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月圓之夜
好奇完了陸歌,大家的目光又轉向了顧平江。
畢竟這人是來自于神秘的X,大家都不太清楚,為什麽這次X會送人過來。
X一直只是做一些相關的調查性事務,很少真的插手任務,在上次庭審的時候,X的那位領導說出他們在注意毀滅派的動向,難道說這次也是因為他們早就知道毀滅派有所牽扯,所以才派人參加了這次行動?
早飯吃完,六個人進入了禦井堂和鄒浪的房間,把門鎖好。
顧平江在一旁打開了一張地圖,地圖畫的是這附近的全貌。
羅摩往北,是一片山脈,山脈往北是一片平原,小鎮的東北方向有一條江河留過,東南方向不遠處是一處雪山,小鎮往南,則可一直南下。
禦井堂看着地圖道:“我們昨天到了這裏,和鎮子上的居民聊過。上面的山裏,有毀滅派的人在,目前基本可以推斷,上一批來恢複通信的幾個人可能是遭遇了毀滅派或者是喪屍,已經有人員傷亡也有人員失蹤。對此情況,我們是否要申請支援?”
這次X與他們是協同合作,禦井堂雖然恢複了身份,但是顧平江與他還是平級,所有的合作都需要互相商議後再做決斷。
顧平江望着地圖低頭道:“現在,所有的人都不可信。”
聽了他的話,禦井堂在一旁低頭沉思,X的權限雖然大,但是說到底,只是一個監察部門,并沒有調兵遣将的權利。關于目前的局勢,他們也許知道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情報,但是又必須守口如瓶。
禦井堂不知道顧平江所說的這句話具體所指的是什麽。但是“所有人”這三個字,卻是有點沉重。這句話也代表着,現在任務情況明朗之前,顧平江并不願意申請外援。
禦井堂想起了出行之前,鄒放也叮囑他們要掩藏身份,難道現在的局勢已經如此嚴峻?他們已經不知道誰人是敵,誰人是友?
這一隊人裏面,禦井堂是喪屍,鄒浪是鄒放的弟弟,何也已經暴露了身份,反而不敢造次,許雲一直獨來獨往,算是知根知底的熟人,這樣的一支隊伍,的确是鄒放所信任的。
現在幾個人都到了這裏,也與喪屍進行了第一次交手,那麽他們所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之前衛霖的那一隊人究竟發生了怎樣的遭遇,他們隊伍中是否有幸存者,如果有的話,人又在哪裏?衛霖是否還活着?
所面臨的第二個問題是,毀滅派為什麽駐紮在這裏,僅僅是因為這裏臨近邊境,不易覺察?他們是在這裏修建個基地,做個試驗那麽簡單?
所面臨的第三個問題,如果才能夠修複通信?完成任務?是在清剿掉毀滅派之後,還是要繞開反對派,先恢複通信?
擺在面前的有衆多疑問,衆多難題,需要一一來解答解決。
顧平江繼續道:“說是恢複通訊,其實更準确地說,我們需要恢複的是衛星傳遞過來的信息,這些信息中不光包含通訊,還包含地面圖像,氣象等,沒有了這一處接收點,對于北方,我們就是聾子和瞎子。關于這次任務,我這裏接到的命令是,一定要恢複通訊,不惜一切代價。”
禦井堂又把拇指指甲不自覺地咬在牙齒間,眉頭微微皺起。
不惜一切代價的意思就是包含犧牲所有人的生命,雖然之前接到任務的時候鄒放也強調了任務的危險性和完成度,但是并沒有說得這麽嚴峻。
之後五個人做了個簡單的計劃,由于不知道之前隊伍淪陷的原因,他們決定在毀滅派的周圍先建立一個觀察點,進行幾天24小時觀察。
