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郎, 你保證過下午要好好完成夫子布置的課業,做人怎能言而無信?”
“我沒有,五郎下午有好好做功課的!”
聽見長姐訓責, 穿着夏衫、臉圓嘟嘟的胖小子忙放下了?手裏捧着的冰碗, 大聲反駁。
時值酷暑時節,天氣正熱,外頭豔陽高照, 府宅院內林木上?攀着的知了?大多都被仆役們粘了?去?,但總有一些漏網的還躲在高高的樹梢上?,和着外頭的蟬鳴聲吵得人燥熱心煩。
今年開春以後?,定衍侯嫡出的五公子虛歲就有十二了?。
孩童時胖一點憨态可掬, 能叫人誇一聲金童富貴,可他從蒙學堂畢業進入官學後?,再?胖的話不僅容易被同齡那些抽條長個身段初顯的同窗們嘲笑, 更會影響武藝的精進。
侯夫人馮氏便開始有意控制兒子的飲食。
這幾個月下來有了?初步成果, 蕭晟長高了?不少, 身上?的肉也?緊實了?許多, 不再?似年初時那般墩胖, 而是有了?些少年公子的模樣了?。
但底子還在,蕭晟比同齡人還是要壯一些。
他臉上?肉團團的, 夏日裏極怕熱, 聽說哪怕放着冰鑒有人幫忙打扇, 夜裏也?總是熱醒好幾回。
蕭缇垂眸,睫羽輕顫, 托着掌心溫熱的茶盞, 端起來淺淺抿了?一口。
弟弟是因為胖所?以怕熱,和她心上?人倒是不太?一樣。
貓獸的體溫本就比人要高, 少将軍雖然本質還是人,但一魄為靈貓,連帶着體溫就比尋常人要高上?一點。
這也?導致稻瓊一年到頭都嚷嚷着叫熱,冬天最冷的時候也?不願意穿厚重?的裘毛大衣裳。
現?在也?是……
淡苦的清茶沿着喉嚨滾下,蕭缇舌尖輕卷,思緒一起,臉上?便不可抑制湧上?了?一層淡粉的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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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體差,體質偏寒。
自兩個月前允了?阿瓊留宿,那人每次休沐日見不着她便都要在夜裏偷偷溜來。
天氣冷的時候也?就罷了?,現?在天熱,少将軍來的越發勤。
就算開始的時候蕭缇不明白,但夜裏肌膚相?親耳鬓厮磨,臉紅耳熱手腳發軟被揉弄了?幾次,慢慢的依稀也?就懂了?。
蕭缇沒經?歷過這些,心底既煎熬又歡喜,矛盾極了?。
于是昨夜心上?人來,她被按在榻上?親吻、纏抱着出了?一身汗的時候,便摟住少将軍的脖子央她答應自己?往後?不許再?這樣偷偷過來了?。
稻瓊其實也?曉得自己?這段時間着實有點混賬過頭,也?就是蕭缇心底對她有愧疚,才總忍羞遷就縱着她。
所?以美人這麽一說她便心虛答應,卻見蕭缇央求過後?卻又怕她不高興來哄她親她,稻瓊便仗着對方的心軟縱容,得寸進尺探入方寸之地,終究得手淺嘗了?一回。
等結束以後?,蕭缇呼吸喘急,面如玉染紅霞,軟着身子綿綿推她,少将軍這些日子催生壯大的貓膽一下子便縮沒了?。
稻瓊頭頂貓耳朵壓低,披毯子木愣愣坐床上?瞧着她起身去?沐浴,又眼巴巴盯着她垂眸一身水汽回來。
“缇缇?”
