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十六回
永安宮的郡主宗女們都已離去,宮娥們對婉兮自然是尊尊敬敬,婉兮一回到永安宮,就見淨天與如雲在院內追着玩鬧,培玉上前,告訴婉兮,回春閣的藍晨仙官來了,在小院等着婉兮。
婉兮聽到是藍晨,開心的往小院去,進了小院,看到藍晨一人手裏拿着裝香薰的瓶子,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站在院內。
藍晨看婉兮的穿着打扮,問道:“你當真是魔界公主?”
婉兮點頭答道:“是啊。”
藍晨将手中的瓶子塞給婉兮,滿肚子委屈,又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說道:“我為你真情實感擔心,你竟都不肯告訴我你是何人。只騙我,你是玉桃一脈一朵小桃花。”
婉兮不解的問:“并非故意騙你的,而且人家知道我是公主,都有拜我,你怎麽沖我發起了脾氣。”
藍晨畢竟還是個孩子,聽到婉兮這麽講,憋不住的委屈溢了出來,說道:“你是公主,你讓我拜,那我拜就是了。”說完,朝婉兮行禮,掉過頭去要跑走。
婉兮說道:“那我以後還能去回春閣幫你燒火嗎?”
藍晨停下腳步,卻并沒有回頭,站在那裏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說道:“可以啊。”
令儀剛從堅志那帶了最新的消息,一路回到永安宮,就見藍晨從永安宮內出來,還以為婉兮受了傷,便急忙去尋婉兮。
令儀進到屋內,見婉兮并不像受傷的樣子,上前抓住婉兮的手,問道:“你是哪裏不舒服嗎?”婉兮說道:“沒有啊。”
令儀問道:“你可知曉為何龍族世子會說是你引誘他在先?”
婉兮搖頭,令儀說道:“是花族郡主金時,是她幻化水滴,以花香誘伏憶,使伏憶誤會了。”
婉兮說道:“竟如此?”令儀答道:“此事發生在天宮,又牽扯到你,肯定是會查查清楚。仙界雖已歸屬神界,但神界是一直尊重仙界各族的,如何處理金時,便是花族與龍族的事了。花族金英一脈曾與龍族關系不錯,雖現下有意疏遠龍族,但龍族一直想拉攏各族,恐怕不會重罰。”
婉兮說道:“查清楚便好,至于重不重罰我倒是不在意,也多虧了她,讓我遇到龍族世子,不然還不知何時能出這口惡氣。就該将他另一只龍臂也砍下來才對。”
令儀笑笑,說道:“伏憶那個瘋子,他們龍族這些年來,是真的瘋魔了,我們仙界許多族脈也是敢怒不敢言。現下查明與魔界神界無關,竟是金英一脈之過,我看仙界許多族脈,該是心內歡喜又不敢表露吧。”
見令儀抓着自己的手,婉兮想起令儀用的血幫自己止血的事,便拿起令儀的手查看,竟看不到任何受傷的痕跡。
婉兮伸出自己手來,看着手心那條疤痕,又看了看令儀的手,驚訝的問道:“怎麽會呢?”
令儀說道:“這有什麽,我鳳族只孔雀一脈善戰,其餘大多善救治,我們鳳凰雖不善征戰,可療傷那可是其他族脈比不了得。所以,你為何叫回春閣的仙官來?”
婉兮拿起桌上的瓶子,說道:“你說藍晨麽?他是來給我送我香薰的。”令儀說道:“原來如此,這倒不是我擅長的,我也曾有心想識些藥材,學些醫術,當真太難,況我向來百病不侵,便是劃傷流血也極快痊愈,且我法力與鳳血,大多數傷病都能治的了,如此,也就更不想再多學些其他的了。”
婉兮用手托着下巴,看着令儀,說道:“那你可真是個寶貝啊。”
令儀也用手托住下巴,說道:“你才發現啊。”
二人對坐在桌邊,望着對方,婉兮眯了眯眼睛,帶點小恐吓的說道:“被我知道了,我要抓你去魔界,拔鳳毛,放鳳血。”
令儀露出驚恐的神情,婉兮佯裝去抓令儀,令儀抓住婉兮手,問道:“你哥哥掌心是否也有如此疤痕?”
婉兮答道:“哥哥并無此疤痕,哥哥善魔界術法,我也是無意間知曉,自己竟擁有鬼血。”
令儀失望的說道:“怎麽會啊!難道不是魔界太子殿下嗎?”
婉兮問道:“怎麽?你是遇到了擁有鬼血之人?”
