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5)
水脖子的手也僵在半空,在空氣中微微顫抖着。
“你不用死。”向天楠的聲音斂去了仇恨,變得風淡雲輕,“我說了,我還不算那麽殘忍。”
向天楠嘴角揚起絲絲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吳峰死了,吳莉娟的遠親還剩下…吳達,這個就是你下半生的歸宿了,怎麽樣?”
夏若水猛然間睜開眼,怔怔地看着向天楠,“你說,吳峰死了?”
夏若水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複雜的情愫。
“是啊,死了,怎麽了,這下舍不得了?”
夏若水搖頭,目光無神。
向天楠嘴邊的笑容微微地收回,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我和吳莉娟商量過了,明天吳達就找人來把你帶去他家,今晚你收拾一下。”向天楠微微側過臉,語氣毫無起伏。
就在他要踏出房門的那一瞬間,夏若水忽然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沖上來,猛地抱住向天楠的大腿,聲音顫抖而絕望,就像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向天楠,你不殺我,是不是因為你心裏還對我有那麽一丁點感情?”
向天楠的身子僵了僵,開口的時候語氣是不耐煩和厭倦,但更多的,是突如其來的語重心長,“夏若水,我不是你們夏家的人,我做不到不擇手段毫無人性,如果我殺了你,那我和當年的夏博樂有什麽區別,我這樣做。”向天楠頓了頓,“我這樣做,只是因為,我還是一個人。”
夏若水怔住了,片刻後她的神色變得毫無生機,“那…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哪怕,那麽一瞬間。”
“對不起,沒有。”向天楠這一次的回答沒有絲毫的停頓,斬釘截鐵。
“我說過,我愛的一直是夏詩詩,從前,現在,将來,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向天楠的眸光變得柔和起來,他只要想到夏詩詩,就仿佛回到了過去那段青蔥歲月,他們還是那樣的純真無邪,還能為一起手牽着手走遍整個校園而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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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楠說完,腳步停頓了幾秒,終于走出了房間。沒有回頭。
夏若水哈哈地笑着,笑聲就像是來自暗夜的幽靈,這樣詭異而撕心裂肺,她的頭發因為這一場打鬥而完全地散落開來,披在她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上,因為哭泣的淚水,她臉上的妝容已經全部花了,暈染在她疤痕遍布的臉上,她整個人看着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破布娃娃,挺着大肚子游走在暗夜裏。
“向天楠,今天是你自己不殺我的,夏詩詩死的時候,你一定會後悔你今天的善良的。”夏若水大聲吼着,嘶啞的聲音和一個天邊忽如其來的響雷相互映襯。
本來漆黑高原的夜空忽然間烏雲翻滾,仿佛整片天空正黑沉沉地壓下來。
夏詩詩看着這樣的天氣有些犯愁。
“庭琛,天氣這麽不好,我們真的還要去薄老爺子那兒嗎?”夏詩詩問。
薄庭琛正對着鏡子在換衣服,夏詩詩轉過去的時候,看見薄庭琛的寬肩窄腰小臉一紅。
她家男人的身材…當真是極好的吧!
哪知薄庭琛在鏡子裏把夏詩詩的小表情盡數收入眼底,他看着有趣,唇角微微上揚。
“過來。”
“幹嘛?老對人家發號施令…”夏詩詩抱怨着,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
“老婆,幫我扣一下這顆扣子嘛~”薄庭琛一把攬過夏詩詩的小蠻腰,像個孩子一樣撒嬌,只是聲音暗啞。
夏詩詩擡頭看他,薄庭琛套上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扣子從下到上已經扣了三顆,第四顆的位置正好是他的精壯的胸膛前。
薄庭琛如深潭般的眸子裏滿是笑意,蕩漾開絲絲縷縷的柔情,夏詩詩不禁有些看呆了。
“铛~”薄庭琛輕輕地彈了一下夏詩詩的腦門,“發什麽呆呢,恩?”
