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的題目也會換掉
,是劍氣。
白澤沒想到,自己的徒弟,一招一式都沒有傳授過的凡人,什麽時候成了如此厲害的高手,正疑惑着,眸光掃過她手裏的軟劍,不是什麽神兵,卻也閃着銀光,鋒芒隐隐。
劍柄上結着珞子。
圖案是攢心牡丹,歪歪扭扭,顏色是大紅,俗不可耐。
好好的一把軟劍,卻被這條珞子給毀了,也不知是出自誰手。
正想着,她卻又先出了手。
會武之人哪個不知道,雙方對陣之時,需待對方先出手,才是上策,第一個動手的,表面上雖占了上風,同時也會露出自己的破綻。
看她的樣子,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那是為什麽?
莫非……是小看了自己?
白澤自然不會服輸,揮劍接招,這次他不敢輕敵,把自己的看家本領都使了出來。
初雲脫手長短劍,上刺下砍,能攻亦能守,可即便這樣,他也仍難以占據上風。
剛開始,還能看見人影和一招一式,漸漸的,九芝只覺得有兩道光在眼前晃動。
一道紫色,如煙霞,一道白色,似晨光。
相互纏繞,難解難分。
七彩祥雲緩緩而至。
雲上衆仙,表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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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白澤和一女子鬥在一處,那女子一出手便是招招狠辣,劍劍奪命,而白澤明顯不敵,更為奇怪的是,那女子明明看起來很快就能取勝,但她卻好像不急于贏這場戰鬥,很開心地玩兒着貓和老鼠的游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衆仙肯定不會相信平日裏狠絕的司戰白澤也有這麽狼狽的一天。
那女子動作太快,分辨不清面容,而且大家都不記得天庭有這樣一號厲害的人物。
過了一百回合,表面上雙方仍然未分勝負,可白澤額頭已經挂了汗,急中出錯,一個沒留神,初雲劍便被春山的軟劍啪地挑開。
當當,兩聲,長短雙劍落地。
再想躲避,卻是來不及。
劍尖兒已到咽喉。
“白澤,你輸了。”
不是師父,而是直呼其名。
他看着用劍指着自己的女子,微微一怔,旋即笑道:“現在論輸贏還為時尚早。”
話音方落,風雷驟起,雲聚六合,劍下男子轉瞬間消失不見。
刺目的金光從雲層中如箭般射出,法力稍稍不濟的仙人不得不遮住雙眼。
大風吹得春山衣袍獵獵作響,原本就系得不緊的發帶也被風吹了開。
雷聲中,巨大的神獸緩緩顯形在雲中,白色獅身,頭有兩角,背上風雲雙翅,除了面上的雙眼之外,額間和軀幹左右各有一只大眼。
原來這就是白澤的真身。
荒蕪大漠,落日孤煙,巨大的神獸和看似弱小的女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在雲間俯視着她,她負着雙手走上沙丘,嘴角噙着笑。
的确,現在論輸贏還為時尚早。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夥伴們七夕快樂~~~
☆、七夕的第二天也要來一發
厚大的雲層遮天蔽日,雷聲隐隐,電光閃閃,好像随時都會降下滅世的天雷冥火,衆仙在仙界和羅剎海的邊界停了下來,他們在平靜的天庭每日都過着歌舞升平,醉生夢死的日子,像這樣的大戰已經很久沒人見過,也不曾有人提過了。
巨大的獸頭在雲層上方看着那個瘦弱的女子,六只眼睛緩緩地在眼眶中轉着,自上而下,自下而上,自東而西,自西而東,自內而外,自外而內,虎視眈眈,充滿敵意。
自從七萬年前神魔大戰後,白澤就從未現過真身,不少仙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驚訝和崇拜的神情全都寫在臉上。
“白澤大人真是魁梧又勇猛啊!”
“那個女人是誰,在白澤大人面前拿刀動槍,啧啧,太自不量力了。”
“看到沒?白澤大人眼睛中的光芒,真是神聖又耀眼啊!”
