空中游動。
雲旗假意在空中抓了一把,說道:“我摘到了。”
婉兮急着要去看雲旗手中的星星,雲旗本要拿給婉兮看,想到在凡間時,婉兮将螢火蟲吃點的事,囑托道:“不可以吃掉。”
婉兮點點頭,雲旗将藏在手中的星星遞給婉兮,婉兮本以為會是顆小巧明亮的夜明珠,拿到手中才發現并不是,而是一顆同體透明的珠子,仔細一看,珠子內有點點亮光,更有星河流動。珠子內的場景,就如眼前所見一般。
婉兮舉起珠子,瞧着珠子裏微小世界內的星光與星河,又望了望眼前所見的星光與星河,問道:“這真是星星麽?”
雲旗說道:“那當然了。”
婉兮說道:“那你再摘一顆。”
雲旗說道:“那怎麽行,豈是想摘就能摘到的。”
婉兮跳起來,想要從頭頂星河內摘一顆下來,卻不想那星河離自己太遠,這一跳,落到一顆不大的夜明珠上,腳底一滑,就在要摔倒時,被雲旗一把拉住,抱在了懷裏。
二人呆呆的對視着,雲旗低頭一吻,本呆住的婉兮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推開雲旗,順手朝雲旗臉上打了一巴掌。
婉兮一時不知該怎麽辦,轉身就要離去,雲旗一把婉兮,說道:“我後悔初次見面時,騙你祥雲鎖會亂你心智。我當初該實話實說,雖初相識,但我願一世替你傷痛,即便再無機會相遇,也願時刻保你平安。”
婉兮聽到此話,似乎想起了什麽,将随身攜帶的那一小瓶治燒傷的藥拿出,回身塞給了雲旗,喚了聲如雲,很快便沒了蹤影。
雲旗看着婉兮的背影遠去,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藥瓶,嘟囔道:“燒傷藥,為何送我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