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京城的夜市熱鬧,可程茵耳畔卻聽不進四周的喧嚣, 她心頭只惦念着方才的河燈是否真的能送到黃泉之下鄭寒問所在之處, 更沒有心思留意身旁的三皇子目光是不是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你有心事?”慕容默與她并排走着,腳步随着程茵的, 随時與她保持平齊,不敢快一分也不敢慢一分。
“沒有啊。”程茵目視前方, 盯着街頭亮起的燈光,回答的漫不經心。
從上次慕容默與她表白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 可程茵一直沒有給過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這讓慕容默一顆心被吊得七上八下。
于是終又忍不住問道:“聽說母後召你和程夫人進了宮?”
慕容默眼含期待, 希望能從她那裏聽到關于婚事的事,可等了半天, 程茵只點了點頭,連字也沒多說一個。
慕容默直接道:“母後說想将你指給我, 此事你可知道?”
程茵點頭:“皇後娘娘确有這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慕容默止步認真問道。
程茵也停住腳步, 擡手摸了下額邊的碎發, 低頭看着自己的絨花鞋:“我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句話說了也等同于沒說, 程茵總是對自己不鹹不淡的,似是從未有過更多的關注, 像是在逆來順受,他清楚,若是皇後的旨意一下,她不會反對,也不會歡喜。
“你就沒有別的話想同我說嗎?”慕容默覺得程茵更多的時候, 像根木頭一樣立在他的面前,沒有情緒,沒有喜悲,“還是,你心裏有旁人?若是有,我可以放手,我從不強人所難。”
程茵一怔,眼中化出一團水霧,将遠處燈火看得越發迷蒙了。
半晌,程茵依舊搖了搖頭。
看得出來,她一點也不為自己的青睐而開心,她在自己面前總是有意遮擋些什麽似的。
“是不是你覺得我為了要拉攏你父親才要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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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這樣想過。”
“那樣就好,程茵我告訴你,沒遇到你之前,我的确這樣想過,但是從見了你之後,我在意的只是你這個人。”慕容默一字一句說的認真,程茵望向他真摯的雙眼,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可是自己的中實在難起波瀾。
她明白,她也許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個人了。
如果開始遇到的不是鄭寒問,她的人生還會如此嗎?
二人逛了許久,慕容默會與她說許多好玩的趣聞,即便程茵只是淺笑着默默聽着,他也很開心,慕容默會給程茵買上許多新鮮有趣的小玩意兒,不管程茵要還是不要,他只随在程茵身側,程茵只要稍一轉頭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這種感覺很微妙,曾經渴望在鄭寒問那裏得到的,卻在三皇子身上實現了。
***
昨夜折騰太過,程風幾乎一夜未睡,可身旁靜嬈卻睡得香甜,緊緊的貼在他身則,手指還勾着他的,程風面含寵溺望着靜嬈,忍不住擡手去摸了她的臉頰,她睡得深沉,毫無反應。
程風又用指尖輕輕點了她挺翹的鼻尖,靜嬈這才有所感,慢慢睜開眼。
醒來一見程風,靜嬈又抿起嘴唇甜笑,随即又貼到他的懷中,讓程風抱了個滿懷。
“你昨夜一夜未歸,沒事嗎?”靜嬈問。
程風搖頭:“沒什麽,我未來姐夫在那裏替我守着呢。”
“你什麽時候去仲江可定好了?”
略微想了一下,程風才言:“大概還有三五天。”
“你去仲江的路上也要小心,萬萬不可大意。”靜嬈捏着程風的指尖叮囑道。
程風将懷中的靜嬈又抱得緊了些,低沉的嗓音在靜嬈頭頂傳來:“知道了,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你只好好的等我就是。”
說罷,程風長嘆一口氣:“真想将你也帶着。”
靜嬈的臉色有些難看,強忍了淚道:“說什麽傻話,你在那邊不要胡思亂想,我便不常給你寫信了,我怕分你的心。”
“一封也不給寫嗎?”
“嗯,你只知道我在等你就好,我只要你平安。”
“會的,我一定會平安無恙的回來,然後将你風風光光的娶進門。”程風對未來充滿了憧憬,期待着那一天早日到來。
“天快亮了,你快些起了吧,免得讓人看了,惹得閑話。”
靜嬈才要起身,便又被程風扣到懷中死死摁住,随即長手一揮扯過錦被将二人一起捂了個嚴實......
