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13)
我不怕,你來啊!”胡三行只是停滞了一秒,然後繼續像夏詩詩走過去,夏詩詩拿着剪刀的手一直在抖,她的目光了滿是恐懼和決絕。
“啊!”夏詩詩又一聲尖叫,胡三行的胸膛正對着剪刀口,直直地朝夏詩詩走過來,一副就這樣刺到剪刀的刀刃裏的感覺,夏詩詩亂了方寸,她不敢。
不敢看到一個人鮮血淋漓地死在自己的手中,于是夏詩詩忍不住尖叫出聲,手也微微偏了位置。
胡三行笑了,笑聲凄厲而響亮,看着夏詩詩的時候眼神裏滿是猙獰而扭曲的喜悅:“詩詩,你承認吧,你早就愛上我了,你其實也不想我死的,是不是?”
夏詩詩握着剪刀的手偏在一邊,無力地垂着,她嘴中喘着大氣,胸口上下起伏着。
“你別逼我,別逼我。”夏詩詩淚眼模糊地看着胡三行越來越近的臉龐,胡三行只是喪心病狂地笑着,然後伸出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輕柔地近乎變态地撫摸着夏詩詩的頭發。
“詩詩,我只要親你一下,就把你還給那個傻子,好不好,只要親一下!”胡三行的眼神又熾熱地燃燒起來,嘴唇湊近夏詩詩。
夏詩詩的手驀然間握緊了,然後她憤然地舉起剪刀,胡亂地刺過去。
夏詩詩的手是垂在下面的,而胡三行正逼近着夏詩詩,夏詩詩在慌亂中刺下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刺中的究竟是什麽地方,只是胡三行忽然發出慘烈的猶如殺豬般的嚎叫。
“啊—!”那個聲音響徹整個房間,胡三行忽然間放開了對夏詩詩的鉗制,他的頭高高地揚起,眼睛睜得渾圓,脖頸上青筋畢露,粗着脖子,臉漲的通紅,接着他所有的五官都皺在一起,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下邊的那個地方。
夏詩詩手上的剪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不知所措地看着胡三行。
“你…你…”胡三行扭曲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夏詩詩,眼神裏滿是傷痛,就像暗夜的魔鬼一樣猙獰可怖,他已經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後整個人緩緩地倒在地上。
“救命…救命啊!”夏詩詩慌了神,踉跄着跑出房間。
賓客本來就沒有幾個,加上鄉下的人都習慣早睡,所以這個時候客廳裏根本沒有人了,老胡和阿燕為了給兒子兒媳創造一個好的氛圍,兩個人坐到外面喝酒去了,而胡三行裝作喝醉酒的樣子就說要回夏詩詩的那個小房間去睡覺,而胡三漢以為夏詩詩還是睡在那個小房間,于是去小房間找夏詩詩的,這會兒實在抵不住睡意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這也是胡三行即使胡作非為依舊沒被人發現的原因。
夏詩詩是渾身是血地出現在老胡夫婦面前的。
“你…你這是怎麽了?”阿燕驚慌地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着夏詩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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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夏詩詩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她只是一個勁地指着胡三漢的那個房間,淚水一直在流,她的小臉上也被不知道什麽血濺起來染在臉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三漢怎麽了?”老胡首先反應過來,臉色變了。
“什麽…三漢,對,我們家三漢怎麽了?”阿燕慌張地跑過來,猛然間推開夏詩詩,夏詩詩本來就心力交瘁,身體虛弱地很,因為她的這個動作,一個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那個晚上,胡家亂成了一鍋粥。
胡家二老看到是胡三行受傷了倒是沒有怎麽吃驚,也不緊張了,然後把胡三行送進了醫院。
夏詩詩昏昏沉沉地将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她聽見耳邊不斷有一個聲音在哭哭啼啼地叫着她。
“老婆,老婆,你怎麽了,你不要死啊!”
是胡三漢,他被一陣煩人的聲音吵醒後就揉着眼睛往外走,那個時候他的思緒還是不清楚的,但是看清地上躺着的女人後,他竟然迅速地反應過來,然後抱起夏詩詩,和這個時候被擡出來的胡三行一起送進醫院。
夏詩詩皺着眉,好吵,她想要回家,這不是他的懷抱,不是那個溫暖有力的懷抱…夏詩詩閉上眼睛最後想的便是這個問題。
醫院裏。
醫生用極其難看的眼神看着胡三行的父母。
“你們是在開玩笑嗎?已經是這樣…這樣一個東西了,竟然又給人刺一刀?”醫生皺着眉,都覺得話難以說出口。
阿燕心不在焉的,“會不會死?”
