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的題目也會換掉
如篩糠,她整個人縮在飲玉的懷中,不敢擡頭看過去,只道:“她,她怎麽會在這裏……”
春山見二人久別重逢,情意綿綿,天崩地裂,本想就默默地走掉,結果還是不能順意,“小丫頭,你的愛人為了救你,不顧十世六道的艱險,硬是把我抓了回來,你可得好好感激感激他,”她又慢慢補充道,“對了,你方才看見的是我的目蓮燈,不過它不殺凡人,只除妖魔。”
方才春音說的,她不是沒聽到,從小她便成長在被人诋毀的環境中,各種含沙射影,無中生有,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被強加在她身上,剛開始時,她也解釋解釋,後來幹脆就無視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完,她聽見那少女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春山偏了偏頭,奇怪了,自己說了什麽恨令人恐懼的話麽。
“音音,”飲玉慌忙喚她,“別怕別怕,沒事了,有我在這裏,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
他聲音冰冰冷冷的,語氣卻如春江水般溫柔,生怕吓壞了懷中的少女一般。
一雙動人的眼睛中波瀾起伏,愛戀至深,旁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春山朝他歉意的笑笑,轉身就下了樓。
一個人,落寞又寂寥地走下了那座小樓。
而在她身後,飲玉神君只能一邊溫聲安慰着春音,一邊擡頭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呼吸一窒,胸口又刺痛起來。
春山感覺不到有人在看她,她只是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原來,自己也會有第一次見面就不喜歡的人。
原來救一個不喜歡的人竟然可以是一件,這麽這麽令人疲憊的事情。
出了樓門,便看見站在一片小白花中的司命,春山頓了頓腳,然後臉上浮現出微蒙的笑意,她跑過來,拉着她的胳膊道:“小司,你來接我回家麽。快走快走,在這裏呆久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飲玉神君看我的目光,就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樣,”她邊走邊絮叨着,“咱們還是快些回九霄吧,我算是怕了他了,再不相見的才好,你們當年誰說飲玉神君是春風十裏不如他的,我看他根本就是雪山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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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自己離得遠了,誰料字字句句都被飲玉聽了進去,氣得他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司命被她拖着走出了園子,又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問:“春山,你是不是還記得顧晚風?不是那個你随口說的輪回中某一世的丈夫,而是春風城的顧晚風。”
春山背影一滞,良久之後,她回過頭來,一雙漂亮的鳳眼眯成新月一般,看不出裏面的情感,“大概是記得的吧。”
司命一驚,連忙問:“那你還記不記得其它的了?”
春山撓撓頭,一臉茫然,“我忘了什麽嗎?”
司命長長嘆了口氣,搖搖頭。
春山記得一切,唯獨忘記了阿貍,女兒被剃了仙骨,還有一只眼睛因為輪回鏡的碎片而看不見了,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卻沒有能力去保護,這樣殘忍的回憶,司命想自己究竟該不該要不要告訴她?
春山她還是忘了,選擇遺忘掉了那段最黑暗的往事。
那時,春風城外的結界不知為何自己就消退了,等司命進了城,到了顧家,進了屋子的時候,春山阖着眼睛靠在床邊,一動不動,眼珠也不轉一下,不像個活人。
現在想起來,大概明白了一些。
太白金星說每個人,無論凡人還是仙人,在生活中總是會有一些不如意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晴天霹靂的事情,小的不如意也許過幾日就忘記了,可總有一些揮之不去,盤旋在腦海中,無論怎樣努力都忘不掉的。
那些回憶像是毒蛇一樣,時時刻刻齧咬着人們脆弱的情感,就算是再強大的仙人,也會被逼迫着走上崩潰的邊緣……
四下裏靜悄悄的,忽然一旁的花牆後傳來小孩子的聲音。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坐下!”“起立!”“轉圈!”“跳舞!”“捉蝴蝶!”
