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4)
色慘白,但是沒有表現出害怕,依舊用那樣清澈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對不起。”林正則說。
薄庭琛眼眸暗了暗,手猛然間縮緊,林正則的眼睛慢慢地閉上,他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強大的殺意,恐怕…這次是真的難逃死劫。
蘇生也只是捂住了眼睛,病房裏的護士已經被他用借口趕出去了,薄庭琛在曾經的歲月裏殺人無數,這一個實在不算什麽,況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攔的了薄庭琛。
“薄庭琛。”一個微弱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薄庭琛的動作微僵,眼裏的怒氣悉數斂去。
他大步走到夏詩詩的面前,半蹲下來,握住夏詩詩的手。
“醒了,感覺怎麽樣?”此刻溫柔如水的男人和剛才那個如地獄的修羅般的男人判若兩人,薄庭琛自己沒有察覺,他握着夏詩詩的手都在輕微地顫抖。
夏詩詩虛弱地笑了笑,她輕輕地擡手,想要觸碰薄庭琛的眉宇,薄庭琛察覺到她的意圖,将頭靠近夏詩詩的手,夏詩詩的笑容像星辰一般燦爛。
林正則這樣看着,為什麽,他的心會這樣痛到難以呼吸?
夏詩詩柔軟的小手觸碰到薄庭琛堅硬的臉龐上,輕輕地皺眉,“好硬。”
薄庭琛微怔,唇角上揚,“哪能像你們女人,細皮嫩肉。”
夏詩詩笑了,轉眼眼眶卻紅了,手輕輕地放在薄庭琛的眉間,那裏因為長時間緊皺,已經有明顯的皺痕了,給男人本就棱角分明的臉更添三分堅毅,夏詩詩的小手放在他的眉心,然後輕輕地往兩側推開,一遍,又一遍,直到男人的眉完全舒展開來,夏詩詩才滿意地笑了。
“咳咳!”蘇生輕聲咳嗽。
夏詩詩這才意識到房間裏有人,小臉一紅。
“那個…”夏詩詩掙紮着想要坐起來,薄庭琛按住她的肩,簡明扼要。
“不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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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詩詩只能乖乖的躺着,她這才把視線放在門口那個男人上,霎時間,剛才的記憶洶湧而來,夏詩詩的面色瞬間變得蠟白,嘴唇開始不住地顫抖。
林正則眼裏一片沉痛,夏詩詩的嘴角還是腫的,他記得,他是怎樣将她嬌嫩的皮膚咬破的。、
夏詩詩自然也記得,他們是怎樣擁抱親吻,意亂情迷的,那些不堪的回憶就像暗夜的鬼魅将她緊緊糾纏,夏詩詩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夏詩詩猛地別過頭,不看他,薄庭琛自然看到了夏詩詩無助的神情。
“你可以滾了。”薄庭琛的聲音冰冷的仿佛可以淬出冰來,冷冷地掃向林正則。
林正則走近夏詩詩的病床,“我是想親口說一聲,對不起,還有,那個叫不得的孩子現在在門外,他不敢進來。”
夏詩詩怔住了,她輕輕咬着粉色的下唇,對不起?難道她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一句沒關系嗎?
林正則琥珀色的發逆着光,夏詩詩看過去的時候很不真切,仿佛有一層淡淡的光圈萦繞在他的發頂,淡棕色襯得他的氣質更加出塵。
很奇怪的,夏詩詩覺得這個男人莫名地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就在她正要抓住那種感覺的時候。
最不想她受傷
最不想她受傷
那種熟悉的感覺卻又消失了。
“還有…我想請問…”林正則又上前一步,眼神裏有着說不出的急切。
薄庭琛緊抿着唇,大長腿邁了兩步站在林正則面前,他眸光裏滿是戾氣。
薄庭琛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高一些,加上他身上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即使是林正則這樣清冽的幹淨的氣質,也不免落了下風,薄庭琛颀長的身影蓋住了林正則的出塵的氣質。
薄庭琛眉眼冷峻地看着林正則,“滾。”
他只冷冷地吐出了這樣一個字。
林正則斂眉,看到夏詩詩抗拒的神色,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走到門框處的時候,他的腳步忽然間又停下了。
“夏詩詩,你知道狐貍為什麽坐在沙丘上嗎?”