“這個倒是不至于,只是更短了而已,幾乎已經是沒有了。”醫生這樣說。
胡三行被切除那僅剩的那點男根的時候,很疼,比死還要疼。
因為打麻藥要一大筆錢,阿燕拒絕了使用麻藥,而胡三行對這一點沒有異議,他咬着牙,猶如一只困獸般瘋狂而熱烈的眼神,深沉的沒有盡頭。
“你幹什麽這種眼神?怎麽,你想殺我啊?你忘記是誰給你的這條命!”阿燕被這個眼神吓到了,只能加大音量來掩飾內心的那份恐懼。
胡三行搖頭,沒有說話,口中滿是血腥味,他喉頭滾動,然後生生地咽下那口血。
阿燕不會讓胡三行死掉,胡三行對他們家來說就是一個免費的保姆,一個賺錢的機器,只要有他在,胡家就能永遠是這個村子裏的富豪,所以他不能死。
“爸爸媽媽!”胡三漢忽然出現在病房裏。
“三漢,怎麽回事,你怎麽沒有出現在洞房裏?”阿燕轉身看着胡三漢,皺着眉,忽然間想起這個問題,胡三漢茫然不知所措。
“什麽是洞房?哥哥和我說讓我去老婆的房間找老婆,我找不到,就不小心睡着了…”
胡三行躺在床上,面色鐵青。
“你給我說清楚!”阿燕的聲音猛然間擡高,氣勢洶洶地看着胡三行,怒目圓睜。
老胡看不下去了,“阿燕,現在不要說這些了。”
對于男人來說,他的最重要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失去了。
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
胡三行從小被嘲笑沒有男人最重要的東西,早就習以為常,但是他順從的面具下是一顆腐朽的心,他不知道,原來有一天他會失去的更多,現在和當年,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只是把傷口重新撕裂了一遍而已,所以他對母親的咒罵也早就麻木。
“現在為什麽不能說!”阿燕快步走到胡三行的病床前,指着他的鼻子罵的痛快,“你什麽東西啊,我就覺得你對那個夏詩詩的眼神不太對,你根本就不是把她帶回來做你弟弟的媳婦兒的,你是想獨占,是不是?可是你忘記了嗎?你是沒有那個東西的,你什麽都不能做,你只能看,何苦給自己找不痛快…”
胡三行的目光越來越冷,整個眼神都失去了焦距,任由母親咒罵的口水飛濺到他的臉上。
“媽媽…”
阿燕罵的正酣暢淋漓,這不過是村子裏的小醫院,醫院裏的人幾乎都認識胡三漢一家,這會兒興致勃勃地聽着這些話呢。
“媽媽!”胡三漢急了他怎麽也插不上話,可是…可是媳婦兒有寶寶了啊!
“媽媽!”胡三漢閉上眼睛扯着嗓子大喝一聲,“我老婆有寶寶了!”
阿燕張着的嘴巴就這樣停在半空中,驚愕地呼吸着空氣,目光終于開始轉向胡三漢,老胡的眼睛也猛然間亮了起來。
“三漢…你…你說什麽?”阿燕顫抖着問,急急忙忙地跑到胡三漢跟前握住他的手,眼睛裏閃耀着近乎貪婪的目光。
“剛才老婆在地上睡着了,然後我把她帶到醫院來,醫生說她已經有寶寶了,已經有…”
胡三漢傻愣愣地把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可是胡家二老只注重“有寶寶了”這四個字,還沒等胡三漢把身下的話說完,兩個人已經着急忙慌地跑去找夏詩詩了。
有孩子了!有孫子了!他們終于,終于等到這一刻了。
胡三漢撓了撓頭,自言自語着把話說完:“醫生說孩子已經有三個禮拜!”
三個禮拜,夏詩詩來胡家連一個禮拜都沒到。
這句話,只有胡三行聽到了,他早就料到了夏詩詩的情況,沒想到…
哈哈哈,胡家早就被人詛咒了,注定,這輩子都不會有一個健全的,真正屬于胡家的血脈了。
“詩詩,詩詩,你趕緊躺下!”
