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變心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這句話,齊文遙在見到齊家村的時候告訴過自己。于是,他仔仔細細觀察齊家村的每一處,發現了相同的“巧合”。今日,他見到了應當與自己無關、名字與爸爸相同的齊太傅,不停打量,然後怎麽也沒法用“人在相似”糊弄自己了。
爸爸右邊臉頰有一顆黑痣,笑起來會皺皺鼻子,爸爸留過幾天胡子,右邊總有一根稍短的往上翹,怎麽也壓不住,爸爸的手背青筋很明顯,顯得上頭的胎記要跳起來似的。
這些特點,在齊太傅身上都能找到。他好像看的不是齊太傅,而是爸爸留起胡須、穿着漢服的樣子。
齊文遙愣住了,鼻子不聽話地泛酸起來。
正如穿越前加班忙來忙去沒時間傷感,接到家裏電話能說“我挺好”,見到家裏面寄來的特産或者爸媽朋友圈照片的蒼老痕跡卻忍不住難過的時候,他不是無所謂,不是不念家,而是憋到極致才崩潰。
齊文遙想家了,想到恨不得沖上去抱住那一個跟自己毫無幹系的齊太傅叫聲爸。
只是想想。
齊文遙快步跑到了別處,一口氣趕到了絕對看不見齊太傅的地方。他拼命喘着氣,四處看看想讓呼吸和心情一起平息下來,腦海裏卻有齊太傅的身影回蕩不去。
他恍惚着,不知有一隊人馬漸漸圍了上來。
“齊公子。”一個含着怒氣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你可讓我們一頓好找。”
齊文遙擡起頭,看到魏泉的臉以後露出一個苦笑。
魏泉原本打算教訓一下,看到齊文遙那雙無神的眼睛便猶豫了。
“該回王府了。”齊文遙主動說,“走吧。”
齊文遙先一步走在前頭,免得自己真的忍不住沖到齊太傅面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炮灰角色是不是拿他做原型,他為什麽穿越到這本書裏面,此刻一點也不重要。他不敢細想,繃着一根筋木然地做着該做的事。
“齊公子。”魏泉看出了他的沮喪,忽而問了一句,“方才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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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文遙只說,“迷路了。”
魏泉不說話了,催着他上馬車。
皇都的街道不比郊外的寬敞,而且處處是人。馬車沒法走快,慢悠悠在街道上行進,齊文遙忍了一會兒還是禁不住可能再能看到齊太傅的誘惑,從小窗往外看。
他看了好一會兒,沒見到熟悉的地方。
魏泉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唉。”齊文遙敲一敲自己的頭,“看到又怎麽樣?齊太傅怎麽會跟我有關系。”
他來這一段時間了,即使被符弈辰按倒也沒有像此刻那樣絕望過。
齊太傅引起了他對過去的懷念。
他不由想了很多很多。想着爸爸媽媽知道自己的兒子死在辦公桌前會是什麽反應,拖着不再年輕的身體來到陌生城市處理後事是多麽的痛苦,想着為什麽那年春節被爸媽念叨兩句就提前離開,以為自己送了一大堆禮物、月月打錢就是孝敬,想着老家的地最後怎麽處置,爺爺的墳有沒有遷走。
齊文遙想着這麽些無用的事,心情跌到了谷底。
王府到了,齊文遙跟着別人走,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到房間的。杏雨在旁邊叽叽喳喳,問他看到了什麽,災民怎麽樣,他不想回答,撐着最後的力氣走到床邊躺下了。
“主子?”杏雨擔心了,“是不是病了?”
