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節
嗎?早就任我自生自滅了吧!”
老大不小的人了,越發學會了場面話,就是佛祖離得太遠了,忘了自己還是個佛門弟子,才學會了世俗的诳語妄言。
布衣書生要是傍上昔日名滿天下的秦家姑娘自然活得比現在肆意潇灑,風流天成也不是不可能,可謝見涯也不願早死在暗無天日的牢裏,淪為蛇鼠腹中餐,這才有了今日不倫不類的他。
“容家深得當今信任,榮寵加身,其實我想不明白他有什麽理由幫我。”
一朝天子一朝臣,容家奉當今為君,如果知道謝見涯的身世,沒道理放着安安穩穩的日子不過,偏要跟着個無名無分的王子皇孫做犯上謀逆之事。
“不是容家,只是容安一人。”
他也不是不信,只覺得孤身一人的總比拖家帶口的人缺點牽挂,既然白頭客這樣說了,謝見涯也只好信他。
“行,那我也不見他了,只請他盡快給上面那位送封信,楚家既然是他的人,而他又想鏟除魔教,我這裏有個法子。”
“利用江湖人與魔教相殘,朝堂坐收漁利,此舉不可取。”
江湖人都不是傻子,無意中傷和栽贓陷害的意思也差不多,反正就是不讓對方好過,魔教只是損害了少數人的利益,暮河城風生水起,平白無故的,哪個願意去做什麽肅清世道,舍生忘死的伐魔大義之舉,何況真當別人都是傻的嗎?
“不過是要有一個正兒八經的理由鏟除魔教而已,楚家勢大卻已失了威信,秦姑娘不一樣,明面上她與魔教有深仇大恨,善待她不僅能彰顯天家慈悲恩義還能借秦姑娘身世之故讨伐魔教,以此籠絡對天家或有不滿的江湖人士。”
少年人講這番話的時候條縷也沒有很清晰,表面上是為了鏟除大夏國建立伊始就埋下的禍根,江湖勢力真大到能與君權制衡,天下大亂也不過是朝夕之事了,而白頭客聽完只想笑。
“呵呵,你小子說來說去還不是想保全秦姑娘。”
“既然鏟除魔教是必行之事,就算不是以秦姑娘為借口,也還冒出來其他各種各樣的借口,謀逆犯上亂臣賊子,或者就是占山為王殘害百姓的匪寇,借口多得是,嘿嘿,這不是順勢而為嘛!”謝見涯眼睛眯成一條縫,攤攤手表示自己實屬無奈。
“幸虧暮河城離上京不遠,否則等聖旨到了,你心心念念的秦姑娘只怕屍首也早就涼了!”
“不會,楚獨傲會放不相幹的人下山就不能立即對秦姑娘動手,在他知道前因後果的之後,再在秦姑娘所經之地制造些麻煩。他是個心思缜密的人,既然打算做,就會做得毫無痕跡,證實秦姑娘确實是無惡不作的魔教,以此來洗脫他的冤屈,然後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将秦姑娘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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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站在他的角度看,等秦姑娘一死,楚家依然是正道上凜然不可侵犯的家族,還有了借口光明正大讨伐魔教,完成了天價囑托,江湖各家礙于誣陷楚家的愧疚,明面上也不會不支持。”
“可惜!”
白頭客聽他這麽一說,頓覺那秦姑娘實在是太慘了,要是沒有謝見涯,她該淪落何種境地啊!
謝公子前途似錦
“可惜秦姑娘走一步看了十一步,提前将暮河城楚家為朝廷所用,朝廷将要鏟除江湖勢力的消息在暗地裏流傳來開,難免有人懷疑秦姑娘是個假的,再結合昔年名滿天下的秦家後人在試劍大會上的表現,不論武功絕學如何,秦家人是天上仙,秦姑娘只夠得上微塵,既然是假的,被誰昭告天下她是真的?又是誰指使假的秦姑娘鼓動俠義之士為風華山莊報仇的?”
報仇的對象呢?只能是魔教啊!
“所以啊,盡管秦姑娘不落好,她死後,楚家也一定會付出代價,甚至等不到她死,百家召集弟子圍攻清源山我都不會意外。”
“所以現在坐不住的不是我,秦姑娘身受重傷也罷,但還或者,她活着我才有無數的可能。”
白衣僧人先是瞪大了眼睛,不由得輕啧,這句話是威脅吧?
