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32)
孩。
“是啊。”張素芳好整以暇地看着夏詩詩。
“那…”她的眸光流轉,“把不得放了,我就答應跟你。”
夏詩詩一句話才說完,夏若水就驀地擡起頭看着夏詩詩。
她的心裏就像熊熊燃燒着一團火焰,這麽看來,這個男人也看上夏詩詩了?憑什麽?
夏詩詩到底哪裏好看,到底哪裏好,憑什麽每一個見到她的男人都會喜歡她?
要和姐姐一起死
要和姐姐一起死
“成交。”
張素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答應了,一個孩子算什麽,反正他本來要的就是夏詩詩。
“那就跟我走吧。”張素芳熟練地牽過夏詩詩的手,就像反複練習過許多次的動作,夏詩詩有點怔愣。
事實上,芳館裏的所有姑娘都是張素芳這樣一只手拉走的。
“喂。”夏詩詩急忙得停住步伐,後面的夏若水也看呆了,不知道接下來她需要做什麽,本想着是夏詩詩死或者她和夏詩詩一起死,可是現在的情形似乎和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怎麽了還?”張素芳疑惑地停下步伐,手卻拽的越來越緊,眼眸中都是恐懼,生怕夏詩詩反悔,像個要糖吃的孩子一樣無理取鬧,偏偏這雙勾人的桃花眼不停得向外散射着流光。
要瘋了要瘋了,現在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先把不得放了,我就跟你走。”夏詩詩用力地掙開張素芳的手,本身力氣自然是争不過張素芳,只是怎麽呢,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美人受傷,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你把不得放了,然後找一個人送他回薄宅,我要看到他安全地到達薄宅的視頻,才會履行答應你的要求。”夏詩詩眸光微閃,眼中的恨意變得更加濃烈,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夏若水,薄庭琛憔悴卻眸光深沉的模樣在腦海裏閃現,“在這個過程中,我也需要辦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等?”張素芳柳眉往上勾,已經是不耐煩的神情,“沒有一個女人讓我等這麽久。”
“那我就做第一個。”夏詩詩語氣清冷,清秀的眉眼中掩蓋不住的殺氣。
張素芳看着這樣的夏詩詩,忍不住地興奮。
這個女人果然是很神奇,看着孱弱,可是兇狠起來連眼睛裏都可以滿是殺氣,加上這清純絕世的容貌,真的是撿到寶了。
“你不會騙我吧?”張素芳的語氣忽然變了,可憐兮兮地看着夏詩詩,手卻馬上舉起來朝裏面的人喊,“把那個小孩放了,你們幾個帶着他去那個什麽…”
“薄宅。”
“對!薄宅。”張素芳朝夏詩詩讨好地笑,眼中是女人一樣的妖媚。
夏詩詩看着不得從麻袋中出來,小家夥的小臉蛋紅紅的,像是剛剛睡醒,睡眼惺忪的模樣,又像是喝醉酒的人,搖搖晃晃。
在裏面空氣稀薄,他差點就要喘不過氣來,可是看見夏詩詩的那一瞬間,他的整個眼睛都亮了。
“姐姐。”不得猛地沖過來,像只小鳥一樣張開雙臂。
夏詩詩的眉眼中終于染上了笑意,歪着頭也把手朝不得張開。
現在陽光正好,屋子的最南邊開着窗戶,有光在斑駁的樹影間穿梭,穿過窗棂投射在夏詩詩秀氣的臉上,暖橙色的光芒在夏詩詩的臉上暈染開來,她的側臉是那樣的柔美,明眸皓齒,世間所有的美好,也不過如此。
張素芳看呆了。
一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掌心裏有微微的濕意在沁出來,是緊張導致的,這個女人,于他而言似乎總是有莫名的吸引力。
夏詩詩把不得抱住,小家夥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跑的累了,氣喘籲籲的,身子抖得跟篩子一樣。
“不得,你怎麽了?”夏詩詩莫名地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蹲下來用手抱住不得的雙肩,看着他過分害怕的臉,“他們有人欺負你了?”
