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呢,泠蘭不禁苦笑,便從善如流的加了身湖緞外褂,希以保暖。
這邊仍是疑雲難解,那頭卻傳來消息,道是覃貴人來訪,泠蘭正思索着這覃貴人怎生如此耳熟,眼見着那身影便袅袅婷婷的出現在泠蘭的視線中。
“襄筠給婉充儀娘娘請安。”只見那覃貴人盈盈一拜,楚楚的模樣自是折煞了在場的衆人,雖說這位貴人五官至多是清秀,也只是半老徐娘,卻比同是堪憐的紫曉多了分成熟韻味,難怪曾教聖上上心。
難怪瞧着熟悉,比起上次匆匆相見,記憶中慈和的覃貴人多了幾分陌生,泠蘭這次自要細細打量一番,卻發現覃貴人手中提着食盒,模樣自是比不上泠蘭常見的,略微見簡陋了些。
“覃姐姐不必多禮,姐姐入宮多年,按年歲,本宮當稱一聲姐姐,只是姐姐所攜何物?妹妹委實好奇。”
“不過是虛長了年歲罷了,規矩自是要重的,這些不過是些尋常的零嘴罷了,襄筠親手做的,怕是登不了大雅,若是嘴饞,可譴人來要,當年聖上可是極愛這些,孕婦也是可吃的……”覃貴人輕笑着,笑容中自是身為□的賢良。
“這……”泠蘭這下為難了,雖是初印象極好,但心防未卸,态度仍帶着幾分疏離。
“娘娘可是不信襄筠?”覃貴人故作不虞,唇微微抿着。
“如此,本宮便收下了。”泠蘭也不好推辭,便喚了紫曉收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無頭緒無頭緒
☆、見紅【并】
10 見紅
按說睡前如此周折,應是驚夢連連,可也許是因為懷孕的原因,泠蘭睡的極沉,一夜無夢,待到醒來時,日頭早已高照,興許是睡過頭的原因,身子不是很舒服,頭有點暈沉,喚來了候着的紫曉,懶懶不想洗漱,忽而想起文宋颀總是來突然襲擊,無奈,便任紫曉靈巧的雙手在身上動作,紫曉也知泠蘭憊懶,梳了個拿手的驚鹄髻,揀了泠蘭最愛的幾樣裝飾了一番,換了身牙白衣裳,原是泠蘭閨閣時候的最愛。
紫曉極有眼色的盛上簡單開胃的魚片粥,口感酸辣,叫人食指大動,泠蘭胃口倒也不錯,連喝了幾碗,飽足之後,閑來無事,又無嫔妃走動,便開了窗,曬着和煦日光,心念一動,拿上一本閣藏花間詞細細讀着,由是心靜,漸漸的也能品出其間韻味。
近些日子真是有如集會般熱鬧,各色認識的不認識的趕場似的往這頭跑,一個個跟走馬燈似的,恐怕是各揣心思,好在泠蘭對各色面孔無抗拒,瞧着也覺熱鬧,心中卻不敢懈怠半分,生怕哪個不要命的後妃因眼紅而扼殺了腹中小生命,萬幸的是,目前母子二人暫是安全的。
這頭正惬意着,卻聞的一聲通報,原是延禧宮那頭又派了人來,泠蘭宣了進來,那小丫頭倒也是機靈的,知泠蘭不喜過近,便遠遠的候着,微垂着頭,頭頂着雙丫髻,首飾素淨的很,只佩着二等宮女所有的金花钏,身上的衣料也是的檀色粗絲,位分應是不高,瞧着倒面善的很,倒是生養的白淨,行為氣度,不似粗使,但似是落泊小姐,瞧這模樣,泠蘭估摸着怕是上屆落選的秀女。
“給娘娘請安。”泠蘭仍在審視這位不速之客,那頭早已早早的見了禮。
“免禮。”泠蘭內心扶額,但外表仍是巋然不動的模樣,仍是端莊萬分。
“奴婢此次前來,奉的是徐昭儀的命令,我家昭儀娘娘瞧着最近朗風霁月,與娘娘又是舊識,這情分自是旁人難比的,瞧着最近娘娘有空,便想着邀與娘娘,與娘娘在闾閻芳汀,聚上一聚……”那小丫頭笑的清甜,帶着少女特有的青春。