春山和司命對視了一眼,下意識地轉過月亮門去。
一片紫色的花海中,有個小孩,看背影好像是個小姑娘,說好像,是因為她一身寬大的紫緞男裝,黑色長發僅用一根鲛紗帶束在腦後。
但聽聲音卻是女娃娃無疑。
她手持一根小草棍,指揮着一條小白狗子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仔細看了才知道,原來那只小狗子竟然就是飲玉神君的座騎,百鳥以鳳凰為尊,百獸以白獅為尊,而這只在灰裏奔跑,做出各種家養狗動作的便是飲玉的神獸了。
春山訝異,這還是那條以傲嬌兇狠聞名六界的白獅子麽……
她不禁點頭,“好厲害的獅子狗。”
司命苦笑一聲,“更厲害的應該是那個把獅子當狗子訓練的小孩吧。”
二人正百思不得其解間,又聽那女孩子道:“小桃紅!送花給客人!”
小白狗子立刻竄入花叢中用嘴咬下一朵小紫花,然後屁颠屁颠一路小跑着奔到春山腳下。
同時那小姑娘也回過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看的有妹子扒榜,說是這篇推薦給喜歡看小白文的看~
終于有人肯定我寫的是小白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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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貍
小姑娘身量未足,包子臉,一雙眼睛葡萄一樣滴溜溜地轉,只不過一個是黑眸,一個卻是碧綠的,小貓一樣。
春山看着她,覺得心頭一動,這小丫頭居然同飲玉像在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看來六界最動人眸子的稱號是後繼有人了。
小孩走到春山和司命面前,拎着袍子邊,右腳向後別在左腿後,雙腿彎曲,上身前傾,深施一禮,“春山真神,司命星君,歡迎來到長生府。”
司命一看,便知道這小孩的來歷,長得這般似飲玉,尊貴大方又機靈的樣子則像極了春山小時候,不是阿貍又能是哪個。
春山倒是覺得挺有趣的,她微微彎腰,摸摸小孩的頭,“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你怎麽知道我們的身份。”
小姑娘站直身子,“我叫阿貍。據說司命星君是四海八荒第一絕色,所以一眼就認得出,而和司命星君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必然就是今日重回九霄的春山真神了。”
春山不自覺地把她抱在懷裏,笑眯眯問:“你是哪家的小小姐,這麽機靈。”
小姑娘也不怕生,脆生生地道:“我就住在長生府,我爹爹是飲玉。”
春山一驚,這飲玉什麽時候有了個孩子?
可是看這長相,卻又很有說服力。
不禁春山吃驚,司命也是一頭霧水。
他把她帶回長生府,又認了女兒,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了麽?
小孩似乎看出了二人的茫然,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他自然不是我親爹爹,”她伸出團子似的小手指指自己的臉,“你們估計也早就看出來了,我只是個凡人。我是他從凡間撿回來的。”
的确,在她身上是感覺不到半絲的仙氣。
春山一樂,對着司命說:“都說飲玉這人天生涼薄,對旁的東西向來很少關心,看來傳言有誤啊,他不僅是六界第一情聖,還是六界第一大善人吶。”
正說着,忽然有個小仙娥從月亮門後轉過來,看到司命和春山,慌忙施禮,然後一臉笑容,溫和地對小孩說:“小姐,該吃晚飯了。”看她猶豫的樣子,似乎是想把阿貍從春山懷裏抱過去,但又礙着對方的身份,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小丫頭手腳并用着從春山身上爬下來,回頭又彎腰施禮後,走過去拉住仙娥的手,仰頭道:“飲玉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
仙娥握住她的手,小聲道:“小姐,不能叫飲玉,要叫飲玉大人。”
小姑娘點點頭,“那他今晚弄了什麽,昨天做的番茄炒蛋難吃死了。”這下好了,直接忽略了稱呼。
“小姐,神君大人今晚不陪着你吃飯了,是雲兒做的。”
“為何?”阿貍的眉毛皺皺的,卻不是不高興的模樣。
仙娥解釋道:“神君大人的未婚妻醒過來了,大人得陪着她。”
“這樣啊,”小丫頭眼睛轉了轉,然後轉身拎着裙子呼嗒嗒地向園子外就跑走了,邊跑邊道,“那我們也去看看吧,小桃紅,跟上!”