夏詩詩昏昏沉沉地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入眼都都是雪白的色調,鼻尖纏繞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夏詩詩只覺得渾身都像脫水了一樣,幹渴且沒有絲毫的力氣,她支撐着床沿想要坐起來,卻被正要沖進房門的阿燕看到。
夏詩詩愣愣地看着她。
阿燕滿臉笑容,眼角的魚尾紋仿佛要布滿整張臉,她讨好地笑着:“我來扶你,你現在是我們全家的保護人物。”
阿燕說着趕緊走上來,在夏詩詩身後放了個枕頭,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夏詩詩扶起來,在這個過程中,夏詩詩的回憶才慢慢回籠。
她想起在房間裏的驚恐的經歷,她看到了血,胡三行渾身是血,臉扭曲着憤怒地嘶吼的模樣,夏詩詩的身子猛然間顫抖起來。
“胡三行,我把胡三行刺傷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要…”夏詩詩的情緒很不穩定,激動地說着,整個人像篩子一樣顫抖。
“好孩子,快別激動!”阿燕着急了,“胡三行那個沒用的東西你要管他做什麽,別說是刺傷了他本來就沒有的那個地方而已,就算把他刺死了也沒關系!”
阿燕冷嗤一聲。
老胡的臉色變了變,但是還是笑着應和:“是啊,詩詩,你媽說的沒錯,你只要好好養胎就好了!”
夏詩詩猛然間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你…你說什麽?”
“詩詩!你別怕,我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不在乎胡三行的命的,他…”
“我問你,你說我懷孕了?”夏詩詩搖頭,聲音高揚,甚至破音了,她清澈的眼眸裏是急切的,複雜的目光。
“是…是啊,這是多好的事情,你終于懷孕了,要給我們胡家添一個小子了,我真的…”阿燕轉身,依靠在老胡的身上,“老胡,我這是不是在做夢啊!”
夏詩詩的腦子轟一聲地就炸開了花,那句話一直在她耳中不斷地重複回蕩,“懷孕了,我懷孕了,怎麽可能呢?”
夏詩詩笑了,笑的旁若無人,她的眉眼間都蕩漾着笑意,她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她現在只能聽到耳朵裏一直重複的那句話,懷孕了。
就像煙花一般,猛然間在空中炸開選絢爛的色彩,可是這又是不一樣的,煙花是易逝的,可是她的快樂,源源不斷,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夏詩詩都摸着自己的肚子傻笑,她不敢相信,明明一聲不是說她不會生孩子的嗎?怎麽就懷上了呢?
她有孩子了,她和薄庭琛有了屬于自己的結晶,夏詩詩摸着肚子,心想,如果這一刻薄庭琛在身邊,他會怎麽樣的開心。
“你看這孩子,也是高興的傻掉了。”
夏詩詩回過神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猛然間一陣緊縮。
她忽然間意識到,在他們的心裏,這個時候認定夏詩詩的孩子是胡三漢的,所以他們才會這麽興奮,如果一旦被他們知道…
夏詩詩還來不及想好對策的時候,醫生已經進來了。
“你們是家屬嗎?可不可以出來和我談論一下有關孩子的事情…”
夏詩詩的腦袋轟然見炸開了,那一刻,她意識到,完蛋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夏詩詩激動地說:“不可以!不可以!你有什麽事情就和我談好了!”
夏詩詩的樣子很是驚恐,慌張地和醫生說。
醫生皺着眉頭,“這件事你自己不能決定的,最好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我可以先和他們讨論再告訴你,你不要太緊張了!”