夏詩詩聞言一怔,呆呆地看着林正則幹淨清瘦的背影,她的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面,可是轉瞬即逝,這句話…好奇怪的感覺,她幾乎要脫口而出。
狐貍為什麽要坐在沙丘上,為什麽啊?
夏詩詩的心猛然間緊縮,她微微地張開嘴,可是答案就在嘴邊,她卻忽然間又說不出來了。
林正則的手扶着門框,微微地顫抖着,從一開始的顫抖慢慢地變成僵硬和冰冷。
夏詩詩看着男人好看的側臉,他的睫毛似蝴蝶顫抖的羽翼,這樣美好而讓人不忍觸碰。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終于,林正則的背影完全僵硬了,他背脊挺拔,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夏詩詩的錯覺,他的背影這樣孤寂和荒涼。
夏詩詩看着他的背影,覺得心口仿佛空缺了一處,她蹙着眉,手緊縮着握住被單。
怎麽會這樣,那個人是誰,狐貍為什麽坐在沙丘上?這些究竟是什麽?為什麽她會感覺這麽難過?
夏詩詩肯定,那個男人她是認識的,可是究竟是什麽時候?
“他的話什麽意思?”薄庭琛壓抑的嗓音忽然打斷了夏詩詩紛繁的思緒。
“我也不知道。”夏詩詩輕聲說,“感覺很奇怪。”
薄庭琛沒有做聲,只是眉宇間的皺紋又漸漸地加深了。
“庭琛,不得在外面,你幫我叫進來,好不好?”夏詩詩聲音輕柔。
“恩。”薄庭琛的周身萦繞上一圈諱莫如深。
他是接到手下的人的電話才知道夏詩詩出事了,那個時候已經晚了,雖然他私底下給夏詩詩安插了保衛的人,可是為了不給夏詩詩壓力,不讓她有所察覺,所以保镖一般不會太過靠近她的日常生活,這也導致消息往往不能太快地傳導。
他在趕去救夏詩詩的路上了解過這件事情,不得,應該是這件事情的主謀呢。
一個七歲的小孩,心裏扭曲到這個地步。
不得果然站在門外,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小臉也髒兮兮的,嘴角邊上還有清晰的紅痕,像是被什麽東西打成這樣的。
“不錯,看着是被淩虐了一番。”薄庭琛怒極反笑。
不得冷然地看着薄庭琛,小圓眼睜得很大,淚水就要滴下來的模樣。
“進去。”薄庭琛轉身。
“姐姐。”不得聲若吶蚊,站在門口,能看見夏詩詩的地方,卻再也不敢往裏面走動半步了。
“咳咳…”夏詩詩朝不得招手的瞬間,卻不知道牽動了那根神經,忽然又大聲地咳嗽出來,她咳的很猛,喉頭一陣腥甜,鮮血就從她的嘴邊溢了出來,是暗紅色,流過她的唇,脖子,然後在雪白的被單上開出一朵朵暗紅色的臘梅。
“詩詩。”薄庭琛聲音變了調,快步走到她身邊,扶着夏詩詩坐起來,喉嚨口的血這才全部吐光。
不得站在遠處,看到這個畫面,整個人就像蔫了的花朵,不住地顫抖着,大眼中的淚水噴湧而出。
他從來沒有哭的這樣撕心裂肺過,就算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愛自己,他看到沒有自己的家是這樣溫馨和樂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絕望的情緒。
他從來沒想要姐姐這樣,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姐姐,可是…她最終卻因為他傷成這樣。
“庭琛,你拍她的背,盡量把那些淤血都拍出來,沒事的。”蘇生說。
“因為她的身體太虛弱了不适合洗胃,所以才選擇這樣的保守治療,洗胃效果快,但是對身體不好,這個的話,就是自己難受點,但是恢複的也快。”
夏詩詩覺得自己的胃在不住地翻滾,好像整個胃都被什麽尖利的東西不住地刺着,那樣的疼痛讓她的腳上都使不出一點力量,那陣微麻的感覺從腳傳遍四肢百骸。
夏詩詩疼的渾身冒冷汗,病服上都是黏膩的紅色,但是她沒心思顧及,她只能微微地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呼吸似的,她的額頭上冷汗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墜落,唇色白的像一張紙,在飄搖中更加蒼白。
薄庭琛看着夏詩詩這樣痛苦的模樣,他恨不得代替夏詩詩去承受,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低沉地安慰,“會好的,會好的。”
他只能故作鎮定地給她力量。
這樣一個叱咤風雲的男人,在妻子的病床前卻手足無措的像個孩子。
薄庭琛一下一下敲打着夏詩詩的背,蘇生則在一旁處理她衣服上的鮮血,讓她不至于那麽難受,可是不得卻只能站在門口,遙遙地看着,眼淚随着夏詩詩吐出來的血一樣洶湧。
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着,這一刻他的身影顯得更加單薄,仿若随着風就會倒下,凋零一般。
很久,夏詩詩終于平靜下來,她想說話,可是張嘴,喉嚨裏啞的什麽聲音都不能發出。
不得看見了,他一溜煙兒地就跑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然後跑到夏詩詩面前,看着夏詩詩的眼睛的時候卻閃躲了,他伸出的手往後縮了縮,像是不敢把水遞過去。
薄庭琛目光沉了沉,然後伸手接過他的水,遞到夏詩詩的嘴邊,輕柔地喂她喝下。
清涼在喉間劃過,夏詩詩緩緩神,終于能說出話。
你男人不行?