說着,他眼神往扣子上輕瞟,好整以暇地看着夏詩詩。
夏詩詩一咬牙,“美色當前,還是得慫啊…”
當然,夏詩詩沒有把話說出來。
夏詩詩顫顫巍巍地舉起自己的小手,虛虛地放在薄庭琛的胸膛上,并沒有直接接觸到他的肌膚,可是那樣灼熱的溫度隔着空氣也傳到了夏詩詩的手上。
她的第六感
她的第六感
“噔…噔…”夏詩詩皺着眉想,小手抖着,三下還是沒有扣好扣子。
薄庭琛的眉眼笑意更濃,帶着三分狹促,然後一雙大手按在了夏詩詩的小手上。
“你…”夏詩詩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神飄忽不定。
“想說什麽?恩?”薄庭琛俯下身,高大的身形緩緩地靠近夏詩詩,嗓音裏帶着魅惑,握着夏詩詩的大手也細細地磨搓着她柔嫩的肌膚。
夏詩詩感受到他粗粝的手心給她帶來的顫栗和莫名的安全感,一顆心漸漸地迷失。
“我想說…”夏詩詩靈動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狡黠,“身材還是差了點,胸肌也不明顯啊…”
“什麽?”薄庭琛的眼神猛然間變得幽暗,眼裏有着絲絲縷縷的危險和…
兩個人正吻得熱火朝天難舍難分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
“姐姐,我也要去?”
夏詩詩和薄庭琛的動作猛然間僵住,然後齊齊地看向門口的小人兒。
夏詩詩滿臉的尴尬,薄庭琛滿臉的欲求不滿。
小不得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揉了揉眼睛,一副不開心的小模樣,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看到了什麽。
“小倩姐姐來叫我說我也要去老爺子那兒…”不得嘟着嘴不滿地說。
“恩…那個,不得啊,你不準叫老爺子,要叫薄爺爺,可以嗎?”夏詩詩說。
“哦…”不得懵懂地點頭。
“是的,姐姐知道你今天很累了,所以睡得很早,可是你也沒吃過晚飯啊,我們一起去薄爺爺家吃晚飯,然後姐姐盡早把你接回來睡覺,好不好?”夏詩詩說。
“好吧。”不得有點起床氣,但是盡管悶悶不樂還是答應了。
“那姐姐幫你穿衣服,走吧。”夏詩詩松開薄庭琛想走過去,可是腰上的力道很大,夏詩詩根本掙不開。
“薄庭琛。”夏詩詩略帶嬌羞地推推薄庭琛滾燙的胸膛,男人還是巋然不動。
夏詩詩氣急,瞪着眼看薄庭琛,薄庭琛俯身下來,狠狠地索上一吻,直到夏詩詩喘不過起來才松開她,夏詩詩又急又氣,走到不得房間的時候小家夥已經自己乖乖地穿好衣服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夏詩詩說。
“恩。”不得小大人模樣地點頭。
薄庭琛正在把車子開入老爺子家的車庫的時候,不遠處的拐彎口出現了一陣刺眼的光芒,夏詩詩微微地眯起眼睛,這下看得仔細了,一輛拉風的紫色跑車,逆着光,因此揚起的塵土被看得分外清晰,巨大的轟鳴聲加上揚起的灰塵,頗有些轟轟烈烈地往這邊開來。
夏詩詩對跑車沒什麽研究,只覺得這個…看着就價格不菲,加上實在惹人注意。
這是老爺子家,無關人士自然是開不進來的,也就是說,今晚老爺子除了邀請他們還邀請了其他人過來?