“小姐,等等啊,”仙娥一邊跟春山做禮,一邊慌忙跟上去,“小姐,咱們不能去打擾神君大人……”
只是這小姑娘兔子一樣跑得飛快,一轉眼就不見了。
春山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遠遠地望見那抹紫色的身影一圈一圈地轉上了珍珠樓外側的樓梯,這才叫了司命離開。
邊走邊搖頭道:“這小丫頭估計得讓飲玉神君好一番頭疼。”
阿貍先是站在門口,規規矩矩地敲了門,等到裏面飲玉喚了聲,“進來。”她才輕輕推門,邁過門檻走了進去,“爹爹好,春音阿姨好。”
施禮之後,她就乖乖地站在門口,飲玉不說話,她就不向前走。
那邊廂春音正倚在飲玉懷中,訴說着相思之苦,看到有人進來,是個小孩,又嘴裏叫着爹爹,着實大吃了一驚。
飲玉一直微笑着聽她說話,見阿貍進來,臉上的微笑瞬間漫了開,他起身走到門口把阿貍抱起來,揉揉她的頭,“阿貍,有乖乖吃飯麽。”
小姑娘捧着飲玉的臉大大的啃了一口,笑容如葵花一般燦爛,然後委委屈屈地道:“爹爹不在身邊,阿貍吃不下。”
飲玉連臉上挂的口水都不擦一擦,對着随後小跑着跟來的仙娥道:“素雲,你留在這裏照顧春音,本座帶小姐去吃東西。”
春音心中好奇極了,這小丫頭什麽來歷,為何又長得這般像飲玉,難道是在自己昏睡的這麽多年中,他又娶了親?
不可能啊,都說飲玉神君是一旦鐘情,生生不變的……那又是怎麽回事……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本以為飲玉會解釋一下這小孩的來歷,誰知他自然得很,根本就沒有要和她說一說的樣子,春音遂披衣下床,淺笑道:“飲玉,我也一同去吧。”
只是還不等飲玉說話,那小姑娘就甜甜地道:“爹爹,春音阿姨剛剛蘇醒,一定很辛苦,還是多多休息比較好。”
飲玉點頭,“阿貍說得有道理,春音你就先留在這裏好了。”說完便抱着孩子下了樓。
不顧春音穿了一半的衣服,和已經踏上的半只鞋。
候夏園中,飲玉坐在桌邊,看着阿貍自己扒飯,“阿貍,你不喜歡春音阿姨麽。”
阿貍的小腦袋從碗中擡起來,“不喜歡。她的臉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她歪着頭,“爹爹,我喜不喜歡她不打緊的,是您娶她又不是阿貍娶她,爹爹喜歡就好了。”說完,又接着把頭埋到碗裏。
飲玉被她逗笑,走過去,把飯碗接過來,拿着小勺子喂她,“阿貍說春音的臉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那阿貍喜歡哪種?”
小丫頭伸出舌頭舔舔嘴邊的飯粒,“阿貍喜歡爹爹一樣的美人,最好是像司命星君那樣的,再不濟也得和春山真神差不多的。”
神君的手顫了顫,勺中的湯險些灑了出來,他問:“你見過她了?”
阿貍探頭咬住勺子,美美地喝了一大口,“剛才在院子裏玩玩的時候見到的。”
“她,”飲玉探尋地問道,“和你說什麽了嗎?”
小姑娘從自己的凳子上跳到飲玉的懷裏,“就是一般大人見到可愛漂亮又招人喜歡的五歲小孩都會問的那些話,”她掰着手指道,“叫什麽名字,幾歲了,爹娘是誰,知不知道一加一是幾。”
這一番話又讓修行了幾萬年的神君大人哭笑不得,笑罷之後,他問:“那阿貍都告訴她了?”
“沒,”小丫頭搖搖頭,“回答了一加一,又要問一加二,一加三的,阿貍想和爹爹早點吃飯。”
“其它的,”他聲音小了小,垂眸道,“她沒說什麽特別的麽?”
阿貍的頭歪了歪,“爹爹,太白金星叔叔說您現在這樣的表情叫做嬌羞。您為何要嬌羞呢?”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一寫小孩就停不住。。。。。。尤其是可愛漂亮又招人喜歡的五歲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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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氣
飲玉幹幹地笑了笑,自己的孩子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咳……那個,阿貍喜歡她麽?”
阿貍從飲玉的手裏扒過勺子,爹爹這樣問來問去的,是不指望他好好給自己喂飯了,“美人阿貍都喜歡。太白金星說這世上只有美酒和美人不能辜負。”
飲玉心中嘆氣,自己不在的時候,太白金星那家夥都教給阿貍什麽了。
他想了想,又問:“那她和爹爹都掉到天河裏,只能救一個的話,阿貍救誰?”