由于春山是背對着衆人站着,大家并沒有看到她的容貌,只有容江忽然又緊緊拉住了鳳冉的手,那個人的背影她怎麽會忘記。
那人輔一出生便是真神,父神是天帝,師父是上古尊神,她身手蓋世,權勢無邊,寶刃美人,千金名騎,想要什麽,都有人送到手裏。而自己呢,容江自負容貌不遜于她,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法術和靈力也是數一數二的,然而,擁有這些又有什麽用,再出色也只是她的神獸。
自己不甘心,搶,偷,騙,破壞目蓮燈,和魔神結盟,出賣九霄,無論是什麽手段,她都不會吝惜去用。
那人的一切,自己都要奪來!
終于,七萬年前,她死了。
人們都說她是為情所傷,一時想不開跳了誅仙臺。
其實,并不是這樣,她?
哈哈。
她是被自己親手推下誅仙臺的。
只是如今,這個已經死了人怎麽又回來了!
感覺到身邊愛妻微微顫抖,鳳冉下意識地拉住她的小手,和春山比起來,容容實在是太弱小,太需要被保護了。
且不說雲上衆仙如何想法,羅剎海中的一人一獸似乎還很享受互相對視的平靜。
忽然,只見那女子騰雲而起,戰鬥一觸即發,電光火石,原來他們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時機。
巨獸震動雙翅,口中發出尖利的嚎叫,那聲音介乎于獸和禽之間,十分詭異,龐大的羽翼卷起飓風,風暴帶着雷電,挾着狂沙,呼嘯着向紫衣女子襲去。
衆人以為她怎麽也應該躲一躲吧,誰知那女子卻持着長劍一道閃電一樣呼嘯着,迎面跳進飓風之中,就在大家以為她被狂風吞噬的瞬間,她又跳了出來。
她穿透了飓風,拎着一把看似不堪一擊的軟劍刺向白澤。
大家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怎麽說白澤也是白虎紀三神獸之一,飲玉真神的徒弟,司人間戰事的南天帝君,他的飓風中所施展的法術可謂是強大無比,整個羅剎海都動了三動,搖了兩搖,怎麽會這麽輕易就被個女孩子給穿透了,而且再看那女子,毫發無損。
錯眼之間,女子已經重回到了地面,劍尖上的血水嘀嘀嗒嗒地在她腳邊流了一小泊。
再看白澤,從脖頸到胸脯再到左右後爪被齊齊地劃出了兩條交叉的裂口,光亮的毛皮翻卷着,鮮血汩汩而出,整個染紅了他胸前的一大片白毛。
衆仙大駭,太快了,連那女子怎麽刺上去都沒看清。
啧啧,這帝君怎麽就中招了呢。
平日裏見慣了高高在上,水波不興的帝君白澤,今天這樣獸/性/大發的神獸白澤對衆仙來說還是挺新鮮的。
那女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劍脊的血漬,笑眯眯道:“小白,多年不見,實力是大有進步啊,着實不敢小觑。”
衆人簡直好奇地要發狂了,這個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傷到南天帝君,且還用如此輕慢的姿态調笑他。
就在大家交頭接耳的時候,白澤忽地仰天長嘯,狂躁的氣息,憤怒的元神,連鳳冉都覺得心驚,散開的雲團迅速重新聚集在他周圍,周身的氣勢更加淩厲,六只眼睛,每一只都通紅,就像是要滴出血,惡狠狠地盯着沙丘上的女子,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茹毛飲血,挫骨揚灰一般。
比剛才更為猛烈的飓風呼嘯着向那女子瘋狂襲去,後面白澤兇狠的獸爪如期而至,爪尖銀光閃閃,夾雷挾電,狠狠地向她拍來。
而那女孩子似乎來不及躲閃一般,生生地被拍在了獸爪之下。
良久之後,塵埃落定,風靜雨歇,羅剎海重新恢複平靜。
愣住的衆仙中忽地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帝君威武!帝君威武!”
容江俏麗的臉龐上也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只是忽然她覺得手腕一落,鳳冉抓着她的手松開了。
容江心頭一緊,忍不住擡頭,張嘴喚了一聲,“鳳冉?”