夏詩詩正在疑惑的時候,那輛車子已經開到眼前了,車子帥氣地一個轉彎漂移,夏詩詩靠着不算很明亮的光線辨認着車子上的人。
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頂着一頭金色的大波浪,風情萬種卻不失高貴地往夏詩詩這邊看來,只是一眼,就別開了頭,然後朝前面徑直開去,應該是去停另一個車庫了。
夏詩詩怔怔地看着這個畫面,她很吃驚…因為那個女人的容貌她很熟悉,是劉靜。
“好了,都下去吧。”薄庭琛說。
夏詩詩回過神,然後意味深長地,複雜地看了薄庭琛一眼。
薄庭琛下車,揉了揉夏詩詩的頭發,“別多想。”
夏詩詩驚愕,“你知道是誰?你剛才不是在停車嗎?”
薄庭琛笑了笑,“我這麽多年遇到的這麽猖狂的開車方式的女人就這樣一個。”
夏詩詩沉默了,心裏有種被說不出的感覺。
明明,薄庭琛那樣跟她解釋過,可是聽到薄庭琛這樣描述她還是覺得心裏有股悵然若失的感覺,你知道嗎,就是不是簡單的吃醋,而是女人的第六感,隐隐地覺得那将是她的一個坎,至于到底是什麽,夏詩詩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是這麽多年的唯一咯?”夏詩詩轉頭,看見薄庭琛的側臉,他竟然是笑着的,薄唇微微上揚,不羁卻溫暖。
夏詩詩愣住了。
薄庭琛聞言也轉過來,眼眸很亮,“夏詩詩同學,請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夏詩詩低頭,心情忽然間變得很糟。
薄庭琛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把夏詩詩攬入懷裏,“我的唯一,就是現在在我懷裏的這個女人,明白嗎?”
薄庭琛的嗓音很有磁性,仿佛淡淡地吸附走夏詩詩的不安,夏詩詩只覺得鼻尖有些酸澀,她點頭,“對不起,我有點胡攪蠻纏了。”
夏詩詩的聲音有些梗咽。
薄庭琛放開她,捧着夏詩詩的臉,黑色的眸子裏帶着笑意和溫情,“不用說對不起,我喜歡你這樣。”
薄庭琛的聲音很輕,“咱家媳婦兒吃醋了,說明她看重我啊…”薄庭琛的語氣頗有些吊兒郎當的模樣。
夏詩詩笑着推開他。
“庭琛哥哥。”女人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薄庭琛緩緩地放開夏詩詩,看向聲音的來源,熠熠發光的女人。
“靜兒,很久不見。”薄庭琛笑了笑,客氣地點頭。
劉靜笑了,她的笑容很知性,不像很多女人那樣,帶着谄媚和豔俗,而是那種來自深處的妩媚和豔麗,讓人很難別開眼。
然後劉靜的目光轉到夏詩詩身上,“詩詩,咱們前兩天才見過啊。”劉靜沖夏詩詩熟稔地眨了眨眼,蹲下來,看着不得,“還記得劉靜姐姐嗎?”
不得眨巴着大眼睛,點頭,卻沒有說話。
“好了,都站着幹嘛,進去吧。”劉靜莞爾,說話的語氣倒是頗有一種女主人的架勢。
夏詩詩終于明白,這個世上是有這樣的人的,舉手投足之間都給人高貴和不可侵犯的感覺,她對每個人都不算特別熱情,但是就能給人一種對你特別優待的錯覺,讓人很輕易地就喜歡上她。
劉靜沒有表現出和薄庭琛很熱絡的感覺,盡管這樣,夏詩詩還是覺得她是與衆不同的。
可惜不是我孫子
可惜不是我孫子
“來了,都裏面坐。”薄老爺子難得一次是站在客廳門口來迎接他們的,通常都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也可見他對這次家庭聚會的重視。
“薄叔叔—”劉靜快步走上前擁抱住薄老爺子,笑容可掬,“薄叔叔,靜兒真的很久沒有見您了,您怎麽一點都沒變啊,反而氣色更年輕了呢。”
劉靜的笑容給人的感覺是會變得,随着對方身份的不同而變化,她對夏詩詩的笑,是美麗而驕傲的,面對薄庭琛,是知性而嬌媚的,面對薄老爺子,是靈動而乖巧的……
夏詩詩有些微怔。
“你這孩子,可勁兒會說話!”老爺子呵呵地笑着,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庭琛這臭小子啊…哎!不提也罷!”