裝的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連他也被騙了去,他一開始就知道謝見涯要救秦姑娘,卻也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礎上,情深不過是調侃,何況高高在上的局外人怎麽會對注定不得善終的角色抱有特殊情感,最多不過是憐憫與不忍心,但現在他覺得他想錯了。
盡管沒到情深似海的地步,但謝公子的身上确實散發出危險且悲涼的氣息,那是物傷其類的悲哀甚至以命相搏的珍重。
“行吧!你是……算了,祝願謝公子心想事成,我去給你辦事兒了。”
他是想問一問是不是後悔走上這條難歸之途了,又怕自尋煩惱,索性不問了。
“哎,等等,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荒院裏,你把我送到牆那邊秦姑娘的院子裏。”
白頭客:“……”
“我不會武功自然不會飛檐走壁,爬來爬去的也挺麻煩的……”
單手拎住蠢書生的後衣領的時候,僧人在心中默念了許多句的“阿彌陀佛”才沒把他扔出去。
他也不想想他進去落了鎖的院落,出入都得爬牆,到時候還能從天而降飛來個大夏幫他不成?
聰明人一根筋起來還真是蠢得可以啊!
這時候的容安公子憑着一副上等的容顏,溫潤的氣質,在暮河城混了個不大不小的飯碗,随從衛寰也是個貪玩的性子,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此地民風開放,也是多虧了楚家的原因,來往的江湖人較多,女兒家們見到相貌上的的男子忍不住多看幾眼甚至鼓起勇氣上前搭讪,更有甚者言辭露骨,都是司空見慣的常事。
容安公子也算不枉祖宗技藝,就擺攤到了暮河城最大的酒樓不遠處,不知從何處撿了塊牌子,言簡意赅地寫了兩個字,算命。
準不準無所謂,但沖着那病弱的氣質和白皙俊俏的臉龐,琥珀色淡漠疏離的瞳孔,就有不少姑娘樂意買賬。
衛寰作小厮才是享了福氣,一時間跟着他家公子見識了不少美人,卻在心下撇撇嘴,美則美矣,俗氣!
她們中多數人都是不信容公子真有什麽算命的本事,錦衣華服還是嘴上沒毛的年輕人,也不過是起了調侃之意,算算桃花運,如意郎君之類的,惹得隔了一條長街舉着長杆穿着道袍的賽神仙穿過人流跑到他攤位邊上。
賽神仙問:“道友何方人士?如何稱呼?”
容安:“修行之人,四海為家,四海無家。”
衛寰暗地裏豎大拇指,要是容家倒臺了他家少爺指定能靠着這門手藝混口飯吃。
賽神仙無語凝噎,卻是暗中咬緊了後槽牙。
日漸西沉,天邊遲雲鋪滿天際,疲累的飛鳥落在檐下暫歇,一旁的半仙賽神仙裝模作樣掐指一算,對還守在容公子攤位的姑娘們勸道:“今夜風雨大作,恐有大事發生,姑娘們還是早些回家,免遭血光之災。”
容安公子心知這其中不忿之詞摻雜,反倒跟着勸道:“這位賽神仙說的有理,等雨急了難免儀态有失,今日我也打算收攤回去了。”
昨夜的雨下得夠急了,誰知道今夜還會不會狂風大作呢?
衆位姑娘們不甘心卻也被這番話吓到才各自散去了。
衛寰看了好幾眼賽神仙,見他連連冷哼了好幾聲後才慢吞吞收拾好攤子,賽神仙老神在在面露不屑,鼻息連叱,仿佛在嘲笑年輕後生不禁吓。
大抵是這倆人真就收拾收拾沒再擾他財路,賽神仙也沒有很過分,眯着眼看他們離開了。
衛寰咬着冰糖葫蘆含糊不清說着,“公子,他是不是真的會算命啊!”
乾星照濕土,明日依舊雨,雲行西,星照泥。
“誰知道呢!”輕飄飄一句話摸不着頭腦。
容安公子他爹常說自己就是靠着江湖騙術混到今天的位子的,也沒想榮華富貴能長長久久,畢竟做天子近臣,他才是德不配位。
知道唯一子嗣是瞎子的時候也曾悄悄苦嘆,一生行騙的報應啊!
可親兒子當真的會些蔔卦算命之術的時候,才是徹底歇了争權奪利的心思。他騙了半輩子,騙了大夏至高無上位子上坐着的人,到他這個年紀看透世事,差不多也就該明白了。
“人都說抉擇千千萬,赤足可踏京畿雪,錦履踩進山野泥。算命算命,算的是命卻還是人,都告訴你之後就不會走上不想走的路了嗎?”
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自以為擺脫宿命後的選擇又何嘗不是注定要走上的,可見還是做個經驗老到的江湖騙子好,天下血雨,土埋屍骨,唉,難得糊塗!
衛寰撓撓腦袋,頓覺手裏的糖葫蘆都不香甜了,他還不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