齊文遙翻個身不理人。
杏雨看得着急。
齊文遙常常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但從沒有這麽喪氣過。杏雨直覺這一次和平日的犯懶絕對不同,立馬跑去嫌棄的管家成颉那裏塞錢,“主子不舒服,快請王爺回來。”
杏雨拿了不少的賞錢,成颉收下就屁颠屁颠跑去報信。
符弈辰當真趕了回來。
齊文遙沒有睡着。身體疲累,腦子卻是清醒的,反反複複想着一堆亂七八糟的事,自己也理不清楚。他聽到了緩緩靠近的腳步聲,還有杏雨說着“不知主子怎麽了”的小哭腔,暗暗嘆一口氣。
別說家了,發呆的機會也是奢侈。
齊文遙無奈,等着符弈辰強行叫醒自己,聽一句不留情面的“起來”的命令。
符弈辰卻沒有那樣做,只用悄悄話一般的聲音叫他的名字,“齊文遙?”
齊文遙不想理會,閉上眼睛裝成睡着的樣子。
符弈辰居然沒有再吵他。
齊文遙感覺身上有被子蓋了上來。被子輕薄,但柔軟防寒極适合現在的天氣。這麽一蓋,他才發覺真的有些冷。
幫他蓋被子的人是符弈辰。動作不熟練有時候會碰到他,卻也盡力溫柔,而且指尖的溫度是不惱人的溫熱。蓋好了被子,符弈辰還幫他放了床帳,床內一下子暗了下來,變成适于昏睡的環境。
門一開一關,室內歸于安靜。
齊文遙猶豫片刻,轉過身,發現房間裏面真的沒了人。
“難道真以為我病了?”齊文遙感到不可思議,“杏雨也太能忽悠了。”
符弈辰一進房間,就知道今天的齊文遙相當不對勁。
平時的齊文遙愛犯懶,卻不會委屈自己的肚子,每次回到家就會拿桌上的點心吃吃。光吃不夠,還要放在床邊觸手可及的地方。躺下了,齊文遙也要講究,換件舒服的衣服,蓋好被子,把床帳放下遮遮光。
今天的點心沒人動過,今天的被子好好地疊着,今天的床帳也好好地收着,齊文遙不像是躺在床上,更像是倒下去起不來了。
符弈辰離開房間,走到了別處才好好地問一問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了?”
“杏雨也不知道。主子開開心心地出門,回來的時候卻像是被抽了魂似的。不答話,也不許找大夫……”
符弈辰不語。
“主子頭一回那麽不開心。”杏雨适時說,“興許是想王爺了。”
她的話說得好聽,卻碰上一個無比實在的角色。
符弈辰斷然否認,“不會。”
杏雨頓時不知自己算不算是瞎報消息,抿唇不語。
幸好,符弈辰沒有過多責怪,想想反常是從昨夜開始便問了一句,“他昨天做了什麽?”
杏雨老老實實說了。
符弈辰聽到“寫字”那會兒,細問了一下,“寫了什麽?”
杏雨是個聰明人,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王爺請看。”
符弈辰接過來,一看就皺了眉頭。
亂七八糟的,左寫一點右寫一點,還帶上幾個小畫。畫同樣是随意塗抹的混亂,唯一辨認得出的是那棵惟妙惟肖鬼爪樹,寥寥幾筆倒是抓住了枝丫亂生的猙獰精髓。
“下面是石碑。”符弈辰看懂了鬼爪樹,又漸漸摸清了齊文遙塗畫的風格和寫字的順序,“寫字是從左往右,寫法古怪。”
看是看得懂,某些字的寫法卻與常見的不一樣。
青樓會亂教這些嗎?
齊文遙在青樓長大,但不是不通文墨。比起女子,男兒身的齊文遙更容易帶在身邊,也更合一些達官貴人的胃口。老鸨覺着貴人不喜歡一個啥也不懂、僅有一張臉皮好看的傻子,教了讀書識字也教一些官場上約定俗成的規矩,好給未來的主人分憂解難。
齊文遙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不知潇兒是個什麽樣的人,曾經試着陪他吟詩作對。
連吟詩作對都會的人,寫字怎麽怪裏怪氣的?
符弈辰早覺得齊文遙身上有許多謎團,今個兒又發現一個,不悅皺眉,耐着性子把這張随意的塗畫看了一遍又一遍,認出了其中的關鍵。
“齊宗光。”符弈辰辨認出了齊文遙寫在角落的字,“他問了齊大人的事?”