夏詩詩說話間擡起臉,目光像刀子一樣掃射過去,張素芳卻是兩手一攤,很無辜的模樣。
“姐姐。”不得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含着淚水,卻是不敢直視夏詩詩的眼睛,“我其實…我…”
不得不敢說,當時薄庭琛和夏詩詩被潑硫酸的時候他其實是在場的,他目睹了一切,當時他其實是有機會報警的,或許那樣薄庭琛得救的時間可能會早一點,可是他當時起了私心。
姐姐那樣喜歡薄庭琛,也許薄庭琛只要死了,那姐姐是不是就屬于他一個人了?
“不得,你不用害怕。”夏詩詩輕輕地拍了拍不得的腦袋,“姐姐在這裏,你盡管大膽地告訴我,不管什麽事情我都會在這裏幫你的。”
夏詩詩的眸光清淺。
很久,不得終于輕嘆了口氣,像個小老頭一樣,然後說:“沒有,姐姐,我只是太害怕了而已,現在我們回去吧。”
不得拉住夏詩詩的手就往外走。
“站住。”張素芳大喝一聲,雖說長相妖媚,聲音倒是雄渾有力,“你可以走,但是夏…夏詩詩不可以。”
不得往外走的步伐瞬間就頓住了,然後迷茫地轉過來,“為什麽?”
“姐姐,你是來救我的嗎,所以現在是你被這群壞人抓住了嗎?”
夏詩詩還沒有回答,張素芳倒是搶先了。“是啊,你姐姐說一命換一命,現在你可以回家了,但是你姐姐已經屬于我了。”
張素芳說話間眉宇中是纏綿的傲氣。
“不!不可以!”不得終于反應過來,大聲地吼叫着,“姐姐,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不走了,要死,不得也要和姐姐在一起。”
夏詩詩一怔,沒想到不得小小年紀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了,你們幾個,把這個小孩拖出去,要是實在不肯走,就抛屍荒野。”張素芳欣賞着自己修長的手指,說話的時候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只覺得有一股陰冷的風從她的後背上升,這個男人看上去很是漫不經心,但是夏詩詩感受地到他的狠毒是真的,并且他自己并沒有認為這有什麽大不了,看得出來,于他而言,這一切都是家常便飯。
“不可能。”夏詩詩打斷張素芳的話,雙手捧住不得的臉。
“不得,看着我。”夏詩詩說的很快,聲音卻很小,用只有不得能聽見的音量,“這只是姐姐的一個計謀,你聽姐姐的話,先回家,姐姐很快也會回來的。”
“真的嗎?”不得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了,“那姐姐什麽時候回來?”
潑硫酸的債
潑硫酸的債
夏詩詩蹙着遠山般的眉,“你從現在開始數數,數到五萬,姐姐就回來了。”
“五萬?”不得的神情很是不知所措,“姐姐,可是不得可能還不會數那麽多數,怎麽辦?”
夏詩詩愣住了,她只是随口那麽一說,這下卻犯難了,“那…那你就…”
“別天真了,就算等到你死,你姐姐都不會再回來了。”張素芳嘴角噙着一抹笑,這樣對不得說。
“你胡說八道,你騙人!”不得驚慌失措,惡狠狠地盯着張素芳,張開自己的小爪子就朝張素芳撲過去,只是還沒有近他的身,就被張素芳身邊的保安眼疾手快地捉住了。
他嘶吼着,嗚咽着,拉着夏詩詩說要姐姐和他一起回家,可是夏詩詩卻別開了眼,置若罔聞。
忽然之間,夏詩詩轉過身子來,然後快速地走到不得的身後,在不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掌劈在不得的脖子上。
不得吃痛一聲轉過來,淚眼朦胧的模樣。
張素芳在一邊笑出了聲,“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覺得這樣他就能暈過去?”
夏詩詩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果然過去這麽久,不得只是在流淚,眼中有控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詩詩這一下打的疼了,可是絲毫沒有她想象中的暈過去的跡象。
“看在你這麽想留在我身邊的樣子,我就幫你一次。”張素芳說着沖站在不得身邊的男人使了個顏色。
“啪。”很輕的一聲,但是不得卻是聞聲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後的男人接住了他,畢恭畢敬地朝張素芳看去,“主子,我把人帶走了?”