老爺子好像本來想說些什麽,忽然意識到夏詩詩也在,忙改口,“詩詩啊,快進來啊!”
“诶!”夏詩詩笑着,“爸,劉靜姐說的不錯哦,你氣色越來越好了。”
夏詩詩由衷地笑,笑容清澈而靈秀,薄老爺子這一看,也喜歡的緊,再看看自己兒子,眼神明顯在夏詩詩臉上。
老頭子在心裏長長地嘆了口氣。
“薄爺爺好!”不得奶聲奶氣的聲音一出現,薄老爺子更加歡樂了。
薄老爺子低下頭,“哎喲,你這個小不點這麽小啊,爺爺都沒看見你,來來來,快讓爺爺抱抱!”
薄老爺子笑聲愈加大了,臉上的神情更加的慈祥起來,渾濁的目光裏清澈了起來,滿是亮光,顯然是開心極了。
不得有些拘謹,他以前的生活都是貧困和清苦的,家裏的人甚至都把他當做累贅,沒有一個人這樣疼愛在意過他,除了姐姐,可是就算是姐姐,也不會這樣熱情啊!
不得尴尬地依偎在薄老爺子的懷裏,緊張的一只手不知道往哪裏放。
夏詩詩看出了不得的尴尬,噗嗤地笑了出來,她柔聲安慰,“不得,你可以把手放在爺爺的脖子上啊,不用害怕,爺爺雖然看上去魁梧,但是不會吃了你的哦!”
“你這個小丫頭!”老爺子啧一聲,卻是被夏詩詩的說法逗的笑意更濃了。
不得很聽夏詩詩的話,這下子還真的把小手圈在老爺子額脖子上,也漸漸地不再那麽疏遠拘謹了。
老爺子被小孩子軟軟的手這麽一抱,早就樂開了花,想着兒媳對孩子還真的是好本事的。
夏詩詩看着這一老一小溫馨的模樣,下意識地朝薄庭琛看去,然後粲然一笑,她的眉眼舒展開來,仿佛一朵嬌弱的花骨朵兒抖落身上的晶瑩的露水,緩緩地綻放開來,迎着驕陽,卻仿佛比陽光還要燦爛三分。
薄庭琛目光沉了沉,看着夏詩詩的眼神柔地仿佛可以滴下水來。
劉靜沉默着站在一邊,驕傲的眼眸裏染上了一絲狼狽。
“薄叔叔,今天有做什麽好吃的嗎?靜兒肚子都要餓扁了!”劉靜撒嬌着說。
“對,對!”薄老爺子抱着不得往裏面走,“這麽晚了,都餓了吧,趕緊坐下來吃飯。”
“爸,讓不得自己走吧,也不小了,恩?”夏詩詩朝不得做了個鬼臉,然後繼續對老爺子說:“您抱着沉。”夏詩詩張開手想把不得抱過來。
老爺子一轉身抱着不肯撒手,“不沉,小家夥太瘦了,抱着一點分量也沒有。”
夏詩詩笑了,也确實,不得和同齡的孩子比起來是要瘦小點。
老頭子繼續意味深長地說:“唉,可惜啊,不是真的孫子,不然該多高興啊,是不是啊…?”
老爺子說着沒有看夏詩詩,朝不得揚了揚頭,好像是在和他說話,這句話卻像一根針一樣狠狠地插進夏詩詩的心。
薄庭琛本來只是閑散地坐在一邊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臉色卻變了,“爸,你今天找我們來是有什麽事?”
薄庭琛的聲音裏帶着質疑和冷漠,語氣生硬。
氣氛猛然間凝滞起來,夏詩詩輕輕地扯了扯薄庭琛的衣角,薄庭琛卻看了夏詩詩一眼,然後把攬入懷中。
薄老爺子這個時候把不得放下了,中氣十足,“怎麽了,我聽你這話是不願意回來?”