泠蘭雖是清閑,也不喜人三番兩次的打攪,何況這人言行透着古怪,便擺擺手,辭了這邀約:“回了昭儀娘娘,本宮近日身體抱恙,需靜養一陣,怕是不能親身赴會,姐姐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那小丫頭也不勉強,極知禮節的道了個萬福,下去了。
“紫曉,你瞧着,當真是敘舊這般簡單麽?”見那人遠走,泠蘭使了個顏色,遣了紫曉掩了門窗,低聲問道。
“恐怕沒這麽簡單。”紫曉沉吟,斟酌了一下譴詞,便慎重的開口了。
“只是……她要的究竟是什麽?”泠蘭擰着秀眉,卻如何也整理不出思緒來,似是偶然的一個念頭跳脫,終于抓住的那一瞬,卻覺得小腹絞痛,一陣熱流湧出,欲要喚了紫曉,卻發現連□的氣力也無,意識漸漸沒入黑暗。
“娘娘以為……娘娘?!小葉,速速喚太醫!娘娘見紅了!要快!”紫曉正欲與泠蘭同追究下去,卻發現泠蘭已昏厥過去,慘白着臉,牙關緊咬,單薄的牙白夏衣已被刺目的鮮血浸染,點染出點點嫣紅。
泠蘭再度睜眼,眼前卻是一片明淨山水,竹聲濤濤,山泉淙淙,碧浪翻滾,間或鳥兒愉悅的啾鳴,腳下卻是踏着虛空似的,綿軟無力。
泠蘭有些疑惑,先前自己在幹甚來着,為何身在此處,想起自己的孩兒仍身處危難,便焦急的四尋着,想要尋着一線生機。
“泠蘭,終教我尋着你了。”轉身間,卻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似是欣喜,一把攬住泠蘭,一股熟悉的氣息闖入泠蘭鼻端,叫泠蘭意外的舒心信任。
“你是……”泠蘭困惑的望向那人,卻怎麽也望不見面容,正困難的仰視着,欲要看個究竟,卻發現又身處虛空。
“娘親,娘親!”一個糯糯的聲音傳來,帶着急急的顫音,聽起來似是極為歡愉的。
泠蘭一震,望向聲音的來源,卻見兩個粉面小童,紮着沖天鬏,穿着大紅肚兜,喜登登的往泠蘭這個方向跑來,待近了,便往泠蘭身上蹭,小小的藕臂肥嘟嘟的,皆是嚷嚷着要抱抱,見泠蘭猶疑,便仰頭無辜的望向泠蘭,似是能掐出水來,泠蘭覺得親切,內心又歡喜,便抱了其中一個小童,欲要抱另一個時,卻發現不見了蹤影。
“哥哥,哥哥,不見了……”懷裏的孩子發現哥哥不見了,似在不住發抖,縮在泠蘭懷裏,眼淚,已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
泠蘭心疼起來,因的連着血脈,心中似是失了重要的,忙忙抱緊了這個孩子,柔聲安慰道:“沒事沒事,娘親護你,還有你爹爹,我們一道去尋哥哥。”
“真的?可是爹爹不要我們了,他不要我們了……”懷中的孩子愈發抖的厲害了,在泠蘭懷中也不安分,撲朔着,泠蘭快要護不住了。
“子量,子量,你在哪裏……”泠蘭強撐着,心中一動,一個熟悉的名字不覺就脫口而出。
從虛空中掙紮出來,泠蘭驚出一身冷汗,卻發現已置身于熟悉的氣息中,正是當朝皇帝文宋颀,泠蘭覺得惶恐之至,也顧不得身份禮節,只知抓住身邊這棵救命稻草,呢喃着:“子量,我害怕,我夢見,我們的孩兒沒了……”聲音帶着幾分顫抖,似是低低抽噎,教人聞着疼惜不已,藉着恐懼,泠蘭一味緊揪着文宋颀的衣角,不願放手,似是未曾留意,自己的言行是多不合身份。