幾個人交流完,收拾了一些裝備準備出發,鄒浪讓老丁頭給他們留着那兩間屋子,又跑去和梳子借了一輛六座的車,按着鎮民們指引的方向,往山裏開去。
這一路開到快進山,衆人下了車,換成了徒步。
北方的山和南方的山完全不同,這裏的土地明顯更加硬,更加幹燥,山上的植被多以寒帶植物為主,此時深秋,層林盡染,不久之後,這裏将落下皚皚白雪,成為一片白色的世界。
顧平江過去執行任務的時候來過這附近,也曾在衛星信號接收站駐紮過一段時間,對這裏的環境較為熟悉,那一處衛星信號接收站最早建于十五年前,早年有工作人員在這裏工作,也有人值班,末世後扛過了那次屍潮,雖然一度荒廢,但是還算運行正常,到了最近幾個月才忽然中斷。
如今毀滅派的基地離那處衛星信號接收站不遠。
沿着山上的土路走了一段路以後,禦井堂忽然開口,“毀滅派的基地應該就在附近,我們不要靠得太近,那裏面有喪屍。”他可以感知到,毀滅派的基地裏有喪屍。越往上走,靠得越近,他的心就越慌,感覺在被什麽所壓制。
顧平江望了望一片安靜的山林,有點奇怪禦井堂從何得知。這次雖然共同行動,但是K師并沒有告知他們禦井堂目前的特殊身份。
禦井堂沒有辦法解釋,他的話卻得到了陸歌的高度贊同,“對對,聽他的話。我們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鄒浪擡頭看了看周圍,他們現在已經在一座小山的半山上,周圍都是高大植物,他回身對禦井堂道:“教官,我們跟着你走。”
禦井堂閉上眼睛感知了一下其他喪屍的所在,領着幾人往山上的另一條路走去……
很快的,他們在附近一座山上的密林中發現了一處不錯的觀察地點,觀察點周圍有植被掩護,通過望遠鏡俯視下去,在側下方正好可以看到毀滅派的動向。在這個觀察點的後方不遠處,有一個山洞,衆人在山洞裏支起了一架帳篷,作為臨時休息處。
從這裏看下去,毀滅派的一處小基地就在下方,這個基地從表面上看都是平房,通了電,平時有人巡邏,戒備森嚴。
所謂的觀察,需要24小時密切關注。每隔一小時就要需要進行記錄,又要完全不引起對方的注意。
六個人分了三組,禦井堂和鄒浪一組,何也和許雲一組,顧平江和陸歌一組。每二十四個小時一換班。
衆人忙完了,留下了何也和許雲值班,禦井堂和鄒浪排在了第二天。
兩個人回去以後又補了個覺,第二天的中午來換班。
鄒浪睡了一天,已經恢複了神采奕奕,一過來就道:“同志們辛苦了。”
許雲道:“為人民服務。”
禦井堂問那兩人:“有什麽收獲嗎?”
許雲道:“基地的人不太多,大概二十多人,其中十幾人有武裝。到了中午十點和下午四點,會有人做飯,随後用餐,晚上十一點左右休息。他們的具體目的并不明确,我們繪制了簡單的平面圖。目前懷疑這個地方有地下建築,因為單憑地上這一層感覺無法容納這麽多人。”
“這裏喪屍不多,甚至少的反常,在荒郊野外的,一天也沒有遇到,每隔四個小時他們會換班一次,他們有往一個地點單獨送了一份飯,也許有人關在那裏。”何也補充着,他希望被關着的人是衛霖,在圖上的那間房間處,他畫了個星號。
禦井堂點點頭,這裏喪屍少的原因,可能是被高等喪屍所壓制,他只要靠近那個毀滅者的基地,就會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然後他又問:“還有其他情況嗎?”
“都已經做了記錄。”許雲咳了一下,忽而神秘地用手掩了一下嘴,小聲對鄒浪道:“基地裏有個妹子,是個辣妹。”
鄒浪來了興趣問道:“和梳子比怎麽樣?”