“我是孩子的媽媽,我才應該是第一個有權利知道的人!”夏詩詩聲音都顫抖着說,心底被巨大的恐慌支配着。
受寵若驚
受寵若驚
“我是孩子的奶奶,我來談,醫生啊,我餓孫子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阿燕狐疑地看着醫生。
醫生嘆了口氣,倒是也沒有堅持要走到外面去講了,“既然孩子的母親堅持聽這些話的話,那我就在這裏講了。”
夏詩詩的手緊緊地攥着被子,現在,這一刻,如果這群人敢對她的孩子做出任何傷害,她一定不惜一切代價地讓他們償命。
夏詩詩從來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這一刻更想活下去的,她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醫生,等待着死亡與黑暗的那一瞬間的到來。
夏詩詩知道,這個孩子起碼有幾個禮拜了,一旦說出孩子存在的時間,胡家的人馬上就會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胡三漢的,他們對她的所以的包容不過是因為她能為他們生下一個孫子,夏詩詩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是這樣的,孩子的母親身體很不好,你們也應該是知道的,現在這個孩子很僥幸地存活了下來,經過我們的觀察,這個孩子是很容易滑胎的,随着孩子的越來越大,滑胎對母親的傷害也會越來越大,所以我建議你們把孩子就現在打掉,你們怎麽想?”
醫生的話剛說完,阿燕就拿起手上的包狠狠地朝醫生的臉上砸過去,她破口大罵。
“哪來的庸醫,給老娘胡說八道什麽東西呢,啊?你是不是人啊,孩子都在了,你竟然說要打掉,是不是人啊?我打死你,打死你!”
這個中年婦女這個時候就像一個潑婦一樣沖上去,踮着腳,手指都要戳進一聲的鼻孔裏一般破口大罵,用盡各種難聽的詞彙。
夏詩詩懵圈地看着眼前的場景,手漸漸地松開來。
阿燕對這個孫子的執着是要命的,她就像瘋了一樣在醫院裏大鬧一番,就連院長都趕來勸架了,到最後誰還記得孩子已經三個禮拜這件事。
自那以後,夏詩詩就回到了胡家住,她的待遇已經相當的不一樣了,阿燕什麽的親力親為,就差喂夏詩詩吃飯了。
夏詩詩受寵若驚的同時,更大的恐懼卻攫住了她,滲入骨血。
這家人因為還真的存在對她拼了命的好,也意味着有一天當他們知道真相後會有怎麽樣瘋狂的舉動,夏詩詩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在長大,她也隐隐覺得離真相被揭露的那天也越來越近了。
胡三行那天在醫院裏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去看過他,他一個人在醫院修養了一天就回家了,醫生說他這樣的傷沒有半個月是不可能痊愈的,如果不能好好的保養,怕是會馬上腐爛。
胡三行已經聽不進去這些話了,他只想着要趕緊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回家看到夏詩詩,他享受着說出夏詩詩的秘密,看着她臉色慘白的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場面。
而自從夏詩詩回家後,胡三漢的待遇也完全地變了,胡家二老已經不太關注胡三漢的生活品質了,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因為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胡三漢,你又在幹什麽,把你的衣服拿去自己洗幹淨,別像個傻子一樣在門口晃來晃去的!”阿燕眉心緊皺,厭惡地看着胡三漢。
說完話後她自己也怔住了,他本來就是個傻子,不是嗎?
胡三漢猛地停住蹦蹦跳跳的動作,他的眼神裏滿是受傷的神情。
媽媽什麽時候這樣對待過他?
胡三漢畏畏縮縮地去門口摘了一朵花,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到母親的身前,“媽媽,花花,給你戴戴!”