“蘭兒,我在。”見泠蘭如此惶惑不安,蒼白的小臉寫滿了緊張,睡夢中又是極不安穩,連連喚着他的名,聲聲催人淚,文宋颀不由的心中也是一痛,只得護緊了泠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撫平二人內心的夢魇。
“娘娘,您醒了。”紫染姑姑饒是大膽,不适時的多了句嘴,讓泠蘭從極度不安中拉了出來。
“方才臣妾失禮了。”經紫染姑姑提醒,泠蘭這才發現底下仍是瑟瑟發抖着的宮奴太醫,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驚動了二人,泠蘭似是才恍過神似的,趕忙送開文宋颀的衣角,又撫上仍顯弧度的小腹,心中仍是沒着沒落的。
文宋颀倒也是歷經波瀾的,前番這般失态,也很快倒是鎮定起來,遠山眉舒展開來,聲音仍是放柔的:“無妨。”
“鄭太醫呢?”泠蘭似是想起什麽了,忽而想起那個膽大妄為的太醫鄭旦,胸中的不安作祟的愈發利害起來。
“豎子無能,罰不當罪。”文宋颀雖未豎眉,語氣卻冰涼冷厲,難掩其間戾氣。
炎炎夏日,泠蘭忽而覺得時如酷冬般寒冷,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急切的诘問道:“皇兒呢?”
“蘭兒,你尚年輕,調理一陣,應是能再度有孕的。”文宋颀講至此處,雖極力平靜,也因是本就子嗣單薄,難得愛妃有孕,卻又生生忍受離別之痛,話語間是難掩的痛意懊悔。
人命如此輕賤……
泠蘭雖未對皇宮抱任何非分之想,但也小心翼翼,千萬提防着,沒曾想,這群豺狼還是趁她不備,狠狠的咬了一口,害她痛失腹中胎兒……
“皇上,一定要為皇兒申冤啊!”泠蘭忍着內心奔騰着的恨意,緊咬着下唇,一雙潋滟的杏眼楚楚的望向文宋颀,希冀着得到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抽風的讓我傳了幾次的JJ你告訴我,我為什麽沒人理,我是不是把宮鬥寫成種田了?尼瑪,發現寫了病句了,改了幾個不合理的地方
☆、調查
12 調查
“容臣等禀報,娘娘此番小産,委實蹊跷。”聞的文宋颀要追究此事,底下跪着的太醫唯唯諾諾的,診脈時更是不用提,都小心翼翼的瞧着文宋颀的臉色,似是在希冀着什麽,反倒是對于泠蘭的病症似是不是很上心,但面上的表情卻是不變的驚恐。
“說,直入正題!”文宋颀眯眼看着這群膽怯的太醫,心情十分不妙,如今正是用人,瞧着這一個個皆是無用的混樣,宮中難道無人了麽?如此想來,文宋颀覺得心火更甚,望向底下的太醫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寒意,惹的底下的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娘娘的脈象聞似平緩,症狀看似是因為身體虛寒所導致的小産,事實上仍紊亂不堪,應是人為所致……”那太醫仔細斟酌着用語,惟恐一字不慎,惹惱了上頭這位黑面神,招來皮肉之苦,甚至危及身家性命。
“應是?好個應是!好個覃博聞!你倒說說看!這究竟又是怎生一番曲折!”文宋颀極為惱怒,本就肝火甚重,面前這位又如此窩囊膽縮,說話也是個沒頭尾的,叫他好生心煩!
