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要開門
鄒浪拉着司機向大巴跑了過來,喪屍太多,一下子把他們兩個人圍攏其中,他不敢停,手中的斧子瘋狂地揮舞,砍倒了幾只圍過去的喪屍,想要往車門方向趕來。
此時的車門外,還有一些喪屍未散去,有五六只喪屍堵在門口。
“啊,喪屍來了!不要開門!”
“別開門!”
“喪屍會進來的!”車內發出了一陣驚呼。
禦井堂不管那些人,把車鑰匙一把拔出,按下開關,車門打開!
“啊啊啊!”靠近門口的旅客們紛紛往後躲去,他們距離那麽近,甚至可以看到外面喪屍的臉。
禦井堂的手在車門口的頂杠一拉,借力踹倒了幾只喪屍,然後他又沖下了車,閃電般地出手,擰斷了兩個喪屍的脖子,門口喪屍的包圍圈一下子被豁開了一個口子。
鄒浪一個健步就跑了車,随後他又伸出手,把司機拽上來。
禦井堂看兩人安全上車,這才回身上了車,車門在他身後再次關閉。
“沒事吧……”禦井堂的三個字剛剛問出,他就被鄒浪一把抱住。
貼在鄒浪的懷裏,禦井堂感受着他身體的火熱,急促的喘息,瘋狂的心跳。
鄒浪抱了他幾秒鐘,才拍了拍他的後背道,“我沒事。”
“你身上的血……”禦井堂急于拉開他檢查,那血液是鮮紅色的,不是喪屍留下的。
“不是我的,”鄒浪放開了禦井堂,話鋒一轉,“司機被咬了。”
“啊?!!”驚訝地不光有禦井堂,還有一車的乘客,衆人發出一陣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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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這才看到了痛苦縮在了地上的司機,那司機少了一只手臂,他的手被從手肘處砍斷,疼得臉色煞白。
鄒浪回身,脫了外衣,把司機的手腕牢牢系住,給禦井堂解釋道:“他的手上被咬了,我砍了他的手,挺快的,大約中間只間隔了幾秒。”
喪屍病毒目前傳播的途徑只有血液,雖然有那些被咬了以後馬上就被砍掉手腳最後活下來的先例,但是也有相當比例的人,就算是截肢也沒變成了喪屍。
這一切只能看幾率,看條件,看血流的速度,或者說,看命。
聽了鄒浪的話,人群中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他會變成喪屍的!”
“下車!,讓他下車!”
司機掙紮着坐了起來,捂着斷手,面容抽搐,“我不會變成喪屍的!”
那大媽戰戰兢兢地說:“這事你說了也不算啊,你要是被感染了,就連累我們這一車了。”
“這是我的車!”司機的眼睛變得血紅。“我是為了你們下車去看的!我還有老婆,我還有女兒!我就算是變成了喪屍我也有權利在這車上!你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話說到最後,司機開始哽咽,他是太大意了,他以為那只是一個孩子,完全沒有想到那可能是一只變異的喪屍。這只喪屍的智商明顯高于普通的喪屍。
那位胖子又站了出來,“不行!你還是要下車!就算不為我自己考慮,我也得為全車的人考慮!我們大家不能為你陪葬!”
坐在後排懷裏抱着孩子的小個子男人也站了起來,人們吵醒了他懷裏的孩子,他急切地安撫着,嘴巴裏說着威脅的話,“你要是不下去!我們……我們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的話得到了一些人的相應,又站出了幾個小夥子。
他們對付喪屍沒有本事,但是面對這個有可能喪屍化的司機,卻忽然變成了兇神惡煞。
鄒浪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開口道:“都閉嘴!我會看着他,如果他變異了,我會殺了他!”他頓了一頓,回頭看向那位可憐的司機又說,“不管他現在有沒有被感染,你們現在讓他下去,就是要他直接死!”
那位領導樣的中年男子站起身道:“我說大家,別吵了,投票吧。”
沉默,車廂裏一片沉默。
大家似乎都很認同這個方式來解決現在的難題。
“希望他下車的舉手!”那胖子叫了一聲,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
一個,兩個,漸漸舉手的人多了起來。
這是一輛有27坐的中型車,車上一共坐了39人。
現在,有25個人舉了手,超過了半數。
鄒浪回身,看向了那個司機。
那司機已經淚流滿面,在那裏瑟縮發抖,他咬着牙問道:“你們這些人,如果被咬的是你們,你們還希望別人趕你們下車嗎?”