小丫頭正抱着碗吃得開心,聽飲玉這麽問,無奈地擡起頭,露出一個爹爹你好無趣的表情,哭喪着小臉道:“爹爹,食不言,寝不語,您不要教壞小孩子。”
飲玉笑着點頭,“好好,阿貍最乖了。爹爹只在一旁看着,不說話。”說完,還做了個封嘴的姿勢。
吃過晚飯之後,飲玉又在院子裏看着阿貍和小狗玩,晚風中衣袍飛揚,嘴角帶笑,面目慈祥,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在看自己的孩子頑耍。中間素雲來過幾次,說是春音想見他,他都擺擺手。
等着阿貍玩得氣喘籲籲的,他才牽着她回到房間,拿着毛巾擦了臉,又端來杯子漱了口,換了外衣,抱上床,拿起床頭放的書,給阿貍念了起來。正講到天寧教教主與步天宮率領的上三派決戰在太白山,天寧教教主先是三十回合将步天宮大弟子葉流白打到吐血,然後又以一人之力力敵九大高手,仍然綽綽有餘,不間疲色,最後在遭受上三派所有高手圍攻後,退守崖邊,被逼自刎。
“好可憐。”阿貍唏噓道。
飲玉揉揉她的頭,笑道:“天寧教是魔教。”
小丫頭眨眨眼,“可是他們沒做壞事情啊。教主真的威風,她是這群人中最厲害的,若不是被逼自刎的,恐怕沒人能打敗她。”
“阿貍以後要做教主麽?”飲玉一面把她塞到被子裏,一面自己和衣躺在一邊。
“不,”小丫頭烏黑溜圓的雙眼放着光彩,“阿貍要做紅葉生一樣的大作家。”說着,圓滾滾的身子從錦被裏滾出來,骨碌碌滾到飲玉懷裏,揚着小爪子道,“我要寫好多好多的有趣……”
話還沒說完,小丫頭忽然眉頭一皺,小身子蜷縮起來,額頭上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阿貍,又疼了麽?”飲玉連忙把她摟到懷裏,掌心貼到背上輸入仙氣,“是不是那個又犯了?”
煞怨纏身,每月十五都會發作一次,萬蟻齧身,冰火兩重天。
“不,不是的,”小姑娘胖胖的小手拂上飲玉的面頰,“爹爹,不是那個,您別擔心,可能是阿貍剛才吃,吃多了。”
明明疼極,卻還是眨着眼睛笑,那樣迷蒙的笑容仿佛山間的雲霧,太陽一出,就會全散去一樣。
飲玉的心難過極了,就算是春音當年昏睡過去的時候,也沒有這般難受。
他看着她的眼睛,雖然兩只都大大的,放着光芒,但那只綠色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當初輪回鏡的最後一塊兒碎片就是從那只眼睛裏取出來的。
心中空空蕩蕩的,無比的茫然,良久之後,他盯着她那雙和自己一樣的眼睛道:“阿貍,爹爹對不起你。”
“爹爹為何這麽說呢?”阿貍不解道。
源源不斷的仙氣進入到她小小的身體裏,痛楚似乎纾緩了些,“要不是爹爹把阿貍從凡間撿回來,怎麽會有這麽多好吃的好穿的,頓頓有肉,绫羅綢緞,還有好多美人在身邊伺候我。阿貍的身體是天生的不好,這和爹爹又有什麽關系呢?爹爹不必自責,阿貍已經很感激了。”
她越是這樣說,飲玉越覺得難受。
正這時,忽然有人小聲敲門,那人站在門外道:“神君大人,春音姑娘說身體有些不舒服。”
素雲站在那裏,看着屋內昏黃的燈火,半饷也沒有回聲,她轉身欲走,忽從屋中傳來厚重的男人話音,“今晚任何事都別來找我。”
其實素雲也沒想過春音一句話就能叫得飲玉大人過去,只是那邊吩咐了,她就必須照做而已。
阿貍的臉色微微紅潤了些,“爹爹不去看春音阿姨麽?”
