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武氏母女之所以選何家茶坊跟蕭玉琅相見, 是因為她們跟何家茶坊的一個孀婦麻氏來往密切。
這麻氏比武氏大幾歲,今年四十出頭,丈夫是這何家茶坊的東家,三年多前因病而亡, 這麻氏就當了何家茶坊的家。
麻氏生了一女一子, 女兒在其夫死前一年已經出嫁, 嫁給了這金陵城裏一個開雜貨店的男子為妻。
兒子今年才十四歲,還沒說親, 平時幫着麻氏照管生意。
武氏母女在蕭家借住的一個小跨院,跟這何家茶坊僅僅一牆之隔, 平時武氏母女從蕭家的側門出去, 一拐彎,走不了幾步就是何家茶坊。
何家茶坊的麻氏見武氏母女路過通常都會跟她們打招呼,一來二去就熟了。麻氏有心巴結上蕭家,但她苦于沒門路, 故而對于是蕭家遠親的武氏母女格外上心。熟了之後,只要見到武氏母女,就請她們去茶坊內吃茶吃瓜子點心, 不要武氏母女一文錢。
有時候, 她還會讓店裏的夥計去離茶坊不遠的酒樓叫上些酒菜來招待武氏母女。
今日蕭玉琅從揚州回來, 早就有在唐氏那裏當差的小丫鬟跑去武氏那邊通風報信。那個小丫鬟早就被武氏買通, 一有些風吹草動就要過去跟她們報信兒的。這蕭玉琅回來了,自然是屬于大事,小丫鬟見了立馬就去找到杏兒說了此事, 杏兒又跑去說給了武氏母女聽。
唐端淑聽了,立即有了主意,她讓因為族學裏先生病了在家的弟弟唐皓去找蕭玉琅,叫蕭玉琅去後街上的何家茶坊相見,她請蕭玉琅吃酒。
唐皓認識蕭玉琅外書房的小厮,他就去了,打算通過那小厮聯系上蕭玉琅。結果那小厮告訴他,蕭玉琅才出了外宅門,說是要去白家醫館,讓小厮不用跟着。
聽說蕭玉琅去了白家醫館,唐皓就找去了,他問了醫館裏的學徒蕭玉琅在不在裏面,學徒跟唐皓說,蕭玉琅才進去沒多會兒。
唐皓便在外面等着,見到蕭玉琅從白家醫館出來,他就去拉住蕭玉琅,把姐姐交待的話說給了蕭玉琅聽。
當蕭玉琅問他姐在不在,他老實回答在,就是他姐要請玉琅哥吃酒來着。
唐皓盡管今年只有十二歲,武氏母女也沒有把她們的計劃告訴過他,但唐皓還是隐隐約約猜到了母親和姐姐的打算。他認為她們的打算不差,只要他姐靠上了蕭家的嫡長孫蕭玉琅,以後做個偏房,生幾個孩子,榮華富貴就跑不脫了。作為她的弟弟,也用不着寒窗苦讀,要去考什麽功名了。有了個将來做蕭家族長的姐夫,他還去用什麽功,蕭玉琅只要給他一個替蕭家辦事的機會,他就少不了錢花。所以,他是願意幫助姐姐成事的。
帶着蕭玉琅進了何家茶坊,茶坊老板娘麻氏親自上前來領着蕭玉琅上樓去。
何家茶坊分為上下兩層,樓上是用槅扇分開的幾家雅間,平時武氏母女來這裏,麻氏也是請她們樓上坐着吃茶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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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母女一般會在二樓茶坊的最末一間,大概是不想外人聽到她們說話。