“恩。”張素芳揮手,意趣盎然地看着夏詩詩,夏詩詩明顯是松了一口氣。
“現在人走了,你準備怎麽做?是不是還要我把你的這個姐姐放了?”張素芳冷笑着,像是早就洞悉了夏詩詩的想法一樣。
“是啊。”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頗有些吊兒郎單的模樣,讓人看不清她心裏的真實想法,“快把我的好姐姐放了,然互給我五分鐘。”
“得了便宜還賣乖。”張素芳評價,卻放下手很輕易地答應了夏詩詩。
“你們都去一邊站着,免得我傷及無辜。”夏詩詩說着走上前主動去解開綁着夏若水的麻繩,後面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是微微一怔,不知道夏詩詩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在張素芳的目光下,就都退後了幾步,把夏詩詩和夏若水圍在一個圈子裏。
“夏詩詩,你想幹什麽?”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夏若水,現在她的恐懼都不是沒有道理的,她總覺得夏詩詩的眼中有着玉石俱焚的可怕的決心。
“我放了你啊。”夏詩詩笑的很無辜,澄澈而明媚,說話間也确實把夏若水的繩子解開了。
夏若水迅速地抖落開繩子,然後狼狽地站起來,轉身就想往外面跑,只是被門口的人攔住了。
“你們快放開,快讓我走啊!”夏若水一開始只是焦急地催促着,可是他們還是站在那裏,伸出結實的手臂直直地擋着夏若水,眼看着夏詩詩一步一步地靠近她,而且她的眼神裏的殺氣也越來越濃。
“你…”夏若水話還沒有說完,夏詩詩忽然打開了包,然後迅速地拿出一瓶東西,“我只是想送你一樣東西。”
夏詩詩笑容清澈,“或者說,應該是還你一樣東西。”
她說話的時候刻意地更加靠近夏若水,能讓她看得更加的清晰,包裝紙上清晰地寫着:“純硫酸”。
夏若水臉色忽變,變得張狂的猙獰,“你想幹什麽,你不要過來啊,不要過來!”她的五官都緊緊地扭在了一起,看夏詩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惡魔,那樣的慌張。
張素芳在一邊看戲看得正到高潮,他本以為這夏詩詩和夏若水是相親相愛的兩姐妹,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你在想着把硫酸潑到我身上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你有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嗎?”夏詩詩緊緊地咬着牙,腦海裏忽然浮現薄庭琛緊繃的下颚,那樣好看和性感,她又想起醫生說他的器官在排斥他新移植上去的肌膚的時候,他看上去一成不變的臉色,他甚至還安慰夏詩詩。
她眼裏的恨意越來越濃烈。
張素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妖豔的桃花眼劇烈的收縮,這夏若水的潑硫酸的下三濫的任務竟然是對夏詩詩去的?他嘴角揚起趣味的弧度,夏若水竟然敢想着傷害他看上的女人?真的是不耐煩了。
“你們幾個,把夏若水給我綁起來。”張素芳吩咐後面的幾個男人。
“你們要幹什麽?”夏詩詩揚高了聲音,眼裏醞釀着怒氣,“不是說給我五分鐘處理嗎,你現在在反悔什麽?”
“這樣的賤女人我來幫你處理。”張素芳說話的時候頗有幾分自豪的意味,以為夏詩詩會感激他。
“不用你幫忙。”她生硬地說着,“我要讓她自己感受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她的話才說完,就猛地上前揪住夏若水的衣領,二話不說地打開硫酸的瓶蓋。
因為是一批私貨,雖然貨很純,但是包裝并不是很好,這一打開就因為颠簸而有些許撒開來,刺啦地落在夏詩詩的手背上,她還是拿的穩穩的,沒有絲毫的躲閃。
“啊!夏詩詩你個醜八怪,你個賤人,你…啊啊啊啊!!”