“阿貍想讓爹爹去麽?方才在珍珠樓,阿貍也是因為不想和春音一起吃飯才說的那番話吧,不是麽。”
小丫頭一吐舌頭,“原來爹爹什麽都知道。”
飲玉拭去她額頭上的薄汗,“自己的孩子,當然是自己最了解。”
熱乎乎的小身子又開始變得冰冰的,她舔舔幹澀的嘴唇,“爹爹,每個神仙都會對撿來的小孩這麽好嗎?”
“興許是吧。”
小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阿貍雖然不喜歡春音阿姨,但她也很可憐,而且,太白金星叔叔說她是對爹爹很重要的人。”
他抱緊她,“這世上還有什麽比我的小阿貍更重要呢。”
濃濃的夜霧浮蕩在亭臺之間。
一輪寒月,一條芙蕖。
悠悠琵琶音,細聽來有幾分惆悵的味道。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高樓飲美酒,幾家流落在街頭……”
“他還是不來麽。”空曠的房間中,飄散着迷醉的馨香,一直靠在床頭上的女子終于開了口。
素雲恭敬地站在門口,“春音姑娘,神君大人說夜深了,讓您早點休息。”話說得委婉,什麽意思雙方都是心知肚明。
“那個小姑娘是誰?”她還是忍不住問。
素雲道:“阿貍小姐是我們長生府未來的主人。”
一陣沉默之後,春音苦笑着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飲玉啊,飲玉。
十世六道輪回,人人皆道你是為我。
但真正為誰,恐怕連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七萬年的時間,你的心裏只有她。
神仙的歲月如此漫長。
而漫長的歲月裏。
凡人,什麽都不是。
只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允許自己再後退。
七萬年前沒完成的親事,是該繼續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俊專欄,求收藏~~~(*^__^*) ~~~
保養窩嘛~~~啦啦啦
☆、十(2.0版)
小樓中,春音手拿針線,正仔仔細細地繡着什麽東西。
小小的兔子,趴在她膝蓋上,啃着一塊兒胡蘿蔔。
這些天,飲玉每天都來陪她,怕她寂寞還特地送了一只凡間的小兔子過來。
又繡了幾針,她嘆了口氣,心頭悵然若失。
他不提成親的事情,而她又不知如何開口。
這種事情由女孩子主動來講,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春音拿起繡了大半的牡丹花放在眼前,左看看右看看,這已經是第十三朵了。
七萬年前,你說會送一件天下無雙的嫁衣給我。
城門口雲端上,你揮手回望,唇動無聲,“等我。”
人們都說,飲玉神君如同一輪圓月。
不是人約黃昏後時,悄然攀上柳梢的新月,也不是中秋佳節,合家歡聚時的那團圓月。
而是百鬼夜行的中元節晚上,陰雲背後,冰輪一樣的涼月。
可就是那輪涼涼的月,自己卻很想把它抱在懷裏暖一暖。
五歲那年,自己不知從哪裏弄了個紙鳶,花花綠綠的,好看得很,自己越看越喜歡,便樂颠颠地去找小夥伴一起玩兒。
出了村子,遠遠地就看見一個錦衣少年在小河邊練劍,一招一式,有模有樣。
自己拿着紙鳶跑得飛快,眼看着就要到了他面前,來不及停住,腳下一滑,身子向前傾了過去。
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紙鳶也摔得散了架子。
當時年紀小,雖然不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卻也被照顧有加,當然沒有過這樣的磕磕碰碰,這下好了,嘴一扁,淚珠便滴滴答答地滾了下來。
那人見了,皺皺眉,走了過來,十二三歲的少年,臉龐青澀,卻似乎因常常習武,而臂力驚人,一下子便把自己拎了起來。不說些關心,安慰的話,倒是一口冷言冷語,“以後小心點兒。”
回到村子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個少年就是長生府的飲玉神君,看上去是少年,其實已經幾千歲了。
她那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知道原來凡人和神仙是不一樣的。
以前去長生府賣魚的時候只覺得有些人長得特別好看,旁邊的小夥伴說那些人是仙人。
看來仙人不僅長得好看,壽命也這麽這麽長啊。
他們和她真是太多太多的不一樣啊……
要怎樣,才能和你站在一起。
是不是自己站得高一些,你就能看見我?
