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戀愛

第8章 誤會

老天是什麽？

程楓楓想，老天肯定是個吃飽了撐着然後專門找人難受的三八。

腦子裏回放剛才一臉沉郁的某老女人站在自己的床前，揪着一塊抹布，眼睛木然的瞥着她說：

“那，那個，律師說現在要你去簽字，賠償金下來了，唉。”話頓了一下，忽而某人臉色更沉了幾分“說是叫我帶你一起去。”

望了望天上砸下來的大顆雨彈，程楓楓再次□□出聲，真不該跟這個老女人出來的。

雨，絕對是場大雨，大雨就罷了，問題是叔叔家居然只有一把傘，而且那傘還小的不像樣，大姐？你們家沒這麽窮吧？感情省錢省錢連傘布也要省麽？

大雨滂沱中只見兩個奇怪的女人撐着一把小雨傘奇怪的走着，說她們奇怪，是因為明明傘已經非常小了，兩個女人中間還隔着一條‘雅魯藏布江’，又似乎像相斥的兩極，只要稍微靠近一點就敏感的錯開。走路也很奇怪，僵硬的不像跑不像走也不像跳，一個走前一個走後，如果一個走上來了，那另一個絕對落下那麽一兩步。

穿着已經濕了一半的黑色T恤，程楓楓難過的皺緊眉頭：“我看這傘也用不着了，幹脆關了傘跑吧！”

蘇闌捂住淋濕的頭發，擡眼看住神情焦躁的小P孩：“你把傘往你那挪挪吧，這麽大雨就這麽跑也不是個事兒啊！”

聽到這話的小P孩一陣氣悶，幹脆一把搭過老女人的肩膀：“一起跑了。”

蘇闌一頓，驚異的回望比她高半個人頭的少女，只見此時那孩子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些尴尬有些排斥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溫和....溫和？！！！蘇闌揉揉自己的眼睛，昨天果然睡的不怎麽樣，連幻覺都一個接着一個。

程楓楓覺得此時此刻自己要瘋了，手掌底下是某人圓圓的肩頭，她覺得自己握着那圓肩頭跟握着個炸彈似地，不敢移動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松，在握住的那一剎那似乎眼前還閃過了一撮閃電或者說是一排火花，然而，後悔之餘想要放手已是不能，可是，可是，固定這麽個尴尬的姿勢不是難為自己往火坑裏跳麽？這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自殘心理啊！

蘇闌感覺自己肩膀上多了一只細長柔嫩的手，因為下着雨，衣服都被打濕了，那手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襯衣直接溫暖了她的肩頭，那溫度害她心頭一跳，滑過一絲莫名其妙的倉皇感覺。幸運的，這種尴尬感覺沒有延續多久，她就看見了在雨中矗立的站臺，第一次，她覺得那站臺如此可愛，讓她得以快速逃離這種糾結的狀況。

“呼！”

“呼”

到了站臺，兩個女人都不約而同的吐出一口氣。

“呃？”

小P孩一僵，立馬放開放在老女人身上的小手，不着痕跡的把那只手藏到身後，似乎是藏起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站臺上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她們兩個。

遠處蜿蜒而來的馬路被雨幕層層掩住，看不真切，蘇闌沉着眼望着劈裏啪啦砸的歡快的雨簾兀自出神。

程楓楓扭扭已經被大雨浸濕的藍色牛仔褲，覺得頭皮有些發麻，覺得剛才摟着女人奔跑的情形像許久以前做過的夢一般不真實，不知如何交流的程楓楓眯了眼，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哆嗦着，莫名其妙的從嘴角輕輕的哼出了一首不成調的音符。

蘇闌告訴自己別慌，可是心裏卻像揣了一只兔子，不斷的撩撥着，耳邊是小P孩哼歌的聲音，很好聽的聲音卻讓她煩躁不堪，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不像讨厭不像喜歡也不像其他任何可以用語言描述的心情，她只覺得神經繃的很緊，特別是和少女接觸的時候，她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尴尬！

“來了。”

程楓楓松了一口氣，終于看到那個美妙的公共汽車。

“哈！”

蘇闌緊繃的神經猛的一顫，松開。

程楓楓看着一臉解脫的老女人，不知為何，一種不爽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在幹嘛？這麽不願意跟自己呆一塊麽？沒有注意程楓楓臉色轉變的蘇闌猛地回頭：

“上車啊！”

“呃！”

程楓楓有一霎的失神，身子一晃......