***
程風回來時天已大亮,而羅桐不知在後門等了他多久,生怕他在門口被人發現。
羅桐見他早晨才歸,心裏已經明白他昨夜都做了什麽,心上說不出的酸楚卻還是強顏歡笑。
“小桐,你怎麽這麽早就等在這裏啊?”程風問道。
“周公子還在府裏等着你回來,我怕你被小厮發現,特來接應你。”
“多謝你了,你有心了。”程風抿嘴一笑,絲毫沒有發現羅桐眼中的不悅。
他在旁的女子身上不曾用過心思,更不會觀察旁人的情緒。
羅桐護着他回到房間,幾乎也一夜未睡的周海逸立馬精神了起來,迎上去低吼道:“你昨天怎麽一晚上沒回來,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姐夫,難為你了,沒人發現吧?”程風只是笑笑,見着這憨厚的周海逸覺着有些愧疚。
“你大姐來過,已經知道了。”周海逸有些沒好氣的道,“不過昨天你一夜未歸,你該不是......”
周海逸話将脫口而出時見羅桐也在,不好多說一些旁的,也便禁了聲。
羅桐明白周海逸的話,也便不多說什麽,紅着臉朝外間走去。
見羅桐回避,周海逸才又低聲言:“昨天你在哪裏過的夜?”
程風抿着嘴笑的甜蜜,卻不發一言。
見他這樣子不必說也知道,周海逸臉色一沉:“你瘋了,你也太大膽了。”
“好了姐夫,我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麽。”程風姐夫長姐夫短叫的依舊親熱。
周海逸知道勸不了他,只無奈搖頭嘆氣:“我完了,我就不該來,眼下我就是助纣為虐,我十惡不赦我......”
“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嚴重,我又沒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程風将衣帶解開,“我看你眼下有黑色,是昨夜沒睡好吧,你快回家去休息吧。”
周海逸也不想在此多呆,自己來此不但沒有勸說成功,反而成了他的一個好幫手,若是程文知道了,恐怕要對自己大失所望......這個程風,也着實大膽。
***
鄭寒問由一位老人扶着喝下一碗湯藥,清苦的藥湯讓他忍不住嗆咳了幾聲。
“年輕人,你今日覺得如何了?”老人不知年歲,花白的山羊胡子随着下巴微動。
鄭寒問勉強點了點頭,喉嚨幹疼卻很難發出聲音,幹張着嘴說不出話,一時心急,又重重的嗆咳起來。
老人拍了他的背道:“不急不急,你中了那幫匪人的毒,能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身子還需慢慢調理才能恢複。”
說着不急,可鄭寒問心急如焚,自那日與劉龐交鋒已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只幹巴巴的躺在這裏動不了也說不了話,更不知京城那邊是何情況,是不是都已經認為自己死了?
那程茵呢,她會不會為自己難過?
老人将鄭寒問放平,又給他蓋了被子安撫道:“那日我與徒兒上山采藥,發現你手裏拎着一顆人頭一動不動躺在草叢中,當時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還有氣息,本以為你是個惡人,沒成想你手裏握的是那匪頭劉龐的人頭,想來你不是官兵也是哪裏的俠士,我們便将你救了。”
老人接着又道:“那劉龐為禍一方,如今也死了,小夥子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鄭寒問嘴唇微動,喉結上下起浮,對老者眼現感激之色,他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命活着。
“那劉龐善于将毒塗在刀上與人厮殺,可謂陰毒,好在發現你及時,說起來咱們也算有緣,若不是那劉龐将我抓上山給他們看病,我也不知此毒可解。”
劉龐雖然狠毒,可這老人是個醫者,又醫過劉龐和他手下的人,所以劉龐不曾害他性命,他在山腳下的藥廬中活的還算清靜。
鄭寒問體內餘毒未清,連胳膊都擡不起來,幾次試圖動動身子,都被老人攔下:“你不要心急,再過幾日便能漸漸複原,你再安心歇息幾日便好。”
鄭寒問實再無法,心裏再急也沒用,只能乖乖聽老人的,用力眨了眨眼以示清明。
***
不知從何時開始,京城四處流傳着消息,說是三皇子與程家三小姐已經訂了親。消息一傳,成了京城中人閑來無事的談資,有人說這樣一來程文便成了三皇子的人,有人說程茵好福氣,居然能嫁給三皇子,還有人說程茵從前心系鄭寒問,眼下鄭寒問死了居然又搭上了三皇子,果然有兩把刷子。不過第三種傳言只是在貴女之間傳來傳去,說的無非也都是關于程茵的負面。她們向來不喜程茵,從前是因為鄭寒問,現在是因為三皇子。
憑什麽好處都讓這程茵得了,而她們連一杯羹湯也分不到?