仙雲薄霧,紫霞青煙,瓊樓玉宇,鶴鸾祥鳴。
春音站在窗前,鵝黃色外衣随風而動。
三樓的窗口正好望得見那個在小院子裏玩球的小孩,蹦蹦跶跶的小丫頭不一會兒就玩得滿頭大汗的,真是天真又活潑。
只是她跑着跑着不小心摔倒在地,看到孩子摔倒,春音心裏也是一慌,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阿貍。”
小姑娘從地上爬起來,揉揉膝蓋,回頭望了望,笑眯眯說:“阿貍沒事,阿姨不用擔心。”說完又趕着小白狗子跑開了。
看着她沒事,春音自己也長出了口氣。
“小孩子還真是無憂無慮,可愛得很,”忽然有溫柔的女聲從她身後傳來,“只是這樣的凡間小孩不太适合仙界吧,就算是哪天忽然死了也不奇怪呢。”
“你是?”站在眼前的是一個白衣女子,面容如蓮,清雅高貴,眉眼之間都帶着笑容,看起來很是可親可近。
“我是清波宮的容江神女,你可以叫我容姐姐。”她說着便走上前拉着春音的手,“聽說你剛剛從沉睡中醒過來,站得時間久了對身子也不好,坐下說吧。”
春音邊坐下,邊打量着這位女仙,以前就聽說有位叫容江的仙子,性子特別好,對人又友善,有些什麽需要她幫忙的,不用直接說明,一個眼神她就懂的。
只不過春音自知和這位神女沒什麽交情,她怎麽會突然來到長生府?
容江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我這次來是送禮物給你的,”說着手掌中幻化出一個玉石小盒,遞到春音面前,柔聲道:“打開看看。”
在容江善意又溫暖的眼神的鼓勵下,春音接盒子,打開一看,珠光寶氣,奪人的二目,是一支金釵,青雀牡丹金釵,“這……”
雖說飲玉也不少送她禮物,但和這支比起來,總覺得差點什麽。
“這是做姐姐的送妹妹你的大婚禮物,不貴重,還請妹妹不要見笑。”
春音聞言,幽幽地嘆了口氣,小聲道:“什麽大婚……”
容江好似沒聽見,笑眯眯道:“妹妹不要害羞,嫁人是好事情,再說神君大人可是九霄難得的好男人,不知多少仙子羨慕你呢,連春山真神年輕時也很是傾慕于她呢。”
春音的表情雖看起來淡淡的,心中卻是澎湃不已。
春山真神?那個傷害自己的元兇?她也喜歡飲玉?
回想起那日飲玉對春山的态度,雖然冷淡,卻又暗藏着很多放/縱在其中。
容江繼續道:“方才見妹妹好像很喜歡小孩子,不過再好也是別人的孩子,不如自己的。等妹妹有了孩子,一定要讓姐姐來做幹娘呢。”
她用着極為普通尋常的調子,說着這極為普通尋常的話。
春音臉上的笑容愈發挂不住。
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容江的眼睛,誰叫她是九霄第一察言觀色小能手呢。
感覺自己該說的都說了,效果似乎也不錯,容江便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又說了些客氣的話,拉着春音的手姐姐妹妹地叫了一通,便白裙飄飄,施施然地騰雲而去。
送走了容江,春音心頭忐忑,坐立不安。
她左思右想,在房間裏不停地走來走去。
忽然,她想起七萬年前求拜過的花神大人。
那時候,自己的願望是讓神君大人喜歡上自己,看似很不可能的事情,最後居然靈驗了。
不知道花神大人還會不會再幫自己一次……
不如再試上一試。
她虔誠地燒了香,然後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閉起眼睛許願。
“花神啊花神,如果您真的靈驗的話,請出來讓我見見你吧。”
話音方落,一絲香風從窗戶吹來,繁花漸入,吹得春音睜不開眼睛,片刻,香火的光芒晃了晃,一陣煙氣從香爐腳下騰起。
煙幕之後,有人笑道:“小美人,你好啊,好久不見,真是愈發漂亮動人了呢。”
白色煙氣中,一道黑氣在火光下逐漸凝聚成形。
只是不是七萬年前樣子。
那時的他黑袍,黑發,黑色風帽擋住大半張臉。
現在卻只是普通仙人的模樣,穿着一身晃眼的袍子,黑發和袍子上還沾着細碎的紫色花瓣,臉色蒼白,不過一雙眸子卻黑得很,似乎是把世上所有的黑暗都吸進去的一般。
是個和飲玉不相上下的美貌仙人。
“你是……” 春音揉了揉眼睛,“花神大人?”