男人卻像沒聽見一般,只是雙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白澤的巨爪。
“鳳冉?”她又叫了一聲,聲音比方才稍稍大了些。
鳳冉終于回過頭來,眉眼略彎,沖着她微微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應小夥伴建議,現簡單說下時間軸,以助于小夥伴們理解~
(1)七萬年前神魔大戰,春山的父神戰死,鳳冉容江成親,春山被推下誅仙臺,司命開始尋找春山,飲玉和春山一起去六道輪回。
(2)文章第一卷是七萬年後,春山經過十世六道輪回重修魂魄,鳳冉要春山為容江抵擋天劫。
(3)第一卷後半部分,春山和白澤打鬥的時候,因輪回鏡的力量回到500年前,和她一起回去的還有飲玉(當時的陰玉),救了九芝,陰差陽錯又成了白澤的徒弟,再後來飲玉為了得到另外一塊輪回鏡的碎片利用了春山,夜襲千秋洞,後一不小心觸動第二塊輪回鏡碎片,二人就又穿回來了。回到了和白澤打鬥之後的那個時間點。
(4)然後就是這個時間點順序向後了。
☆、[白澤番外]總有若水替滄海
白澤小時候其實不大愛說話,他愛安靜,喜歡看書,不看書的時候就修煉仙法,練習劍術。
小小年紀,一派老氣橫秋,玉帶高冠,繁複的袍子穿在身上,走路的時候都是邁着方步,上了年歲的仙人們都說白澤這孩子真不錯,日後必是我們仙界的棟梁之材,中流砥柱,要是春山那孩子也像白澤這樣安穩就好了。
他們說這話的時候,白澤就坐在一旁,帶着微笑,拿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耳朵聽着他們說話,眼睛則轉了個彎看着門外院中跑來跑去的幾個小面團子,野兔一樣地上竄下跳,成何體統。
除夕佳節,天帝大宴青雲殿,沒當差的都各跑各的,不知哪裏去閑玩了,諾大的青雲殿,少了平日的肅殺,倒是多了些許世俗之氣。
小孩中,一個裹着紫色裘衣的小女娃尤其顯眼,不是因為長得美,而是她穿得實在太累贅。
一群仙官追着她道,“公主,小心點跑。”“公主,假山上危險。”“公主,休息一會兒吧。”
小孩兒似是沒聽見,在仙官之間鑽來鑽去,不一會就跑到梅花樹下,赤着雙手搖着樹幹玩,白的雪花粉紅的梅花一起簌簌地落在她頭上。
仙官們想去阻止,卻有礙于對方的身份,只能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小聲規勸。
那小孩倒是越玩越開心,雙手雙腳地就要往樹上爬。
啪。
一個雪球啪地一聲撲在了小女孩臉上。
突然襲擊?
誰敢?
刺溜。
臉上糊着雪末的女娃順着樹幹滑到了地上。
還沒等她站起來,一個紅色的身影就一道小風一樣沖到了她面前,雙手叉腰道:“春山,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能爬樹,不能爬樹,你怎麽就是不聽,你是女孩子,要做淑女,若是被天帝知道了,又該罰你抄經書了,這次我可不幫你寫。”
白澤放下茶杯,原來這小女孩就是春山,天帝的獨女,九霄的公主。
被人砸了個雪團,還被拎着耳朵吼了一遭,白澤以為她會哭,至少也要發發脾氣什麽的,結果小孩只是抹了抹臉上的雪,龇牙一笑,然後一骨碌滾到雪堆裏,接着,骨碌碌一路滾到門裏,直滾到白澤腳下,還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小手上化了的雪水全都沾在了白澤雪白的外褲上。
白澤微微皺起眉頭,踢了踢腿,想把腿上這黏糕踢下去,奈何那小黏糕像是塊狗皮膏藥死死地挂在他腿上。
這時,庭院裏的紅衣女孩也跟了進來,二話不說就念了一個火焰咒,紅色火苗呼嘯着打在白澤外褲上,小春山吓了一跳,連忙松手站了起來。
白澤則更是倒黴,還好他反應得快,一個冰魄訣滅了這順着褲腳就往上竄的火苗。
結果好好的一條冰緞褲子就被燒成了黑乎乎的布條。
還不等他生氣,那後進來的小姑娘拖着春山就出去了,邊走還邊大人一樣說教道:“春山,不是告訴過你,要小心陌生人麽,怎麽随随便便就去抱別人的大腿,若不是我方才及時阻止,萬一那人賴上你怎麽辦。”
白澤:“……”
整個過程,那放火的女孩一眼都沒瞧他。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她們出了門,頓時一片大亂,屋子裏的仙人們慌忙給他看傷,跟在白澤身邊的仙侍更是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白澤繃着一張小臉,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開口道:“本座不礙事,不過,方才那兩個小孩是誰。”
正緊張的仙人都被他逗笑了,自己本來就是個小孩,還一臉老成地叫別人小孩。
不過笑歸笑,該解釋還是要說明的,一個品階稍高的仙人笑着道:“抱你大腿的是春山公主,教訓她的是這一代的天府宮司命星君。”
白澤從凳子上慢慢爬下來。
司命星君麽?