程茵向來是不理會這些傳言的,而程文那邊似乎也默認了這門親事,事已至此,程文想着,幹脆就以不變應萬變,反正二皇子也得罪了,也不怕再多加一條,不過若是有人想要害他的寶貝女兒,那是萬萬不可。
也正是因為程茵,他才與皇後娘娘僵持到現在,這種傳言程文也早就料到,無非是皇後的伎倆罷了,想讓自己主動投靠過去,可為了程茵往後不陷入被動,程文只能靜待。
***
程府全家幾乎都天未亮便起了,不為別的,只因今日是程風出門的日子。
三皇子給他派的一隊親兵早就在程府門口等候,錢茹在院中抹了眼淚哭泣不止。
程風笑着上前道:“娘,您別哭了,我答應你不過三年我便會平安回來。”
程茵和程姝守在錢茹一左一右,姐妹二人強忍着淚不作聲,有一個錢茹哭成淚人也便罷了,若她們在哭下去,不是給程風添堵嗎。
周海逸則一直守在程姝身側,見她流淚也是難得,眼下心疼不已。
“你在那邊要萬事小心,千萬不可硬拼,凡事都要三思而行,性命為重,萬萬不可沖動行事。”
錢茹舉着帕子哭得眼睛都腫了,這些話她已經與程風重複了幾百遍,生怕哪個字落下程風便忘了,兒行千裏母擔憂,錢茹眼下只恨不能與他一同去了。
“好了娘,我都記下了,我答應你,我不會沖動的,你們只在家裏好好等着我回來便是。”
程風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可事到臨頭,總不能大夥抱在一起哭成一團,也就強笑着勸慰。
“姐夫,”程風話峰一轉,看向一旁周海逸,“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這一家老少可就托付給你了。”
當着錢茹的面叫姐夫,讓周海逸和程姝臉上一紅。
錢茹卻被他這不合時宜的玩笑逗樂了:“你看你,要不你爹說你整日沒個正形,又拿海逸在這裏打趣。”
周海逸和程姝一對視,二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說到程文,程風臉上挂了一抹失落,透過人群朝正堂看去,卻始終不見程文人影。
他明白,爹還在怪他,怪他不顧一切的沖向仲江,可是程風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績給爹看看,他會讓爹以他為傲!
“時辰不早了,他們還在外面等我,我先行一步。”程風挺直身子,與這幾位道別。
錢茹才收的眼淚又蓄了滿眼。
程茵最後才道:“二哥,你千萬記住娘說的話,不要沖動。”
程風擡手摸了程茵頭頂:“二哥都記在心裏了,你要老老實實在家裏呆着。”
說着,程風近前一步低聲在程茵耳畔道:“三皇子人不錯,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也好。”
程茵咬了牙,點頭道:“我記下了。”
程風轉身欲走,程文躲在廊下許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終于露了面大喊一聲:“小子站住!”
程風一怔,随着衆人回頭看去。
程文負手而立,一臉嚴肅,片刻才言:“你若是不做出點成績來,就不配為我程家子孫!”
此言一出,又有些後悔,随即又改口:“但成績再好,也不如性命重要。”
程風反應了兩秒,一直壓抑在心口的擔子這才終于放下,原來,父親還是擔心自己的。
程風站得筆直,大聲回應:“孩兒記下了,請爹娘保重!”
“快去吧。”程文長舒了一口氣,朝程風揚了揚下巴。
衆人也都松了口氣,看着這別扭卻感情深厚的父子二人便笑了。
程風翻身上馬,終是在程家人目送下離開了。
即将出城之際,程風忍不住朝群芳樓方向看去,心裏正可惜不能再見靜嬈一面。
正遺憾着,似是有感應似的,只見前方不遠處一處二層茶館窗邊靜靜的立着一個人,程風擡頭看去,心上一動,那不是他的靜嬈還能是誰!
靜嬈像一朵絕世獨立的水仙,靜立在他的視線上方,正恬淡的沖着他微笑。
二人對視,自不必言語,她想說的,他都明白,想來她亦是。
如今才真是無憾了,他在心裏默念道:“靜嬈,等我回來!”