“別給我蓋毯子,大夏天的……”
少将軍這回倒是老實巴交沒敢碰她,從背後?小心翼翼貼近,悄悄嗅着她發間的香,低聲下氣讨好道:“冰鑒離得太?近了?,寒氣重?,小心着涼。”
冰鑒放這麽近,也?不知道都是因為誰。
蕭缇轉過身來,薄毯從身上?滑落,玲珑身段盡顯,面對面幽怨看着她。
稻瓊被她明亮溫柔的目光看得緊張,卻又憑空生出好一陣歡喜,沒忍住上jsg?前又摟住了?她。
蕭缇嘴角輕揚,仰頭閉着眼用鼻子蹭了?蹭她的下巴,柔聲埋怨道:“你知道你身上?有多熱麽?”
稻瓊放松了?下來,笑着抱緊了?懷裏肌膚涼滑如玉的美人,尾巴又翹了?起來,從肩頭掃到蕭缇腰窩處搭着,像一只收攏了?利爪撒嬌的貓兒一樣,唇湊過來在她臉上?輕輕觸點,小聲喚着她的名字,喚得她身子軟,心也?跟着柔軟了?下來。
“缇缇……”
——
“你有好好做功課,那你三姐姐香囊上?沾的貓毛是哪兒來的?”
蕭缇回過神來,瞧見目光嚴厲的長姐正對弟弟道:“府裏就你養了?一只波斯貓,你三姐姐不喜歡貓兒,你還借着這寵獸去?擾她清淨……
再?有下回,我就叫舅舅把貓兒拿回去?,省得你玩物喪志!”
“五郎沒有!”
蕭晟大聲反駁,可随即忐忑看過來,果然在三姐姐腰間香囊外的刺繡竹紋上?瞧見幾根銀白流紋的貓獸毛發。
舅舅送的那只貓兒毛發有這麽柔滑漂亮嗎?
他小聲嘀咕:“也?可能是雪團不聽話自己?偷偷溜過去?攪擾三姐姐的,反正我沒有。”
蕭缇臉驟然發燙,忙将那幾根貓毛拈手裏攥握住。
妖魄獸形收斂的時候,大妖與常人也?無異,可每當顯露正形,少将軍那一大叢毛絨絨的長尾巴就跟尋常貓兒一樣愛掉毛。
蕭缇知道這個,也?曉得心上?人有分寸,反正只是在她這兒放出耳朵尾巴松快一下,每回稻瓊離開後?自己?整理一遍就是了?。
她心思缜密,肯定不會有漏的,這幾根貓毛定然是那人趁她不備故意留下的……
“不怪五郎,應是昨日那只溜到我庭院裏閑逛的野貓耍賴蹭上?的。”
蕭蘊皺眉,“府裏內宅跑進來了?野貓?沒人發現?麽?”
“貓兒悄無聲息翻牆走瓦,咱們府裏也?沒幾個武師供奉,誰能察覺到呢?
再?者,琥珀昨日已經?幫我把那只貓兒送出去?了?,大姐姐不必操心這樣的小事情了?。”
蕭缇将手心的貓毛放到茶托上?用茶杯壓住,笑着轉移了?話題:“姐姐考入了?刑部,與同僚們相?處如何?差事可還算妥當?”
既往履歷一片空白的學子走考舉的路子,初初進入官場被收錄進各部司衙的時候大多都不會被安排實職,而是會以小吏輔官的身份接受一年的考校後?再?正式委派職位。
侯夫人雖然磨着丈夫答應幫長女張羅前程,但蕭蘊不願走父親的門路,早早被烙上?那一批清流草包文?官的印子。
蕭蘊與稻瓊不一樣。
少将軍是軍中出身,本也?有實打實的功績。
将軍府的招牌亮堂,當初為少将軍運作謀東城都尉的時候,沒人會覺得大将軍徇私。
舉賢不避親,人平海将軍是有這個資格才被舉薦上?去?的。
沒瞧見稻家二公子年紀輕輕的,卻只得了?一個閑散職位麽?