胖子回答他,“如果被咬的是我,我不希望別人趕我下車,但是,這只是個假設啊,我并沒有被咬,現在被咬的是別人。我……我就只能對不起了。”
司機的臉孔疼得變形,他又拉住了鄒浪的衣角,“大哥好人做到底,我不要下車,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吧。出手利索點,聽說不太痛。”
鄒浪一時僵在那裏,他是殺過喪屍沒錯,但是他不曾殺過人,不曾殺過這麽活生生的人。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禦井堂忽然拎起了背包,拉着鄒浪道:“走,我們跟他一起下車。”
他司機聽了這話,微微一愣,然後忽然跪地,哭着開始給禦井堂磕頭。“謝謝你謝謝你,無論今天我是死是活,會不會變成喪屍,我都謝謝你……”
那胖子有點着急,“唉,英雄別走,你們要和這司機下車,那誰保護我們?”
禦井堂道:“你們在車上,很安全。只要躲過這一夜,就會有救援來。”
鄒浪看了看這車上的衆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等……等下,”坐在後座的那個戴眼鏡的女學生忽然站了起來,“我想和你們走,我是個醫生,我能夠幫忙。”
禦井堂沒想到這女孩是個醫生,此時有個醫生,顯然是非常有利的,點點頭道:“好。”
女孩從後排一路穿越人群,擠了過去。
那位老板大叔也走了出來,“我也想跟你們走。我可以給你們錢,只要你們保護我的安全。”
“不用了,如果你跟着我們走,我們會竭力保護你的。”禦井堂道,“我們是軍人,不是保镖。”
“好……好吧。”那老板神色一囧,但是還是站了出來,走到了他們身邊。
“還有人要跟來嗎?”鄒浪又問了一聲,反正要沖下去,下面只有幾只普通的喪屍,帶一個人也是帶,帶兩個三個也是帶,如果人多一點,反而更安全。
乘客們的目光看向車下的黑暗,那是一片滿是喪屍的未知之地,比較而言,溫暖明亮的車廂要安全很多。
再次沉默。
“等下,”那胖子忽然叫道。
鄒浪微微皺眉,以為他要跟來,往前走了一步。
那胖子感覺到一陣威壓,咽了口唾沫,伸出一只手道:“車鑰匙留給我們。”
“等我們下車後會給你們的。”禦井堂開口,然後他看向了車內的衆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的職業不同,年齡不同,只是今日,在這個動蕩的末世,不得不出門,坐上了這一輛大巴。
他們并不是壞人,也并不能稱之為百分百的好人。如果這個司機被感染了,那麽他們的抉擇,或者是說他們大部分人的抉擇,救了他們的命,如果這個司機未被感染,卻因此而亡,他們會成為間接的劊子手。
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衆。
“你們做的沒有錯,也不用心懷歉意,你們只是選擇不同,你們不要下車,無論遇到了什麽情況,都不要下車,等待救援。只要熬過了這一夜,一切會好起來的。”禦井堂說完了話,伸出手,面色凝重,重重按下了鑰匙上的開關。
車門緩緩打開,外面已經全黑,透着雨的寒氣。這已經是他今夜第三次開門了。
第一次他打開了車門,給所有人帶來了生的希望;第二次他打開門,鄒浪帶回了司機,而現在,第三次……他們要沖過這些喪屍,穿越到安全之地。
鄒浪先沖了出去,手中的斧頭砍倒了幾只喪屍,禦井堂護着司機女醫生和老板,也下了車。老板手裏的手機開了手電模式,照着亮。
“走,往大廳跑。”鄒浪喊道。他們開始往光明之處跑去。
禦井堂回身,看了車門裏最後一眼,他把手裏的鑰匙丢了出去,那車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铛地一聲,落在車門口的地上。
那胖子忙不跌地撲了上去拿了鑰匙,跪着按上了車門。
禦井堂最後看到的是他那張肥胖,自私,又滿是驚惶的臉。
那也只是一張普通人的臉,和我們此生擦肩而過的數萬人的臉沒有什麽不同。
車門在五人的面前關上,那裏是一個封閉的,溫暖的世界,把他們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