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地“請”回了家,高三的孩子,學校哪能經得起塗曉森這樣一顆行走的定時炸彈分散學生的注意力。
好在塗曉森在這所學校裏不過是挂了個借讀的名頭,學籍依然在先前的學校裏,他爸爸使出雷霆手段,非常迅速地為他辦好一切手續,把人塞回了學校。
“這些事你都不要管,張家姐弟倆與你有什麽關系,好好上你的學讀你的書。”塗曉森的爸爸這樣告訴他。
塗曉森哪裏能安心上學,他花了好大功夫四處打聽,終于知道張馳的判決已經生效,一切塵埃落定,沒得轉圜。
更何況雖然以“綁架”為由拘留他, 之後那些事情都是張馳自己交待的,塗曉森不能接受,既不能接受好好一個人突然進了監獄,又不能接受張馳這種人精竟然會主動交待。
他想見張馳,盡管張馳做了這麽多傷害他對不起他的事情,但在塗曉森眼裏,張馳都進去了,還是因為他才進去的,這些舊賬都抵不過自己把張馳給害進監獄了。
除了塗曉森的父母沒人會來告訴塗曉森,這其實并不是他的錯,只不過是張馳咎由自取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可塗曉森父母的話卻絲毫不能打動他。
塗曉森知道,自己的父母必定是使出了什麽手段,不再踩一腳張馳已經是仁至義盡,要想求他的父母幫幫張馳,那就是癡人說夢了。
他想見張馳,想跟他說個清楚明白,一開始不知道張馳在哪兒,後來費了很多功夫打聽到人在哪兒,張馳卻不肯見他。
張馳判了兩年,兩年的時間,塗曉森從高中生成為大學生。他高考考的不怎麽樣,也不知道他爸爸用了什麽手段,居然也用他早就不再練習的體育生身份把他弄進了一所普通本科。
可這兩年的時間裏,張馳從沒有接受過一次塗曉森的探視,塗曉森內心的負罪感快要把他淹沒了,他知道張馳也一定早就想通了前因後果才會這樣怪他。
時間是美容藥玻尿酸,塗曉森在過去的時間裏早就忘記了張馳是怎麽對待他的,他內心反反複複地在告訴自己,我把張馳給弄進監獄了,這都怪我。
現在張馳出獄了,沒有拒絕他,也沒有拒絕他的身體,塗曉森有點犯賤似的感激涕零。
張馳變了很多,如果他以前只是不務正業的話,那他現在就能用陰郁狠厲來形容。塗曉森能感受到張馳對待所有事物的不耐煩,不只是對他,張馳對一切都很暴躁。
塗曉森不知道牢獄生活究竟有多麽恐怖,卻能深刻地體會到張馳真真切切地變了。
張馳對塗曉森的身體索取地很頻繁,塗曉森任勞任怨,但張馳卻會嫌他悶,一邊幹他一邊揪着他的頭發讓他叫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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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曉森覺得羞恥,蚊子叫似的哼哼了兩聲,張馳就一把放開塗曉森,從他身體裏退出來,說:“你連號子裏那些人都不如。”
塗曉森的心突突地往下沉,張馳會這麽比較,他做過什麽已經不用再想。塗曉森勉強翻了個身,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大口喘氣,他忽然覺得荒謬,自己這麽沒臉沒皮地纏着張馳,究竟有什麽意思。
塗曉森從他給張馳租的房子裏走了以後就很久沒再回去,張馳也沒找他,仿佛有沒有他這個人都行似的。塗曉森想了想,房子離到期還早,備齊了米面糧油,他在收拾房子的時候甚至還貼心地在玄關的鞋櫃抽屜裏放了一盒零錢以備家用。
張馳當然不再需要塗曉森。他有的是有趣又浪蕩的玩伴。
塗曉森心中煩悶,請了長假出門旅行。他買了火車票,從這個海濱城市一直朝北方開,目的地擁有著名的沙漠景區。
臨時買的票,搶不到好座位,塗曉森坐在靠走道的位置,旅程超過24小時,塗曉森幾次淺淺的睡着,就被“瓜子火腿腸飲料泡面,哎腿讓讓”的吆喝聲吵醒。
心思浮動加上睡眠不足,塗曉森的臉色着實算不上好看,他黑着臉,靠窗的小姑娘想去洗手間都怯怯地問他能不能讓一下。
塗曉森惡聲惡氣地嗯了一聲,小姑娘吓得跌回座位上,擺擺手說:“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這節車廂的乘警恰好經過,見狀噗嗤笑出聲,半彎下腰,像哄列車上難搞的小朋友似的哄塗曉森:“這位旅客,您遇到什麽問題了嗎?可以去值班室登記一下。”
塗曉森拿出了跟張馳學的精明,反問道:“值班室有床嗎?”