尖叫聲不絕于耳。
還有皮膚燒灼的聲音,刺啦刺啦的在耳邊不斷地回響着。
夏若水現在就如同在一個死胡同裏,前面是張素芳的那些手下,死死地攔着她,身後又是夏詩詩步步緊逼。
“你再喊一聲,我就再潑一點。”夏詩詩的話毫無情感,字字冰冷刺骨,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夏詩詩剛才只是倒了三分之一的硫酸,她是直接對着夏若水的臉撲過去的,現在夏若水捂着自己的臉,痛苦地蹲下來,像是滾燙的岩漿一股腦地潑在她的臉上,疼到麻木而失去知覺。
你給的痛一次
你給的痛一次
“別動!”在夏若水身後的男人顯然還沒有搞清楚自己老大對夏詩詩的特殊愛意,只覺得眼前的場面太過血腥,他家主子所說平時心狠手辣,但是最見不得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動手,他總是說,他讨厭血腥味,所以這個自以為忠心耿耿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夏詩詩還準備潑硫酸的手,語氣強硬,夏詩詩瘦小的身子全然籠罩在男人高大的身軀的陰影下。
夏若水在地面上匍匐着前進,臉上有霧氣在空氣間飄散開來,她呻吟着,慘叫着,像臨死的魚在沙灘上拼命地撲騰着。
“放開我。”夏詩詩擡起頭,目光似能淬出冰來,眼神執拗地盯着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直看得男人頭皮發麻,“你要是不放,我連着你一起潑。”
夏詩詩的語氣很平靜,眼裏就像一灘不起波瀾的死水,可是越是這樣,越讓人不寒而栗。
現在男人是握着她拿着硫酸的一只手,如果夏詩詩把硫酸潑出去,那在掙紮中她自己一定也會受傷,可是她無所畏懼的模樣,顯然是抱着要死一起死的決心。
男人有點退縮了,都說這個世界上最惹不起的是瘋子,因為他們從不在乎。
“救救我,救救我,老板,救我…”夏若水像看洪水猛獸一樣看着夏詩詩,臉上血水和淚水還有什麽髒兮兮的污漬都混合在一起,猙獰可怖且醜陋,她慌張地爬到張素芳的腳下,然後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不斷地哀求着,就像抱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在這個地方,是張素芳說了算。
張素芳的頭閑散地轉在一邊,并沒有看夏詩詩,大腿上被這一抱,才恍然間回過神來,驚詫地低下頭。
“啧啧啧,真是天真的可憐。”張素芳勾着他修長柔軟的手,緩緩地蹲下去,無限近地靠近夏若水,認真地看着她的臉,眼神妖媚卻澄澈,沒有什麽情緒,可是莫名地讓人寒到了骨子裏,夏若水的手有點猶豫了,不知道是放還不放,“你覺得我會面對夏詩詩這樣一個美人而反過來幫你這樣一個…”
夏若水的臉已經模糊到看不清神色了,但是她的眸子裏湧上深深的恐懼,然後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這樣一個醜的特別的女人嗎?”張素芳步步緊逼,最後狠狠地在夏若水的身上踹了一腳,像是嫌髒一樣,最後把腳在地毯上摩擦看幾遍,“我最讨厭有人對我進行肢體接觸。”
分明是輕靈的聲音,就像幽深的山谷間搖搖回想的聲音,透徹而悠遠,卻在最後一秒給人以穿堂風般陰冷的感覺,張素芳說完話後就徑直走到夏詩詩身邊。
那個不長眼的手下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在和夏詩詩對峙着,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夏詩詩發了狠,手下猛地一個用力,把手回旋着往自己身邊靠。
硫酸濺出來些許,就在夏詩詩的手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男人終究是害怕了,手松了松,夏詩詩的手也就順勢從男人的手中抽回來,她沒有和男人繼續掙紮,而是迅速地來到夏若水身邊,眼中有着瘋狂。
“夏若水,你給薄庭琛帶來的痛,我一次性還給你。”她的身子很靈巧,迅速地蹲下來,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把手裏的硫酸一股腦地全潑在夏若水的臉上。
夏若水發狂了,她的渾身都仿佛是撕裂般的痛楚,她跌撞着站起來,手也顧不得捂着臉了,手上還滴滴答答地滴着硫酸,她兩只手張開,朝夏詩詩猛地撲過去,嘴巴張得很大但是剛才的硫酸還有些許不慎流進了她的嘴裏,她甚至不能清晰地講話,只能咿咿呀呀着,眼中滿是猩紅。
夏詩詩手裏的硫酸瓶已經空了,她猛地丢掉瓶子,整個人像是忽然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眼神也有瞬間的怔忪,她微不可聞地長嘆一口氣。
“夏若水,你記住,以前任人欺負的夏詩詩已經不存在了,你以後要欺負我就光明正大地來找我,但是如果你打着欺負我的旗號任意傷害其他人,那我絕對會讓你明白什麽是睚眦必報。”
夏詩詩的身子很瘦弱,穿着松垮垮的衣服,小腹處卻有不明顯的凸起,如果不仔細,根本沒有人會發現,她的背挺得筆直,就像是紮根在這片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夏若水,就像看着一個不起眼的蝼蟻般睥睨天下的氣勢。
夏若水急忙地放回自己張牙舞爪的手,低下頭,用頭頂對着夏詩詩,讓人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實際上卻是蓄勢待發。
夏詩詩回過頭,不再看一眼夏若水猙獰可憐的模樣,“你可以走了。”
她的聲音很輕。
張素芳在一邊看得入神了,聽到這句話後微微地挑了挑眉,這個女人在說什麽?
