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間諜遇上女流氓
1940年,上海。
夜色靡靡。
這是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夜上海。別的城市,若是到了夜晚,大概是要安靜下來的,但上海這座孤島,就像是百樂門裏唱歌跳舞的年輕女人們,越到晚上就越精神。一條條光線昏暗的青石路上,能看見零零散散走着的男男女女,偶爾聽到幾聲貓叫,綠色的貓瞳在黑暗裏閃了幾下,便跳過牆頭沒入夜色之中。
幾條馬路交彙的地方,上海市最大的歌舞廳沒有停歇地鬧着。它是個驕傲的存在——別管你是達官貴人還是阿貓阿狗,只要進了這扇門,該留下的一樣都不能少。所以無論外面是戰火紛飛還是風平浪靜,百樂門依舊歌舞升平,處處都是欣欣向榮。
今天唱歌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一頭波浪卷發,鮮豔紅唇,穿了一身暗紅色旗袍,側着身子抛幾個媚眼,那條白色的讓人垂涎的腿便展露在衆人眼前。歌聲真是不錯,忽上忽下,忽輕忽重,飄忽不定的聲音讓人也心神恍惚,偏偏那聲線裏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暧昧,直抓得人心裏癢癢。
臺下的男男女女們牽着手,攬着腰,搭着肩,在時明時暗的環境裏翩翩起舞。伴着音樂,女人們像是彩色的自由的蝴蝶,穿梭在巨大的花叢之中,而男人們的臉上都洋溢着興高采烈的笑容,每轉一個圈,這笑容就增加了幾分,偶爾低下頭對着女伴竊竊私語,又在對方或害羞或嬌媚的眼神裏微微靠近,貴公子的手輕輕那麽一攬,女人就嘟着嘴,順勢跌進了他的懷裏。
所有人都在擁抱,所有人都在旋轉,女人白花花的腿和男人飄逸着的黑色西裝褲相互輝映着。高跟鞋,高跟鞋,高跟鞋……皮鞋,皮鞋,皮鞋……所有的腳步不急不緩,于靡靡之音裏踩着臺上女人歌聲的節拍。
或許還是有那麽一兩個例外的。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裏,眉眼精致溫順的女人緊緊依着牆,只露出有些蒼白的另一邊臉。妝容在高溫裏好似有點脆弱,然而女人那雙濕漉漉的溫柔的眸子依然讓人沉溺不已。她仰着頭,反手撫摸着對面穿灰色風衣,頭戴黑色禮帽的人的脊背。那人也并不客氣,帶着冰冷寒氣的雙手游離在她的腰肢,輕而慢地擺動着身體,時重時輕的揉捏着女人的身體。透明纖細的手指滑過女人的腰部,一手探進旗袍分叉的間隙,一手緩緩摩挲着她的後頸,直到女人發出幾聲貓一樣的軟綿綿的叫喚才停下手裏的動作。
灰衣人湊到女人耳邊,伸出舌頭,在歌女甜膩膩的嗓音裏咬着她的耳朵。女人推了兩下,終于沒再反抗。女人時斷時續的喘息被衆人的歡聲笑語淹沒,鬓角的幾縷頭發垂下來,沾着臉上濕潤的汗水,媚态畢現。
“別再……別再來了……”女人抱着對方,閉着眼央求道。
“都第幾次了……寶貝兒,你說話不算話哦。”略帶平靜的語調,滿滿的調笑意味,還有沙啞卻無法忽視的嗓音——雖然特殊卻不會被聽錯的女人的聲音。
“瀾,你說過的嘛!”女人嬌滴滴的拍着瀾的肩膀,“我雖然喜歡你,但也不能立刻就答應了你的條件。你不是說,你讨厭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嗎?”女人說完乖乖依偎在對方懷裏。
瀾的身材并不高大,但勝在高挑,有些寬大的風衣遮住了她的曲線,從遠處看來,抱着女人的瀾同女人看起來倒真是般配的很。
“對,花美說的很對呢。”瀾的眼裏閃過莫名的情緒,她拍了一把女人的翹臀,然後松開她,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我知道花美不是那種女人,對吧?”