“原先娘娘本就身子孱弱,經得酒會一事之後身體便愈發不堪起來,經不得半點刺激,如今又受到如此重創,損傷若是再多一成,怕是華佗再世,也只能是回春乏術啊!犯者好生歹毒,竟是用了世間本是失傳已久的禁藥‘俏佳人’,藥力更甚‘紅娘子’,但是用量極少,讓人稍稍便查不出蹤跡,雖是難以追究,卻大類如此……”那覃太醫背上淌着冷汗,心中自是千萬個不願,卻不得不在文宋颀的注視下陳述猜測的所謂實情,這便是帝王的威嚴駕馭所在……
當場之人無比倒吸幾口涼氣,話至“俏佳人”,今日的各位可能不大清楚,尚覺得這名字逗人發笑,可在那時“俏佳人”雖是失傳的禁藥,卻是人盡皆知的。相傳前朝開國皇帝朱溫懼內,偏生皇後邵錦娘又是個厲害角色,又是個不能容人的,性善妒,出身醫藥世家,打小精通醫理,為了其他女人不争搶丈夫,便研制出了一種藥劑,取名“俏佳人”,實為反諷之意,諷刺其他女子自恃美貌,實則“絕代”佳人,後來愈演愈烈,發展成了一類藥效極強的藥品,曾一度讓前朝子嗣不豐,後傳入民間,被人使用來争鬥,導致多起命案,引起了極大的風波,才一度作罷,銷毀了藥方,才算是平息了,世間方才少了這一味害人之藥,如今又道是重現?……
“覃太醫以為有誰人有此把握,能研制出此等歹毒藥物?”文宋颀挑了挑眉,幽深的眼眸一絲波瀾也無,只是鼻端稍稍出氣多些,似是不信。
“覃太醫此言差矣,‘俏佳人’失傳數年,這是婦孺皆知的事,憑你紅口白牙,半點證據也無,怎生就可判斷這‘俏佳人’重現于世?怕是覃太醫你醫術有限,怕聖上歸罪下來,落得個慘淡收場吧!”平時與覃太醫唱對臺戲唱多了的齊太醫冷笑一聲,情勢似是誓要拆臺到底。
“齊簫嵊,你少在此放肆,憑老夫多年行醫,自是有一套方法,斷能判定真僞,況且這‘俏佳人’藥力如此之劇,若不是,世間也罕有藥物得取得如此效果,你若是真有把握,你便說出這裏頭乾坤便是!老夫必定向皇上請罪!”覃博聞自是氣極,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堪比歡場花魁所用之胭脂之濃烈,聲音也有幾分發顫。
“真當如此麽?怕是見不得吧!若真是如此,覃太醫你也不會急的面紅耳赤,這般氣急敗壞吧!”論嘴上工夫,怕是誰人也敵不過這為牙尖嘴利的齊簫嵊,他自是雲淡風輕,倒把對面的覃博聞氣的不輕。
見得情勢如此混亂,文宋颀倒也不惱,倒似是極有興味,幹脆拉着泠蘭,示意泠蘭等人不要出聲,縱容二人争吵不休,似是要探個究竟,打定了主意,便與泠蘭靜坐在此,扯開一絲笑容,瞧的是津津有味。
“你這後生,好生無禮,沒想你黃口小兒,竟如此涎皮賴臉的,如此猖狂!少往老夫身上潑墨抹黑老夫!平日裏老夫醫術如何,自是不用你插嘴,聖上自有定奪!不用你齊簫嵊這般費心!”覃博聞眼睛瞪得如同銅鈴般大小,一張嘴張阖着,也沒道個四五六出來,連連退了兩步,上氣不順下氣,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須,只能是尋了文宋颀,想讨個公道。
“大膽!”文宋颀也是看夠了熱鬧,适時的來句,勸這兩位收手,表情又是一向的肅穆陰沉,駭得那放肆的二人面色皆是變了兩變。
好在二人算是有些膽色,雖是有些唯唯諾諾,适才也未曾讓這二人停止無休止的争論,反倒是愈演愈烈,若不是皇帝及時勸二人,齊簫嵊又不肯善罷甘休,怕是又要一番無謂的唇槍舌戰。
“老臣(微臣)知罪。”見皇帝文宋颀來勢洶洶,二人只得收手作罷,只是望向對方的眼神中仍帶着幾分隐隐蹿着的小火苗,在宮中奔忙多年,也算是半個人精了,知文宋颀不是仁善之流,當着皇帝的面,模樣又是瞧夠了的,他們也不敢再作多放肆之舉,只是暗中仍死掐着,哪裏肯罷休。
“覃太醫,你且上前一步,朕問你,這禁藥‘俏佳人’的配方,你可知其一二?”文宋颀見效果已達到,便收了網,一心盤問起來。
