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019.09.08
小路上, 夜風沿着破敗磚瓦的一溜圍牆低低吹過,只餘一盞年久失修的路燈,忽明忽暗, 偶有幾聲蟲鳴聒噪響起, 給本就肅殺的夜色愈發增添了一絲不安。
紀玦手指微動, 在顧桓頭上輕輕揉了把:“怕嗎?”
顧桓桀骜地一挑眉, 沒說話, 只是不緊不慢地解開扣子,然後, 把襯衫袖口撸到手肘, 露出緊致結實的小臂。
紀玦無聲一笑,和顧桓微錯開身子,背對站立, 在擡眸的瞬間, 眼底再無絲毫溫柔。
“左邊三個,我的, 右邊,留給你。”紀玦去掉眼鏡,冰冷的眼眸緩緩掃過對面呈包抄之勢、逐步朝他們逼近的五個壯漢, 随即一偏頭,飛快地在顧桓耳邊低聲囑咐。
顧桓知道自己比不上紀玦身手, 沒再争辯,點點頭。
幾人蒙着臉,一身黑, 繃緊的壯實肌肉藏于裹得嚴嚴實實的衣衫下,教人分不清他們誰是誰,惟有匕首順着月光直直刺向紀玦和顧桓時,在倏忽閃過的刀面上模糊反射出他們狠戾的目光。
那刀子穩準狠地朝着紀玦四肢和心髒刺去,不留任何餘地。
行至紀玦身前,刀身凝固了數秒,映出一抹比鋒利刀尖還要冰冷的男人眼神。
紀玦側身躲過,雙手狠狠箍住離自己最近的壯漢手腕,一掰一折,逼得那人匕首落了地,不得不赤手空拳應付紀玦。
紀玦擡腳一記橫踢,趁壯漢吃痛踉跄的空當,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抓住壯漢用力朝外一擲,用他肉身抵擋另外兩個同伴的偷襲。
另外倆人見勢不妙,急急收回已朝紀玦方向刺出的匕首,扶住同伴後,未作停歇,就再度逼近紀玦。
倆人一左一右地包抄上前,意識到這個人并沒有想象中的好對付,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再出手時,比起剛才謹慎明顯多了幾分急迫,招招奪人要害。
塵土飛揚,在昏暗的路燈下卷起一陣陣刺眼的白光,沿着三人配合密切的狠戾招式步步緊逼,很快将紀玦逼到了無處可逃的牆角。
紀玦神色不變,一雙眼眸堆滿了數十倍于以往的冰冷,赤手格擋仨人連續不斷的密集出招,他身子幾乎是險險擦過正面攻擊的倆人刀尖,同時還要時刻關注着時不時從側後偷襲的另一壯漢。
三人雖身手矯健,但并非專業的練家子,和紀玦的這場打鬥從紀玦踢飛他們其中一人匕首開始,陷入到了遲遲讨不到丁點好處的膠着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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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武器的那人根本無暇去撿,被迫改為和紀玦近身肉搏,在吃了紀玦數記悶拳後,臉色一陰,飛快看了眼另一同伴。
同伴默契退後,把自己手中匕首遞給他,瞅準時機,貓着腰疾步從另一方向堵住紀玦。
與此同時,一道淩厲勁風擦着紀玦背後襲來。
紀玦想也不想就抓住剛到他跟前的壯漢,用力往旁一推,同時借着壯漢力量回身至他身後,朝壯漢膝蓋處用力一撞,堪堪避過從後腰一直沖到臂膀的冷風——但是,躲閃不及的右臂依然被刀尖劃出了一道深痕。
紀玦腳步未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掰着那人臂部躍過自己後背,狠狠摔到了地上。
悶沉的落地聲頓時引起了其他幾人注意,衆人陰沉着臉,呼哧呼哧喘着氣短暫停下,低聲和同伴交流。
鮮血順着紀玦手臂不斷滑落,瞬間染濕了他身上的黑色襯衫,滴答滴答地沒入漸漸收起塵土的安靜地面,從地獄裏開出一朵猩紅的花。
紀玦冷着臉,“呲啦”一聲撕下半截衣袖,在剛才被劃傷的小臂處飛快纏了幾圈,緊接着,回身看到顧桓被纏得無法脫身,想上前幫他,卻被重又氣勢洶洶追來的仨人攔住了去路。
不待對方揮拳砸來,紀玦已經擡肘,重重砸入對方小腹,他出手冷厲殘忍,絲毫沒顧忌自己一條胳膊受了傷,專挑對方脆弱易碎的關節,處處皆是只給人留半條命的狠辣,與此同時,不忘分出一絲心神觀察周邊環境。
同一時刻,顧桓注意到紀玦滴血的手,臉色倏地一沉,邊避開對方圍攻邊想去紀玦那察看傷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伴的連續失利徹底激發了顧桓身旁倆人的暴虐因子,他們一改之前只是纏住顧桓的圍困作戰,手中刀尖直指顧桓,一時間逼得他無法分神。
顧桓緊咬着牙,身子貼着對方刺來的匕首堪堪滑過,腳尖急速後退,一把勾住壯漢臂膀,借他之手刺向壯漢同夥。
鋒利刀尖晃着一抹刺眼白光,在壯漢撤退不及的慣性和顧桓力度雙重作用下,直直刺向他眼前瞳孔驟縮的同伴。
