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邊廂, 因為先前稻澤的誤會和秦洛惟的大嘴巴,将軍府上下早就知曉了蕭缇的存在。
再?加上這一?個多月來,府裏?女郎白日去東山當差, 黃昏下衙也不直接回來, 而?是先送那?蕭家三小姐歸府,磨磨蹭蹭直到天都黑了才回。
等日常休沐時就更誇張了,少将軍一?改往日懶散的勁兒, 整日不着家,慣常愛貓屋子裏?的懶覺都不睡了,一?大早就爬起來,精神抖擻跑去定衍侯府接人, 在外頭待足了一?整天才回。
貓妖懶起來是真?懶,對什麽上心起了興致,那?也是真?的勤快。
蕭缇被心上人纏得?既甜蜜歡喜又有些疲累煩惱。
她本?就是從未習過?武的閨閣弱女子, 自進入望京臺, 這一?個月來日日勤勉, 從不懈怠躲懶。
城中府邸離城外東山本?就有一?段距離, 每天往返已?是倦累了, 休沐時還要被興致勃勃的心上人拉着去城內外游賞玩逛。
蕭缇每日夜裏?回府,都沒精力去向父親母親問安, 強打着精神告聲罪便回去沐浴睡下了。
不過?好在累只是□□上的疲憊, 蕭缇精神倒是看上去好多了。
這jsg一?個月來蕭三小姐的睡眠質量極好, 每每一?夜無夢,酣睡至天明, 不僅氣色瞧上去好轉, 身體也好多了。
她不再?三天兩頭便着涼生病,這個月的月事也不似以往那?般痛楚難熬。
侯府大小姐蕭蘊把妹妹的變化看在眼裏?, 倒也熄了心中對稻家少将軍的些許不滿,只私下裏?抽空叮囑妹妹,若是那?指揮使仗着上官身份欺負或提出些過?分要求,該拒絕就拒絕。
左右不過?是個望京臺文吏的位置,蕭家的女兒犯不着去受那?個氣。
休沐日,少将軍換了一?身簇新?的麒麟玉帶賜服去定衍侯府接人。
正巧定衍侯蕭伯崇在,稻瓊便與蕭文侯及侯夫人執晚輩禮多聊了幾句。
回去的時候,剛拐出侯府的那?條巷子,少将軍就把缰繩扔給樂豫,棄馬鑽馬車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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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琥珀猶猶豫豫從馬車裏?出來,四下看了看,心有戚戚,委委屈屈在馬車夫身邊坐下了。
馬車裏?,稻瓊随手便将卡扣撥動,打開了琥珀放到案幾上的天工禮物匣。
裏?頭是侯夫人備好讓蕭缇帶去将軍府奉給稻家太夫人的禮物。
少将軍用手指戳了戳裏?頭放在綢綿錦布上的檀木擺件和玉刻石雕,“這幾樣東西還怪有趣少見的,難怪我祖母說侯夫人能幹,在京城貴婦圈子裏?硬生生補上了丈夫才能的不足,把定衍侯府撐起來了。”
說着,她又撇了撇嘴,“你爹就不太行了。”
堂堂文侯,面?對身為晚輩的望京臺指揮使、西疆平海将軍的時候,既不自覺流露出自诩文人風流的些許自傲,又夾雜着丁點家道中落的自卑怯意和對将軍府的讨好,別提多別扭了。
他還以為別人都是傻子瞧不出來,偶爾态度裏?顯露出一?絲對武夫的鄙夷與酸慕,要不是有侯夫人在旁找補周旋,只怕蕭伯崇還要丢臉。
畢竟是蕭缇的親爹,少将軍沒再?多說,突然輕咦了一?聲,手指撥動着天工匣的卡扣,煩惱道:“怎麽扣不上了?這玩意兒是怎麽弄的?”