還真是個火爆性子。
作者有話要說: 哎?這是二更麽?
沒錯,是二更!!!
白澤視角番外,大概還有1或2章,變心也是有過程的。。。。。。完結之前要交待清除啊 這樣想想,好像20萬字之內真的完結不了啊。。。。。。
☆、[番外]總有弱水替滄海
九霄有規定,千歲之下的仙人不能随意下凡。
因法力有限,且千歲以下尚屬于幼年,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在這個時候入凡間,一不小心,便會給人間帶來災禍。
不過春山這丫頭卻是個不省心的,就算是遠在不鹹山的白澤也不時聽到關于她的消息,不是跑到青丘燒了九尾狐的尾巴,就是在東海邊大半夜地烤小魚片吃,白澤暗自松氣,還好當年那小孩沒抱上自己的大腿,若是有這麽個小夥伴可真是傷腦筋。
他又過了百年的清閑日子,忽然一天,有人找上門來。
當是他正在書房做木鳶。
紅衫白裙,齊腰黑發,背着一把小弓箭,小巧的鼻尖上冒着細汗,看樣子很急,但還是很有大家風範地站在門口,看着他,似乎是等着他問話。
白澤一向不是很熱情,那天不知怎麽鬼使神差地先說了句:“天府宮司命星君?”
少女很是驚訝的樣子,白澤想她大概是不記得他們曾經見過面。
她也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小聲問:“白澤,我們可以做夥伴麽?”
這回輪到白澤吃驚了,記得百年前她不是這樣溫婉柔弱的,奇怪的是她這樣羞怯的樣子居然很好看。
好在他平日裏就比較面癱,就算心中吃驚,面目上也沒什麽波瀾。
然後他放下手裏的小錘子,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地就點了點頭。
白澤剛剛點頭,門口的司命就旋風一樣的來到了他面前,一扯他的袖子,風風火火,雙眸炯炯,方才溫柔賢淑的小模樣一掃而光,“既然是夥伴了,就要一起玩才是,白澤你沒見過凡間的大潮吧,今天正好是八月十八,我們一起去看吧。”
稀裏糊塗地被拽到了山門,白澤才發現,他的小夥伴還是交一送二的。
不足千歲的春山還是女童的樣子,她蹲在山門口的樹根下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一旁的灰袍少年拿着酒壺追着一條狗子跑來跑去。
白澤:“……”
白澤頓時覺得有一種被拐上了賊船的森森感。
他慢條斯理地走下臺階,看着身邊的司命向春山伸出兩只手指,比了個類似于剪刀的手勢,然後小帝姬一躍而起,歡呼着再次撲向自己的大腿……
不久,他們就到了凡間。
出南天門的時候,守将先是猶豫地看着興頭頭的春山,後來見到後面跟着的白澤,守将們才眉宇一舒,大手放行。
“很久之前,她就偷偷跑來這裏,小小的,比現在還要小只,雖然資質好,卻不好好練習法術,不小心掉進水裏,還好潮水未上,要不然真就就危險了,”司命望着此刻還平靜的水面,陷入了回憶中,“我趕到的時候,正巧一個凡人把她從水裏拎出來,大聲地吼她,有夠兇的……”
白澤心裏想着,其實你對她也夠兇的了。
白洋塘外的江際上出現了一條銀線,速度極快,直奔塘上,等它稍近一些時,才隐隐露出白色,就像千百萬只純白的小鵝,被驅趕而來。
霎那間,玉城雪嶺,傾天蔽日,半空雪舞,雷霆陣陣,淹沒了她的話。
簡單的發髻被大風吹開,碧玉簪落到地上,滾了幾滾,掉入水中,只是一瞬,便被潮水吞沒。
黑發和着江風,狂舞在空中。
過了好久,江水才漸漸恢複了原來的顏貌。
她發絲淩亂,目光卻異常的澄澈,“這些年追着春山也看過不少凡間的風景,”她頓了頓,接着道,“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還來別無事,廬山煙雨浙江潮。凡人所做的詩句,仔細想想還頗shi有道理。廬山的蒙蒙煙雨,錢塘江的滔滔潮汐,是那樣的美麗壯觀,令人心醉神往,若不去觀賞一番,真是讓人遺憾終生。可看過之後呢,卻又覺得沒什麽,只不過是廬山煙雨浙江潮。”
白衣少年看着平靜的江水,“也許有些事情經歷之後才發現也不過是那樣,但還有些景色不親眼看見是不會知道它的妙處的,”說着,他轉頭問,“你去過大漠麽?”