那刀尖狠狠刺入對面之人一點胸膛,帶出撕爛的衣服和鮮血後被壯漢反應過來,就要放手,再然後,顧桓遠遠看到紀玦對自己極輕地一點頭,抓着壯漢手腕又往裏送了點,當即後撤,不再乘勝追擊。
紀玦尋到一絲破綻,從三人圍攻中火速脫身,牽緊顧桓的手,急速奔往大路。
月光昏暗,沿着夜色下的灰白圍牆映出兩道狹長黑影,急促而緊緊交//疊,而他們身後,是窮追不舍的五道陰影。
“疼嗎?”因為剛才的劇烈打鬥,只是被紀玦倉促包紮的傷口再度崩開,黏濕鮮血順着他的小臂無聲滑落,跌入他和顧桓十指交纏的手。
那血如火焰灼燒,燙得顧桓整個五髒六腑都在絞痛,眼底是無法掩飾的心疼。
“沒事兒。”紀玦怕顧桓擔心,借着觀察地形的空當,飛快轉到顧桓右邊,重新攥緊他的右手。
顧桓聞言,沒再說話,緊緊回握住紀玦的手,抿緊的嘴唇繃出了一抹強壓着怒火的弧度。
倆人一路朝着前方光亮疾行,眼看就要抵達那遙遙傳自馬路的一點亮光,拐過以後,卻是條數米高的死胡同。
紀玦和顧桓同時沉了臉。
不遠處,熟悉地形的幾個壯漢見紀玦他倆無路可走,反而不再着急,慢悠悠地從後方圍堵上他們,卸去重任的臉上滿是輕蔑和不屑。
顧桓松開了握着紀玦的手,側過頭,和紀玦對視一眼,随即默契地同時後退幾步,助跑後來到圍牆之上。
幾名黑衣壯漢愣了愣,沒想到這麽高的圍牆紀玦他們也敢上,其中一人反應迅速,朝同夥一使眼色,示意他們從另一方向到圍牆對面,守株待兔。
數米高的圍牆上,顧桓和紀玦快速判斷過地面環境,心裏大概有了落地方向,然而,就在顧桓即将跳下的前一秒,卻被紀玦攔住了。
“會摔着。”紀玦按住顧桓的手,低聲說。
顧桓搖搖頭,剛要說“自己沒事”,一直把他牢牢握于掌心的紀玦已經松開他,徑直跳下,急速下墜的身子在夜風中帶起一道模糊卻冷冽的風。
顧桓眼眸倏然大睜,努力辨清黑暗中紀玦身影,見他落地時腳步明顯有些踉跄,心髒驟縮。
但是,不等顧桓跳下,紀玦已經重新穩住身形,擡起頭,看向顧桓的眼眸無聲說:我接着你。
顧桓緊皺着眉,對上紀玦堅定且不容置喙的眼神,心髒如炙烤于驕陽之上,愈發生疼。
他無聲拒絕,指了指紀玦受傷的胳膊,沒再給紀玦絲毫反應時間,徑直朝另外一個方向跳下。
讓顧桓始料未及的是,落地的剎那,那股熟悉的帶着點點鮮血的清冽氣息更濃了——熟知顧桓性格如紀玦,早料到他不會答應自己,從顧桓避開自己的那時刻,已經悄無聲息地換了方向。
被紀玦穩穩接住的顧桓無話可說,更沒時間責怪紀玦,只是飛快撕下身上衣服,在紀玦又開始出血的胳膊上溫柔地包紮好。
紀玦拽起顧桓,正欲和他離開,看到不遠處再次出現的幾個如影随形的黑影,剛恢複溫柔的臉色頓時蒙上了一層冰涼。
馬路邊的路燈散發着昏黃光暈,遙遙照出他們已經走出的那段最黑暗的小巷,紀玦知道這幾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擡眸一掃對面,将顧桓護到身後,低聲說:“先走!”
他說話的空隙,數道勁風夾雜着刺眼白光,朝他們面前呼嘯而至。
顧桓咬了下牙,一側身,拉起紀玦躲過前面一道淩厲勁風,桀骜道:“少廢話,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紀玦聽出顧桓言語間的堅持,眼眸微閃,再無任何多餘語言,回身替顧桓擋去另外一人的偷襲。
僻靜的馬路一角,打鬥愈演愈烈,伴随着對面幾人明顯變得焦慮的放手一搏,顧桓和紀玦也開始有些體力不支,幾次險些被對方傷到。
就在顧桓因為出拳慢了一瞬,被紀玦一把拽開後才險之又險地避過對方的又一次襲擊,數道快如殘影的木棍驟然擲來,“砰”地一聲,準确無誤地擊中對面幾人膝蓋。
跪地聲伴着棍子落地音同時響起,高震淣紅着眼圈,急急把顧桓和紀玦拉到身後,還帶着哭腔的嗓子止不住地自責:“都怪我們來晚了,都怪我們......”
随着葛捷錫和高震淣的到來,場上局勢瞬間被扭轉,顧桓松了口氣,終于有時間檢查紀玦受的傷。
一個小時後,潮海郊區一家廢棄工廠,顧桓和紀玦安靜地坐在那,微微垂下的眼眸冰冷而審視,緩緩掃過身前幾個生面孔。
那被帶回來的數把匕首,重新擦拭後,閃着鋒利且尖銳的光芒,像等待嗜血的野獸。
紀玦起身,走到顧桓跟前,輕輕覆上他的眼睛,低聲說:“別看,會髒了你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給文文澆水的“沈隽意我的崽”和“卸方afford”小可愛鴨,還有所有支持蠢布丁的小可愛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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