今日武氏母女來,特意拿了二兩銀子出來,讓麻氏幫忙去叫上一桌好席面,再要上一壺好酒,她們要請貴客吃酒。
麻氏便問貴客是誰,武氏母女讓她別問了,見了就曉得了,還說,一會兒唐皓會帶着那人過來。
等到唐皓帶着人進到茶坊裏,麻氏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人正是蕭家宗房的嫡長孫。在這白石街的後街住了幾十年,就算三五年才能看見一次在街上走的蕭玉琅,麻氏也能牢牢地記住他。
主要是蕭玉琅長得俊,平常進出錦衣華服,更添風采,讓見過他的人難以忘懷。所以,麻氏立馬就認出來了武氏母女說的貴客是誰。
她谄笑着上前領着蕭玉琅上樓,唐皓則是在樓下呆着,因為他娘和他姐交待過他,要在何家茶坊樓下守着,等她們下來,三個人一起回去。
樓上,麻氏把蕭玉琅領到最後一間雅間前,在槅扇上輕輕敲了敲,說:“妹妹,你們請的貴客來了。”
裏面傳來了武氏的聲音:“我就來……”
原來這何家茶坊的雅間都是從裏面可以闩上的,客人在裏面把門闩上,外面的人就無法進去,這也是何家茶坊的東家考慮周全之處。大概茶坊的雅間歷來就有給客人提供密談和私會的功能,為了不被人打擾,就在裏面設置了門闩。
先聽到推開椅子的聲音,接着是腳步聲,最後是拔掉門闩,開門的聲音。
武氏的笑臉出現在蕭玉琅和麻氏跟前,接着她閃過一邊,請蕭玉琅進去。
蕭玉琅進去後,她朝着麻氏點點頭,就把門給關上了。
麻氏在門口停了一會兒,聽到武氏母女笑着說了不少谄媚的話,她勾唇一笑,明白了這裏面的關竅了。
她喜滋滋地下樓,想自己運氣可真好,沒想到巴結的這武氏母女居然能夠跟蕭家的嫡長孫牽扯上。要是那武氏的女兒将來能夠做這個蕭玉琅的妾,再生個一兒半女,在蕭家立穩腳跟,那麽以後自己的兒子也能夠在蕭家謀個差事了……
樓上雅間裏面,武氏陪着女兒只坐了一會兒,就識趣地說她下去買點新鮮的櫻桃來給蕭玉琅佐酒,從雅間裏退了出來,再把槅扇門關上。
唐端淑送母親出去,順便把門闩給闩上。
她重新走回去坐下,給蕭玉琅斟酒,酒還沒倒滿呢,蕭玉琅就捉住她的手,另一手過來拿掉她手裏的酒壺,再将她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表哥,你這是做什麽?我這做妹子的特意給你接風洗塵呢?”她嬌嗔道,媚眼如絲。
蕭玉琅已經急不可耐地把一只手放到了她胸脯上揉捏起來,然後去吃她嘴上的胭脂,喘着氣說:“你曉得我想要你如何給我接風洗塵……”
“可這裏都是人,萬一有蕭家的族人在這裏吃茶……”
“哪有那麽巧,端淑表妹,你就順了我,離開金陵這麽久,我想死你了。”
盡管唐端淑有使用美人計套牢蕭玉琅的意圖,可她不想如此輕易就讓蕭玉琅得了手,她覺得有必要在順從蕭玉琅之前,提一提他怎麽為自己打算的。
所以,她捉住了蕭玉琅打算伸進她裙子裏的手,嬌聲說:“我已是你的人了,你何必急在這一時,我想問表哥可有長遠打算?”