乘警楞了一下,說:“有的。”
“那我有問題,走吧,去登記。”塗曉森說完就站起了身,扭頭問乘警:“值班室往哪邊走?”
乘警叫田磊,塗曉森跟他交換了姓名以後就自覺地躺在了值班室的小床上,田磊看起來就是剛工作沒幾天的,根本對付不了塗曉森這種衣着得體彬彬有禮的無賴舉動,目瞪口呆地由着塗曉森睡了。
大概是終于有個躺着的地方,塗曉森伴随着列車搖搖晃晃的頻率睡得很香,醒來的時候列車已經停了,田磊正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盯着他,見他醒來,忍不住笑了。
田磊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跟牙膏廣告似的。他說:“你終于醒了,待會兒乘務員都要把列車衛生打掃幹淨了。”
列車抵達時間是下午,陽光從站臺間穿過來,照在田磊的臉上,一片明晃晃的光亮。
這個城市,陽光真是又熱烈又直接。塗曉森心想。
塗曉森邀請田磊與他共游。田磊顯得很為難,說自己還要工作。
塗曉森不受打擊,他說那沒關系啊,我有長假,我可以在這兒等到你休息。
田磊于是就請了假。請完假以後田磊告訴塗曉森,自己被扣了這個月的獎金,老婆本又少了一筆巨款。
塗曉森似笑非笑地盯着田磊,說:“你需要老婆本嗎?能用得上嗎?”
田磊沉默地看了塗曉森一會兒,笑了:“的确不需要。”
塗曉森能感覺到,這是個同類。他以前不相信什麽基達之類的東西,現在也不相信,他願意肉麻地将這稱為緣分。
跟田磊在一起時間過得很快,他是本地人,帶着塗曉森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塗曉森玩的很痛快,上床的時候也上的很痛快。
田磊技術不錯,塗曉森在心裏拿着張馳對比了一下,田磊也不輸給張馳。塗曉森跟他做完以後趴在他的胸口,田磊的胳膊摟着塗曉森細瘦的腰,他講話的時候胸腔跟着顫動,塗曉森能感受到田磊砰砰砰加速跳動的心髒。
田磊說:“曉森,明天是周末,我爸媽休息,你跟我去我家吃頓飯吧。”
田磊的父母是當地一所大學的教授,離退休還有幾年,田磊之前跟他說過。田磊同時說了他高中的時候就跟家裏出櫃,好在他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沒有花費太大力氣讓他們接受。
見家長,塗曉森還沒做好這樣的準備。
他以為自己與田磊不過是一場露水情緣,一面是他突如其來的心動,一面是對張馳的抛棄和報複,卻沒想到田磊這樣正式,竟然打算帶他見家長。
塗曉森落荒而逃,他含含糊糊應下田磊的話,然後連夜買了回程的車票。
他荒唐了,塗曉森在回去的路上這樣想。他都做了什麽,419嗎?騙子?他這樣和張馳又有什麽區別呢?
塗曉森想,必須要結束了,田磊那邊就這麽算了吧,也不會再有以後,張馳那邊也要算了,今晚就去把放在張馳那裏的東西拿走,然後都到此為止吧。
之前塗曉森以為張馳出來了,他們可以一切都從頭開始,還搬了不少自己的東西過去,現在看來兩個人徹底玩完了,他也背叛了張馳,沒必要了。
塗曉森回去的時候張馳正翹着腳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塗曉森沒跟他說話,徑直去了卧室,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東西,他都快收完了,張馳才趿拉着拖鞋晃過來:“怎麽,要走啊?”
塗曉森讓自己盡量保持平靜,他說:“張馳,原本我想着我們能從頭開始,現在看來是我一廂情願了,那我就搬走了,房子你住着也好,不住了退租也罷,都随你。”
塗曉森把行李箱一扣,提着就要走,張馳拉住了他:“你說這話什麽意思?瞧不起我?把我甩了還得讓我對你感恩戴德呗?還是你這兩天興奮勁兒過去了,覺得我個蹲過大牢的人配不上你這大學生了呗?”
“張馳,你不要多心,我沒別的意思,出事兒之前我就說了,咱倆算了,分開吧。結果中間出了這麽多事兒,算我對不住你,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都能找我,但感情咱倆确實不合适,分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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