你男人不行?
“謝謝你…不得。”夏詩詩的聲音有些嘶啞。
不得站在一邊,眼淚簇簇地掉,嘴唇緊抿着,最終沒有說出一句話。
“好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這裏交給你了,有事叫醫生,我看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蘇生輕嘆一口氣,而後目光轉到不得身上。
“不得,你姐姐真的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蘇生說完就走了。
不得愣在原地,一腳踏入鬼門關?都是因為他…
因為他的任性,他的自以為是,事情才會到這個地步。
夏詩詩看到不得更加絕望下去的神情,埋怨地看了眼蘇生,她知道,這件事情不得一定受到了很大的驚吓,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不得現在這個樣子,整個人絕望的讓人心疼。
“不得,你別…”夏詩詩的話還沒有說完,不得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夏詩詩愣住了。
不得跪着,眼淚很快在地上積成一個一個小圓圈,他的背脊卻是挺直的,“姐姐,我願意去美國進行治療,你原諒我。”
夏詩詩震驚地看着他,事實上,她現在只是一心想着怎樣讓不得不那麽自責,從私心出發,她沒有想要去教訓他,她相信,不得是不會真心想要傷害她的,或許是有很多巧合和原因的,可是不得卻忽然間答應了夏詩詩一直苦苦想辦法說服他的事情。
“不得,你…”
“姐姐,你聽我說完。”不得低下頭,他不敢看夏詩詩,他怕他多看兩眼姐姐,就會後悔自己做下的這個決定,“姐姐,我有病。”
夏詩詩渾身一震,一個七歲的小男孩,要怎樣的勇氣,才能解剖自己的最不堪提及的事情,可是不得卻沉着眉,一字一句地說着,仿佛字字都迸濺起血紅色的心頭血。
“不要,不得,你不用說,姐姐都明白。”夏詩詩搖頭,眼眶發紅。
不得卻沒有理會。
“姐姐,對不起,不得真的病了,不得會在姐姐和薄庭琛叔叔在一起的時候很難過很難過,難過的想要殺人,不得會在有人傷害我或者姐姐的時候想去殺掉他,不得會…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還會忽然忘記自己是誰,自己在幹什麽,然後做出讓自己都害怕的事情,姐姐…”不得說着說着情緒終于失控,放聲大哭起來,話也斷斷續續了。肩膀一下一下地顫抖着,終于把,他又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讓自己的啜泣聲填充這整個房間,“姐姐,不得一直在拖累姐姐,現在,不得要走了,姐姐,你別哭。”
不得擡頭,眸光晶亮,眼裏的淚水将落未落,終于勇敢地和夏詩詩對視。
“不得,你過來。”夏詩詩沉默了很久,最終說出這樣一句話。
不得站起來,朝夏詩詩走來,他的眼睛很腫,亮晶晶地看着夏詩詩。
“不得。”夏詩詩說話間,張開雙手把不得攬過來,,她輕輕地拍着不得顫抖的背,“不得,你很棒,你沒有病,你只是還小,還管控不了自己的心,不哭。”
姐姐的懷抱是這樣溫暖,不得的淚水肆虐在夏詩詩的肩頭,夏詩詩的淚水也落了下來,一大一小在病房裏擁抱着哭了很久。
“不得。”夏詩詩放開不得,輕輕地叫了一聲,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不得歪過頭,笑了,“姐姐,你變成小哭貓了哦。”
夏詩詩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是不得反過頭來安慰她,她緊緊地握着不得的手,“不得,你真的要去美國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薄庭琛忽然輕笑,夏詩詩仰頭瞪他,“你笑什麽?”