女人在對方狹長的雙目中艱難的點點頭。
“花美最乖了。”瀾發出一聲嘆息,牽住花美的手,“現在,我來送花美回家好不好?”
Advertisement
瀾帶着花美穿過跳舞的人群,高跟鞋和皮鞋彼此交錯,沒有人在意到匆匆而過的兩人。梳着背頭的侍者畢恭畢敬的送走兩人,感覺兩人走遠了才直起腰對身旁的另一個侍者說道,“剛才離開的那個,是楚家的小姐吧?真是奇怪,穿的跟個男人一樣。”穿的還怪好看的。
另一人聞言笑了笑,聽起來帶着幾分怪異,“楚家小姐?誰不知道她來路不正?要不是有楚家少爺罩着,沒兩天她就得滾出這上海灘!”
“那你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有個有本事的哥哥呢?”
“說的也是,說不準楚大少就愛這口呢?!”男人發出陰暗的笑聲,“畢竟這麽多年了,這兄妹倆連個正常人家都沒找過……”
兩人交談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汽車嘀嘀的響着,有新客人下了車走進來,話題也就戛然而止。
瀾扶着花美,慢悠悠走在有些偏僻的小路上。月光靜靜照着,兩人都沒說話。高跟鞋發出清脆的聲音,一起一落,帶着女人特有的韻味。穿過巷子走了一會兒,看到一座白色的二層小洋樓。花美轉過身,嬌笑着,媚眼如絲,“我到家啦,你快些回去吧,不然我要擔心了!”
“嗯?不請我進去坐坐?”瀾拉住她的手,嘴唇暧昧地擦過她的手腕,笑的時候眼睛眯起,整個人在月光下顯得神秘而深邃。
“哎呀,真讨厭!”花美推推她,“我快困死了。要早些回去睡覺,不陪你玩了!”
瀾放下她的手,雙手插兜,肩膀聳動了幾下,帽子遮住她一半的臉,只看到她習慣性扯起的嘴角,“好吧好吧,那你快點回去睡覺吧。”她說完把帽子往下按了按,“快點回去吧。”
花美送了她一個飛吻,像只蹁跹的蝴蝶,忽地躲進了那座白色的小洋樓裏。瀾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看到她關上大門,眼裏的那一點點溫情驀然沉了下去,原本看似輕松的弧度也冷硬起來。月光變得慘淡,烏雲遮住了天邊的那輪明月,瀾懶散着,慢吞吞地打了一個呵欠,然後轉身離開。
影子跟着她,漸漸淡出了旁人的視線。
花美在一片黑暗裏上了樓。噔噔的腳步聲急促而尖銳,雖是黑漆漆一片,卻還是準确無誤地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剛剛打開房門走進屋子,一個溫熱的懷抱就撲了上來。花美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要反抗,然而男人帶着繭子的手掌将她按在牆上盡情撫摸的時候,熟悉的觸覺讓她那一刻的猶疑抛在了腦後。
“你怎麽……過來了?”花美蹭着對方的領子,一邊迎合男人一邊問道。柔軟醉人的上海話不再,眼神雖然迷離,口中吐露的卻是一口地道的日語。
“長官讓我來問你,事情辦的怎麽樣了……順便來看看你……”男人同樣用日語回答道,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身上。旗袍和男士外套也不知什麽時候脫下,兩人相互糾纏着,在發出黑暗裏不住的喘息。
“花美花美……她有沒有碰你?”男人有力的手臂抱着她,語氣急不可耐。
“沒有……她說……嗯,嗯……啊……”
“說什麽了?”
