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混雜,人心不古的諷刺,防不住的人不必防,能防的人懶得防,防得住的人自然望而生畏,不敢輕易試探,做了比不做的結果要好上許多。
這懶散又省錢的風格,一定不是他新拜的師父想出來的。
“說起來,師父自打接任宗主之位後把宗內的銀子敗了個精光,他也沒錢去弄花裏胡哨的護衛啊!”
不得不說,方流雲才是一針見血,顏召宗主的秉性确實像是能幹得出這事兒,不過還有一點很疑惑。
“我師父不是協理師伯管理宗內事物嗎?她都不知道宗門如今的狀況嗎?”
還是說,早知道了,但無力回天……
沒有省油的燈
“臭小子!居然真的背着長輩吃香的喝辣的,你們可真是出息了啊!”
付青山并沒有等到他的答案,反而等到了混不吝的師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你小子,剛入門幾天就幫着這倆不孝順的一起忤逆我,看我回去了不讓你師父收拾你!”
難道不是你早就習慣了徒兒不孝才打發我們來吃香的喝辣的嗎?他已經不知道今天多少次無話可說了。
“算了,好歹我也是長輩,怎能跟你這麽個臭小子計較。”
段幹信:“師父,這可怨不到小師弟頭上,分明是你不長記性把錢輸光了。”
“剛剛吃的饅頭噎得慌,讨杯水而已,瞧你那小氣勁兒!”
看着這一桌子的菜,付青山剛想起來這回事兒。
不是窮嗎?怎麽大師兄還有閑錢胡吃海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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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家酒樓給你賺那麽多錢,你還這麽摳,早晚財源斷絕,關門大吉!”
“師父您那開光嘴留點情,咱們正氣宗滿門老小可就指着我這點兒積蓄,不然您老人家也得跟那些小弟子們一樣上後山逮蝈蝈了。”
師徒二人一唱一和,方流雲早動了筷子,付青山可算是聽明白了,合着偌大的宗門靠着大師兄的産業撐着?
他記得清楚,進門來的大匾額上,紅底鎏金的大字可是寫的“醉仙樓”三字,大老遠的把酒樓開到別人的地盤上,他覺得他大師兄不是蠢人。
想來段幹信本不欲提及此事的,要不是顏召點破,只怕他也不打算說的。
“信兒啊,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傳言?”
“師父是說今日清源山上百家合議伐魔之事?”
付青山踏進江湖的歲月尚短,但不妨礙他理解此事。
正道伐魔,也算得上是集結各方勢力團結一心的大事了,今日有哪個門派退縮怯懦或者幹脆置身事外,日後難免被排擠,但他是個新入門的弟子,這種事插不上話,只能靜靜聽着。
“師父不是在擔心這個吧?正氣宗在三宗門中的地位早已名存實亡了,百家集結魔教必亡,之後呢?正道瓜分魔教後一派欣欣向榮之勢,正氣宗哪怕在名聲上淪為末流勢力,只要不做出頭鳥,就不會被人盯上,與現在也沒什麽兩樣。”
“啧,我說什麽了?不過一句話,你看你一個人想太多啊!你師叔教你初衷是好的,可你看你怎麽白長這麽多心眼兒?”
這世上有種人是不容于世的,一種是厲害的人,絕頂厲害的人,不褒不貶,錢財富可敵國,武功勢力讓其他人望塵莫及,陰謀陽略舉世無雙。
為善作惡的雖不是非黑即白,可但凡沾上一點“絕頂”二字的人,端看古往今來得善終的有幾個。
今日百家齊聚共商伐魔大計,明日就能臨陣倒戈劍指正道執牛耳者。
正氣宗這樣不成器的宗主領着一群不出挑的弟子,清苦湊活的日子,滅了他們也撈不到好處,龃龉也算不上深仇大恨,真真是再平庸不過了。
“那……我們就不摻合他們了?”付青山猶猶豫豫問道:“我懂師伯師兄的意思,可此次的名頭并非是鏟除邪教,而是為那位秦姑娘以及被魔教殘害的正道俠士報仇,如此,正氣宗……”
未盡之意已經明了,正氣宗和魔教的仇怨不算大也不算小,準确來說,江湖上如今能喊出來名字的門派,哪個都不能說跟魔教沒仇。
如今大多流派一派之主的位子上坐的幾乎都是正值壯年的人,老一輩的人或殘或亡的,也都與魔教有着間接直接的關系。
“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挺在意這回事兒啊!那你想怎麽着?找魔教報仇雪恨?”顏召宗主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頗有閑情逸致的一番回怼,末了又端起高深莫測的模樣,壓低聲音道:“慣愛喊打喊殺的人呢,自然做好了被人殺的準備,咱們宗門裏的人都惜命……”
算是偷偷告訴師侄一個保命的法子,說白了不就是貪生怕死麽?