定衍侯卻是不同。
這一溜的清流文?官憤世嫉俗,總自诩懷才不遇,實則既沒辦出什麽實績,又沒有能做實事的真?本領,初入官場就被打下這一派的烙印可不是什麽好事。
再?者,能叫蕭伯崇鑽營到的位置,蕭蘊也?看不上?。
蕭蘊有傲氣風骨,她沒有拒絕母親幫忙張羅操持的一番心意,而是去?歲年底自己?偷偷跑去?刑部報名考舉了?。
考舉錄選的條件苛刻,蕭蘊只懷有一線希望,也?沒抱太?大指望,沒成想初夏的時候,竟真?被成功招錄了?。
繼庶女被破格錄入望京臺成為一名文?吏之後?,長女也?進了?刑部,還是正兒八經?的官身。
蕭伯崇臉上?大大有光,侯府自然是好一番熱鬧歡喜不提。
蕭蘊自小便懂事沉穩。
她比妹妹的起點高出了?一大截,可那也?只是表面風光。
再?怎麽了?不起,在刑部的頭一年她也?只能慢慢熬資歷,跟在各路長官身邊從小事做起,根本沒辦法自己?獨攬領活計。
将心比心,蕭蘊便以為妹妹在望京臺的處境與自己?差不多。
但她好歹是正經?考出來的官身,蕭缇卻只是除魔司最不起眼的記室文?吏,就算有稻家那位指揮使護着,可妹妹結交的這所?謂“好友”在她看來也?古怪得很。
一個公私不分,閑暇時也?拉着自己?體弱的妹妹到處溜達閑逛的上?官,能是什麽好人?
稻家那少将軍這不是妥妥盯上?了?一個好欺負好使喚的跟班麽?
可妹妹解釋過幾次,總為那個指揮使說好話,她也?就不再?多管了?。
今天兩姐妹下衙都早,外頭日頭還未落,暑氣正盛。
看着自己?和弟弟面前瓷碗裏飄着碎冰、往外冒着陣陣白色冷氣的綠豆水,再?瞧瞧妹妹手裏炎炎夏日還捧着的熱茶,蕭蘊心裏暗自嘆了?口氣。
“你不必擔心我,顧好自己?的身體才是要緊事。
我先前還覺得你去?望京臺做文?吏也?好,不像我在刑部,接觸的都是俗世裏那些喪心病狂的兇徒——”
各地報到京師刑部的多是血腥大案,蕭蘊剛經?手幫辦的時候還做過噩夢。
人殘忍起來可比野獸還要兇狠暴虐。
父子阋牆、兄弟反目、愛人拔刀,甚至還有萍水相?逢好心行善者被暴徒反咬一口滅門……
這樁樁件件,都無不叫旁觀者心底發涼,也?讓蕭蘊從骨子裏對險惡人性産生厭棄。
但同樣,也?叫她對自己?所?擁有的美好而感恩不已。
定衍侯府縱有萬般不好,至少母親慈愛,家中妹妹和弟弟們都是親順和睦友善的。
“如今事态發展已不可捉摸,除魔司朝玄門發難,可那些修派哪一個是好惹的?
先前青山派覆沒,其餘宗派頗有微詞,現?在南天門也?沒了?,剩下的五家卻反倒安靜了?下來,各宗掌教老老實實自官路回命奉诏,這難道不蹊跷嗎?”
蕭缇怔了?一瞬,“南天門沒了??樞密院的調令不是讓大軍只壓境圍困問?罪麽?”