少将軍抱起匣子,睜着一?雙明亮的貓兒眼求助般看過?來,蕭缇笑着把天工匣接了過?來,她就又巴巴湊近前,順手自然的摟上美人纖細的腰肢,貼靠過?來趴蕭缇肩膀上認真?看。
蔥白玉指捧住匣子轉動一?圈,蕭缇仔細查看,心底暗自思索一?陣後,開始依順序撥動卡扣,一?步步叫機關複位。
軟玉溫香在懷,少将軍心猿意馬。
稻瓊早就發?現了,蕭缇聰明歸聰明,但閱歷大多都是自兵書史冊中學來,性子還是過?于單純了。
至少她滿腔情意赤忱盡付的同時,就從沒想到過?要對人設防。
人心深晦貪婪,蕭缇與在西疆軍中摸爬滾打長大的自己相比,才更像是一?張未曾被染指塗抹過?的白紙。
稻瓊克制住心底蠢蠢欲動的绮念,手老老實實圈握在美人腰間,嗅着她發?間與肌膚散發?的幽香,只悄摸摸占些小便宜。
“不過?是一?個禮物盒子,弄這麽複雜做什麽?”
貓妖手賤,蕭缇剛把機關複位将匣子關上阖好,她一?邊摟着美人不松手,偏要分出另一?只手來撥弄兩下,匣子蓋便又彈開了。
少将軍手一?下子僵住了,睜着一?雙貓兒眼無辜的望過?來。
蕭缇又是氣又是好笑,将她手拍開,埋怨道:“你剛剛不是都玩過?了嘛?
這匣子的機關術雖然不難,但也有百十?種?組合,我也不是次次都能簡簡單單算出來将其複位的。”
“那?還不簡單,反正也是送去将軍府給我祖母的禮物,你就別費心神了。
我知道祖母的喜好,一?會兒叫洛惟去市集包幾樣老人家愛吃的糕點帶回去,我跟祖母說是我瞎玩亂碰打開的就好了。”
“那?怎麽行?第一?次去将軍府登門?拜訪,這是我這個晚輩應盡的禮節呀。”
蕭缇向後倚靠進少将軍溫暖柔軟的懷抱,重新?細細查看起匣子上彈出的幾道卡扣,根據圖紋心算着歸解複位之法。
她是想給将軍府的這位太夫人留下一?個好印象的。
前世蕭缇頭一?回見到那?位老人家,還是在稻家餘衆出獄,住進宋傅瑤幫忙安置的民居小院以後。
那?時稻澤已?經死在了獄中,是大公子稻煦之妻蘇窈開的門?。
行将就木、骨瘦如柴的老人就坐在院中的輪椅上,一?雙渾濁的老眼緊緊盯着她懷裏?抱着的靈位與骨灰壇。
[老婦謝過?蕭三小姐出手援助,也謝您幫忙收斂我孫女的遺骨……]
[怨怪?不,情之一?字,最苦莫過?于一?句‘求不得?’,可瓊兒她自己甘之如饴,我們又怎會怨到你頭上。]
太夫人抱着孫女的骨灰壇,用皺巴巴布滿老人斑的手摩挲着壇子光滑的外表,垂下了眼皮。
[可你現在說心裏?有她,願替我家瓊兒奉養祖母天年,老婦我受不了。]
[稻家入獄護不住她,玄門?天機閣不給她活路,你又棄了她選擇嫁人……
你說是想叫她死心逃離京城,卻?是成了把她逼出死志的最後一?道推手。
她用命抵了罪換我稻家出來,這院子裏?所有人都欠她的,老婦不怪你,卻?也恨你。]
[你說你心裏?有她,但凡這句話能叫活着的她聽到……]
太夫人閉上眼睛,老人粘稠的淚自眼角溢出,只浸濕了眼尾一?條細且深的皺紋。
[若你無動于衷,過?往都是我那?孫女一?廂情願求不得?也就罷了。
可現在,瓊兒過?去有多愛你,在我面?前幾次三番提到你時有多歡喜,老婦現在就有多恨你。]
[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到我面?前了。你不虧欠稻家,也不必哭哭啼啼做這番姿态,這間院子裏?沒人會在乎……
我家瓊兒已?經走了,她未訂婚也未娶妻,沒有未亡人。]
———
淚眼朦胧,卻?被那?在乎的人托住下巴擡起。
稻瓊小心翼翼問:“你怎麽了?”
她用指背輕輕拂去蕭缇眼眶滾落的清淚,嘟嘟囔囔道:“你不高興就罵我呗,幹嘛把自己氣哭……”
她将天工匣拿了過?來鼓搗,“不就是個盒子嘛,這次弄好我就不亂碰了——欸?”
少将軍眉開眼笑,扭頭獻寶道:“你看,關上了!”