“說給我時間考慮,不會太難為我……”
“嗯……啊……啊……七海君……嗯……”
“花美要努力啊……”七海含着對方嬌豔的唇瓣,纏綿了許久,“上官已經吩咐下來,要盡快找到楚繼留下的那一批軍火……”
“要快一點,接近楚非愚……”
“七海君,嗚嗚……快一點……啊……”
“我的花美啊……”
兩人纏綿的聲音随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抽氣聲改變着,夜已深,深夜之中的原始運動還在進行。
夜仿佛更加深沉,月光愈發冷淡下去。
沒人發現,門在黑夜裏被打開了一角。女人的眼睛瞄着黑暗裏的兩個人,嘴角揚起詭異而知足的笑容。她踮着腳,踩着貓一般安靜踏實的腳步離開了這裏。
————————
瀾走到黑暗處,掏出一盒煙,抖了抖煙盒,從裏面抽了一支出來。古老的火柴輕輕劃了一下,湊到嘴角跟前把煙頭點燃。一切看起來,再自然不過。
她的全名叫蘇念瀾。念念不忘的念,波瀾壯闊的瀾。這是蘇念到達新世界的第二年,時間并不是很久,奢靡的孤島世界讓她覺得有些不适應。不過還好,在這個平面,她不需要克制自己抽煙的欲望。雖然系統威逼利誘,但看了各個世界的介紹後,蘇念還是選了一個離現代不太遙遠的世界。她不害怕沒有牙膏、電腦和馬桶的生活,但她不能沒有煙。上個世界差點被活活憋死,如果再選一個古代世界,蘇念真的可以直接去輪回了。
系統對此很氣憤。得知真相的它內心是奔潰的。“你已經沒有什麽積分兌換同化技能了!”它憤憤不平地嚷着。
其實每個人在世界完成任務後都可得到一定的積分,評定的分數等級越高,得到的積分也就越多。同時,在原世界自主開發的某些能力或技能也可以延續到其他世界,但蘇念在積分和技能這兩項上基本都是空白的。不是蘇念拿不到積分,而是她把所有的積分都兌換了一項技能,“同化”。同化技能可以使各世界的人接受她與原主不相匹配的特質,比如說,抽煙。
蘇念把所有得來的東西全部換了這麽一個技能,簡單來說,就是抽,抽,抽。
系統表示自己完全想不明白。
“人嘛,總會有那麽一點點癖好的,你長大了就懂了。”
蘇念叼着煙晃晃悠悠走在路上,不多時跑來一輛黃包車。蘇念上了車,吩咐了地址,便靠着不太舒服的枕頭開始閉目養神。
這個世界的故事,名叫《千面》。故事發生在1940的上海,此時上海已然淪陷,淪為日本人的掌上之物。楚非愚的父親楚繼原本是國民黨軍官,在參加救援上海的戰役中與大部隊失散被迫留于上海。1938年,汪僞政府成立,楚繼迫于舊友的游說和壓力投靠了汪僞政權。楚非愚,也就是男主,在特務機關76號擔任要職,但這只是表面。他的真實身份是國民黨軍統局的一名卧底,奉命監視特務機關的動向及傳遞重要情報。于此同時,身為共.産.黨.員的沈冰接到上級任務,以楚繼同鄉女兒的身份加入76號,加入機構為電務處。沈冰的任務是協助自己的戰友傳遞情報同時向外運送物資。兩人在朝夕相處中相互試探鬥智鬥勇,期間也經歷了許多磨難。後來楚非愚終于被沈冰以及她的信仰所打動,不僅幫她完成了任務,還在之後加入了對方的陣營,兩人攜手作戰,成為一段美談。
而蘇念瀾,是楚非愚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一半日本血統,母親死于自殺,對父親和兄長極其厭惡仇恨。蘇念瀾以搶奪和破壞楚非愚的一切成果為樂,其中也包括他的愛情。也許臨死之前她都不明白,她對沈冰到底是作弄還是真的動了感情,但是得知沈冰愛上楚非愚之後,她還是選擇了同日方軍官同歸于盡。
車夫輕輕喊了她幾聲,她睜開眼,把錢遞給對方。灰色的風衣在風中擺動。
蘇念瀾,一個軍事天才,也是一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瘋子的愛情,又有誰消受的起?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新的故事,憋了很久,憋到現在。嗚嗚。
寫這個故事更忐忑些,不過其實打算寫架空的,只是一個大概的歷史框架,不會很嚴密的那種,稍微有點心虛,不要太在意。但是,我是愛國的好寶寶!!主要看感情戲就好。晚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