“這……老臣只知略微研究過一二,些須藏紅花、麝香、大黃之類……”這覃太醫這回話是說的過于圓滿了,導致被诘問時是結結巴巴的,說話遠不如争吵時利索。
“如此,卿又何處研習得如此結論?”見覃太醫辭窮,文宋颀笑的愈發燦爛起來,卻讓在場的人輕松不起來,此情狀甚似一貓玩弄一只瀕死的家鼠。
“這……”被文宋颀如此一駁,覃太醫直嘆不妙,浃背冷汗直流,甚至面上也似有斑斑水跡,模樣之滑稽,叫人捧腹。
“無妨,卿既然不願,朕便為你尋個好去處,也省的在此勞碌,何不快快告老,也好享人天倫呢。”文宋颀一改以往的咄咄逼人,忽而變的溫和起來,反倒更教人捉摸不透。
“老臣叩謝皇上恩典。”覃太醫意外獲釋,內心并不見得有多喜悅,暗忖這皇帝怎生轉換了性子,便愈發覺得不妙,因的沒有文宋颀的命令,顫巍巍的站着,在同僚的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下,處境極為尴尬。
“紫曉,你且過來,你家娘娘小産前曾見過何人?”文宋颀也懶得管覃太醫的想法,目光轉向跪着的紫曉,便幽幽開口,算是發問。
“回皇上的話,有個自稱是延禧宮徐昭儀宮裏頭的人來過。”紫曉慎之又慎,思考了再三之後,還是給了這個答案。
“哦?真當如此?朕倒是想知道,那個膽大包天的宮人是哪位!”文宋颀似是調查至興處,盤問的愈發緊了。
紫曉身上猶帶着新傷,見文宋颀這般模樣,知是心存疑窦,便欲上前,不曾想卻牽動了傷口,痛的略扯了一下唇角,使得本就勞累過度的面目不好看起來:“這位宮人應是份位不高,奴婢未曾見過,也不知曉其名字。”
“傳徐昭儀。”聽的紫曉如此言語,文宋颀思忖片刻,還是開了口,喚了小葉過來,小葉得令,便火速趕往延禧宮了。
“你可當真?”文宋颀又問了一道,也不知意欲何為。
“奴婢哪敢造假,此言千真萬确。”紫曉堅定的點點頭,一改往常怯懦的模樣,聲氣也比平時大些,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但求面前的皇帝文宋颀能相信所言。
“憑你一家一言,無确切的證據,朕怎能信你。”文宋颀冷冷的應了句,卻教紫曉覺得有如墜入地獄般恐慌,她張張嘴,欲替泠蘭辯護一二,卻發現平時巧言,這時卻是一句也難言,終是做了錯誤的決定。
衆人忽然安靜了,雖是相伴多年,也猜不透這個面色平靜的皇帝文宋颀到底目的何在,只覺得愈發膽寒起來。
只聞的死寂。
約莫是一刻鐘後,主角之一徐昭儀終是姍姍來遲,瞧着衆人面色有異,又收到了泠蘭小産的消息,又知是場難宴,倒也不懼,直直的向文宋颀行禮:“妾身正二品昭儀徐若,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音色多是正氣,也不枉徐昭儀出身将門,也倒是爽利之輩,全無縱兇之畏縮。
“愛妃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文宋颀雖是如此說道,也未上前,冷眼旁觀着。
“謝皇上。”聞的文宋颀話語中的親昵,徐昭儀卻沒有半點輕松之感,面無喜色。
“朕聽聞愛妃曾譴人入椒房殿相邀蘭兒,可有此事?”文宋颀雖是問句,卻帶着肯定之感,仿佛确認了事實一般篤定。
“臣妾不曾邀過婉充儀妹妹。”徐昭儀卻是一臉無辜,似是真受冤枉。
作者有話要說:憂傷憂傷憂傷
☆、緝兇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承認這幾天的戲份都很輕飄飄沒重量,瓦很無恥的說瓦在打伏筆啊,漫長的潛水期過去将是新一輪的宮鬥及陷害~為什麽說奢侈,請LOOK,又是BD君的貢獻~中國最著名的玉石是新疆和田玉,它和河南獨山玉,遼寧的岫岩玉和湖北的綠松石,稱為中國的四大玉石。下集預告:泠蘭要在宴會上出風頭~不是表演剽竊什麽的哦!