那?當然,人家算好步驟都撥按到最後一?步了被她拿過?去,可不就随便擺弄一?下便阖上關好了。
蕭缇也不說破,擦去淚盈盈一?笑,柔聲解釋:“天工匣是京城這幾年流行的物件,造價昂貴且風雅,裏?頭裝的所有東西許都比不上外頭的匣子貴。
若是送一?個打開阖不上的天工匣為禮物,我怕太夫人覺得?我失禮。
阿瓊,你若是喜歡,等我送出來了再?拿來玩嘛!”
少将軍本?也沒特別喜歡這東西,依言将匣子放回案幾上,也不耍寶了,捧着她的臉低聲問:“因為什麽突然難過??”
蕭缇心裏?溫暖,搖搖頭伏到她懷裏?,枕她肩膀上換了話題:“阿瓊,你知道嗎,出來前我大姐姐還專門?叮囑我,說你即便是我上官,也不能萬事都依着你,若你欺負我就與她講,她會替我做主的。”
“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剛落了淚,蕭缇此時明眸動人,潋滟生波,歪頭瞧着她輕笑,“你每日都不願早早回去,拉着我在外頭玩到那?麽晚,即便休沐也是,我腿都酸軟得?不行了,你還不樂意回……”
“春日風光好,你體質差,多出來走走能鍛煉身體啊。
再?說,你走不動的時候我不是都會背你嗎?”
只不過?蕭缇覺得?總被她背着不像話,寧願多歇一?歇也不答應讓她背,倒叫她五次打算裏?有三四回都落空。
稻瓊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混賬,心虛摸摸鼻子,轉而?問:“你大姐好像對你還不錯?”
“嗯。”
蕭缇将手輕輕滑入她手心,立馬就被對方相扣握住了。
自一?個月前互表心意過?後,這只黏人的貓妖總會積極回應她每一?個親昵的小動作。
“畢竟是一?家人,榮辱與共。
我進了望京臺,母親對我更是客氣了許多。
或許擔心我還心存芥蒂,馮舅家來府裏?也少了,就算想見長姐和五郎,也只是接他們去馮府相聚,倒是沒出現在我面?前。
至于長姐……我大姐姐本?來就是一?個十?分重視親緣家庭的人。
當初馮舅爺為了給兩個親外甥揚名敗壞我聲譽,大姐姐是府裏?唯一?一?個來我院子鄭重道歉的人。”
只不過?對現在的侯府大小姐蕭蘊來說,母親、蕭晟,還有幾個庶出的弟弟妹妹是她的血脈親人。
日後蕭蘊成親,出府組建了自己的家庭,至親就變成jsg了她孩兒和她那?刻薄寡恩的丈夫。
蕭缇取出紀家贈予的大批錢財幫尹侯為落罪下獄的稻家奔走的時候,曾求到刑部任職的大姐那?裏?。
可那?個男人不僅說服蕭蘊為自己和孩子着想袖手不管,後來稻家出獄,國朝江山遍地精怪、妖魔橫行之時,還妄圖觍着臉借她攀上軍中尹侯……
“大姐姐現在對我還是很?好的。”
“蕭家人可能在某些地方還是有些許相似之處吧,冷心冷肺,對旁的一?切不存憐憫,理智到幾乎讓人寒心,我們只關心自己所愛所在意的東西。”
蕭缇仰頭在少将軍唇邊輕輕落下一?個吻,勾着她的脖子笑道:“阿瓊,你不必擔心我,無論是前塵還是今生,有你在,我從來沒受過?苦。”
美人捧着她的臉湊近,送上唇息馥郁的香吻,“缇缇只想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
溫柔鄉,英雄冢,或許有意志堅定的豪傑能躲過?美人設下的溫柔陷阱。但望京臺天字院指揮使、稻家平海将軍掉了進去,當即就躺下了,爬都爬不出來。
稻瓊早早就抱着太夫人的腿撒嬌纏磨過?了,說孫女今日要帶喜歡的人回來見祖母,叫府裏?好好準備招待。
自家女郎還從沒這麽鄭重說要招待誰。
雲臺将軍他們不算,稻瓊剛回京的時候,那?群西疆袍澤她都是直接帶去自己院子裏?,吵吵嚷嚷一?起大口喝酒吃肉的。
昨日夜裏?,少将軍在飯桌上認認真?真?說要請好友(?)來府裏?參觀吃飯,還向二嫂鄭重其事行禮,把宋傅瑤唬了一?跳,打包票會管着稻澤讓他閉嘴文雅一?點,別咋咋呼呼瞎說話吓着人家。
除此外,她更是要自己點菜,結果碧蔻忍笑報了一?大串聽都聽不懂的菜名把她繞迷糊了。
少将軍便只能煞有介事點頭,說祖母做主,菜肴豐盛一?點就行。
今日人來了,碧蔻他們瞧了瞧,果然是個文雅貌美,卻?又風骨卓絕的佳人。
但自家女郎腿腳發?飄引着人進府,活像一?只認主的貓兒一?樣跟人家旁邊直晃悠是咋回事?