司命搖搖頭。
白澤拿着絲绡,微彎身子給在水邊捉魚玩的春山擦了擦濕嗒嗒的小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凡人真可笑,落日自然是圓的,但煙氣怎會是直的呢?後來去了羅剎海,才發現可笑的是自己。”
司命正要說話,一旁包子臉的太白金星卻湊上來神秘兮兮地道:“你們兩個真是,啧啧。”
司命瞪了他一眼,“你啧啧什麽。”
“婆婆媽媽的就像是春山的爹和娘,當然你是爹,他是娘。不過有白澤這個娘罩着,咱們的小帝姬也能少抄點經書了。”
那晚回去之後,白澤自己在書房叮叮當當弄了一晚上,第二天叫侍女送了個小盒子過去給司命。
裏面是只鎏金發扣。
除了看書,其實白澤還是手工愛好者。
那時只當是笑話,後來才知道這做娘有多不容易,春山去凡間玩,他作為監護者得跟着;春山犯錯了,他得幫着抄經書;春山撿了個石頭蛋,他得幫着孵;春山寫話本,他得幫着賣;等着春山終于過了千歲,他又得陪着練武……
曾經安靜得可怕的不鹹山忽然熱鬧得可怕起來……
日常生活基本就是,白澤抄經書,司命磨墨,春山和太白金星在一旁負責聒噪;白澤做手工,司命遞錘子,春山和太白金星在一旁負責聒噪;白澤看書,司命烹茶,春山和太白金星在一旁負責聒噪;白澤練劍,司命陪練,春山和太白金星在一旁負責聒噪。
時間久了,白澤走在路上就會突然被問,“什麽時候和司命成親啊?”
他一愣,再想解釋的時候,那些人已經笑眯眯地走遠了。
其實他們四個經常混在一起,春山年紀還小,太白金星又是個酒瓶子不靠譜的小胖子,剩下有戲的也就是白澤和司命了。
那一陣子,白澤再見到司命就有點讪讪的。
說喜歡?好像還不到,說不喜歡,倒也不是。
司命度劫,他在一旁護法,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司命生辰,他閉關三月,最後面目憔悴地拎出了三支溶日金箭;春山因為鳳冉不冷不熱的态度而煩惱,司命也跟着不爽快,一向性子平靜的白澤趁着夜色燒了鳳冉引以為傲的尾翎。
他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他覺得也許這樣就算是喜歡了。
至少當他看見司命一直帶着自己送的鎏金發扣時,心裏很歡喜。
至于成親,他沒想過。
司命沒提過,他就有心無意地拖着。
但有人坐不住。
春山一開始是暗示他,譬如說,“哎呀,今天某某仙女又成親了”,或者“哎呀,那仙女比她還小呢”,後來換成明示,“小白,你說你年紀都不小了,還不成親啊,趕緊提親去,聘禮我都幫你準備好了”,最後直接變成逼婚,“白澤,你知不知道所有不以成親為目的的戀情都是要沉豬籠的!”