他抓來的人,她這樣理所當然地就讓人家回去了?都不用經過他的同意?
他擰着眉,先是一副不悅的神色,最後忽然間咧唇笑了。
“果然當主人的氣勢啊。”張素芳大聲說,夏詩詩聽見後終于是分給他一個眼神,淡然和隐隐的…不屑。
“好。”夏若水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只馴服的獅子,收起了他的爪子,溫順而乖巧,本來是跪躺着的,現在緩緩地站起來,動作很慢,渾身看着狼狽而醜陋,她的手遮掩着擋在自己的臉上,掩住了所有的情緒。
“小心。”張素芳慵懶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夏詩詩是背對着夏若水的,而張素芳看着夏詩詩,所以把身後的動向都看得一清二楚。夏若水本來一直低着頭,這個時候卻忽然直起身子,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刀來,直直地刺向夏詩詩的後胸處。
那個聲音帶着慌張和急迫,在夏詩詩的耳邊不斷地放大,夏若水又有什麽動作了。
她的腦袋運轉的迅速,然後快速地想要往右邊閃開身子,但是張素芳也急了,于是把夏詩詩往自己身邊拉。
變态的古老刑具
變态的古老刑具
張素芳站在夏詩詩的右側,而夏詩詩在往左邊閃,于是兩個人的力量剛好中和了一下,張素芳的力量終究是稍微大一點,她的身子往左偏。
“你…”夏詩詩才說了一個字,張素芳的臉色變得更加白了,身子迅速地朝夏詩詩前面閃出去。
張素芳放在夏詩詩肩頭的手緊了緊,但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倒是夏詩詩聽到什麽東西哐當地掉在地上。
是金屬的聲音,是刀。
“別動。”張素芳向來雄雌不辨的聲音這個時候聽上去卻有些沙啞了。夏詩詩轉過去的動作一瞬間僵住。
“夏詩詩,你個婊子!”夏若水再也按捺不住了,從一邊閃出來,她的頭發全都散亂在兩邊,眼睛瞪得很大,眼裏全是怒火,手裏還染着紅色的血漬,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張素芳的。
張素芳把夏詩詩緊緊地箍在懷裏,好整以暇地看着夏若水,很奇怪的,即使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張素芳的兄弟們都沒有走出來幫他,而只是目不斜視地站在一邊。
“憑什麽你們都要護着她,憑什麽?”夏若水整個人都癫狂起來,然後又蹲下去撿起那把沾滿了血的刀子,胡亂地揮舞着,張素芳眼疾手快,抱着夏詩詩躲,夏若水沒有刺中一下。
“你怎麽樣了?”夏詩詩在慌亂中聽見張素芳粗重的喘息聲,心下一驚,看這把刀的情形剛才這個男人應該傷的不輕。
張素芳頭微微地低下來,妖豔的側臉帶着說不出的明媚,像個唇紅齒白的少女,但是在接觸到夏詩詩的目光的時候眼神忽然變了,變得凝重而隐忍。
“夏若水。”毫無征兆地,夏詩詩嚯地一下推開鉗制着她的男人,然後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張開懷抱。
“我說過了,不準傷害無辜的人。”夏詩詩的眼神很執拗,哪裏意識到什麽身後的男人眼波流轉中有一絲狡黠。
“哈哈哈…”夏若水仰天笑着,笑着笑着,淚水卻從眼中瘋狂地湧出來,在她傷痕遍布的臉上慢慢地浸漬進去,“啊啊啊啊!”
