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秘印章
梁佑臻不慌不忙晃到一處案幾前,在四角輕敲兩下,案臺略有松動,他雙手撐在案臺上往兩側推去。她才發現那個案臺竟是一個小暗格。
他從中取出那個小錦袋,擡頭朝任素言笑了一笑:“這東西來之不易,姑娘只能看兩眼哦。”
随即遞給任素言。
任素言接過,打開來,裏頭是一枚黃玉的刻章,上面畫的圖騰,她并未見過,于是問道:“這是何物?”
梁佑臻系好腰帶,坐在案邊,斟了杯茶,默默擺起棋盤道:“不知道。”
任素言覺得自己被耍了,當即蹙起秀眉,低聲吼道:“你說此物與柳将軍所托之事有關,如今你卻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何物。”
“據我所知,潇湘夫人亡故前幾日被人傳進宮過,傳喚她的人是湄貴人。湄貴人與張貴妃乃是表親,兩人相交甚好。然潇湘夫人亡故後沒有幾日,湄貴人便溺水身亡。一個剛封的貴人,出身名門,風頭正盛,身邊總會有一大堆婢子簇擁。就算失足落水,很快便會有人救下。她為何溺水身亡呢?”
他漫不經心的在棋盤上,擺了三顆棋子,兩黑一白。
這一點任素言也有想過,但她想不到張貴妃有何動機促使她殺湄貴人。
“姑娘一向聰慧,怎的想不透這一點兒。”
只見他微微擡手,掌風一過,一顆黑子裂成兩半。丢掉斷子,他将剩下的那顆黑子往白子前挪了一挪,擡頭看向她。
任素言恍然大悟,道:“傳召潇湘夫人的人是張貴妃?潇湘夫人乃是柳老将軍征戰時邂逅的佳人,張貴妃是名門閨秀,足不出戶。潇湘夫人嫁入柳府時,張貴妃尚未出閣。這兩個人不可能有交集。她為什麽傳召潇湘夫人?”
“柳将軍将此事托給了你,我又沒得什麽好處。你問我作甚?”他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任素言盯了他一瞬,擡步走上前,問道:“既然王爺覺得此事與你無關,又為何冒着性命危險,親自潛入凝月宮偷得此物。”
他并不作答,只默默的擺弄着自己面前的棋子。
任素言輕笑一聲,緩緩道:“若我的消息不錯的話。當年的貴妃娘娘還只是個嫔,入宮沒多久便有了身孕,七個月便早産,生了整整兩天兩夜才産下一個男嬰。那日紫霞滿空,天降祥兆,聖上大喜,當下傳了聖谕,立該男嬰為太子,取名佑璋。也是,同日,你的生母明妃娘娘被處死,原因是被人供出在張嫔的安胎藥中下了毒,害得她不足月便難産,證據确鑿。那一年,你剛好五歲。”
她的眸子鷹隼似的盯着坐在案前的男人,他面色不改,仍一副沉思樣,默默下着棋。仿佛她說的這些事情,與他毫無幹系。
任素言忍不住問:“王爺,難道沒什麽話要說嗎?”
“要我說,那些所謂祥瑞之兆,不過是騙人的。”他擡頭,眼睛微眯,道。
“王爺,明妃娘娘的死,難道與張貴妃沒有關系?”她步步逼近,緩緩俯身,銳利的眸光劃在他的臉頰,仿佛他含着笑意的眼睛中窺探些什麽。
“後宮之中,妃嫔鬥豔,毒招窮出。究竟是母妃一時糊塗,還是張貴妃當年栽贓陷害。你讓當年僅僅五歲的我,如何分辨?”他靜靜盯着她,擡起桌前的錦袋,在她面前晃了晃,“姑娘該知道,凡事有了證據之後才能推測,在此之前的都只能稱是揣測。”
“那看來王爺心中已有揣測,若非此般,您又怎會親自潛入凝月宮。一個想奪權奪天下的人,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了吧。”她低聲道。
碩王低低的笑出了聲,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眯起眼睛,饒有趣味的打量着她,音調輕佻:“縱使血脈相連,母妃亡故那年,我才五歲,并不記得多少事。姑娘憑什麽以為,我一介妄想奪權奪天下的人,會為了一個亡故之人,冒如此大的風險?”
是啊,謀權之人,眼線護衛衆多,甚至自己都要練就一身本領。他該是個野心勃勃之人。前世的她,見過太多謀權之人,冷血無情,不擇手段。
任承忠只為了能在太子跟前獲得信任,尚能把親生女兒的屍骨丢去亂葬崗。他的目标如此龐大,又豈會僅僅為了查清當年明妃之事是否冤屈,而去冒把自己的命搭進去的風險。
無論他是出于什麽原因,将此物從凝月宮偷了出來,總歸此事于她有利,于是她不願再在這上面作過多争攪。
“不知王爺,可願把此物借給小女幾日。”
“被貴妃娘娘藏的頂嚴實的東西,說不定與太子還能扯上幾分關系。這般重要的東西,我借給你,你拿什麽抵給我?”他譏笑道。
“既然王爺覺得這東西,事關太子。讓小女去查,得來的消息或許對王爺有助。”
“你這是又要和我做交易嗎?”他看向她,聲音冷峻:“姑娘兩次三番,言而無信,對本王毫不坦誠。這次,又憑什麽讓本王相信你呢。”
任素言心中冷哼,上次富陽街,她是騙了他。不過那個拙劣的謊言,怕他當場就已經看破,只是沒有拆穿。恐怕他暗中詢查,關于潇湘夫人的事,知道的消息比她還要多。要不然他怎會潛入凝月宮去偷東西。
說她不坦誠,也未見他待她多坦誠。
“王爺想怎樣。”
“本王不想怎樣。”他很快回答,“姑娘信或不信,我們的交易,我是懷着萬分的誠心。我希望以後,姑娘與我,坦誠一些。”
他擡手,将錦袋丢到她的懷裏,道:“而這一次,我賭姑娘坦誠。”
任素言眉目不解的望向他,她不信這個男人會真心誠意,可偏偏他的模樣淡然的像是真的會認真與她做交易一般。她以為死過一次的自己,是這個世上最難看懂心思的人,而眼前這個男人卻像是一條暗河,湍急或平靜,只藏在山川底下,任人站在山頭,卻窺探不得。
她看不懂這個男人,只揣了錦袋,躍窗離開。
齊鳴這才從門外走了進來,滿目憂心的說:“王爺,這任大小姐狡猾不誠,她真的能查出什麽,也未必告訴我”
“貴妃娘娘丢了寶貝,雖不敢聲張,必定遣人暗下詢查。此事由我們去查,容易招人耳目。況且我心中已有猜想,只需看她能否證實我的猜想,并不要她查出什麽來,盡數告知。”
任素言走後,他的面色陡然冷峻起來,一雙潑墨似的眸子像藏着一團疑雲。
他又道:“飛鴿傳書給高鐘,讓他準備好,近日估計要随我出京一趟。”
“王爺,您這是想......”
他的目光陡然深邃起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