晶瑩的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這樣眸光潋滟地看着薄庭琛,薄庭琛的目光越發的柔和。
“他是去治病的,一開始我們不是都勸他去嗎,現在怎麽了?”
夏詩詩小嘴一癟,又要落下淚來。
是啊,她知道,放不得去美國治病,讓他一個人面對生活,這樣是有助于他成長的,可是她心裏的那些不舍和擔憂又該何處安放?
“夏詩詩嗎?”有人敲門,夏詩詩擡眸,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
醫生一本正經地走進來,表情嚴肅地看着薄庭琛,“你這個人,怎麽當人家丈夫的?我知道,你們小年輕嘛,都是講究情調的,用點藥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這是一般的藥嗎,你……”
夏詩詩怔住了,聽了老半天才聽懂醫生的意思,她看着薄庭琛越來越沉的神色,連忙出口阻止。
“那個…事情不是這樣的,醫生,您…”夏詩詩想要解釋,醫生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随後就開始轉戰,罵夏詩詩了。
“姑娘,你不要為你男人開脫,他自己沒本事,還要用藥物的,結果還不能靠自己解毒,竟然還送進醫院來了,你現在好在是沒事,要是…”
“您的意思是可以出院了,是吧?”薄庭琛神色一凜,語氣森冷。
醫生仿佛很不爽話被打斷了,“對,是可以出院了,但是我還是要警告你…”
薄庭琛的臉色越來越沉,夏詩詩以為他要發飙了,可是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
薄庭琛低下頭,捋了捋夏詩詩的有些散亂的頭發,“詩詩,你感覺還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出院?”
夏詩詩忙不疊地點頭。
然後醫院就出現了這樣的場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護着嬌小的女人在前面走,後面還拖着個小尾巴小男孩,只是奇怪的,後面還跟着個女醫生在那邊大聲嚷嚷着細數男人的惡行。
夏詩詩終于坐進了薄庭琛的車,她長舒一口氣,然後好整以暇地看着薄庭琛,“怎麽面對這樣的質疑,你都沒有生氣?”
薄庭琛聽到夏詩詩的語氣裏分明是嘲諷的意味。
他冷眯着眼,然後猛然間扣住夏詩詩的後腦勺,靠近她,聲音低沉,“有什麽值得生氣的,自家媳婦兒知道我需不需要用藥就行了,還是說…”
薄庭琛的眼裏是赤裸的性欲,眼眸暗了暗,“還是說,需要我怎麽證明一下?”
送你去見閻王
送你去見閻王
夏詩詩看着他深沉的眸子,看到了危險,忙不疊地擺手,“不用,不用,你很強…”
夏詩詩的話音剛落,薄庭琛的吻就覆了上來。
只是這一次,薄庭琛吻得很輕柔,小心翼翼的,只因為男人忽然想到夏詩詩剛受過那樣的刺激,所以他吻得格外輕柔。
夏詩詩緩緩地閉上眼睛,卻忽然想到想到什麽,她嬌嗔着推開薄庭琛,“不得還在呢。”
夏詩詩的聲音很輕,可是不得卻聽得清楚,他知道,姐姐和那個怪叔叔在親親,他們很親密,他很難過,可是這個時候他忽然不是這麽恨這個怪叔叔了。
不得承認,他每次都以為自己保護了姐姐,是在對姐姐好,可是事實上每次都會把事情搞砸,到最後都是這個薄庭琛叔叔出來解決的,就像這次,如果沒有他,姐姐或許就……
不得想起姐姐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心就狠狠地抽痛,他真的是姐姐的累贅吧?總會給她帶來那麽多的傷痛。
“姐姐,你們繼續,我什麽也沒看到。”不得沖夏詩詩笑了,笑的毫無芥蒂而又純真,就像孩子最本真的模樣。
夏詩詩的臉紅到了耳廓,哪還真的有心思去繼續。
薄庭琛唇角微微上揚,“那我們回家去檢驗,我是不是真的需要吃藥。”
夏詩詩一怔,“你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你說什麽?”薄庭琛眼睛微眯。
“沒什麽…”夏詩詩狡黠地笑。
夏詩詩後來從薄庭琛的口中得知這件事和不得是有聯系的,可是她并沒有去責怪不得,也沒有去責問夏若水,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總會存在對她心有仇恨的人,她竟然不能将他們除去,那就只能泰然處之,以不變應萬變。
但是這件事卻是夏若水人生真正的轉折點。
是夜,薄庭琛打通了向天楠的電話。
“有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薄庭琛的聲音低沉。
“薄少想說的不會是最近賀氏收購薄氏旗下的鳳起山的事情吧?我只能說,這件事是順其自然的,薄氏該不會是來…懇求我收回這個方案的吧?”