那人挑起長眉,一臉委屈的模樣,“怎麽,不認識了?啧啧,小美人還是薄情。”
他的聲音很好聽,這些年來春音一直都沒有忘記。
她笑笑,“只是覺得您比以前更像是神仙了……”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手中的描金折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未來的神君夫人,怎麽說話還是這般客氣,不好不好,得拿出點威嚴的态度才是。”
未來的神君夫人?
剛開始的時候,她也的确對此确信不疑,只是,都快過去一個月了,飲玉也沒有提過這件事情。
春音握了握拳,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花神大人,我想要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系列文求收~~~
☆、九
唇紅齒白的男人很是玩味地一笑。
新月般的眼睛彎彎的讓人浮想聯翩。
男人沉了沉了聲音,似乎帶着同情。
“可你還不配給我生孩子。”
春音一怔,本來就很普通的面龐由于吃驚和尴尬而變得更加滑稽。
半饷之後,她才垂眸低聲道:“是神君的孩子。”
少女看着地面,光潔的大理石映着她的影子,嬌弱的,似乎很不堪一擊的影子。
她喃喃道,“也許,我更是不配吧。”
正在她灰心喪氣之時,一個小瓶子掉進懷中。
春音猛然擡頭。
男人大半張臉都隐在描金折扇後,狐貍一樣的眼睛微眯着,“就如你所願。”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便如你所願。
告別了激動萬狀的凡人少女,男人搖着扇子,晃晃悠悠地下了樓,似乎心情很好。
轉過一道月亮門,他忽然看到一個小女孩背對着自己蹲在牆角,手起石落,像是在砸些什麽,男人難得好奇,走過去看,只見尖尖的石頭上全然是血跡斑斑,草叢中是只蜈蚣的斷臂殘骸。
他咂咂嘴,扇子合在掌心,轉了轉扇柄,彎腰蹲在那小姑娘的身邊,循循善誘一般地道:“小美人,你爹娘沒告訴過你,小姑娘家家的不能玩這麽血腥暴力的游戲麽。尤其是對這種可愛的小動物作出這麽兇殘的事,啧啧,着實不該。”
阿貍站起身來,石頭一扔,“我有爹,沒娘,爹也不是親爹。”
男人這才看清小丫頭的樣子,她身量未足,站起來才和自己蹲着一般高,包子臉,一雙眼睛葡萄一樣滴溜溜地轉,只不過一個是黑眸,一個卻是碧綠的。
他晃晃手中折扇一敲她的頭,“倒黴孩子。”
話音方落,那小孩卻走到他跟前一拳遠的距離,眼睛眨啊眨地望着他,似乎要落淚一般,和方才那個以殘忍手法殺害蜈蚣小夥伴的女孩完全不是一個人的樣子。
男人一愣,這孩子不怕生也就罷了,居然還有意和自己親近,真是少見,“小美人,眼睛這麽大,再眨可就掉出來了。”
阿貍失望地撇撇嘴,眸中水色一掃而無,又恢複了木木的表情,“我還以為你會親我的額頭,然後說可憐的孩子,和我走吧,以後我就是你的師父,你想吃什麽我都買給你,上天入地,闖了什麽禍事,為師都護着你,”她頓了頓繼續道,“好多好多年之後,等我長大了,你就會娶我。”
男人啞然失笑,“小不點,人雖然小想法卻奇怪得很。”
阿貍一攤手,“書上看來的,什麽師徒虐戀都是這樣的。”
還真是個難以理解的小孩。
在六界晃悠了幾萬年,拂荒自認為自己見過形形□□,奇奇怪怪的人并不少,無奈,卻沒有一個這麽蒸不熟煮不爛的小豆子,他指指她的眼睛,“眼睛的顏色很漂亮。”
“我有一只眼睛看不見,不過小的時候就這樣,也不知道用兩只眼睛看東西是什麽樣。”
她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中絲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