胡三漢的臉上是癡傻的微笑,自以為獻寶似的神色。
阿燕越看越來氣。
“你給我呆到一邊去,我不想看到你這張愚蠢的臉!”阿燕不耐煩地猛地推了把胡三漢。
這個中年婦女這麽多年來心裏一直存在着怨氣,對他不能人事的大兒子,對她癡傻的二兒子,它對大兒子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傷害、嘲諷和不在意,可是對這個二兒子,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那些厭惡和不滿只能深深地埋藏着,而到了這一刻,她終于可以完全地釋放出來了。
夏詩詩從外面走回來。
自從她有了孩子後,阿燕也不像以前那樣不讓夏詩詩踏出房門半步了,因為她聽鄉親鄰居們說有孩子的時候要多去外面走走,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也會機靈點。
而夏詩詩趁着這個機會,就不斷地往更遠的地方走出去,她不斷地在打探熟悉着這個地方,她必須要找個時機逃出去,夏詩詩想到這裏就滿心歡喜,嘴角微微上揚,如陽光般燦爛的微笑生生地灼痛了不遠處看着夏詩詩的胡三行。
夏詩詩的微笑是陽光的,是屬于光明的,但是胡三行是黑暗的,他厭惡着遮掩的微笑,他恨不得她嘗遍這世間的黑暗,這樣她就将只能選擇和他在一起。
夏詩詩看見胡三漢躺在地上的時候就趕緊地加快了步伐。
“三漢!”夏詩詩急忙上前,然後扶着胡三漢找站起來。
胡三漢癟癟嘴,眼睛裏都是淚光,卻一副不敢哭出來的模樣。
“老婆!”胡三漢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委屈,然後小心翼翼慌張地看了眼阿燕。
“怎麽會摔倒的?”夏詩詩問,胡三漢是好人,這個家裏唯一真心待她的人,所以夏詩詩對胡三漢也格外的好。
胡三漢委屈着沒有說話,他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因為一下子摔在泥地上,有一半邊臉黑乎乎的,大概是被什麽石子磕到了,還帶着斑斑的血跡。
夏詩詩拿出随身攜帶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給胡三漢擦拭。
感受到夏詩詩額輕柔的力道,胡三漢心裏的委屈終于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他哇的大叫一聲,竟然像個孩子一樣撲進了夏詩詩的懷抱。
胡三漢在男人裏長得不算高,但是終究比夏詩詩要稍微高點,他這下子猛然間抱住夏詩詩,夏詩詩的頭就埋在他的肩膀上,他抱得很緊,夏詩詩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還是老婆好
還是老婆好
“胡三漢…呆子,你放開我!”夏詩詩氣結,大力地推開胡三漢。
胡三漢倒是不客氣,眼淚鼻涕一咕嚕地都往夏詩詩額衣服上擦,邊揩鼻涕邊顫巍巍地說:“還是老婆對我好,媽媽壞壞,媽媽壞!”
夏詩詩一怔,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阿燕。
阿燕有些尴尬地看着這一幕,但是很快,她的目光又尖刻起來。
“詩詩啊,你差不多進去吧,不要和這個傻子多說話!”
夏詩詩一愣,她察覺到這幾天阿燕的變化,卻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是你的兒子,你怎麽會說…”夏詩詩有些為胡三漢抱不平。
“就是就是!”胡三漢往夏詩詩額身後多躲了躲,然後附和着夏詩詩說了兩句。
“我…我這不是為了你能給我生出一個聰明的孫子嗎?他們都說,要是母親和傻子呆在一起久了,孩子也會變成傻子的。”
夏詩詩一時語塞。
“我才不是傻子呢!老婆,我不是傻子!”胡三漢大叫。
就像是忽然魔怔了一般,夏詩詩忽然冷笑:“那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孩子的基因比這些都要強大,基因是傻子的話,什麽也改變不了。”
夏詩詩說完就拉着胡三漢的手走進大門,而阿燕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小片空地,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靜止在原地,那個晚上,她一直保持着那個動作,晚飯也沒有做。
“老婆,你真好!”胡三漢說着要往夏詩詩身上湊,夏詩詩現在已經有點明白胡三漢的套路了,他向人示好有兩個方式,一個是送給人家花,還有一個就是晃人家的手。
“打住!”夏詩詩大聲喝下,“我說過很多遍了,叫我名字,或者姐姐都行,反正不能是老婆!”
“不行!”胡三漢在這件事上格外地堅持,他梗着脖子就把臉轉到一邊,氣鼓鼓地不說話。
夏詩詩失笑,倒真的像個孩子一樣。
“那你去做飯!”夏詩詩忽然間說。
“做飯?飯怎麽做?”胡三漢被這個詞吸引了,當下就忘記和夏詩詩有什麽仇什麽怨了。
夏詩詩又笑了。
胡三漢看癡了,最近老婆變得很愛笑,特別是當她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的時候,那樣溫柔,就像冬天的陽光一樣讓他那麽舒服,胡三漢覺得,他的老婆真的是天下第一好看。
“走吧,今晚你媽媽罷工了,只能我去做飯了,你看着我做。”
夏詩詩對胡三漢是感激的,她覺得胡三漢是善良的,盡管他什麽都沒做,但是她的确是利用它才能茍延殘喘到現在,所以夏詩詩想要報答胡三漢,或許是教會他一些簡單的事情,一些人情世故,以後…
夏詩詩想,她應該很快就會離開這裏,教會他這些,以後胡三漢能夠更加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夏詩詩出門的時候看到了胡三行,胡三行站在陰暗的樓梯的轉角口,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頭發淩亂,髒亂的胡子遍布了整張臉,只露出一雙陰森冷然的眼眸,悄無聲息地站着。
夏詩詩冷不丁地被下了一跳,往後倒退了兩步,夏詩詩恐懼地看着胡三行。
“開不開心,我回來了?”胡三行說。
胡三漢從門裏面出來,也看到了胡三行,直率地說:“哥哥,你怎麽這麽醜?你幾天沒洗澡了?”