“什麽?”薄庭琛的聲音裏有着深深的疑惑,鳳起山?
“你難道不是為了這個事情?”向天楠驕傲的神色當場凝滞。
“我記得了,鳳起山。”薄庭琛的眉眼中勾勒着絲絲蔑笑,“鳳起山早就是停滞了的項目,賀氏如果有需要,拿去就好,你不說,我甚至都記不起來了,現在賀氏起步,的确要找些弱勢産業來增加榜單上的數量了。”
薄庭琛一句話擊垮了向天楠所有的驕傲,她揚起手就要挂電話。
“我要說的不是這件事。”薄庭琛話鋒一轉,“夏若水今天買通了人去強暴夏詩詩。”
向天楠拿着電話機的手猛然間僵在了半空,他驚愕地問:“你說什麽?”
“你很希望這樣的話聽第二遍?”薄庭琛冷笑,“聽着,你的女人,你如果自己不管教,那就別怪我不客氣,當然,也許你已經對你女人沒有什麽興趣了,但是我不介意把賬算到你頭上。”
向天楠的聲音都在顫抖,他說:“那詩詩…有被?”
薄庭琛漆黑的瞳孔顏色更加深沉,仿佛可以滴出墨來,“這和你沒有關系,你的女人自己管好就可以了。”
薄庭琛說完就挂了電話。
向天楠怔怔地站在原地。
“夏若水,以前你欺負夏詩詩我只能看着,但是現在…你找死!”向天楠喃喃自語着。
“總裁。”這個時候有人推門進來,當場就愣住了。
在人前,向天楠一直是溫文爾雅的男人,可是現在,他滿臉的陰狠和冷酷,日漸清瘦下去的眉眼間更顯得狠毒,這樣直直地看着前面,讓人的心裏一陣一陣的發麻。
“總裁,您這是…”
“沒事,把會議延遲。”向天楠匆忙地抛下這句話就往夏家趕。
他這個時候已經是他許諾給夏若水搬家的最後一天,可是夏若水依舊大搖大擺地住在夏家,沒有絲毫要搬離的意思。
向天楠的忽然到來讓她有些驚喜。
“天楠,你回來了。”夏若水跑上去,“律師說你不會出面,絕不會再回家,所以你現在回來,不是為了來讓我搬家的吧?”
夏若水滿臉期待地問。
向天楠面無表情,“是,不是讓你搬家。”
夏若水神情雀躍,“我就知道!天楠,太好了,你回心轉意了嗎?”
“我不是來讓你搬家的,而是…送你去見閻王。”向天楠咬着牙說出這句話,在夏若水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向天楠的手已經扣在了夏若水的脖子上,夏若水慌亂地尖叫一聲,只是聲音被梗在喉嚨口,她只能睜大着眼睛,恐懼地看着眼前忽然如惡魔一般的男人。
“找人強奸夏詩詩?夏若水,你不知道,傷害我愛的女人會是什麽下場嗎?”向天楠的手沒有握緊,他就是享受一條命任由他掌控的感覺,他想讓這條生命在蹦跶兩下,充分地裹上恐懼和害怕的外衣,然後最後再慢慢地被折磨致死。
因此夏詩詩還能搖頭,還有空流淚。
她聲淚俱下,“向天楠,你是人嗎,你愛的女人不應該是你的妻子嗎,你當年也是口口聲聲說愛我,我把整顆心都放在你的身上了,可是現在你想抛開我了,你就告訴我,你愛的是別的女人?”