“不是的,爸,庭琛不是這個意思。”夏詩詩搶在薄庭琛之前說出了話,誰知道這家夥能吐出什麽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詩詩,你不用替這個小子開脫,我知道,這個小子就是看不起我老頭子,準備再也不回家了,是不是?”
夏詩詩頭上冒出一層冷汗,而此刻劉靜卻是安靜地在一旁看着,她敏感地感受到夏詩詩和薄庭琛之間肯定有什麽不能提及的傷口,而這個傷口,一定和小孩有關。
“我為什麽這麽說,您最清楚。”薄庭琛的眼眸中寒冰漸多,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堅毅起來,面無表情地看着老爺子。
“我清楚什麽?我就叫自己的兒子和媳婦兒回家吃一頓飯還犯法了?要你這樣像仇人一眼的問出個所以然而來?”薄老爺子冷笑,不甘示弱。
薄庭琛冷然地看着老爺子,然後忽然轉過身,拉住夏詩詩的手腕,“走,我們回家。”
“不是…”夏詩詩不知所措地要掙開薄庭琛的手,可是他的力氣很大,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般。
夏詩詩吃痛,只能踉跄地跟着薄庭琛的腳步往前走了兩步,還不斷地回頭看老爺子,“爸,庭琛最近脾氣不太好,您別生氣。”
老爺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們,忽然間,老頭子狠狠地擲出自己的手杖,力道很大且準,夏詩詩眼看着手杖朝薄庭琛的背脊上砸去,薄庭琛沒有回頭,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可是夏詩詩看見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夏詩詩猛地閃過身子擋在薄庭琛的後面。
“啊!”夏詩詩痛呼的聲音刻意地壓抑着,可是背上的疼痛來的迅疾且劇烈,比想象中的更加疼痛。
薄庭琛震驚地轉過來,攬住夏詩詩,他的眼中瞬間燃燒起烈焰。
“父親!”薄庭琛沉聲叫,隐隐地壓抑着洶湧的情感。
找人代孕
找人代孕
“庭琛,不要,我沒事。”夏詩詩一把抓住薄庭琛的衣角,焦急地朝他搖頭。
薄庭琛深邃的眸子暗了暗,然後大掌放在夏詩詩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
“父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個手杖是定制版的,這一下下去,不會讓人的骨頭真的受到太大的傷害,但是會有骨頭斷裂的錯覺,也就是說,有那樣的痛覺,是嗎?”
“我是用來打你的!”老爺子也變了臉色,他走上來,聲音關切,“詩詩,有沒有事啊,你幫這個混小子擋什麽啊,他皮厚,你…”
夏詩詩強忍着痛楚轉過來,蒼白如紙的臉上還是帶着微微的笑,“沒事的爸,我也不是很疼。”
薄庭琛打橫抱起夏詩詩,轉過身,“飯我們就不吃了,你們慢慢吃。”
薄庭琛的聲音仿若來自西伯利亞的寒風,讓人渾身一顫。
“你敢走出去一步?”薄老爺子也和薄庭琛杠上了,聲音渾厚,中氣十足。
“薄庭琛,你別這樣,你放我下來,我們好好和爸說。”夏詩詩眼看着這對父子的關系要變得更僵,自己還是導火線,心裏急的要抓狂。
薄庭琛只是頓了頓,“你受傷了。”他的聲音低沉而不容置疑,說完,腳又往外面踏了出去。
“薄庭琛,你要是出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夏詩詩低喊。
薄庭琛的動作猛然間停住。
小姑娘委屈的淚水都要掉下來了,輕聲地說:“你為了我這樣不管不顧地走出去,爸肯定在心裏怨我,到時候我更加裏外不是人了!”
