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馳正要說話,塗曉森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他狐疑地接起來,那邊的聲音立刻在房間裏傳開了:“曉森,你怎麽突然走了?因為我說了去見我爸媽讓你有壓力了嗎?你如果覺得咱們進展太快了那就慢慢來,別突然消失……”
“我操你媽塗曉森你他媽的玩兒老子呢!”張馳聽到一半已然明白過來,他一把奪過塗曉森的手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然後給了塗曉森一拳。
張馳是在監獄裏蹲過的人,手勁兒極大,塗曉森的嘴角立刻就破了,他不想跟張馳争執,拖着箱子準備走,再次被張馳攔了下來,張馳大概是終于找到一個理由和塗曉森撕破臉皮,下手又狠又快,塗曉森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張馳打累了停下來的時候,塗曉森早就滿臉是血地躺在地板上了,張馳癱在地上,塗曉森感覺到他停下來了,強撐着坐起來,張馳聽見動靜,又像是幡然醒悟似的,抱着塗曉森嚎啕大哭:“曉森?你還要走嗎?你別走,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動手,打電話的那誰啊,有咱倆感情深嗎?你甩了他吧,什麽事兒也沒發生過,我再也不犯渾了,你不在這些天我去你學校找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在,我特怕,我特別慌,你原諒我,我給你上藥,你等着……”
塗曉森沒說話,他撐了一把,走到洗手間把臉上的血跡洗幹淨,然後在張馳手忙腳亂翻藥箱的時候離開了這裏。
他走到樓下才想起來自己沒帶行李箱下來,原本就是回來收東西的,不過是些衣服而已,為什麽還要收呢,可能還是想給自己和張馳最後一次機會吧。
現在好了,什麽也不要了,終于結束了。
塗曉森一點也感覺不到疼,他反而有種經脈暢通的重生感。
倒是得去盡快買個新手機,要給田磊回個電話,電話打着打着突然斷了,他肯定一頭霧水吧。
還要再請段時間的假,回家休息一陣兒,反正學校裏也沒什麽課。
塗曉森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很快便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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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曉森在家休息了一周,晃晃悠悠回學校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看見了田磊,田磊也看見了他,自然就不能再假裝沒看見似的躲過去,塗曉森硬着頭皮上去和田磊打了聲招呼:“嘿!這麽巧,你怎麽來了!”
田磊依然笑着,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用了點職權,知道你買了到這裏的車票。”
塗曉森沒什麽立場去怪罪田磊,畢竟是自己逃跑在先,只好尴尬地點點頭:“那天我突然有事兒,就先走了,沒來得及跟你說。”
“那你現在事情處理完了嗎?”田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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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曉森突然産生一種天道好輪回的感覺,當初他在纏着張馳一廂情願以為兩個人幸福美滿的時候,張馳是不是也是他這種心情呢?
田磊站在他對面,依然誠懇且緊張地等待塗曉森的答複。
張馳是張馳,塗曉森卻不願意再成為另一位張馳。他說:“田磊,你有空嗎?我們聊聊吧。”
田磊點點頭,說:“那就在你學校轉轉吧。”
塗曉森帶着田磊進了學校,繞着學校散步,邊走邊說:“田磊,我先跟你道歉,我不應該随随便便招惹你。我的事情很複雜,三句兩句說不清楚,但我不想耽誤你拖累你,我以為我們只是随便約一下,我以前沒約過沒經驗,所以鬧出這麽一通,你要打要罵要殺要剮都可以,算我浪費了你的感情,對不住你。”
田磊跟他并肩走着,因為每天訓練的緣故,他顯得非常健碩溫厚,塗曉森人瘦腿長的,在田磊身邊像是小了一圈兒。
塗曉森像是倒豆子似的講完這一通話,田磊依然很溫和地笑着,他說:“你霸占我的床的時候那股勁兒,我以為你什麽都不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你有,我也有,或許是想帶你見我的父母太操之過急了,但是曉森,你沒有把話說死,我很開心。”
塗曉森覺得荒謬:“為什麽是我呢?僅僅是因為我們睡了一次嗎?”
