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戀愛

第9章 難過

到家，視線裏的所有東西都讓程楓楓一陣反感，

黃色的沙發，白色的地毯，透明的茶幾，連門口擺放的綠色植物也顯得那麽出位甚至怪異，說她偏見也好，說她固執也好，怎麽說她都可以，就像別人說的讨厭一個東西的話甚至裝那東西的盒子都令人讨厭，問她為什麽，她也說不明白。

下午殘留在沙發上空氣中香水的味道在客廳依然漂浮着，蕩漾着。那是老女人身上的味道。

雖然知道這個味道将會随着夜晚的到來緩慢的散去，程楓楓仍是忍住了呼吸，轉臉看向陽臺。

秋天漸漸近了，旁晚的天空又高又藍，空氣變的又幹又涼，風中夾雜着成熟又寂寞的味道，與白花花的散光一起穿越整個城市為程楓楓帶來了野外的氣息。

程楓楓想，心情這麽複雜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以為蘇闌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從那天晚上安慰式的撫摸拍打，到那天對叔叔的承諾，都讓程楓楓感動不已，可是今天，這些感動都被對方猥瑣的舉動驅散的一幹二淨，蘇闌？她只是在讨好自己的一個老LES，想對自己好是有目的的。

程楓楓失望的搖了搖頭，決定将這些複雜的心思隐藏，人活着，必須面對着這樣或那樣的人，就像別人說的，人活着需要有一種姿态，而她的姿态就是---她活在世界上，但與世界無關，

程楓楓不想留在這個陌生的家，但她不想表現出來，她不想面對已經變了的叔叔，

她不想表現出來，她不想面對有目的的老女人，

她不想表現出來，她怨恨從未見過的爸爸，死去的媽媽，

她不想表現出來。她難過

她不想表現出來。

程峰到家的時候是晚上，他一進門就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楓楓，程楓楓以為他會問自己最近吃好睡好沒這些有的沒的家常話，卻不想他會直接用發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問“多少錢？”。

這樣的問話很讓人難受，就好像一個人天天問你病好了沒有病好了沒有，這只能說明那個被人問候的人肯定有病，甚至也許或者病的不輕，一個健康的人不可能會被人天天追問健康的問題。

程楓楓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很難受，她的第一個反應是直接打包走人，可是她不想，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她根本無處可去，她知道自己才16歲，連開個房的資格都沒有。

她第二個反應是直接交代，坦白從寬，可是她又不甘心，說她固執也好。

第三個反應是裝傻，承認自己是個白癡，最好是連數字都數不清楚的笨蛋。

“我不清楚，律師說要找個監護人。”

程楓楓嘆了一口氣，放棄似地。

“好...”叔叔臉上的笑容讓程楓楓寒心。

程峰馬上上前一步，滔滔不絕的給她說他願意擔起監護的責任，那表情如此坦蕩，讓人想起每天做一件好事還不忘記做記錄的雷鋒同學。

程楓楓有生第一次覺得生活如此可笑，人是如此可笑。

“程峰，先吃飯吧，別唠叨個不停了。”

蘇闌覺得自己臉已經燒着了。

程峰看了一眼臉色不佳的老婆，勉強接口：“對，對，吃飯吃飯，小楓？肚子餓了吧？蘇闌，我們一起出去吃吧，正好今天發了工資。”

“叔叔，我就不出去了，今天很累。”

程楓楓有一種錯覺，覺得叔叔對自己溫柔了許多。該不該高興呢？

“累了？累了就去休息會吧....”程峰有點洩氣的說。

程楓楓卻沒動，她看了看廚房裏忙碌的背影，問：“今天阿姨睡哪，還是沙發？”，她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想起了這個問題，就好像有時候她看電影會想到家裏還有衣服挂在陽臺上。

前些日子，客人走了以後，蘇瀾就在沙發上睡了下來。叔叔怎麽勸都不聽。

“你阿姨生氣，過幾天就會好的，到時候就不睡沙發了。”程峰看起來頗有一點自信的味道。

程楓卻不這麽想，女人面對感情真的就這麽豁達麽？還是您認為蘇闌比一般女人豁達？腦子裏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慢慢踱回客房。

客房的電腦亮着，那是蘇闌的專用電腦，因為程峰的請求，電腦暫時安放在程楓的房內，電腦機箱已經有些年頭，轟隆隆發出機械的聲響。有時候不得不幻想這個電腦下一刻是不是就黑成一片。

動了動鼠标，程楓忽然間有些好奇電腦裏到底存了些什麽，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承認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好奇心已經膨脹到必須發洩的程度，她覺得LES是一個充滿了神秘感的群體，或者說她對于LES的印象就是一個打扮的像男人的女人抱着另一個打扮的嬌柔的女人。

不過這些頭腦中的幻想在見到蘇闌的時候徹底的幻滅了。原來LES也可以是每天拎着錢袋，在菜市跟屠夫讨價還價的普通女人，或者更普通些。

程楓壓抑住內心的掙紮，她想，想探究老女人的隐私跟讨厭她是沒有關系的，就好像每個人喜歡吃一種菜跟做這個菜的人沒有關系，喜歡一本書跟寫這本書的人也沒關系，她只是單純的好奇，簡直單純的不能再純了。

摸索着打開‘我的電腦’，程楓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奇怪，跳的很不規律，像一只不斷卡帶的碟片，一會蹦的很歡暢一會又突然間頓一下，如此反複。

C盤，bsmain_runtime?這個什麽玩意？看不懂，過。Documents and Settings？過。Intel？

過。.......

D盤？My Documents？....

E盤？老相片？

猛的看到這個文件夾，程楓覺得自己的心跳越發快了，年輕時候的老女人是什麽樣子？真是很很好奇啊.....

興致高昂的打開标着‘老相片’的文件夾，程楓傻眼了，裏面居然是一個男人？和另一個少年？還擁在一起？咳....仔細一看那其中一個男人不就是叔叔麽？那另一個少年是誰？

程楓放大了那張眉眼十分清秀的男孩相片，如絲的黑白分明的大眼，似乎裏頭藏了好多X光，射的人精神一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鼻子可愛的皺着，皺起了幾絲紋路，身上穿着休閑的橫條T恤和破了幾個洞的中長紮邊牛仔褲。

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喝！”研究了許久，程楓渾身一抖，原來，原來，原來是那個蘇瀾！！！天啊！！這個事實不亞于一個女生發現自己身上突然長出了一個小JJ。好可怕~~原來那女人讀書的時候是這副模樣！！~她震撼的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