白澤的反應都是千篇一律的。
無視,無視,無視。
終于有一天,等到春山再來找他,他直接選擇閉關。
因為他已經打不過春山了。
他閉關的時候便在想,也許那首詩說得才是對的。
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還來別無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廬山的蒙蒙煙雨,錢塘江的滔滔潮汐,是那樣的美麗壯觀,令人心醉神往,若不去觀賞一番,真是讓人遺憾終生。
可看過之後呢,卻又覺得沒什麽,只不過是廬山煙雨浙江潮。
所謂的情愛或許也是如此,不過如此吧。
再後來,他去尋找九葉靈芝。
當他把她從水中撈出來時,他忽然明白了,也許這就是凡人說的。
金風玉露。
作者有話要說: 白澤番外還有一章,然後正文一章暫時告別白澤。
☆、[白澤番外]完
她穿着一套兒粉色的衣裙,發髻由于在水中的撲騰而松松垮垮的,不過不覺雜亂,反倒平添幾分嬌俏。
杏核眼,眉毛彎彎的,小巧的鼻尖,櫻桃小口一點點,笑顏如花。
她其實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很可愛,卻也談不上驚豔。
白澤看過的美人兒多了,清水出芙蓉,小家碧玉型的容江神女,男裝英武,女裝大氣的春山帝姬,還有四海八荒第一絕色,天府宮司命星君。
任何一個人都比九芝要美麗得多得多,但對白澤來說,有的是路人,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對手。
為了救司命,他帶九芝回到不鹹山,收她為徒,親傳法術。
她和司命不同,她的眼睛是亮亮的,對什麽都充滿好奇,清新簡單,無拘無束,司命和她比起來,似乎少了一些活力,也對她自己太過嚴格,什麽事情都要求自己做得最好,時時刻刻都保持着精明和警醒。
雖然和司命在一起也沒什麽不舒服的,但似乎還是少點什麽。
仙人們都說他是好福氣,能娶到四海八荒第一絕色,不僅人美,身手好,還有義氣。對這些話,白澤只是笑笑。
百年間,她一直沉睡,他坐在她身邊,翻翻書,做做手工,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每每那時候平日裏活潑愛笑的九芝就會搬個小椅子做在自己腳邊,手托着腮,仰着頭靜靜地看着自己,那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崇拜和愛慕,像是在看一個足以拯救六界的英雄。
不得不承認,他心動了。
一日,那小丫頭竟然就靠着自己的腿邊睡着了。
小扇一樣的睫毛扇啊扇的,夢裏還叫着自己的名字。
司命就從來不會這樣,她不需要依靠自己,她什麽事情都能自己做好,就算現在沉睡,也終有一天會醒來,就算沒有自己,她也會過得很好……
後來,九芝有段時間眉頭緊鎖,看樣子是有什麽心事,白澤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便帶她去凡間,畢竟那是她的家鄉。
九芝牽着棗紅小馬,穿了一身水粉色的衣服慢慢地跟在他身後。
白澤牽着他的追風,看着周圍的青山綠水,不時回頭和她說幾句話,大抵都是些天氣晴好,花兒香的友好性話題。
對于沉默寡言的白澤來說,這已經是極限了。
在他第五次和九芝講“今天天氣真好的時候。”九芝看着他挺拔的後背道,“師父,我喜歡你。”
他還是向前走,她也跟着他又走出了五六步遠。
突然,他停下腳步。
一秒,兩秒,三秒,白澤僵硬地轉過頭來,“丫頭,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陳述,“我喜歡你。”
白澤松開缰繩,大步走到她面前,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半饷之後,終于嘴巴張了幾張。
“丫頭,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可能再喜歡上其他女孩子了。”
一陣小風吹過,桃花簌簌地落了一地。
“師父,”嬌小的女子倔強地仰着頭,“我只要陪在你身邊就好了。只要看到師父開心快樂,我就滿足了。最近因為司命大人的事情師父一直愁眉不展,若是有芝兒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芝兒萬死不辭,只求師父不要趕芝兒走。”
每個人都會有他的夢魇,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南天帝君,也有他不願意想起的事。
他為了救司命,拿了九芝的心,此後的百年,九芝那雙震驚的,不解的,憤恨的眸子一直是他的夢魇。
他欠了她,司命也欠了她。
他要盡全力去補償她。
她出走,他尋了她百年,最終還是把她帶回了不鹹山,從魔族手裏把她救了回來。
豔陽四月,春風窕窕。
他們回到不鹹山的那天,司命在門口等着,身子還有些晃晃的,想必是還沒有大好,但白澤想她能活過來已經是九芝的恩賜了。
他把九芝從雲車上抱下來,丫頭倒也是謙遜有禮,溫和一笑,“你就是司命星君?我叫九芝。”
那天晚上,司命問他:“小白,你愛上這個女孩了是吧。”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恩,從她入了我的門下,我就有責任保護她,但我卻為了你拿了她的心,讓她受傷害的不是別人,正是我。所以這次把她從魔界救回來的路上,我就發誓要一輩子護着她,絕不讓她再受半點傷害,半點委屈。”
司命點點頭,沒說什麽。
月光白花花地照在她臉上,并不陌生。
之後的日子如常,他陪着九芝住在西殿。
他知道芝兒雖然留了下來,但她不開心
于是他費盡心思去疼她,寵她,一向重簡惡奢的他為她建造豪華的望鄉臺,破格讓一些凡間的小樹妖來天庭陪她說話,親自帶她去凡間游玩,更難得的是,平日裏木頭一般的南天帝君還為她寫下不少纏綿悱恻的詩句。
因為這個,他少不了去求教太白金星。
總是嘻皮笑臉的太白金星卻難得的嚴肅,他說:“小白,你應該對司命好一些。”
白澤皺眉,“她過得不好麽?錦衣玉食,要什麽有什麽。”
太白金星放下手中的酒壺,“你覺得她真是要什麽有什麽?”