許雲道:“和梳子不是一個類型,梳子是禦,這位是辣。”說着話,他用雙手在胸前做了個誇張的起伏。
他們的談話非常小聲,但是對于禦井堂現在的聽力,隔了幾步也聽了個清清楚楚,他非常不滿地白了鄒浪一眼,兩人這才不再耳語,許雲和鄒浪做了其他交接,然後那兩個人下山,他們留在了山上。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看辣妹,鄒浪主動攬了觀察的工作,讓禦井堂坐在裏面歇着,還給他留了一瓶溫熱的糖水。
随着時間的推移,天色越暗,氣溫就愈發開始下降,鄒浪完成了幾次觀察也進了帳篷,他的頭上頂了一頂草葉編成的草環,嘴巴裏還叼了根野草。
鄒浪進來以後,拉上拉鏈,打開了手電,把帳篷裏照亮:“他們晚飯的時候,的确往一個地方送了飯,我覺得,何也說得可能沒錯。”
整個帳篷被那一只手電染成了橙黃色,那種感覺好像這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禦井堂點了點頭。他覺得挺奇怪的,之前他一個人坐在這裏的時候冷得要死,但是鄒浪進來以後,就忽然覺得暖和了起來。
借着手電的光,鄒浪掏出本子,寫着觀察記錄,他一邊寫一邊畫了簡單示意圖,做着标識,禦井堂在旁邊對他的記錄時不時點評糾正。
兩個人仿佛回到了在K師鄒浪還是學員的時候,禦井堂在床上休養,鄒浪就拿張卷子在旁邊做題,如果做得哪裏不對,禦井堂就會說上幾句,如今時光荏苒,兩個人一起經歷了那麽多,能夠在一起就更為讓人珍惜。
鄒浪寫着寫着,覺得餓了,吐出了嘴巴裏的草,拿了一個塑料袋出來。在塑料袋裏面放了幾個燒餅樣的東西,他和禦井堂道:“老丁頭塞給我的,說你太瘦了讓你補補,我真的沒法解釋,只有替你吃了。”
禦井堂看了看那有點醜的餅說:“你小心在不在保質期裏。”
鄒浪道:“肯定在,說是梳子帶着孩子們做的。”
禦井堂有點不解,為什麽忽然想起來做燒餅,一算日子才恍然道:“原來都是中秋了。”
鄒浪也完全把中秋節這事給忘了,末世以後,因為死去的人太多,中秋之類象征着團圓的節日被宣傳提及得越來越少,人們都在忙于奔波保命,所謂的節日也漸漸淡薄了,但是在民間,還是有中秋吃個月餅的習慣,不吃的話,就會讓人覺得少了點什麽。
鄒浪停了嘴,看了看手裏那醜醜的餅子,忽然覺得這東西意義非凡,這可是末世裏難得的手工月餅啊。
禦井堂以前在中秋的時候能夠回家都會回家,買上一些月餅帶回去陪媽媽一起吃,雖然媽媽生病吃不了多少,但是這一切就像是一種儀式,有着特殊的意義。
記憶中媽媽最愛吃的月餅是蛋黃蓮蓉,他自己最喜歡的是榨菜鮮肉的蘇式月餅。
此時看向鄒浪,禦井堂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問他,“好吃嗎?”
“還行啊。”
“什麽餡的?”
“反正……可能……應該不是五仁。”鄒浪答着,一雙眼睛眨了眨,看向禦井堂,“你想嘗嘗味道嗎?”
帳篷裏本來挺小的,兩個人挨得很近,禦井堂剛想再說話,鄒浪忽然一轉頭就親上了他。
禦井堂被他搞了個措手不及,眼睛都來不及閉上,不管被吻多少次,他總是在被吻上的那一瞬就大腦空白,連想要說什麽都忘記了。
鄒浪并沒有深入很多,只是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然後就壞笑着移開,那是一個帶着絲絲甜味的吻,有着月餅的味道,也有着家的味道,讓禦井堂忽然無比流連人間。
在手電光的照耀下,鄒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禦井堂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點微紅。
兩個人正對視着,定時器滴滴響了,又到了一個小時的觀察時間。
鄒浪拿着望遠鏡出來伏在草叢裏往山下看去。
禦井堂也走出來,鄒浪道:“教官,這裏冷,回去吧,我看着就好。”
禦井堂把衣服拉了拉,擡了頭,看着天上的一輪明月道:“我是出來看月亮的,反正也睡不着,多個人看着,總是能多少發現點問題。”
鄒浪道:“放心吧,我不看辣妹,辣妹哪裏有我媳婦好看?”
禦井堂不動聲色,卻對這話挺受用,鄒浪把望遠鏡遞給他,他擺了擺手,表示不需要。喪屍的視力極佳,能夠看清楚幾百米外的地方,在夜晚中,甚至比白天看起來還要清晰。
夜晚的毀滅派基地一片寧靜,只有幾個窗口亮着燈光,忽然一道身影進入了禦井堂視線的範圍,有人和其他的一個人說着些什麽,禦井堂有些難以置信地直起身,後退了半步道:“我大約知道衛霖的隊伍為什麽會任務失敗了。”
“嗯?”鄒浪有些奇怪地回頭望向他,兩個人的目光在月夜下相交。
禦井堂嘆了口氣道:“剛才那人我認識,是K師的梁冰。”
現在,所有的人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