蕭玉琅道:“……今日我去見我爹娘的時候,我娘說了阿婉答應我納你做妾,只要阿婉給我挑的那兩個丫鬟治好病回來,我将她們收了房,就納你為妾。你等着罷,不過兩三個月。”
“為何就不能先納我呢?”唐端淑故意做出委屈的樣子問。
蕭玉琅說:“畢竟要顧一顧她的面子,你就別委屈了,她能答應我納你,你都是燒高香了……”
說完,甩脫唐端淑的手,就往她裙子裏探進去……
兩個人正在颠鸾倒鳳,忽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跑過來,在蕭玉琅和唐端淑兩人所在的雅間外停住,并在槅扇上急促地拍打,同時急聲道:“不好了,孫少爺,二房的你二叔和三叔來了,還有……還有少奶奶……”
那個時候蕭玉琅和唐端淑正在茶坊裏的一張羅漢床上茍合,脫得赤條條的。
外頭來報信的正是武氏,她跟兒子唐皓在樓下守着,正在一邊吃茶一邊跟麻氏說笑呢。
麻氏淨說些奉承話,比如什麽以後武氏就是蕭家族長的丈母娘這一類的話,逗得武氏十分高興,咧着嘴笑個不停。
甫一看到茶坊裏進來了一堆人,她認出來都是誰以後吓得不得了,立刻往樓上跑。
因為何家茶坊的櫃臺在裏面樓梯處,跟茶坊大門還有一段兒距離,所以坐在樓下的樓梯口的武氏就搶先一步上樓去報信了。
但是既然沈婉早有安排,又豈是武氏去通風報信就能讓蕭玉琅和唐端淑躲過一劫的?
果然,武氏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紛沓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着武氏就被人推到一邊,接着有人擡腳一腳踹在雅間的槅扇門上。
“砰!砰!砰!”連踹三腳之後,槅扇門被踢倒,接着一堆人湧了進去。
呈現在衆人眼前的是手忙腳亂撿起地上脫下的長袍遮住身體的蕭玉琅,還有早已經被突發狀況吓癱了,哆哆嗦嗦的唐端淑。
“玉琅,你……你這是……”蕭玉琅的二叔蕭延平指着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玉琅的三叔蕭延喜則是一揮袖,轉過身去道:“簡直寡廉鮮恥,侄媳婦派人來請我做主,我還不信呢。”
蕭玉琅此時恨不得有個地縫鑽下去,他速度極快地穿上褲子和外袍,低着頭滿臉通紅不敢說話。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兩位叔叔,盡管是二房的,可也是他的長輩,今日他跟唐端淑在此私會,被他們看到,他的臉可算丢大了。
還有,他被妻子沈婉當場捉奸,這下子還不知道鬧騰成什麽樣。
想到這裏,他起頭去看站在二叔和三叔身後的沈婉,見她的臉色更冷了,眼裏淨是淡漠。仿佛她看見的是別人的相公跟野女人私會被捉住。她的臉上沒有怒容,有的只是覆蓋在玉容上的一層寒霜。
好象她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好象她對一切成竹在胸。
這讓蕭玉琅猛然想到,自己跟唐端淑的奸|情,沈婉不會早就察覺到了吧?怪不得她從栖霞寺禮佛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做了一些擱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她故意放出話來說要給自己兩個她的心腹丫鬟做房裏人,就是為了讓唐端淑着急,讓唐端淑主動找自己私會,然後她就好來捉奸。
她這麽做,就是為了讓自己丢臉,讓端淑表妹永遠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妾,發生了這種事,她除了被趕出蕭家沒有別第二條路可走。因為蕭氏族人是絕對不可能接受這種跟人私通的女子呆在蕭家,絕對不可能讓她再跟蕭氏子弟牽扯上一丁點兒關系。
沈婉啊,沈婉,你可真毒啊!
蕭玉琅望着沈婉抿緊了唇,眼中充滿了怨毒。
沈婉接收到蕭玉琅的目光,卻是勾了勾唇,一副完全不以為然的表情。
武氏這時候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從地上撿起來女兒的衣裙,胡亂給她穿上。
唐端淑還在瑟瑟發抖,跟個木頭人一樣由着她娘擺弄。
武氏抱着女兒大哭,她知道這下子女兒一輩子都完了,別說榮華富貴了,就是一般的平常人的日子她都不會有了。
千算萬算,怎麽就沒算到女兒的大劫在這裏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爽到沒?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