“師父,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方流雲吃飽喝足後發現師父師兄說的話跟他沒什麽關系,打破了最後的一點點沉默。
“明早動身,今晚怕是要下雨。”
顏召在這類事上都是柳磬在的時候聽師妹的,師妹不在聽信兒的。
段幹信側目看了看天邊落日餘晖和金紅的晚霞交相輝映,橫亘在遠處連綿的山脈像是将天分割了一般,陰晴多變的天氣他委實不喜歡,總覺得像一場難以預料的不測一樣。
可想想試劍大會剛結束他們就走了,狂風暴雨怎麽着也落不到他們頭上。
次日一早,段幹信讓師弟催了師父兩三遍還是沒把人催下來,無奈只能親自上去請,沒料想看到師父正托着腮幫子玩骰子,便玩邊道:“昨夜為師夜觀天象,信兒你帶着兩位師弟快走,師父還有大機遇在這兒!”
“師父,你不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回去了,柳師叔非得罵我不可。”
“罵你兩句怎麽了,不痛不癢的,我又不是回不去了……”
“師父……”
方流雲和付青山苦等不來,也只好去看看到底怎麽了,卻見他們大師兄好說歹說勸解,威逼利誘都用上了,最後還是妥協了。
付青山一陣無語,早知道結果,幹什麽磨嘴皮子。
“既然師父要留下,那我們也不會走,真放任您一人留在如今的暮河城,柳師叔不會朝您發火,卻不會放過我們的。”
要說顏召宗主是個混賬,從他能将新入門弟子的腰牌搶來壓在賭坊便可知一二,段幹信初入中原的時候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也分外瞧不上這樣的人,後來卻是心甘情願的拜了師,不說畢恭畢敬,但絕對服氣。
平白無故的師父不會這樣任性胡鬧,認真說起來,師父的每一個決定看似毫無道理,總會恰到好處,歪打正着的次數多了就不單單是運氣好,所以他有理由懷疑,這回臨時改變主意,是真的靈光閃現還是深思熟慮一晚的結果。
“師父不走,我們也不走。”直白有直白的好處,推诿不當的言語有時候反而是誤會的根源,方流雲斬釘截鐵的将選擇說了出來。
要麽您跟我們一起走,要麽我們跟您一起留。
啊!付青山聽得耳根子有些紅,這話怎麽那麽像傳奇話本子裏生離死別之際“要走一起走”的戲碼。
然而他是真的搞不懂,只不過是留在暮河城好吃好玩的樂呵幾天,怎麽會有這樣的氣氛?
果然,聽了這話的顏宗主都笑了。
“小雲兒,學以致用啊!”
到底是寫話本子的人,涉獵廣,學以致用,雖不大合适。
“既然都打算陪我老人家,那行吧,先睡一覺,醒了之後出去打聽打聽,沒什麽事兒,咱們今天還能動身回去。”
顏召并不是很确定他的猜想到底對不對,可很多人好像都忽視了一個人,河洛容家的公子。
小輩們因容安身有殘疾,雙眼不能視物有所輕視,甚至與他同輩的人也未曾見這人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但他昨日只見過容公子一次就能感覺出來,是個能令他自慚形穢的人。
不害臊地說,旁人多瞧不上顏召,顏召也不見得有多在意他們,何況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唯利是圖,他也懶得做那樣的人。而一個天生眼盲的瞎子,卻能面面俱到,一邊收割旁人的憐憫不屑,一邊還能鎮定自若的将他人玩弄于鼓掌。
本來他都快忘記了,試劍大會之前容安公子确實來了,但随之而來的暮河知府一案,欽差大人莅臨,清霜劍現世都能将這個不輕不重的消息掩蓋過去,何況他門下弟子不惹眼,此次試劍大會真就是一手未露,他也樂得看戲。
可這容公子實在低調,真就不聲不響的在暮河城待了幾日。
一個眼盲體弱又身份尊貴的公子哥,打着看試劍大會的名頭而來,卻連清源山都沒上去,大會結束後更是頗有閑情逸致在街上閑逛,看模樣還是要多留幾日的。
顏召昨日見到