夏若水猛地捂住自己的臉蹲下來,疼的在地上直打滾,痛苦的聲音叫的人直發憷,然後夏詩詩發現她的腰間似乎一直有血在冒出來。
“這是…”夏詩詩疑惑地轉過去,看着張素芳,後者一副狡黠的模樣,夏詩詩快速地繞到男人身後,這個家夥身上哪有半分受傷的痕跡。
“你沒受傷?”夏詩詩驚詫地看着他,張素芳笑的飛揚,眉眼都在舞動,“是啊。”
之所以他的兄弟們都不出來幫忙,是因為他們早就習慣了。
張素芳從來不會受傷,以前也有不少人膽大包天地來傷害張素芳,每次他們兄弟幾個都急的跟什麽似的,可是最後那個“刺客”總是敗興而歸,不僅沒有傷張素芳半分,而且他自己還會傷痕累累,就像這次的夏若水。
張素芳當然是沒有什麽魔力的,只是他很喜歡研究一些小玩意兒,也把這些研究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因為他的那些小玩意兒,讓他整個人不知不覺地就套上了一層防護罩,一般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神經病。”夏詩詩愣了愣,枉她剛才還在為他的受傷而愧疚,“那你裝的跟真的一樣幹什麽?”
“你這個女人怎麽這樣,難道你想看到我傷痕累累,那你的良心過得去嗎?”張素芳一只手熟練地拉過夏詩詩正要抽走的手,語氣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着,似笑非笑的模樣。
“你不要用這種青樓女人看男人的眼神看着我。”夏詩詩嫌惡地說,“放手。”
“放手?”張素芳反複琢磨着這句話,手細細地磨搓着夏詩詩的手,夏詩詩只覺得一陣惡寒,“你說我青樓姑娘我也不計較了,放手,不可能?”
男人說的吊兒郎當,但是眼神卻很沉靜,眼裏隐隐透露着危險,夏詩詩心裏咯噔一下,知道現在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了。
張素芳把夏詩詩的手握的更緊,然後看着地上直打滾的夏若水。
“這個女人,現在是真的完完全全地毀容了,以前可能還能修複一下,你這麽一弄,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張素芳緩緩地說着,笑容明媚,“你也太惡毒了吧?”說着,伸出手指,猝不及防地在夏詩詩的鼻子上勾了勾。
夏詩詩一驚,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奈何男人力道很大,夏詩詩沒有掙脫,她緊緊地咬着下嘴唇,沒有說話,眸光堅毅,可是依舊掩飾不住她的些許驚慌,張素芳感受的到,她的身子在輕微地顫抖,手心裏也在沁着冷汗,特別是在他說出那句惡毒的時候。
“你忘記了?你的要求我可是都幫你達成了,接下來你就是我們…我們芳館的姑娘了,如果你要是還是恨着她,我可以幫你讓她受折磨受的更加重一點。”張素芳紅唇邊是嗜血的弧度,漫不經心地說着,然後流轉的眸光落在夏詩詩緊緊咬着的下嘴唇上。
“你要幹什麽?”夏詩詩看出這個變态的眼中有着說不出的詭異。
“我能幹什麽?我這不是要幫你嗎?你看不慣她,我幫你割鼻子,或者…車裂?”
他每說一個字,夏詩詩的臉色就白一分,他身後的兄弟緩緩地從袋子裏拿出一些她從未見過的工具,鈎子,烙鐵板…應有盡有。
這個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變态啊,他的包裏都藏着一些古老的刑具,都很破舊,帶着時光的印記,但是卻都很真實。
夏詩詩終于相信,他剛才講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只要他一聲令下,夏若水真的就會嘗試那些刑罰。
“不用了,送她…”夏詩詩遲疑了一下,看到夏若水身下源源不斷地流着血的腰身,“送她去醫院吧。”
張素芳斂眉,沒有說話,身後的兄弟們也沒有什麽動作。
“你們沒有聽見她的話嗎?”空氣沉寂了很久,張素芳忽然吼出這句話。
原來你是
原來你是
“…是!是!”兄弟們先是驚詫地看了眼張素芳,然後猛地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把夏若水從地上扛起來,血像噴泉一樣從夏若水的腰部迸發出來,源源不斷,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夏詩詩別過頭,不忍看見這個畫面,胃裏翻滾着。
“來人。”張素芳察覺到夏詩詩的目光,大聲吼着,“把這裏給我清洗幹淨。”說完後就拉着夏詩詩的手精致往裏走着。
夏詩詩手下掙紮着,可是終究是沒有掙脫,張素芳看似輕松地把夏詩詩拖到裏面的一個房間。才剛進去,她恍然間意識到剛才外面的空氣是多麽的污濁,整個房間都是血腥味,可是這個房間卻全然不同,空氣間彌漫着清香味,沁人心脾,夏詩詩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然後深吸一口氣,終于覺得心中不再是那樣的壓抑和痛苦了。
“謝謝你。”她的聲音很輕,微微地低下頭,和張素芳說。
張素芳驚愕地看着夏詩詩,過了半晌才算回過神來,然後一步一步地靠近夏詩詩,把頭微微地側過去,“你說什麽?”