“我不叫向天楠,我姓賀!”向天楠的神色瞬間冷凝,“這樣說來,你還不清楚你的父親做了怎樣的事情,在你死前,我應該把你父親肮髒龌龊的事情全都告訴你。”
夏若水睜着銅鈴般的大眼睛驚愕地看着向天楠。
“我的父母,在數年前和你的父親是合作夥伴,或者說,夏氏的資金有一大半是我父親的,可是後來夏氏做的越來越好,夏博樂為了獨吞這個成就,他…”
向天楠眯着眼睛,眼裏滿是沉痛,聲音更加低沉下來,如同暗夜的鬼魅一般。
“在那一個夜晚…”
殺害失敗
殺害失敗
“夏博樂假裝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的父母談,那個晚上,我們本來是在度假的,可是為了夏博樂,父親開車連夜帶着我們回家,那個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道路很泥濘,我記得…”向天楠的表情因為回憶而柔和起來,“媽媽笑着囑咐爸爸開車要慢點,她甚至,開玩笑說我們的命都掌握在父親的手中,我和父親聽了都笑的很大聲,可是…”
向天楠握着夏若水的脖頸的手緊了緊,他甚至已經感覺到了那根大動脈,裏面流淌着鮮活的血液,他只要再微微用一下力,這個女人,這個仇人就能馬上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不!
向天楠的神情變得更加猙獰起來,他不能這樣做,就這樣輕易地讓夏若水死了?不,他要讓她嘗夠了生不如死的滋味,然後再慢慢地折磨致死,這樣才對得起他在黃泉路上的父母。
“重點來了。”向天楠說,“那條路上本來是沒什麽行人或者車子的,可是就在那個晚上,忽然沖出來一輛大卡車,你知道嗎,它的前照燈簡直要閃瞎我的眼,當時我尖叫一聲就躲到座位底下了,可是我的父母不行,他們要保護我,他們還要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于是…砰—”
向天楠的聲音停住了,就好像那個巨大而刺耳的撞擊聲真的出現在耳邊一樣,聲音被無限地拉長,最後定格在鮮血淋漓的那個場面。
向天楠身邊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他只聞得到周身汽油的濃重刺鼻的味道,只知道自己的身體是這樣的疼痛,他的喉嚨口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爸爸媽媽,救我…”
可是沒有了,一切都消失了,大卡車上的人下來了,他們是來檢查賀家夫妻的屍體的,可是他們沒有找到向天楠,因為向天楠被壓在了座位下面。
“草,雨下的這麽大,這該死的差事。”向天楠聽到有人這樣說。
他拼命地捂住自己因為害怕和疼痛而幾乎要放聲大哭的嘴,他仔細地聽着,一字一句。
“別這樣,這趟差事也還算輕松的,要知道,夏博樂給的錢可不算少…再說這個家的人也都是賤命,沒想到這麽輕易地就死了啊…”
譏諷的笑聲不絕于耳,與天空上的電閃雷鳴相互映襯着,然後大卡車的轟鳴聲在雨聲中漸行漸遠。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車子下面,有一雙幽暗的可怕的瞳孔,充滿着稚嫩的沉痛,但更多的,是深深隐匿着的仇恨和憤怒。
夏博樂夏博樂,這個名字,向天楠記住了。
“夏若水,父債子償,你明白吧?”向天楠斜着眼睛看着夏若水,嘴角是詭異的微笑,“本來我想饒你一命,可是你敢傷害夏詩詩,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夏若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像沙灘上的魚,她的胸口,甚至整個身體都在上下起伏着,可是徒勞的,留給她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眼角,有一滴淚珠緩緩落下,灼熱地滴在向天楠的手背上,可是迅速的,淚水冷卻下去。
向天楠極其厭惡地掃視了一眼,向來溫潤的眸光裏滿是殺氣。
“少爺,彭警官…啊!!”就在夏若水的掙紮越來越微弱的時候,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向天楠一驚,手上的力道頓時松了下來,夏若水癱軟在地上。
“我…少爺,彭警官在外面等您。”小綠捂着胸口,戰戰兢兢地看着向天楠,聲音顫抖的厲害。
向天楠在夏家其他人面前,一直是一個體貼溫順的大男孩,可是剛才…剛才她看見了什麽?向天楠想要掐死小姐?小綠的眸光裏滿是恐慌,身子忍不住地哆嗦一下。
“好的。”向天楠又恢複那樣溫文爾雅的模樣,他的聲音裏滿是愧疚,眼神也是真摯而誠懇的,“小綠,你剛才看見了什麽?”