薄庭琛動容,夏詩詩乘勝追擊,“我沒有那麽痛,你放我下來。”
薄庭琛蹙眉,看着懷裏的女人微紅的眼眶,終究是不忍心,然後把小姑娘小心地放下來,“還好嗎?”
雖然打的時候那陣鈍痛的确是挺吓人的,但是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這個時候倒也真的不怎麽疼了,夏詩詩搖頭。
“爸,庭琛就是小題大做,以為我要去看醫生才這麽急的,他沒有惡意的。”夏詩詩慌張地解釋。
“過來,坐下,吃飯!”老頭子眼神深沉地看着薄庭琛,冷然地說出三個詞。
劉靜這個時候上來打圓場了,笑意盈盈,“庭琛,你幹什麽啊,我這麽久不來一次,給我給面子吧。”
薄庭琛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劉靜,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夏詩詩,“能不能走,要不要抱你?”
“不用不用不用!”夏詩詩連忙擺手,大哥…你對我的特殊待遇會讓人恨不得用眼神射死我的,當然,這句話夏詩詩沒有說。
劉靜捋了捋耳邊的頭發,豁達地笑了,倒是沒有表現出尴尬。
不得蹭蹭地跑上來,關切地問:“姐姐,你沒事吧…”
夏詩詩搖頭,揉揉不得細軟的發。
“乖,坐到爺爺旁邊去,好不好?”
不得瞪着眼珠子,然後沉默着搖了搖頭。
這個爺爺打了姐姐,所以他不是好人。
老頭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今晚我叫你們來吃飯也是有些事情想要商量一下。”老爺子先開動了,他們才三三兩兩地開吃。
夏詩詩被這麽一鬧大概也知道點什麽了,她的手緊緊地攥着筷子,一口飯怎麽也咽不下去。
“一呢,庭琛,靜兒是你的老朋友了,這幾天你陪她多出去轉轉,聯絡聯絡感情。”
薄庭琛不吭聲,老爺子也不管他。
“這二呢…我也老了,這成天也沒什麽事,詩詩,什麽時候能給我生個孫子出來讓我玩玩?”
薄庭琛的筷子猛然間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老爺子滿眼笑意地看着夏詩詩,一副真的渴望而期待的模樣。
是!是真的渴望和期待,可是他明明是知道的,夏詩詩不能生育,可是為什麽……
夏詩詩看着笑容可掬的老爺子,有什麽溫熱湧上了眼眶,她拼命地壓回去,卻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這樣的薄老爺子。
“我…”很久,飯桌上沒有人吭聲嗎,夏詩詩顫抖着嘴唇,緩緩開口,“爸,我可能…可能不能生育。”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椎心泣血,夏詩詩的心劇烈地疼痛着,可是她必須若無其事地講完,老爺子知道這個事實,可是他卻假裝不知道地說出這樣一句話,顯然是希望夏詩詩自己說出這個事實,然後坦然面對。
“爸,我知道,過去一直是我的錯,我一直在想辦法回避這件事情,我…”夏詩詩盡量平複自己的心情,“謝謝您,給我上了這一課,我會勇敢面對這個問題,我…”
夏詩詩只覺得臉上很癢,她煩躁地撓了撓,卻是滿手的濕意。
原來,她還是哭了嗎?
夏詩詩的手放在桌子下面,右手邊坐的是薄庭琛,一雙幹燥的大掌覆在夏詩詩顫抖糾結的右手上,夏詩詩先是微微一顫,她擡眼去看薄庭琛,薄庭琛目光深沉地看着夏詩詩,眼裏仿佛有着奇異的力量,安撫着夏詩詩焦躁不安的心。
夏詩詩笑了笑。
笑得比哭還難看。
“詩詩,爸爸也不是要逼你…”老頭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爸爸知道,你是好孩子,戀愛或許是兩個人的事情,可是這個婚姻啊,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了,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我知道,爸爸說這樣的話或許很殘忍,但是請你也諒解我,好嗎?”
