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程茵接過三皇子親自遞過來的梅子湯一飲而盡,頓時覺得心中暢快。
“先喝一碗, 剩下的一會兒再喝, 若不然一次喝太涼的對脾胃不好。”三皇子見她喝光後,将碗接過, 命宮女将空碗端下。
二人行了沒有多久,三皇子随手取一朵蘭花下來, 将其插在程茵的頭頂,然後只看着她笑。
程茵擡手摸上自己發中蘭花, 只笑笑不說話。
“對了三皇子, 我有一事想要請教您, ”程茵一頓,“我二哥真的一去三年不回嗎?”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如此了, 不過我想以程風的能力,應該不至于呆三年這麽久, ”三皇子轉而一笑, “你若是想你二哥了, 我可以帶你去仲江。”
“不必了, 我去了怕是要給他添麻煩。”程茵不禁又回想起來去塞州的驚魂時刻,當時若不是有鄭寒問在, 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亂子來。
塞州都不那麽太平,更何況仲江。
一想到鄭寒問,程茵整個人都明顯着黯淡下來,最近不知怎的,總是想起他來, 從前他活着的時候,她有意回避自己的思緒,眼下他不在了,想也便想了。
“再往前走走吧,冬日看花,別有一番滋味。”三皇子見她又走神,臉色不好,像是有什麽心事,便打斷她,讓她賞賞花,換換心情。
程茵點頭,随着三皇子一路慢行。
***
二皇子在靜嬈這裏喝得微醺,眼神迷離,臉色卻始終泛着白。
“你打算何日搬到宅子裏去?”二皇子一張口,酒氣四散。
“您真的能讓我回複自由身?”靜嬈看上去有些将信将疑。
“我何時騙過你。”二皇子一臉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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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之前還說等您日後繼承大統讓我想做妃子做妃子,想當皇後當皇後呢,可這話我也只敢當您是哄着我玩的,您若讓我當皇後,您的夫人怎麽肯。”靜嬈說着,又親自将二皇子面前的酒盅倒滿。
“管她做甚,只要你一句話,我休了旁人,只留你。”二皇子借着酒勁兒,思維歡脫,越發的口不擇言。
“當真?”靜嬈又往二皇子身前湊了湊,一雙素手摸上二皇子的衣襟,隔着衣料,二皇子感到靜嬈手中的溫度傳來,所撫之處汗毛直立,讓他整個人都頓時欲罷不能。
二皇子一把将靜嬈的嫩手抓握在手裏,放至唇邊輕吻兩下,靜嬈笑得更加妩媚,頭輕輕靠在二皇子肩上聲音柔得如同絲綢:“我不信。”
二皇子眼下已經神魂颠倒,七魂去了六魄,滿身上下酥軟無力:“那你怎麽才肯相信。”
“除非......”靜嬈将唇湊上二皇子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刺激着他的耳垂,“除非你給我一個洞房花燭夜。”
二皇子聞言,渾身上下都緊繃起來,手環住身側貼過來的嬌人兒,恨不得馬上将她攔腰抱起直撲牙床。
手臂才搭上靜嬈雙腿,便被靜嬈掙脫開。
“您這是做什麽?”靜嬈此次掙脫不同以往,雖然身子挺直了不再靠在他的身上,可是雙臂卻順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不是想要個洞房花燭,現在不是正好?”二皇子說着,嘴又朝她湊了過來。
靜嬈将他推開道:“我指的是真正的洞房花燭,您這樣是敷衍我。”
“我怎麽敷衍你了。”二皇子睜大了眼睛問道。
“這一無嫁衣,二無紅燭,三無新房,您還說不是敷衍我,雖然我現在不是高門貴女,可有的東西也不能少了去。”說着,靜嬈嘟起櫻桃般的嫩唇,讓人看了心生憐愛。
“待你進了新宅,我便給你布置一個如何?”二皇子這才聽明白靜嬈的用意,此番說起,好像是自己太心急了,凡事都要有點儀式感,此時此刻在這裏,倒真像是委屈她了似的。
“二皇子您喝醉了,現在答應的好好的,只怕酒醒了要反悔可怎麽辦?”
“那我怎樣你才能信?”二皇子眼現魂都跟在靜嬈身上,只要她信自己,想怎麽辦都成。
“不如,您給我下道聖旨?”靜嬈再次貼近二皇子耳畔,聲若蠅蚊,可二皇子卻聽得一清二楚。
“你說什麽?”二皇子眼睑垂下,雖然這是大不敬的話,但是他聽了很受用,聖旨是何人才能寫的,除了當今天子還能有誰。
“我說您給我下道聖旨,許我一個洞房花燭,”靜嬈将繞在他脖子上的雙臂又緊了緊,“這對您來說不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嗎?”