夏詩詩擡起頭,未施粉黛的臉上滿是真誠,沒有因為張素芳的刻意打趣而生氣分毫,聲音清脆,“謝謝你,幫我了很多,特別是帶我到這個房間裏,我剛才錯怪你了。”
夏詩詩以為,張素芳帶她來這個房間是因為他覺得那個房間太血腥了所以帶她過來的,所以她分外感謝。
“不用客氣,我這個人就是特別喜歡樂于助人的。”張素芳大喇喇地回應着,雖然他不知道夏詩詩在感謝什麽,但是既然感謝了,那他不管是什麽都應下就好了。
夏詩詩颔首,然後開始思索着該怎麽和這個男人說她剛才都是騙他的,現在她想回家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張素芳忽然開口,夏詩詩驀地瞪大眼睛,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
張素芳看着夏詩詩眼神裏的喜悅,有點嘆息,可憐的孩子,看來是真的很需要在他這裏打一份工。
“其實呢,你也不能高興的太早,雖然這個工作來錢快,但是…”張素芳話說到一半就住口了,不知道怎麽繼續。
“什麽?”夏詩詩迷茫地擡起頭,顯然不是很明白他在講什麽。
果然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想想真是于心不忍呢,張素芳搖頭。
“好了,不說那麽多了,那就把衣服脫掉吧,現在開始。”張素芳本就微微上挑的眉頭又往上挑了挑,煙波流轉中竟是妖豔的美,居高臨下地看着夏詩詩,眼中是憐憫和不忍,夏詩詩莫名地抖了抖。
“你…你…你說什麽?”夏詩詩結巴了,一下子說了三遍這句話。
“這個時候就不要裝傻了,我知道你心裏可能還不能接受,可是終究是要面對現實的,我們芳館的姑娘很多,你越早習慣,才能越早在這個館子裏立足。”
什麽芳館,什麽立足,什麽姑娘,這他媽究竟是什麽東西?
夏詩詩的腦袋飛速地運轉,然後隐約間想起來什麽,這個男人說話的意思恐怕是…他是開妓院的?她的臉色不自然地紅了紅,然後倒退兩步,“我覺得你可能是誤解了。”
“我誤解什麽?”張素芳的劉海有點長了,堪堪遮住了眼睛,斜着眼看夏詩詩的時候只覺得眼前被什麽東西遮住了,不舒服的很,于是用修長的手指波動額前的碎發,一個動作做的風情萬種,夏詩詩有點怔愣,這個男人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不?
“我并不想做你以為的那種人。”夏詩詩期限起先說的還有些委婉。
他以為的那種人?
“你來我們紅館不就是為了成為我們紅館的姑娘嗎?雖然這件事是你姐姐定的,但是我聽她說,你很需要這個工作啊?”張素芳無辜地問夏詩詩。
“那個人不是我的姐姐,她講的話根本就沒有可信度,她只是為了把我騙來傷害我。”夏詩詩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這樣解釋。
“可是…”張素芳的眼神中滿是疑惑,而且那種疑惑不是裝出來的,是天然的…天然的蠢,如果她是一個女人,那就是妩媚和蠢萌的結合,絕對這騰出男人的少女心,“可是難道這樣她說的話就不作數了嗎?我可是把她欠我的費用都一筆勾銷了,要是你不留在我這裏,那她憑什麽離開,而且…”張素芳忽然直勾勾地看着夏詩詩,“而且她答應我,如果你不能留在這裏,那她和你一起死,哦,還有那個小孩。”
夏詩詩倒抽一口涼氣,驀地擡起頭看着張素芳,眼神裏是道不明的情愫。
張素芳看着夏詩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