夏詩詩點頭,“我懂,我都懂。”夏詩詩回答,聲音終于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爸,可是,您說,我該怎麽做?”
夏詩詩終于鼓起勇氣問這個問題了,是,她不能生孩子,但是薄家不能沒有後代,這些她懂,但是,究竟要怎麽解決呢?她心裏有個荒誕的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不敢想。
“詩詩,你覺得呢?爸爸看得出來,庭琛很喜歡你,作為兒媳,我也覺得你是個很好的選擇,但是…”老爺子眉眼中顯然帶上了一點喜悅和希望,他覺得這次把話說開了就離他抱孫子不遠了,“詩詩,爸還是那個想法,找個人代孕。”
老爺子病危
老爺子病危
“砰—”夏詩詩的手猛然間松開,金屬制成的筷子落在碟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爸,這件事情你或許不應該和她商量,而應該和我。”薄庭琛擡眸,直直地看着薄老爺子,鷹隼般的眸子裏滿是戾氣,“而我明确地告訴你,不可能。”
“你這個孽子!”老爺子這下是真的動怒了,因為生氣,臉漲的通紅,身子也不住地顫抖,兩鬓的白發仿佛一瞬之間又多了幾根。
劉靜站起來,快步走到薄老爺子身邊,“薄叔叔,您別生氣,別動怒,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你看看我這個不孝子,啊?人家媳婦都沒說話,他…”老頭子聲音越拔越高,然後忽然間一口氣喘不上來。
“啊!—啊—”老爺子發出嘶啞的聲音,一只手緊緊地捂着胸口,眼珠子瞪得很大,面色呈紫紅色,身子直直地往後倒去。
夏詩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的不知所措,只能慌張地跑到老爺子身邊不斷地幫他順着後背的氣,想讓他呼吸好受點,可是她對這個畢竟不懂,做什麽都仿佛無濟于事。
“爸!”薄庭琛猛地站起來,眼裏有了急切的情緒,他沉聲對旁邊的傭人說:“快,撥120.”
“诶,诶!”傭人慌張地拿起手機,然後又一股腦地拿出一堆藥,“這…這是老爺平時在吃的藥,我也不知道哪個是這個功效的…”
薄庭琛的瞳孔猛然間緊縮。
“你們別說話。”劉靜的聲音不大,卻莫名地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一種莫名的心安。
“夏詩詩,你別順氣了沒有用,只會讓他更嚴重。”劉靜的好看的眉頭微微地皺着。
夏詩詩像被什麽燙到了一般猛地縮回手,然後手足無措地看着這個場面。
“會…會更嚴重?”夏詩詩的聲音顫抖着。
“你以為呢?”劉靜的聲音拔高,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她快速地翻找着那一堆藥,然後找到一瓶黑色的藥。
“這瓶他平時吃幾餐?”劉靜眼神沉靜,問題利落。
“三餐,每餐一顆。”
劉靜點頭,然後快速地倒出一顆藥,“水,勺子,還有碗。”
“我去。”夏詩詩的眼眶紅了,她沒想到自己的做法會讓老爺子的病更加嚴重,她站起來要去拿劉靜說的東西的時候因為長時間彎着身子,剛挺直的時候有一股強大的眩暈感襲來,她猛地扶住旁邊的椅子,緩了緩心神。
“快點拿。”劉靜說。
夏詩詩微微緩過神,就快速地跑去廚房拿來這些東西,她自己沒有在意那陣奇怪的眩暈感,在場的人也沒有一個在意到了。
劉靜把藥放在掌心裏,剛準備扔到碗裏的時候,眼神變了變,然後叫:“不得,你過來。”
“什麽?”不得忽然被點名有些疑惑。
“你願意把這顆藥嚼碎嗎?”
“啊?”不得的臉色都變了,驚愕地問了一遍。
“人的唾沫能讓效果起的更快一些,對你不會有影響的。”
不得看着還是一副茫然且抗拒的神色。
夏詩詩蹲下來,柔聲道:“不得,現在薄爺爺病了,你需要幫忙把藥嚼碎喂給他,可能有點苦,可是我們是男子漢,不會害怕的,對不對?”