公車上一個個人體跟送往宰豬場的豬肉似地交疊在一起，晃晃蕩蕩滿滿當當的人擠着人，站在程楓楓身後的是一個現在讓程楓楓面臨精神崩潰的女人---蘇闌，要說怎麽崩潰...只見程楓背後緊貼的是蘇闌臃腫的身體，這不是最主要的，最最令人尴尬的是蘇闌那一對特別突出的東西也緊貼着她。

被雨淋過的部位，衣服黏貼在老女人皮膚上，薄薄得衣服，程楓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正一點一點的不斷擠壓自己的後背，焦躁不安難過憤怒都不能描述程楓現在的感覺，她腦子已經成了一個泥坑，只要一個刺激便能讓她整個腦袋晃蕩蕩糊成一團，不僅如此，身後随着公車的搖晃，後面的人前身總是猛地貼近自己。使得程楓楓的臉紅了白，白了又紅，變化之快甚為壯觀。

‘她媽的’程楓楓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聲詛咒。

看不出來昨天正義淩然的老女人居然會趁着坐公車的時候對自己進行XING騷擾，真是看錯人了。滿懷着鄙夷和惡心，程楓楓回頭瞪了蘇闌一眼。

？蘇闌握緊了放在下腹部的傘，看着莫名其妙突然瞪了自己一樣的小P孩，怎麽了？那孩子似乎瞪了自己一眼？難道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那冷冰冰的視線真的讓人不能忽略不計。她渾不知自己已經被某人當成了SE狼，還是一只老SE狼。

各懷着心事的兩個女人随着公交車的下車提示音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你前面走。”

程楓楓厭惡的瞥了一眼二尚摸不着頭腦的老女人。

“唉，為什麽？”

為什麽？程楓楓心想，如果我還給你機會騷擾我他媽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猴子！

“你臉色不太好..”

程楓楓 對天長嘆，臉色好才奇怪了！

蘇闌看着一臉拽樣的少女，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今天真是吃力不讨好，自己就不應該答應帶她過來的，看吧看吧這就是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榜樣！

繞過電梯，程楓楓一步一腳印跟地板有仇似地，恨不能一腳踩穿大理石地面...

“到了！”

心情也掉進谷底的蘇闌指了指緊閉的房門，只見房門上寫着律師辦公室。

“....”

着黑色T恤藍色牛仔褲的少女甩了甩淩亂的濕發，一手‘啪’的一聲敲在厚重的大門上，異常巨大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的走廊，這個聲音讓蘇闌越發難受，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下一陣後悔...

“請進！”

一個男中音在門內響起。

程楓楓立即打開了房門，不再理睬老女人，‘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坐在辦公桌前的潘律師看着從大門進來就開始低着頭自言自語，聲音越來越用力的小女孩，聽到她用一個細小的聲帶唠叨着“死LES,死蕾絲邊...”，發出刺耳的咒罵仿佛來自一只被人踢了幾腳的來路不明的貓，蠻暴的內容讓潘律師內心一陣反感。

程楓楓迎着亮晃晃的玻璃反光百無聊奈地，無所謂地，麻木地擡頭看着前方的律師，而潘律師正巧可以看到她眼底去。她的眼珠是褐色的，像是被清水浸透了，水晶一樣，晶瑩至極。潘律師楞了一下，擺脫煩躁不快的情緒，露出專業素質的笑容，異常溫和地對程楓楓笑了一笑。

“車禍的賠償金總共是三十八萬，需要簽字。”

潘律師盡量放緩了速度說話，想象自己在安撫一只野貓。

程楓楓揚了揚自己的眉毛不置可否。

“還有，需要你的身份證，你有嗎？”

律師看着眼前的女生，大概有1米65以上，應該滿十八了吧。

“我沒有，今年才滿十六歲。”

瞥了一眼律師驚訝的神色，程楓楓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顯老，讓陌生人有些誤會。

“啊？那你有其他的親戚麽？比如現在誰撫養你，監管人什麽的？”潘律師例行問道。

“沒有，沒有親戚。”

“那？那經常來這聯系的中年男子不是你的親戚麽？還有現在在外面那位女士？”

潘律師奇怪的看着一臉陰郁的女孩。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了她，讓她哼了一聲。

“都不是。”

“這，這，就不太好辦了，你必須滿了十八歲才能接管這筆賠償金，在這之前，錢由政府監管。”

程楓楓不滿的翻了個白眼，很不舒服，看來自己此行必然是空走一趟了。

“我有個建議，你可以找個收養人什麽的，這筆錢就可以交給收養人暫時保管，其實還是你自己收着。”

潘律師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今天顯得特別多嘴，可能是早上醒的太晚，腦子不在狀态。

“哦。”

少女一個單字，低低的聲音，沒有透入出什麽情緒。嘴角輕蔑的勾了勾，眼睛再度瞟了律師一眼。

雖然被人如此對待，潘律師倒并沒有絲毫不快，他只是好奇這個女生為何反映如此奇怪又冷淡，是不是生活環境造成的？

忽然電話響起。喂？律師接過電話，卻很怕驚擾一只落在樹上的鳥一樣回首看女孩，怕它會随時飛走。哦……改天吧。潘律師低聲沖電話說。我晚上得回家吃飯。

“我可以走了嗎？”

程楓楓覺得今天有些累了。

“呃，去吧。”

潘律師話音一頓，握着電話，回頭。

門被人咔嚓一聲關上，辦公室回歸了寧靜，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那個女孩也好像從未來過，只是空氣中隐約飄蕩着一星星讓人感覺清新的甜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