蕭蘊看了?一眼旁邊,把豎起耳朵偷聽姐姐們說話的弟弟打發出去?了?。
“是趙相?家的小公子與我說的。
除魔司先前與刑部合作重?啓舊案,八十年前陸續發生的多樁人命官司,外加四十年前那起駭人聽聞的鬼王屠鎮慘案,近的還有幾個月前桐城的滅門血案……
樁樁件件都查得清清楚楚,南天門斑斑劣跡,已是被釘死了?罪名,決計逃不脫幹系。”
曾為虛谷道人的王構就是南天門內的長老。
三世轉輪毀盡了?他的道心,本就是冷情自私的涼薄之人,心基崩毀之後?,他恨自己?更憎惡師門。
其中或許也?有一絲自己?道基崩壞後?,對玄門依舊身處高位前途無量的同道們的嫉恨怨毒,旁的宗派不好說,王構将南天門的那些陰私勾當皆抖落了?一個幹淨,不存絲毫顧念。
玄門為求長生轉輪洗魂,這在修行道上?也?是機密的事情。
先不提望京臺掌控的證據有多少,真?要理論起來,各部衙司尤其是望京臺,都有失察之罪。
為避免引發天下動亂,樞密院下的诏令頗有些暧昧。
诏書中大略提及了?玄門近些年犯下的累累兇案,其中尤其将南天門着重?單拎了?出來,命其小暑之前阖宗長老護法及以上?自縛歸案,且敕令其餘各宗掌教必得于立秋當日到達望京臺殿前受審。
文?函裏并?未将洗魂轉輪一事點明,只隐晦提了?提,頗有些警示告誡的威脅之意。
玄門自知理虧,剩餘五派掌教都老老實實在軍前領了?旨意,唯獨南天門掌教接旨後?便被朝廷大軍圍山封禁,只等期限一到便要拿人。
南天門走投無路,阖宗封山閉門不出,可日前,掌教卻于山內集結了?門中所?有長老弟子,将興師前來問?罪的國?朝将領請入宗頂大殿,當衆認罪忏悔。
他把玄門諸多罪責都攬于一身,随即毀掉掌教印信,遣散宗門,向?殿內冷眼記載聽取口供的官員奉上?絕筆書,其後?便自絕經?脈以死謝罪。
“首惡已除,餘下數十名長老護法都已被大軍押送回來了?,其餘門人則主動登記造冊,分批投入其他五派之內……
趙相?主張對南天門餘衆弟子懷柔。
畢竟是修行道上?一大派,南天門掌教一死,門中近千人轉投其他宗派,總比成為散修流落鄉野不受管束為禍要好。”
蕭蘊将瓷碗裏的綠豆水飲盡,起身道:“消息這兩天應當就會傳回來了?。玄門這段時間看起來老實了?不少,但誰也?不會相?信他們是真?老實。
我聽我們大人提起過,望京臺正jsg卿宗籬有濟世愛民之大才,為國?家及天下萬靈着想,有些事情他是必要去?做的。
我們是小人物,你跟在宗籬大人身邊,也?要謹慎留心,別被風波卷了?進去?。”
蕭缇叫住了?今日下衙特意前來關心與她說這一番話的長姐,咬了?咬下唇,聲音微有些澀然問?:“姐姐,你、你喜歡的不是李家那位公子嗎?怎麽現?在跟趙公子——”
蕭蘊笑道:“母親介紹的幾位郎君人品都大差不離,李家公子不過是樣貌俊朗出衆一些,更和我眼緣罷了?。
論起來,趙相?家的小公子雖然家中嬌慣,性情急躁了?一點,卻也?是端方君子。”
她想想又走了?回來,看着妹妹認真?道:“上?回李公子來府裏,你拉着五郎避開,對他愛搭不理的。
我雖不知道李公子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惡了?你叫你不喜,可你和五郎是我親人,我作為長姊,定不會找個叫我弟弟妹妹厭惡反感的男子做夫婿。”
“姐姐……”
“三妹,以前你總把自己?關在院子裏,有心事也?不願意講,現?在能出來見人接觸外界,我心裏高興。
爹娘跟咱們隔了?輩,以後?有什麽事情,或者在外頭遇了?事被欺負,你都大可以與我敞開說,我們是親姐妹,姐姐肯定向?着你。”
是啊,重?來一回,蕭蘊還是她的姐姐,是那個視家人高于一切的蕭家女,而不是那個被薄情寡義的丈夫及子女裹挾着,與侯府斬斷聯系的刑部李家之妻。
曾經?那麽驕傲、那般重?視親緣的侯府大小姐,最後?被迫在丈夫兒子和娘家人之間做取舍,被母親指責,與親弟弟決裂,看着妹妹以未亡人的身份寡居寒舍,心裏難道能好過嗎?