田磊哈哈大笑:“雖然男人大都靠下半身思考,但是曉森,你怎麽這麽沒有自信,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又帥又迷人嗎?如果非得有個原因,那我想可能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吧。”
田磊之後的大半年裏又來找過塗曉森許多次,他請假不容易,想來看一次塗曉森全要靠輪休,坐火車的話,風塵仆仆地來了,通常只能急匆匆地和塗曉森吃頓飯,就又要走了。
塗曉森以為田磊很快會堅持不下去,他對田磊遠遠沒有從前對張馳的那份癡迷,田磊也沒再提要讓關系更進一步的事情,兩個人友好和氣地吃個飯就算結束。
張馳還住在塗曉森給他租的房子裏。知道這一點還是因為塗曉森有一回跟田磊去那個小區附近的一家飯館吃飯,路過小區大門口,遠遠地看見張麗娜和張馳在大街上吵架。
張麗娜的嗓門兒依然很大,她生怕過路人都不知道似的罵張馳:“你把那個小婊子的肚子搞大了就往我那兒一扔!我上輩子欠你的嗎?”
張馳不耐煩地揮揮手說:“是不是我的還兩說呢!我就點了她一回!怎麽就是我的了!她訛上我了,你讓她滾!”
塗曉森低頭短促又嘲諷地笑了一下,拉着田磊換了條路。“怎麽了,不吃那家了嗎?”田磊不明就裏。
“那邊兒有人吵架,晦氣得很,我帶你抄近道。”塗曉森拉住了田磊的手。
後來塗曉森又見過一次張馳,這次不是偶然,是房租即将到期,房東喊來塗曉森核對房子裏的情況。
張馳跟張麗娜吵架的時候提到的那個姑娘已經登堂入室住進了出租屋,距離那次見面已經又過去了一段時間,那個姑娘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塗曉森進門的時候她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使喚張馳給她捏腿。
房東不滿地啧啧了兩聲,說:“這房我不是租給你了?你怎麽轉租啊?這算違約的。”
塗曉森擺擺手說:“不不不您誤會了,我這是幫我朋友租的,從頭到尾我就沒來住過,當時沒跟您說清楚,要不您從押金裏扣點兒?”
房東把房子裏裏外外看了一遍,不滿道:“你這麽說我也沒什麽憑證,算了,下個月到期了就趕緊搬出去吧。”
那個姑娘躺在沙發上踢了張馳一腳,罵道:“瞧你這沒用的,我馬上要生了還得跟着你東跑西颠,趕明兒我就把孩子生天橋下邊兒去,天生跟他爹似的,要飯吧。”
塗曉森沒再管房子裏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跟着房東又出了門,邊走邊商量退還租金的事情。他甚至沒有多看張馳一眼。
塗曉森能感覺到張馳的目光一直緊緊纏着他,但他已經不會再去為這樣的目光激動或傷心了。
關上門的時候塗曉森甚至輕輕地笑了一下,他曾經那麽那麽瘋狂地跟這個人糾纏了這麽多年,居然也就這麽過去了。
跟房東分開以後塗曉森沒再去管出租屋的事情,一個月以後他當初交過的押金如數退還到他的卡裏,塗曉森并不關心張馳帶着他的女朋友和他即将出生的孩子去了哪個地方,總之這個城市這麽大,如果不是刻意,那他們應該不會再見。
他只是有些悵然,為他曾經無所畏懼頭破血流的年輕時光。
臨近畢業這一年塗曉森開始跟着他爸學做生意,家裏這麽大一攤家業,他是唯一的繼承人,他跟他的父母提過田磊,雖然他的父母沒見過,但都知道有一個家境不錯人品不錯的男孩兒一直在追求他。
塗曉森并不是想吊着田磊,只是他還沒有想好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好開始一段新生活的準備,直到畢業典禮結束的這一天,塗曉森從學校出來,看見田磊站在學校門口沖他招了招手。
“我辭職了!”田磊說:“我在這兒重新找了份工作,為愛走千裏,你要大發慈悲收留我嗎?”
塗曉森愕然又無奈,他攤手說:“你都來了,我不收留你也沒辦法了,那就走吧。”
這一刻,塗曉森知道,自己終于和過去分道揚镳,并且,永不回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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