“這話你我之間說說也就好了。”二皇子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裏美滋滋,登上皇位那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了。
“這又沒旁人,我可不就是說給您聽的嗎。”靜嬈淺笑,笑聲動人,聽得二皇子整個人麻麻的。
“好,取筆墨來,我給你寫一個。”二皇子在酒水的作用下被靜嬈三言兩語迷的神魂颠倒。他素來猖狂慣了,皇上的衆多皇子中,唯他與老三能争那個皇位,可老三無掌兵權的外戚,哪裏是他的對手,現在雖然還是皇子身份,但不少人已經将他視為儲君,整日巴結的人更是不少,漸漸的,他便也認為儲君之位不過是他的囊中之物罷了。
二皇子借着酒勁兒在紙上揮墨一番,真真照着聖旨拟了一張,不過上面是些糊塗言辭罷了。
靜嬈看着那張紙,滿意的笑了笑,怕他起疑心又道:“我還想要一身鳳冠霞帔,八擡大轎我是不想了,眼下不能讓您太招搖,索性只穿身吉福便好,反正洞房是你我二人的。”
這是實話,他現在确實不能太過,即便接靜嬈入宮也是往後的事,可是眼下還是安分點為妙,不過除了八擡大轎風光嫁娶之外,其餘的該有都要有,無非是将別苑布置一番,看上去是那麽個意思也便當作是成親了。
二皇子又将靜嬈摟過,輕嘆了口氣:“你說你這又是何苦,若是幾年前你跟了我,你哪還用受這麽多的罪,眼下兜兜轉轉不還是回到我身邊了?”
“不過,你轉變的有些快,倒讓我覺着你不像是真心?”說着,二皇子又捏起靜嬈的下巴來仔細端詳。
靜嬈撫上他的手:“您不是說了識實時務者為俊傑,怎麽,我現在想當俊傑了,您倒是不肯了?”
“我哪裏不肯,我喜歡還來不及。”話音才落,又試圖将靜嬈抱起。
靜嬈一見事态不妙,便又起身周旋道:“不是才說好了給我一個洞房花燭,您急什麽?”
二皇子實再在心癢難耐,轉而便問:“那你打算何時入宅?我便給你都安排下。”
靜嬈笑道:“我特意看了黃歷,三日後和七日後都是嫁娶的好日子,您來定吧。”
二皇子眼下心急如焚,哪裏等得到七日後,于是便一拍桌案:“那便三日後吧。”
***
傍晚二皇子醉得不醒省人事,由随侍帶走後,靜嬈身着一身小婢衣衫從後門偷偷溜出門去,直奔程府。
程茵聽了素蓮來報說後門有人找她,她心下正奇怪,便讓小厮帶着那人進來見她。
程茵一打眼,便吃了一驚,雖然來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難掩美貌,這身段她一打眼便覺着熟悉,再将目光放在臉上,居然真的是離人,不,現在應該稱她為趙靜嬈才是。
“是你。”程茵聲線清冷,對她向來沒有什麽好感,前世因為鄭寒問,今生因為程風。
“靜嬈見過三小姐。”靜嬈溫文得體,即便一身粗布衣裳也蓋不住滿身的氣質。
“你來找我有何事?”
“有關于程風的要事要與三小姐說,請三小姐先屏退左右。”
程茵聽聞事關二哥,也便不多想,對着屋內侍候的人道:“你們先下去吧。”
衆人聞聲退下,靜嬈的目光又掃在素蓮身上。
程茵會意,便解釋:“這是我的貼身婢女,無妨。”
說到此,素蓮心中生出些許驕傲來,小姐素才不避她,對她信任有加。
既聽此言,靜嬈也便不再多顧将小心藏在裏懷的那張紙取出遞給程茵。
程茵接過,目光與靜嬈交彙,仿佛她眼裏寫着,打開便知。
程茵将紙慢慢展開,頂端晃眼的寫着“聖旨”二字,再往下看內容,程茵頓時懵住。
“這......這是什麽?”看着滿紙荒唐言,程茵眉頭擰成一個結。
“這是二皇子親手所寫,”靜嬈聲音忽然放低,“我知道你與三皇子交好,所以我特将此物交給你,望你轉交給三皇子,許是對他有所助益。”
程茵捏住紙張的手指稍用了下力,指尖泛了白,回想之前在群芳樓見過二皇子,前後聯系到一起,是二皇子對她有心。正因為那次的事,才讓二哥與她相識。
“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程茵眉頭一擰,“是為了我二哥嗎?”