堂屋飯桌上,稻澤事先被叮囑了不讓亂說話,瞧見妹妹跟那?侯府小姐柔聲說話,便對妻子擠眉弄眼使眼色。
宋傅瑤跟其他人一?樣好聲好氣幫小姑撐場子招待客人,半點沒搭理他……
秦洛惟此時跟着哥哥在廚下開小竈。
秦諸是盾衛,體格健壯如熊,餓得?快,廚房備菜總會多備一?些留給府裏?的老軍将。
秦洛惟聽端菜的下仆們津津有味談論說頭一?回見少将軍對外人這麽上心,吃飯還顧着,生怕客人沒吃好或者哪兒不舒服,以前雲臺将軍他們來都是鬧搶着吃的。
她啃着菜餅跟哥哥酸道:“主子這也忒重色輕友了!”
秦諸捧着裝滿羊肉湯的大海碗呼嚕嚕吃了個幹淨,乜斜了她一?眼,“回頭等你有了嫂子,哥碗裏?的肉也只給你嫂子。”
秦洛惟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哥,我可是你親妹!”
“你嫂子還是我親婆娘呢!如果以後我跟你男人幹架,你難道幫我?”
秦洛惟安靜下來,眨巴眼睛又咬了一?口餅,“那?不一?樣,我喜歡的男人跟你比肯定是小白臉,你別欺負人家啊。”
這一?次,蕭缇與稻家衆人的初見極為融洽,彼此印象極佳。
她甚至産生了極強的割裂感,只覺得?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精神矍铄康健的老太太,與她前塵記憶裏?那?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還有稻家大公子煦。
蕭缇總算見到了少将軍嘴裏?長兄風度翩翩的儒雅一?面?,完全?刷新?了自己前世看到的那?張狠戾瘋狂、陰冷森然的臉……
這一?頓飯賓主盡歡,誰都挑不出錯來。
飯後,休沐日還在兵部忙碌的大将軍提早回來了。
女兒去新?衙司上任足有月餘,每日跟自己這個父親一?樣早出晚歸見不着人,老父親心裏?牽挂,今日是特意抽空回來的。
少将軍不情不願被叫走,只能留下蕭缇一?人面?對家人。
太夫人笑着賜了她回禮,拉着蕭缇的手聊了好一?陣子,又叫兩孫媳婦陪着她在府內參觀賞景游玩。
等稻瓊再?回來的時候,侯府大小姐蕭蘊怕妹妹第一?次去別人家不習慣或遭了怠慢,便親自過?來接了。
少将軍出府相送,都看不見定衍侯府的馬車了,這才回轉來高高興興見祖母。
太夫人屏退衆人,兜攬着趴自己腿上的孫女,笑道:“認定是這個啦?”
“祖母替我掌眼,若是覺得?還行,我就認定她了。”
太夫人摸着她的頭,“只要人品過?得?去,我老太婆怎麽覺得?不重要,關鍵還是你喜歡。你若不喜歡,祖母怎麽張羅都成不了。”
“瓊兒,咱家家世擺在這兒,你年輕有為又成器,蕭家三小姐也不是那?等沒主見經不得?事的弱女子,定衍侯府只要不傻,本?就是兩情相悅的事情,犯不着做這個惡人。
就算你們不能像男女一?樣締結婚書,兩家商量以後,婚宴和應有之禮也能走,你們結合在一?起成契另立一?戶,便跟正式成婚也沒差……
只是有一?點你要把握好了,你和蕭三小姐同在除魔司當值,就算她現在蒙宗正卿看重帶到身邊,她可與你一?樣都還在天字院。
你既是她上官,也與她一?道隸屬于院卿杜大人。
你們之前過?從甚密,同是女子,親近一?些也沒人覺得?有什麽,但若挑明了在一?起,國朝律例是禁止上下級或直隸于同一?主官的兩人有私情的,屆時你待如何?”