13 緝兇
“臣妾與妹妹自小相交,以姐妹相稱,雖是先于婉充儀妹妹入宮,也未曾減過一分情誼,交情篤深,如是要邀了妹妹相聚,定要譴了我的貼身侍女菡杏來,怎會派一般的宮人來,豈不是輕賤了你我金蘭之誼?”面對紫曉的供詞,徐昭儀很是冷靜,舉手投足間,女兒的嬌媚和将門後人的英氣奇異的糅合在一起,爽爽朗朗的話語,如此大方磊落,自是少了幾分兇犯的嫌疑。
“愛妃所言有理,若是如此,愛妃的貼身使女菡杏何在?”文宋颀沉吟片刻,似在琢磨其間纰漏,如若真為徐昭儀所為,如此明目張膽,豈不是有壽星吞砒霜的嫌疑?徐昭儀雖是個不愛謀劃的,但也不是個沒眼力界兒的,如今做如此不明智之舉……怕是有人陷害栽贓?後宮裏敢為此事的,莫非是……文宋颀內心已經有了定奪,眸中閃過一絲淩厲。
“菡杏前幾日身體不适,臣妾想在她服侍多年,盡心勞碌,便準了她的告假,也好讓她歇息幾日。”徐昭儀見文宋颀的表情些須有了松動,安能不知其間的轉圜道理?便趁熱打鐵,意圖一洗這兇犯嫌疑。
“若是如此便好,朕知你是個良善的,寬待下人,只是真相尚未大白,不能妄下定論,怕只能委屈愛妃了,愛妃便退下吧。”文宋颀擺擺手,丹鳳眼裏赫赫寫着無奈,一抹遠山卻是埋沒在迷霧中,顯得撲朔起來。
“謝皇上恩典。”徐昭儀稍稍松了口氣,雖是出身将門,但天子之怒,其牽連怕是常人難以承擔之苦,由是,心中有所憂懼,此事雖是暫時脫險,卻不敢再有所大意了,不覺間,那份超脫于宮中女子的利落又少了幾分,只道是問心無愧,便好……
“如此,都退下吧,此事明日再議,無論如何,定要找出真兇。”文宋颀雖道是遣散了衆人,最後的言語卻是擲地有聲,态度如此強硬,在場各人無不一震,心中各有計量。
“謝皇上,臣等(臣妾)告退。”各自懷揣着心思,衆人便柔順的跪安了,一如往常般,謙卑恭順,似是毫無變化。
“蘭兒,你放心,朕定當為你尋出兇手,嚴懲不貸。”待衆人退散,文宋颀生着老繭的大手摩挲着泠蘭的柔荑,點點溫暖傳遞,舉動何其簡單自然,毫無暧昧可言,卻讓泠蘭心頭驀的湧上莫名的熱流。
“皇上……”泠蘭似是癡了,不自覺的望向文宋颀幽深的眼眸,其間的晦暗自是難以探明,泠蘭卻覺的知足了,不欲深究明裏,哪怕是作戲,留存這淺淺溫情,足矣。
“無人之時,喚朕子量即可。”文宋颀見泠蘭癡傻模樣,心情也自是好轉了些須,如是,便起了作弄之心,便貼近了泠蘭小巧的耳朵,輕聲道,如同呵氣般輕微,惹得泠蘭自是一陣臉熱。
“子量。”敏感的發覺文宋颀的小動作,泠蘭連耳根都染上了一層胭脂色,不由的縮了縮身子,偏生膚質又是極好的,倒是愈發鮮豔欲滴起來,雖是特殊時分,也無甚麽旖旎心思,如此一來,倒也是沖淡了幾分悵惘,泠蘭的心情也自是微霁。
“朕擔保,如此之事,以後不會再有。”文宋颀也知泠蘭內心不安,摟緊了泠蘭,稍稍緩解了幾分,行動自是證明了一切。
“蘭兒堅信。”見文宋颀輕笑,泠蘭心中陰霾自也少了些許,心中抗拒仍是有的,畢竟歷經了一番波折,總會有些矛盾心思的,柔柔的應和着,似也欲為自己,增添幾分信心。