杏雨眼見着思念成疾的說法編不下去了,乖乖答了實話,“對,還問齊大人長什麽樣呢。”
符弈辰将那張紙捏成了團,緊緊握在掌心,“魏泉在哪?”
杏雨馬上去找了。
魏泉急急趕來,看到的是符弈辰将一張皺了吧唧的紙張癱在桌上細看的畫面。
魏泉上前行禮,“參見王爺!”
“你去哪了?”
“屬下以為王爺會回書房,便在那兒候着了。”
符弈辰反問,“怎麽不看着齊公子?”
魏泉給問懵了,“這……齊公子不是安然回來了嗎?”
“之前呢?”
說到之前,魏泉想起自己要說的好事了,“王爺,翟一塵出現了。他……”
符弈辰打斷了這番話,“齊文遙見到了齊太傅嗎?”
魏泉一愣,立即否認了,“不會。他确實偷跑,但走的是……”說到這裏,魏泉默默回想一下,發覺齊文遙離開的時間并不短,不敢信誓旦旦地說下去了。
“見着了。”符弈辰冷笑,“在你看不見的時候。”
魏泉認錯,“翟一塵出現,屬下不得不……”
符弈辰怒斥,“本王說了看好齊公子,你聽到哪裏去了!”
“王爺也說過抓住翟一塵,”魏泉也有脾氣,尤其是在不認為自己做錯的時候,“抓住翟一塵,才能問出潇公子的消息。王爺心心念念的不是潇公子嗎?”
符弈辰皺眉,“什麽?”
魏泉倒是沒有繼續問下去,話頭一轉,“屬下會看好齊公子,不讓他出王府一步。”
不管是潇公子還是齊公子,對于魏泉來說都是一個任務。魏泉看到現在,哪會不明白王爺變了心。既如此,當然把潇公子放在一邊,考慮怎麽讓齊公子乖乖聽王爺的話。
符弈辰沒說話。
他知道魏泉做得到,更懂得齊文遙是自己的囊中物。
就算齊太傅真的與齊文遙有關系又如何?齊太傅根本幫不了齊文遙。太子不在乎齊太傅,卻很想與他做面上的“好兄弟”。帶走齊文遙,替沒什麽用的齊太傅出頭,還是讓齊文遙留下,給他一個沉迷美色不做正事的誘餌?太子将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邊。
只要他想,齊文遙會一直待在王府裏。
可是……
符弈辰想到那一個了無生氣的身影,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以為控住齊文遙便是萬事大吉,以為自己能夠享受霸占的快意,未曾想齊文遙失去笑容,他也會跟着痛苦。
“王爺?”魏泉看他愁眉不展,試探地開口。
符弈辰沒有狠心下令,輕嘆一聲。
“再說吧。”
說罷,他不看魏泉愕然的神色,前去探望齊文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看到這裏~
【預收《豪門小狼狗》求收藏,專欄可見】
靳子清奉命去當集團繼承人的助理,從早到晚、啥事都管的那種。
去之前,他問了一句,“他是什麽樣的人?”
老爺子掌權多年見過大風大浪,竟然現出了一絲慌亂。
“你去微博搜搜吧。”
微博裏,紀夏陽認證為“豪門闊少”,是個很有排面的沙雕二世祖。
日常炫富,常駐熱搜,與各色明星名流糾纏不清。
靳子清帶着沉重的心情,找到了那個坑爹玩意兒。
然後發現紀夏陽不只坑爹,還是巨嬰。
靳子清:“上班要穿正裝。”
紀夏陽:“你幫我換。”
靳子清:“開會別盯着我。”
紀夏陽:“我害怕。”
靳子清:“別熬夜,明天有晨會。”
紀夏陽:“你哄我?”
靳子清費了老大的勁,才把紀夏陽拉扯成了霸總。
紀夏陽出息了,第一件事卻是給他壁咚,“搞對象嗎?”
靳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