“祖母,定衍侯府能養她至今,我當然也能護她後半輩子!”
太夫人笑着拍拍孫女的肩膀,“別沾染軍中的壞習慣,你以後是要和她一?起過?日子,不是和你天字院的小記室拼上下職級。
你如今的官身固然重要,指揮使的身份也高出蕭小姐好幾頭,但你若真?當她是未來的娘子,就要學會尊重妻子,萬事與她商量着來,不能只顧自己。
你的官身的确比她的要緊,可于她而?言,為了和你在一?起就抛下自己的活計回歸內宅,難道不委屈?
這世上有不講道理的潑婦悍夫,但哪一?個不是被枕邊人逼出來的?
祖母瞧着有情人兩情相悅固然歡喜,卻?也怕你們年紀輕不經事,把這份可貴的情給磨去了。
你想想,要是換做你二哥這麽跟你嫂子說,看你二嫂不大耳刮子抽他!”
大嫂蘇窈倒是心甘情願圍着大哥打轉做個天地只有一?隅的內宅婦人,但蕭缇是這樣的女子嗎?
少将軍愁眉苦臉。
可自己不僅是天字院的指揮使,還是一?名大妖啊,總不能叫她從望京臺離任吧?
而?蕭缇……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是她認識蕭缇以後,見到對方最明媚陽光,也最耀眼快樂的日子。
那?或許是因為情愛的滋養,也或許是蕭缇得?到了一?展胸中才學能力的機會。
一?個小小的文吏記室,就能爆發?出那?般奪目的神韻,迷得?少将軍神魂颠倒。
她難道要讓喜歡的人為自己放棄掉這一?切嗎?
可若叫蕭缇離開望京臺,自己走考舉的路子去別司他處,以她體質的缺陷,決計再?無法破例得?到這樣的機會了……
天還沒黑,定衍侯府內宅的一?間林木幽深旺盛的小院內,蕭缇枕在玉白的手臂上,正趴于浴桶邊緣閉目休憩。
屏風遮擋了向外溢散的水汽,美人膚如凝脂,柳眉瓊鼻、唇紅齒白。
鴉發?如瀑披散在她肩頭,水珠剔透挂于光潔的肌膚上,偶爾彙成細流悄然順着玲珑有致的曲線滑落。
門?被輕輕敲響,以為是琥珀,她柔聲道:“進來吧。”
可門?吱呀一?聲,有人進來後就沒聲了。
她扭頭看去,正好逮住一?雙炯炯有神的琥珀色貓兒眼盯着她木愣愣呆住了。
看到蕭缇望過?來,少将軍臉比她還紅,像一?只氣急敗壞炸毛的貓一?樣跳起來就去關了門?,回頭又風風火火跑回來,結結巴巴倒打一?耙:“你你你……你怎麽天沒黑就洗澡?!”
蕭缇忙拿起搭一?旁的巾帕圍住胸口,羞惱道:“我以往本?就是天黑前就沐浴好,然後早早上床休息的……
這個月是你總拉着我閑逛到晚上才回來,打亂了我的作息……”
“哦是這樣——”
蕭缇忍無可忍,終于出聲呵斥了她一?回,“你還看,快出去呀!”
雖然是叱責,但聲音綿綿的,羞的意味要比惱多,聽得?少将軍耳朵也紅了。
稻瓊臉發?燒耳朵發?燙,連忙退了出去,跟個門?神一?樣直愣愣背jsg對着內室杵在門?邊。
“我……那?個,我剛剛不是從正門?進來的,不好出門?叫你府中下仆看見……
我、我站這裏?幫你看門?噢!”
翻牆踩瓦溜進來的小賊,還冠冕堂皇說幫忙看門?……
只聞得?身後水聲飄蕩,卻?無人應答,少将軍心裏?貓抓一?般刺撓,“缇缇?”
“知道了,不許回頭。”
少将軍心裏?踏實了,“好好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