文宋颀自也了解泠蘭內心苦楚,如此突發事件,心中自是多了分疼惜,又囿于泠蘭身子,自是不勉強,待處理完今日政事之後,便留宿椒房殿,僅是簡單的相擁入眠。
月色如水,銀輝遍地,泠蘭支起身子,細細望着枕邊人,平日裏一絲不茍的發髻,此時正柔順的披散着,本是滿頭烏發,似也沾染了白露,頗有“秋霜三千丈,緣愁似個長”的蒼涼,些許涼意襲上心頭,聞的文宋颀平緩的吐息,睡夢間仍是極不安穩的,眉峰卻總是聚着的,泠蘭素手輕攏,欲要平複這糾結,卻是抹不開那愁緒。
泠蘭也心知,其實失子之痛,未曾遠離。泠蘭其間綽約可見交頸鴛鴦,輕撫着繡圖的紋理,似是有無限溫暖傳遞,也倒緩了那幾分痛意,淡淡的歡喜,交與難言的哀愁,漸漸交織成一片。
輕微的太息,幾不可聞,融與呼吸間。
泠蘭也是困乏,便攏了錦被,與文宋颀,共枕而眠,平淡,卻是有些歡喜的。
一夜無夢。
翌日,卻是再無進展,雖是拷問清了前前後後來往的嫔妃宮人,卻由于牽連甚衆,這頭也是理不出個頭緒來,饒是冷靜如泠蘭,也露出焦急之色,文宋颀雖是緝兇心切,卻是極為淡然的,似是運籌帷幄之間,早已決勝千裏之外,泠蘭不解其間奧妙,但也只能信過了文宋颀,心中倒也少了幾分惴惴,開始隐隐的心安起來。
又是過了幾日,怕是一切都已陷入死寂之時,延禧宮那頭卻傳來了消息,道是延禧宮中有名粗使宮女莫明溺死在了罕有人跡的太液池中,當時是華清宮的當值太監,巡邏時發現了屍體,随隊的小桂子正好是與這名宮女相熟之人,一眼便認了出來,便禀報了上級。
由于事有蹊跷,文宋颀當即喚了紫曉去認人,萬幸的是,這名宮人死的不久,還模糊的能辨認面容,發現正是前幾日那名形跡可疑的宮人,搜查之下,竟在隐秘之處,意外發現一個藏的極嚴實的小布包,內裏早已浸濕,卻明顯一股藥味,太醫核實,此乃令人滑胎之藥,與古籍上記載一致,很可能是絕跡已久的禁藥“俏佳人”。
事已至此,應是兇手心虛,殺人滅跡,似是死無對證,但恰恰是如此,又有了轉圜之地,文宋颀、泠蘭有意将消息放了出去,道是死者沈心湄并非意外落水,有人從身上發現了證據,收拾于墨硯閣,此番虛張聲勢,是瞧準了兇手心慌,自是要引蛇出洞,沒曾想如此一來,這兇手倒也沉穩下來,反倒龜縮了起來。
好在文宋颀已經派人盯緊了最有嫌疑的菡杏,見長久以來文宋颀一直沒有了動作,得到了消息,菡杏也自是不敢放松,反而自亂了陣腳,一直稱病的菡杏此時卻是熬不住了,偷偷收拾了包袱細軟,越過警備,小心潛至墨硯閣中,妄圖銷毀罪證,沒曾想叫一早便埋伏在此的侍衛逮了個正着,負隅頑抗之下,仍是沒能逃脫,徒做了困獸之鬥。本是想以死謝罪,卻被眼疾手快的侍衛攔下,這一番波折下來,教菡杏好生惱恨,偏生渾身上下被捆的嚴實,嘴裏也塞了布條,恨不能自裁。
卸下了一身黑衣武裝的菡杏被扭送至文宋颀、泠蘭跟前,其主徐昭儀自是難辭其咎,奈何四周已步下天羅地網,也被押送至此。
雖是散亂了頭發,徐昭儀仍是不改之前的無愧之色,跪在文宋颀面前,聲音卻是異常的篤定與無辜:“皇上,臣妾冤枉啊!”