蕭缇眼眶濕潤,上?前抱住了?長姐。
向?來明豔爽利的蕭大小姐被吓了?一跳。
但凡長兄長姐,大多都希望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弟弟或嬌弱漂亮的妹妹依賴仰慕自己?。
在定衍侯府,兩個庶出弟弟對蕭蘊的尊敬要大過親近,五郎那個調皮的小胖墩就算了?,現?在妹妹總算願意敞開心扉接納自己?,蕭蘊心裏頓時湧上?一股長姊如母的崇高使命感和憐愛之情。
嬌氣敏感需要姐姐來保護的妹妹,果然比吃的又多精力旺盛吵鬧的弟弟要可愛百倍!
蕭蘊身體繃緊一下又放松,心軟了?下來,輕輕拍着懷裏妹妹單薄的肩膀,大包大攬安慰道:“好了?,姐姐現?在也?算能頂事,以後?萬事有我,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都可以和我說。”
“嗯,謝謝姐姐。”
蕭缇從她懷裏離開,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既然姐姐都這麽說了?,有一件事我也?不想瞞你了?。”
“大姐姐,關于稻家那位少将軍,也?就是我在望京臺的上?官——”
蕭蘊眉頭一皺,面上?沒太?大表情,心底卻開始陰沉發狠。
果然,她就知道!
“別怕,慢慢說,她怎麽你了??”
蕭缇面上?綻開如夏花般絢爛甜美的笑,酒窩深陷,眼底滿滿都是落入情網的歡喜。
“大姐姐,我與阿瓊情投意合,已然互許終身。
她說只等姐姐你定親,将軍府太?夫人就會出面請媒人上?門……”
“?”
——
另一邊,斜陽沒入地平線下,晚霞的彩光也?一點點黯淡熄滅。
等天色完全暗下以後?,稻瓊才從望京臺一所?偏僻的側殿悄悄離開回城歸府。
下午早些時候,少将軍以天字院指揮使的身份被杜琪蘭私下叫了?過去?。
而在那間隐秘的昏暗側殿裏,除了?正卿宗籬、兩名院卿和一直留守望京臺的其他四位兩院指揮使,暗地裏帶領七名指揮使秘密歸京的地字院院卿吳焱也?出現?在了?那裏。
回了?将軍府,少将軍先去?與祖母請了?安,太?夫人關切詢問?的時候,她只笑着說望京臺公務繁忙敷衍了?過去?。
等離開的時候,碧蔻提醒道:“女郎,雲臺将軍日落前傳了?訊來,說西疆有幾位相?熟的将領送了?點特産,請您有空的時候到她那兒去?分一分。”
稻瓊聞言身形微滞,笑着應了?以後?,重?新?披上?外衫便去?了?尹侯府上?。
等見到了?人,尹芳熙也?沒多說,徑直引路将她帶入了?自己?的卧房。
“有一個小姑娘找了?來,說是你和她爹說過,如果遇到十萬火急需要單獨找你的時候,就尋到兵部尹雲臺這裏。”
尹芳熙站在房門口,“她丹田有三道貫穿劍傷,險些傷了?根基,右臂左腿被拂塵絞斷,我給她正骨的時候咬死牙關愣是沒叫一聲疼......”
“要是放軍中,鐵定是個好苗子。可惜了?,我問?過,人家不願去?西疆。”
她咂咂嘴,低聲道:“是個妖丹凝了?一半的狼妖丫頭。”
稻瓊聞言腳步停了?停,随即踏入內室,回頭道:“我就不跟你道謝了?。”
“少來這套,咱們身上?多少都沾了?點事,要論謝,得互相?磕幾個響頭先。”
尹芳熙嗤笑一聲,擺擺手,替她掩上?了?門,“放心,我幫你看着,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