胡三行的身上還穿着那天的衣服,衣服上沾滿了血漬,身上發出一股血腥味夾雜着腐臭味,胡三漢的眉頭皺的很緊。
胡三行剛才在門口看到了阿燕對待胡三漢的那一幕,恍然間,他都明白過來,現在他的這個弟弟,已經不受寵了。
“胡三漢,你找死!”胡三行嘴角裂開,陰測測地笑,然後猛然間閃過身子,手上拿着一把刀,眼看着就要架在胡三漢的脖子上。
“你幹什麽?”夏詩詩講話的聲音帶着顫音,眼疾手快地一把拉過胡三漢,胡三漢還懵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是在維護他?還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胡三行露出陰森森的牙齒,舉起自己的右手。
“詩詩,在醫院裏的時候我不斷地舉起我的手看,我想,這是我們倆的印記,我知道你上=上次不是故意的,我原諒你,真的,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會這樣毫無原則地原諒你,愛護你…我…”胡三行激動地要說下去的時候,夏詩詩卻阻止了他。
“我希望你不要再說了,我不确定,上次那樣額意外還會不會發生!”
夏詩詩的神色漠然,挺直着腰板,極盡冷漠。
可是夏詩詩不知道,越是這樣的神情,胡三行感覺越刺激。
後來,阿燕出現了,于是胡三行的動作也就不了了之。、
這個晚上,薄庭琛終于走進了這個村子,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喬裝成這裏的當地人,穿着極盡樸素簡單的粗布衣裳,而進了這個村子,薄庭琛很輕易地就找到了胡家,也就是夏詩詩所在的地方。
那個晚上,胡家着了一場大火,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狗吠叫的厲害。
薄庭琛正在胡家後面的石塊上眯着眼睛,他本來是準備天再亮一些的時候把夏詩詩帶出去,可是突如其來的火光照亮了胡家上方的整片天空。
“詩詩還在裏面!”薄庭琛颀長的身軀猛然間坐起,然後他迅速地躍上胡家二樓的走廊。
在這個村子裏,雞鳴狗盜的事情幾乎是不存在的,所以胡家的二樓陽臺造的很低,門也是記起來了可能會關上一兩次,而這一次,正好沒有關門。
夏詩詩在半夢半醒間劇烈地咳嗽着,自從她有孩子之後,睡眠總是很淺,今晚更是輾轉難眠,夏詩詩聞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
幾乎是在一瞬間,夏詩詩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在外面的月光的照射下,夏詩詩看到了外面滾滾的濃煙。
“着火了?”夏詩詩想着有這樣的可能,心裏一驚,忙轉身找胡三漢。
他來救她了
他來救她了
這張床很大,胡三漢躺在自己原本那張床的正中間,呈大字型呼呼地睡着。
“胡三漢,起床了,着火了…咳咳!”夏詩詩捂着嘴巴,拼命地搖着胡三漢。
胡三漢睡得很沉,只是胡亂地恩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子依舊睡得香甜,慌亂間,夏詩詩覺得肚子疼的要命,她護住自己的肚子,然後用腳狠狠地踹了胡三漢。
胡三漢順着腳的力道一咕嚕地滾到床下。
“啊!”胡三漢忽然跳起來,聲音很大。
豆大的汗珠從夏詩詩的額間落下來,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卻襯的房間一片火紅,在這一瞬間,夏詩詩終于确定,真的着火了。
“呆子,趕緊起來,着火了,快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快走!”夏詩詩的聲音很輕,帶着虛弱和無助。
以往沒有半個小時絕對清醒不過來的胡三漢這個時候卻一個激靈地醒過來了。
“老婆,你怎麽了?”胡三漢走上前去,夏詩詩從床上下來,肚子猛地一個抽筋,她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剝離了,幾乎要側躺着摔倒地上,胡三漢扶住了她。
“我…肚子疼!”夏詩詩咬着唇,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三漢,你聽着,現在着火了,我們不知道火勢有多大,但是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出去,明白嗎?”