“我,我,唉……”白澤我了半天,最後長嘆了一口氣。
太白金星道:“你是不是覺得她因為春山的事情忽略了你。”
白澤沒有了聲音。
“但是,小白,你在很多方面做得并不好,若是有你陪她一起找的話,司命興許就不會受傷,而且現在你在九芝身上花太多心思了。”
白澤平靜地道:“春山已經死了,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在一個死人身上花那麽多功夫。”
太白金星方才還有些笑容的臉徹底黑了,“白澤,你莫要忘記,當年度劫時,是誰為你護法的,十日十夜,不眠不休,”他像是強壓着怒氣,頓了頓,繼續道,“說你薄情,你為了救九芝,飽受魔族摧殘,不顧帝君顏面,說你深情,你對司命不聞不問,她尋找春山的這些年,你可曾幫上一把手?春山當年為你護法,作為朋友,她不明不白地跳了誅仙臺,你可曾去六界中找過她一回?”
“我……”
“都說女子若對男人動了心,多半有兩種結果,一是變得狠厲毒辣,二是變得蠢鈍愚昧,看來男子也是一樣。為了她,你的淡泊變成了驕奢;為了她,你的精明變成了糊塗,那麽輕易就落入了魔族的圈套;為了她,你的尊嚴變成了懦弱,叱咤風雲的九霄戰神,寧受魔族鞭打也要救她回來……你變了,全變了。我想,若是他們要你拿司命去換,你也不會猶豫吧。”
白澤目光游移,“此事……沒有如果。”
“如果只有這一個辦法,你會麽。”太白金星咄咄逼人。
他沒想到他會這麽執着,沉默了很久,下定決心,“她欠了九芝一顆心,她該還。”
太白金星苦笑着搖搖頭,“如果她能還,我想她早就把這心掏出來扔給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澤番外到此結束~
☆、于歸
塵埃落定,風靜雨歇,羅剎海一片平靜。
所有仙人都在歡呼,除了鳳冉還有他。
他靠着一只白毛獅子,半阖着雙眸,細軟的紅發迤逦在肩背和雲頭上,硬淨修長的手指在膝上緩緩地敲着,像是和着什麽曲子在做鼓點。
他自中天緩緩而來,一場打鬥對他來講并無趣味。
白毛獅子看到沙漠上的白澤,興許是出于獸類的共鳴,他龇牙低吼,這時興奮的人群才恍然匍跪了一地,一聲聲地尊道:“神君大人。”
容江跪着,眼角細細地看着他,上古神君,玄女大人的愛徒,連天帝都要敬讓着三分,這樣的真神大人,卻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能弄錯,這究竟是有能還是無能。
就算叱咤風雲的神君又怎樣,他還是有弱點,只要拿捏好這個弱點,再偉大的神也能掉落神壇,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方式,這麽多年來,容江便是遵循着這個道理,一步一步成為鳳冉的妻子,和四帝君同級的清波神女,把春山永遠鎖在過去。
七萬年前在小葵山,她第一次見他,恍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