“恩!不得是男子漢。”不得點頭,歪着頭笑的燦爛。
夏詩詩淚凝于睫,然後劉靜把藥遞給不得。
經過五分鐘的搶救,薄老爺子終于緩過來,臉色也恢複了,呼吸也順暢了很多,他的眼睛費力地睜開着,“罷了,你們都走吧,我不中用了,折騰了你們一個晚上。”
“薄少,120來了。”
這個時候有擔架和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看到劉靜的時候明顯愣了愣。
“劉老師,您怎麽也在這兒啊。”
劉靜微笑着颔首,“這是我的一位長輩,老毛病了,我已經搶救過了,但是不專業,你再檢查檢查。”
“別別別,劉老師的搶救還能叫不專業啊,曾經在國外轟動一時的心肌梗塞還不是被您…”
“好了,趕緊的,別拍馬屁了。”劉靜的眼裏的那種自信特別吸引人,星辰都仿若瞬間失色。
“好,好。”這個醫生看着也有四五十歲了,可是卻謙卑地叫劉靜劉老師,可見劉靜的存在對整個醫壇的影響。
男人拿着工具神色凝重地觀察了很久,随後笑着走到劉靜身邊,“那還能有錯嗎?劉老師,您處理的實在是太完美了,而且藥效和藥的劑量都掌控的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這樣就好,需不需要去醫院?”劉靜問。
“我看不用,這是老毛病,是因為受了外界過分的刺激,平靜下來了也沒什麽好看的,平時多注意就好。”男人敬佩地說。
“那行,麻煩你們了。”
“怎麽會,這場搶救太完美了,我要回去寫篇論文,劉老師,我們再交流啊……”男人說着戀戀不舍地走了。
整個空間裏又安靜下來。
“爸,對不起啊。”夏詩詩輕聲說。
薄老爺子搖頭,“不是你的錯,好姑娘。”
夏詩詩忍着淚搖頭。
薄庭琛眸色沉了沉,終究沒有走上去說話。
“你們都走吧,我要靜一靜。”老爺子說,疲倦地閉上眼睛。
夏詩詩看了看薄庭琛,然後拉住不得的小手,三個人無聲地走了出去。
劉靜叮囑了傭人幾句也走了出來。
薄庭琛在車庫門口等她。
“靜兒,這次謝謝你了。”薄庭琛沉聲說。
劉靜言笑晏晏:“怎麽,一個微笑都不肯給我了?”
薄庭琛搖頭,“我現在不太想笑。”
劉靜愣了愣,然後噗嗤地笑了出來,“你這個樣子很像在美國那一次,你兇巴巴地和歷史老師辯論,然後歷史老師表示被吓到了,你說你不想笑,你還記得那個歷史老師當時的表情嗎?”
薄庭琛的目光柔了柔。
劉靜捕捉到了。
她的聲音放的更低,“這次真的是挺尴尬的,我沒想到薄叔叔邀請我來吃晚餐會說這些話,我也插不上嘴。”
那她究竟是誰?
那她究竟是誰?
“畢竟這是你們的家事,我無心插足的,”劉靜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容卻俏麗的很,“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喜歡這種場面的人。”
薄庭琛點頭。
“你不是主修心理的嗎,怎麽?”薄庭琛看劉靜剛才處理的手法顯然很熟練。
劉靜又笑了,“人都是在不斷進步的啊,再說了,醫術都是有相通之處的,再加上我聰明的小腦袋瓜子,就業餘了一下這個。”
“業餘都能讓人家主治醫生這麽奉若神明。”薄庭琛打趣。
“庭琛哥,你笑話我!”劉靜嬌嗔地錘了錘薄庭琛。
薄庭琛往後退了退,“謝謝你。”薄庭琛再次說,眼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