直到親自目送了程風出城,靜嬈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冷卻下來,城外是天高海闊,城內是伸手不見無指的黑淵,她的心早便随着程風飛出了城外,而她又不得不再回到原地。
等,無論多久她都可以等,可時運不待人,她怕是,再也不能完成對程風的承諾了。
***
七日之後,靜嬈收到程風報平安的信,靜嬈一顆動蕩的心終于暫時安定了下來。
而短暫的心靜之後,二皇子又來到了群芳樓。
“怎麽樣,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你答應我的事呢?”二皇子慢悠悠的走進門來,看着一身梅色襖子的靜嬈,“怎麽穿這顏色,不太襯你啊。”
靜嬈一笑,笑容妖嬈,讓二皇子看得不由怔住:“我喜歡這顏色,二皇子覺得不好看?那我便不穿了。”
二皇子聽她喜歡,剛要改口,便見靜嬈擡手将衣帶解開,将梅色的襖子脫下,扔至一旁,只着中衣,看着身形單薄卻誘/人。
二皇子沒成想她會如此,忍不住咽了口水:“你這是......”
随之靜嬈又尋了一件衣裳穿在身上:“二皇子請坐吧。”
二皇子的整顆心都被她勾了起來,忙坐到她身側去,靜嬈強忍着惡心強笑道:“二皇子今天怎麽有空來?”
二皇子擡手捏上靜嬈的下巴,這次她沒有将臉別開:“還不是想要問問你選了哪處宅子。”
“早就想好了,就要城南的那套,地處繁華,熱鬧,”靜嬈聲音軟糯,“不過就是價格貴了一些,我一個風塵女子,要了您這麽貴的東西,有些心虛。”
“不必心虛,我說過,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別說是一處宅子,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給你。”
二皇子越發得寸進尺,将臉又湊得近了些。
靜嬈冷笑一聲,軟軟的推開他:“二皇子就說些胡話哄我,說白了您也就是想拿我當外室養罷了,我趙靜嬈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惦記太多的,且做好一個外室的本份就算了。”
“說什麽呢,我怎麽舍得拿你當外室......”
“別說這些了,”二皇子話未說完,靜嬈便打斷他的話,“今日您難得來,天氣冷,不如喝杯酒水可好?”
“那自然好。”二皇子被靜嬈難得給的笑臉迷的七葷八素,眼下她說什麽便是什麽了。
不過今日趙靜嬈态度轉變得太快,讓他不免有些起疑。
***
程茵由三皇子帶到宮裏觀賞暖棚,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着暖棚這東西。
只見暖棚是兩處寬敞的大殿相連,四處封閉無窗無縫,外面也用厚實的簾席擋了,裏面溫暖如夏。
才進了暖棚便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花草,散着濃郁的香氣,程茵下意識道:“這裏好熱啊,倒像是夏天似的。”
“這裏是冬日培育花草的暖棚,自然熱了。”三皇子笑道。
程茵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百花香氣直沖鼻腔:“冬日裏能見到這麽多花草,真是難得。”
“喜歡嗎,若是喜歡就到處走走。”三皇子親自接過程茵取下的披風搭在胳膊上。
程茵抿嘴一笑,便如他所言随處轉轉:“自小便聽父親說過宮裏的暖棚,這還是第一次見呢。”
“喜歡什麽盡管搬回府就是,這裏什麽花草都有,都是外面不常見的。”
程茵搖了搖頭:“從宮裏回府要行一段路程,太冷了,怕将這些花凍着了,那就太可惜了,我只看看就好。”
“我原想着程風走了你會不開心,往後你若覺得沒意思我便來陪你好不好?”三皇子聲線溫柔,滿眼中只有程茵。
“三皇子日理萬機,想來是很忙的,我怎麽敢打擾。”程茵說着,別過臉不去看他,指尖流連在手邊花草之上。
“你非要與我這般客套嗎?”三皇子一頓,“我從未聽過你叫我的名字。”
程茵垂下眼睫:“臣女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我說你可叫我的名字,你便可以叫。”
程茵淺笑,目光四處打量,始終不與他對視,也沒有看到他眼中的迫切:“三皇子您說什麽呢,讓人聽了多不好。”
三皇子又是一陣失落,雖然知道她現下是不情願的,可也不願意逼的她太緊,于是又言:“好吧,那我可以叫你茵茵吧?”
未等程茵回話,三皇子又接着言:“茵茵,我想我會等到你願意叫我名字的那天的,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
程茵不知如何是好,只低着頭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感覺到無形的壓力從頭頂襲來,不知是不是這裏太熱的關系,有些讓她透不過氣。
三皇子見着程茵有些泛紅的臉,輕笑了聲:“熱了吧,這裏最适合喝些梅子湯了,我早就命人給你備下了,要不要來一碗?”
程茵這才擡眼,點頭道:“好。”
見她聽見梅子湯才難得回答的幹脆,三皇子不由得被她逗得無奈的笑,随即側頭朝宮女吩咐道:“将冰梅子湯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