“是,”靜嬈直言,“二皇子試圖對他不利,我假意與二皇子在一起,就是為了讓他平安到達仲江,可是我知道,二皇子在高位一日,程風便永無寧日,若是往後他真的......恐怕程風真的性命難保。”
“你......”程茵心頭一陣說不出的滋味,一直在心裏對她都是別扭的情感,可如今她卻将這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說出來,方才明白,原來她是真心護着二哥的。
“你是真心待我二哥嗎?”程茵平靜問道。
靜嬈思了片刻,淡淡笑意浮在面上:“他待我很好,他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我不想讓他為了我受到傷害,我都已經這樣了,我不想連累旁人。”
愛與不愛,她都心知肚明,可是沒有必要讓旁人知道,自己的愛有時候對于旁人而言也許并非幸福,而更多的是災難,是禍端。
程茵沉默。
靜嬈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上面寫着新宅子的地址,遞交給程茵:“三日之後,我會在這個宅子裏和二皇子成親,你可以轉告三皇子,讓他帶着人來将二皇子拿個現形。正所謂蛇打七寸,一定要正中要害,讓他無法翻身。我父親是罪臣,我是官/妓,二皇子私納罪臣之女為外室,又有這大逆不道的文書在手,他必死。”
程茵聽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面前的女子究竟懷着怎樣的胸襟。
“那......你呢?”程茵捏紙的手微抖。
“我,”靜嬈笑得淡然,像是不問世俗的閑人一般,“随緣就好。”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此事交給你,我相信你能辦好的。”
“你相信我?”
“能讓鄭寒問摯愛的女子,定然也非同尋常。”
她一提到鄭寒問,讓程茵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跟這樣的女子比起來,自己太過渺小,太過太狹隘。
“三小姐,許是我的身份不配與您說這些,但是既然現在鄭世子已經不在了,我想有些話我應該告訴你。”
靜嬈沉了沉氣,不知怎的,程茵對上她的眸子後便覺得她身上藏着許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程茵眼睫顫動,像搖搖欲墜的山巒。
“世子他很喜歡你,自三年前将你從歹人手中救下後,你對他一往情深他都知道,他面上雖冷,可是每每說到你臉上都不自覺的挂着笑,這樣的笑,是我從未見過的,表現的似乎是很煩,可是總是忍不住提起你的名字,”靜嬈想到鄭寒問不由得嘆息一聲,“我知道坊間早有關于他和我的傳言,但那些都不是真的,他不過是替我已經亡故的未婚夫照顧我,對于誤會,他也從不解釋,這是他的不對。他自小出色,但是卻不曾對哪個女子動過情,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程茵目光放空,其實靜嬈說的這些,她也明白,但是不願意去相信,因為他從前對自己那樣的厭煩,在他身邊,自己從未有過安全感,他總是若即若離,仿佛只要自己一松手他便會跑的無影無蹤,不會留連自己一眼。
說到底,自己是愛怕了,也被他傷怕了。
“該說的都說過了,靜嬈便告退了。”說着,靜嬈轉過身欲走。
“等等,”尚未出門便被程茵叫住,“你和我哥......往後打算怎麽辦?”
靜嬈腳步停下,身子卻未轉來,只微微側了頭,程茵看到她的側臉帶着一絲說不清的笑意:“我和他,沒有往後。但這句話,希望程茵小姐不要告訴他。”
程茵一時啞然,靜嬈随後便出了門去,倩影漸漸消失在即将落去的夕陽中。
程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今日一談,讓她真真正正的看透了一個人,一個了不起的姑娘,長不了自己兩歲,卻擔得起天大的擔子。
自己算得了什麽,小肚雞腸只活在自己世界裏的鹌鹑一只,若說從前還有些被家人嬌縱出來的傲氣,那麽眼下,便除了慚愧,便什麽都沒有了。
“小姐,這東西可信嗎?”素蓮知道小姐向來不喜歡這個女人,所以也對她抱了不少敵意。
程茵久久才将心中的氣息吐了出來,這口氣說是嘆息也好,說是積壓許久的怨氣也罷,如今終是灰飛煙滅了,程茵再次拿起手中的兩張紙認真看了個清楚:“這若不真,世上便沒有真的東西了。”
程茵将靜嬈送來的東西先交給程文過目,程文又親自交給了三皇子,三皇子得了此物大喜過望,卻又有一絲憂慮,擔心這東西的真假。
“程大人,你看這事該如何是好?該不會是二哥有意設下的圈套?”
“依老臣看,這倒不像圈套,這是二皇子親筆所寫,且不說他在別苑私納罪臣之女為外室這件事,單單是這紙上大逆不道的言辭呈給皇上便能定他個謀逆之罪。”程文接着道,“二皇子此人,向來剛愎自用,這麽多年依仗她母妃一族的勢力,橫行有餘,智謀稍欠,如今若沒了皇上的青睐,想來您和他之間,勝負便可定了。”
三皇子負手而立,在書房中踱了幾步,沉思良久:“我只怕他會......被逼的走投無路,他族人見他沒了機會,會不會孤注一擲順勢起兵造反?”