胡三漢急的哇哇亂叫,“老婆,我不懂,我聽不懂,你現在很難受,我要帶你去醫院,去醫院!”
胡三漢一把蠻力背起夏詩詩就要往外面沖,才剛打開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巨大的火舌已經舔舐着門板,胡三漢猛然間愣住了,大叫一聲,然後關上了門。
夏詩詩在他的背上,卻根本來不及阻止。
因為胡三漢的這一聲叫,薄庭琛聽到了,他迅速地往這邊走來,在胡三漢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夏詩詩在走廊的轉彎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詩詩的心猛然間跳動。
薄庭琛!
那一個名字這樣突兀得出現,夏詩詩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這樣黑暗的空間裏,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薄庭琛怎麽會忽然出現,夏詩詩把這一切歸結于是她自己想多了。
“老婆,外面…外面好可怕!”胡三漢說。
“你把我放下來!”夏詩詩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沉靜一些,“現在你去洗手間拿兩塊布,然後把布弄濕,知道嗎,不要害怕。”
“恩!”胡三漢重重地點頭,火光幾乎映紅了夏詩詩的眼睛,已經有火舌從外面湧進來了。
夏詩詩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腹部的疼痛,她掀起床單,然後也走進浴室,用淋浴頭把床單整個弄濕,然後堵住了門框。
“詩詩!”門被不知道什麽重物狠狠地敲擊了一下,夏詩詩清晰地感受到門框的震動,可是…
可是那個熟悉的,讓她日思夜想的低沉的聲音卻讓她渾身一震。
“詩詩,是你嗎?是我。”薄庭琛站在門口,他的眼中是一片燦爛的火光。
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幻覺。
“薄庭琛!”夏詩詩的聲音帶着欣喜和顫抖,“你來了,你終于來了…”
夏詩詩喃喃着,一時之間就站在門口沒有別的動作,這一刻,她的思緒好像忽然間全部停滞了,她的頭腦失去了思考的功能,巨大的喜悅和感動攫住了她。
“老婆,毛巾來了。”胡三漢的聲音很大,即使是在門外的薄庭琛也聽得清晰,他忽然間怔住了。
老婆?
甚至是薄庭琛,都從來沒有用過這個稱呼。
“咳咳咳…”夏詩詩劇烈的咳嗽聲拉回了薄庭琛的思緒。
“你用毛巾把鼻子捂住。”夏詩詩接過一塊濕毛巾的同時這麽對胡三漢說。
胡三漢照做。
“詩詩,現在外面的火很大,你不要出來。”薄庭琛說。
夏詩詩的心卻像這把火一樣熊熊燃燒着,“那你呢,你為什麽還在外面,你快走!”
“老婆,你在和誰說話,老婆,我們趕緊逃。”胡三漢這個時候意識到情況的危急了,一直在那裏嚷嚷。
薄庭琛沉默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門框劇烈地震顫了一下,一個柱子在薄庭琛的身邊砸下來,薄庭琛躲閃不及,重重地砸在身上。
夏詩詩聽到了一記悶哼聲,她手足無措起來,“庭琛,你沒事吧?你快走,我求求你了…”
在你和生命之間,我選擇你,因為沒有你,我的生命便毫無意義。
胡三漢從來都迷茫且童真的不谙人事的心在這一瞬間看到夏詩詩的眼神的時候忽然間感受到憂心起來。那樣的情感來的太突然,他只覺得胸口悶悶的很難受,可是他來不及思考為什麽。
“老婆,我們要趕緊走,我已經喘不過氣來了,寶寶也喘不過氣來了!”胡三漢這個時候始終牢記着夏詩詩的肚子裏有着一個小寶寶,這是多麽神奇的一件事情,他一直沒有告訴老婆,他有宇哥願望,就是讓老婆教他怎麽讓自己的肚子裏也有一個寶寶,那樣額感覺,一定很好吧?
胡三漢忽然間癡癡地笑了。
“夏詩詩,你聽着,不準哭,也不準慌,你們這裏是二樓,離地面不遠的,我去外面接着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