“放肆!人贓俱獲,爾等豈敢抵賴!”文宋颀不悅的皺眉,聲音卻是未曾有過的冷厲,教聞者膽寒。
“一切皆是奴婢所為,不關我家娘娘的事,還望皇上饒了我家娘娘吧,娘娘是無辜的……全是奴婢豬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這等忤逆之事,罪責全在奴婢一人,但求皇上念在娘娘禦前侍奉多年,不要遷怒于我家娘娘,奴婢要殺要剮,全憑皇上吩咐……”菡杏倒也爽快,見她家娘娘徐昭儀受難,忠心護主,不肯讓主子有半點磨難。
“菡杏,你怎生會做出此等事,你當真糊塗了!婉充儀家與我家那是世交,我倆也自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何況那是皇孫貴胄,豈由的你……你怎生能如此……”徐昭儀問的此話大驚,素手指着已匍匐在地的菡杏,眼中滿是痛色,似是極為失望的。
“皇上,婉充儀娘娘,一切罪責全在奴婢,是奴婢見不的婉充儀比我家娘娘好,是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的錯……”菡杏這廂早已泣不成聲,顫抖着手腳,欲爬向文宋颀方向,乞求得到原諒。
由于沒了之前姐妹情深的記憶,泠蘭覺得二人此番表演煞費苦心,好生搞笑,不由的掩面,掩去了面上不應有的得意之色,稍作調試後,一雙滿是水霧杏眼便潋滟着同情與不解:“姐姐,你我好歹姐妹一場,你怎能如此……”聲聲控訴,皆是杜宇泣血般,如泣如訴,如怨如恕。
“大膽!”一旁沒吭聲的李公公見此情景,也不由的皺皺眉,厲聲呵斥。
“如此也好,朕便成全了你一片忠心吧。來人,拉下去,給朕好生看管!”文宋颀見此情景,冷冷的笑了,遠山雖是舒展,但這一幕落在在場人眼裏,卻又是另一番殘忍景象。
☆、幽禁
作者有話要說:-0-你們覺得事情會如何呢
14 幽禁
此時徐昭儀的面色已是極為難看,喏喏着,卻是難以言語,長發本就散亂,手指遙指着泠蘭,身子因憤怒抖的利害,添上那恨不能生吞了泠蘭的表情,與平常一貫的正氣截然相反,自是出賣了內心的怨毒:“李泠蘭,你這個惡婦,你陷害我!我徐若在此賭咒!你,李泠蘭,當不得善終!”
本是無辜之人,因的這瘋癫舉動,倒惹了嫌惡。
“姐姐可真是冤枉妹妹了……妹妹與姐姐雖說不是同年進宮,該有的情分自當是有,況且妹妹與姐姐往來無冤、近日無仇,怎生會要陷害姐姐?姐姐這話,可真叫妹妹心寒吶……”泠蘭被人如此誣陷,自是惱怒無奈,只是也不願和這已失了理智的婦人多做計較,于是耐着性子解釋道。
“你不就是惱怒我小時處處奪了你的光彩,又先比你入宮、獲得聖眷麽?對麽?對,一定是,一定是的,小時候你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我不相信,不會的……”徐昭儀癫狂的扭動着身軀,猩紅着雙眼,口裏罵罵咧咧的,話語早是颠三倒四,接下來的話聲音低了下去,早已聽不大清,一頭蒲草樣的頭發加上淩亂的衣裳,眼中教人膽寒的赫赫恨意,無疑坐實了徐昭儀已瘋這一事實。
“來人,把這瘋婦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