“即便如此,若是放棄了這個機會,恐怕下次再找他的把柄可就難了。”程文眼下已然站定了三皇子這邊,自然處處要為他着想,事不僅于他,還于自己的孩子們,若是二皇子上位,以他的心胸,恐怕整個程府都要不保。
“蛇打七寸,有些事,不做怕是不行了。”三皇子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已經決定拼死一博搏。
***
“表姐,你歇下了嗎?”
程茵正在房裏看書,忽聞門外羅桐的聲音傳來。
“還沒,進來吧。”程茵說着,素蓮便去開門迎她。
“表姐,我做了一些點心給你吃,你嘗嘗。”羅桐進門後,将點心放在程茵桌旁,程茵拉她坐下。
“這麽晚了,怎麽還做點心?”
“我閑來無事,就做了一些。”羅桐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是有什麽事嗎?”羅桐不擅長撒謊,才一眼閃躲就被程茵看個七八。
“我......我聽說今天那個叫趙靜嬈的姑娘來找你了?”
程茵點頭,不免有些慌亂,這件事是要保密的,怎麽還就傳到了羅桐的耳朵裏了:“你聽誰傳的?”
“哦,是夫人說的,”羅桐也知利害關系,斷不敢妄言和亂傳,忙解釋,“我只從夫人那裏聽了,夫人沒有與旁人說,我也沒有說過。”
聞言,程茵這才稍稍安下心來:“這就好,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傳出去,事關重大。”
羅桐重重點頭,又将話題扯了回去:“表姐,其實我來是想問問,那個趙姑娘,究竟是個怎麽樣的女子?”
“你很好奇是吧,”程茵見着羅桐,倒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于是将手上的書放置一旁,“從前我也這樣好奇,我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只覺着她美貌出衆,氣質不凡,一見便是那種高門裏的貴家女,與旁人不同。如今看來,她不光是如此,甚至還有許多男子都未必有的氣魄。”
聽程茵這樣形容,羅桐腦子裏想不出什麽畫面,反而更糊塗了,總之從程茵的話裏便知道,她是一個奇女子,與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看得出羅桐眼中的迷茫神色,程茵不禁笑了,扯過她的手問道:“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羅桐回過神兒來,擡眼看向程茵,眼中全是誠實:“我那日無意聽見程大人訓斥表哥,還聽見表哥說定要娶那位趙姑娘......”
程茵沉下肩膀,羅桐為何會被母親帶回府,她是心知肚明的,表舅原意是想将羅桐許給二哥的,奈何二哥早就心有所屬。
“你是怎樣想的?你喜歡二哥嗎?”
程茵這樣直白的問起,讓羅桐頓時羞紅了臉,頭微微垂下,不言自明。
程茵知道,羅桐這是喜歡二哥的,雖說二哥看似不羁,可人品樣貌都不錯,也可以稱得上是文武雙全,羅桐喜歡二哥也不奇怪。
眼下程茵本想着勸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自己還有一個爛攤子,哪有什麽資格再去勸旁人呢。
是非緣去自有定數,這不是程茵該操心的事,程茵對此也便閉口不言。
***
靜嬈回到群芳樓,換下那身粗布衣裳,又着了程風送的那件俗氣的梅色襖子,只有這件衣裳她穿在身上才覺得踏實,之所以之前在二皇子面前脫下,一來是為了迷他心智,二來她知道有些接觸不能避開,索性換了衣裳,免得二皇子玷污了這件襖子。
夜開始,城南又是一片熱鬧景象,日複一日不曾間斷。
靜嬈坐在窗邊,将窗子打開,冷風撲面,她卻覺着清醒。
靜坐了不知多久,冷得她面上都開始發僵,這才将手掌攤開,露出兩顆烏黑色的藥丸來。
“從你出現,這藥我便沒再吃過了,因為你的緣故,我舍不得死。”靜嬈低聲訴說着,手指觸上那兩顆藥丸,“可如今,我再服這藥,還是因為你......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為了你,我心甘情願将這殘缺的性命奉上......”
一滴淚不偏不倚的落在其中一顆藥丸上,靜嬈果斷捏起送進嘴邊,屏息咀嚼了幾下便囫囵的吞了下去,味道依舊那樣古怪難忍。
不久,她的心髒開始像從前那樣抽搐着疼痛,才一會兒工夫,冷汗便順着發際線流淌下來,冷風吹在濕汗上,涼薄難忍,靜嬈長指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襟,緊閉雙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心髒劇烈的疼痛讓她臉色蒼白如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