小綠怔怔地看着向天楠的眸子,在那眸子的滲出,是意味不明的黑暗和警告,小綠驚恐地搖頭。
“沒看到,少爺,小綠什麽也沒看到。”
向天楠笑了,他走近小綠,一雙手搭在她的肩頭,體貼地問:“怎麽了,看上去很緊張?沒休息好嗎?要不…以後就不用來了,在家裏好好休息,恩?工資我會雙倍打到你的卡裏的。”
向天楠此刻就像一只笑面虎,面容是溫和的,手上卻拿着一把森白的刀。
小綠忙不疊地點頭,“少爺說什麽都好,小綠以後都不來了,不來了…”
“乖。”向天楠滿意地笑了,然後一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小綠蒼白的面容,“乖女孩,現在走吧。”
小綠走了,跑的很快,只是在就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回過頭來看了眼夏若水,夏若水面色如死灰般跪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着小綠。
向天楠沒有說話,對着房間裏的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帶,然後走了出去,笑容如沐春風。
“彭警官,您今天怎麽有空來了?”
彭灣穿着便裝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向天楠。
“房間裏有發生什麽嗎?我剛才聽到尖叫聲,還有,你們家傭人怎麽跟見鬼了一樣地跑了?”
彭灣對向天楠的印象并不是太好,要知道,他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得這麽善良無害,加上他最近提供的夏家幾年前的兇殺案,連自己人都要這樣背叛,有這樣一個女婿,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向天楠充滿歉意地笑了,“剛才傭人忽然接了個電話說家裏有點事,可能不是太好,所以她忍不住尖叫了吧,至于剛才,我準許她放假回家探親,所以才跑的這麽快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向天楠的回答滴水不漏,字字在理。
“向先生真的是善良啊。”彭灣似笑非笑。
向天楠搖着手點頭。
“我來,是想告訴你,前幾天你提供的證據還算充分,現在,已經正式對那個案子進行審批了。
美色當前,不得
美色當前,不得
不出意外的話,夏博樂會變成無期徒刑,而夏家現有的所有財産,都歸賀家人所有。”
“那就好。”向天楠的笑容隐沒着,聲音也很低沉。
“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彭灣問。
“夏博樂畢竟是我的岳父,雖然可能很快就不是了,但是恩情總歸是存在的,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于公,我這樣做是對的,可是于私,我這樣做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向天楠相當苦惱的樣子,那樣的失落看上去倒不像是假的。
彭灣從鼻子裏冷哼出聲。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都說這賀家是靠着夏家的資金在一夜間暴富的,甚至眼看着就要上市了,為什麽賀氏的總裁卻一直沒有出現,你覺得,我們會認識嗎?”彭灣意味深長地看着向天楠。
向天楠眼中也滿是疑惑,“不知道啊,總會出現的,那一天,不就一切都昭然若揭了嗎?”
彭灣一怔,然後點頭,“不錯。”
“好了,我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彭灣走後,整個偌大的夏家只剩下夏若水和向天楠兩個人。
向天楠嘴角噙着一抹笑,慢慢地靠近夏若水。
“你聽到了嗎,現在啊,夏家已經完全完蛋了,而你…”向天楠一根手指挑起夏若水的下巴,狀似認真地端詳着她的面容,然後發出猶如銀叉劃過盤子的刺耳的聲音,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你,現在就是一個毀了容又無家可歸還一無是處的窮鬼,醜八怪,怎麽樣,這個懲罰你滿意嗎?”
“殺了我吧。”夏若水的淚水從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滑下,她緩緩地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向天楠眸光一凜,卻在看到夏若水微微隆起的小腹的時候,他的狂躁的內心奇怪地柔軟了起來,一雙要伸向夏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