令儀說道:“有沒有鬼血我不知曉,可他手心也有同你一樣的傷痕。”
原來,令儀身內鳳血,便是下凡歷劫時,也不會全然隐去,雖不似為仙時那般厲害,卻也是有一定功效的。令儀在回春閣裏挑選運勢,最終決定,投生到世醫之家,一來可以學些醫術,識些草藥,二來令儀以血為藥引,救治凡間疑難雜症。
本計劃着,就如此在醫館長大,而後,嫁人路上,令儀逃婚,自此,游歷四方,行醫救人,在凡間傳為一段佳話,甚至歷劫後,能有凡人為她立廟宇紀念。
但這個運勢,一開始便出了些問題,因令儀實在識不出藥材,也學不懂醫術,但令儀卻無意間發現自己的血可治病止血,一時間,本就有些名氣的醫館,更加名氣大漲,雖令儀識不得多少草藥,也不通曉多少醫理,但凡是來找她醫治的病人,都被治好了。
如此,令儀為仙人的傳言,一傳十十傳百,最終流傳到了皇帝耳中,不待令儀命中那個被抛棄的新郎來,皇帝的迎娶轎子已擡到了醫館門口,令儀縱是想逃婚,也擔憂會禍及父母。
就在穿着嫁衣,帶着鳳冠,一路被擡回皇宮去時,采苓發現出了偏差,自是趕來補救,一來二去,一陣狂風,便卷着花轎飛走了,待轎子穩落下,此時為凡人的令儀自是害怕。
令儀出了轎子,本想回家去,但又想到此事若回去,該做何解釋,正心內為難,聽到有聲音往這邊來,便忙躲了起來。
就見是一對騎兵,有人說道:“轎子在,人不在了。”
為首的人說道:“找,陛下說了,無論是人是妖,都得帶回去。”
其他人無法,只得在林中尋找,令儀并不知道采苓給她失了暫時的隐身術法,即便她現在站到他人面前,也無人看到。心內只覺得遲早會被發現,便緩緩的挪動自己,就在那個下坡處,站立不穩,直直的朝着一面石壁撞了過去,誰知,那石壁竟未撞傷令儀,還被她誤打誤撞,進了一個洞裏。
令儀沖進洞裏來的聲音驚動了士兵,他們順着聲音朝令儀這邊望去,令儀正被摔得坐在地上,來不及躲閃,心內一陣驚慌,就聽士兵講道:“奇怪,這裏明明有聲音。”
令儀察覺出士兵們看不到這個洞,便大膽了起來,就坐在那裏,看着士兵們在方才自己躲藏的坡上議論了一會兒,就去其他地方尋找了,令儀回頭往洞內看去,裏面一片漆黑,可此時也只能躲在此處。
令儀壯着膽子,往洞內走去,聞到一絲血腥,聽到輕微的呼吸聲,令儀模糊看到是有人躺在那裏,令儀站在原地,問道:“是何人?我可能在此躲藏一會兒?”
那人并未回答,令儀回頭看向洞口,也不知道那些騎兵走了沒有,令儀聽不到回答,但這血腥的味道告訴令儀,此人必受了傷。
令儀上前去,本想查看傷口,卻被吓了一跳,因本就昏暗,那人臉上還帶着一個極其吓人的面具,令儀被吓了一跳,但看那人一身紅衣,令儀想着,莫不是也是個逃婚的,被打傷躲在了這裏?
令儀伸手去将那個面具取下,即便洞內昏暗,令儀仍不得不被那張臉震驚,輕聲說道:“人人說我是仙,我倒覺得,若真有仙,該是你這副模樣才對。”
那紅衣上沾着好些血,令儀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取頭上的發飾,劃傷自己的手,将血喂與男子說道:“我也不知如此有沒有用,往日都是将血混入父親配好的藥內,現下無法帶你回醫館,也要看你個人造化了。”
喂了一些并不見男子好轉,令儀察覺有傷口還在淌血,便試着尋找,才看到原來是男子的手心處有個極其深的傷口,在不停的淌着血,讓人覺得他身上的紅衣,便是被這些血染紅的。
令儀說道:“原來傷口在此處。”說着滴了幾滴自己的血,在那個傷痕處,卻不見有任何效果。令儀割傷自己的那個口子已緩慢愈合,便說道:“你真是倒黴,我的血向來止血效果甚好,怎就止不住你的血。”
令儀本想放棄,但又看到那張俊美的臉,便說道:“你我都穿着嫁衣,又有緣在洞內相遇,我便再疼一次,盡力救你,你若好了,最好是能以身相許,報答與我。”一狠心,用發飾在自己手心割了個同樣大小的口子,将自己手放與了男子手心之上,兩個手掌間仍有血淌出,分不清是那男子還是令儀的。
血是止住了,只是男子還未醒來,令儀自不舍得離去,天漸漸轉黑,洞內也更加昏暗。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聽到細微的聲音,坐起身來,伸手在掌心燃出一團火焰,火焰的光芒照亮整個洞穴,就見一女子,身穿嫁衣,頭上的鳳冠晃動,發出細微聲響,那女子正在舞蹈,因太過投入,全然沒注意到洞內有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